逍遥子道:“天涯何等辽阔,只要你不说出他居住之地,纵然有人知道他还活在世上,也是无法找得到他。”
孙不琊道:“道长一定要问吗?”
逍遥子道:“如是孙兄实不愿说,贫道也是无法勉強。”孙不琊道:“如果老叫化说了出来,道长不要害怕。”
逍遥子道:“如是当今武林之世,有人能够使贫道害怕,你孙兄也是其中之一。”
孙不琊道:“庄山贝,道长可曾听到过吗?”
逍遥子呆了一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除了庄山贝外,也无人能够教出这等徒弟。”
萧翎暗中查看,发觉那逍遥子听得师父之名,心中若有畏惧,不噤心中一动,暗道:
难道这牛鼻子老道,当真的认识我师父不成…只听孙不琊冷冷说道:“道长可是相信了吗?”
逍遥子道:“相信了,那就有劳孙兄代贫道劝劝这位萧施主了。”
孙不琊道:“老叫化效劳不难,但有几件事,先得道长答应。”
逍遥子道:“什么事?”
孙不琊道:“老叫化劝说萧翎之时,是动以私情,陈以利害,道长最好不要派人暗中偷听。”
逍遥子道:“以诸位的耳目而言,就算是贫道派人偷听,只怕也是无法瞒得过诸位。”
孙不琊道:“我虽是他师长之友,但他记忆模糊,早已不认识老叫化了,因此,必须有个较长的时间才行。”
逍遥子道:“不知孙兄要多长时间?”
孙不琊道:“一曰的时光,不能算长吧?”
逍遥子道:“就依孙兄之见,不知是否还有什么条件?”
孙不琊道:“待之以礼,就你们五彩巨舟中最美丽的女婢,选上两个,替我们送上一桌酒菜。”
逍遥子笑道:“此事容易。”
孙不琊道:“最后一件,替我选择一个幽静的舱位,我们要饮酒谈心。”
逍遥子道:“此乃理所当然之事。”回头对两个押送孙不琊的仗剑童子说道:“带四位贵客,到迎宾舱中去。”
两个仗剑童子应了一声,望着孙不琊和萧翎等说道:“走吧!”
逍遥子道:“四位佳宾,很可能和我同在君主座下效劳,你们要小心伺候了。”
两个童子果然不敢再对四人无礼,欠⾝说道:“我等为四位带路。”当先向前行去。
孙不琊等紧随在两个童子之后,行入了一座布置幽雅的舱室之中。
两个青衣童子还剑入鞘,抱拳对四人一礼,道:“四位请坐,小的等告辞了。”
孙不琊淡然一笑,道:“两位不怕老叫化逃走吗?”
两个青衣童子不敢答话,却把手中牛筋带出舱外。
孙不琊哈哈一笑道:“怎么,你们两个这等对待老叫化,如果老叫化归依了,四海君主必要好好的惩治你们一番。”
两个青衣童子已然行出舱外,⾼声说道:“小的们职责攸关,还望你老不要见怪才好。”
孙不琊道:“你们两个可要牵着牛筋,守在舱外吗?”
只听一个青衣童子说道:“我等把牛筋拴在舱外的铁柱之上,你老尽管放心,道爷交代了下来,小的等决然不敢偷听。”
但闻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个青衣童子,似已联袂而去。
孙不琊附在舱壁间,仔细听了一阵,回过头来,肃然说道:“萧大侠,老叫化劝你几句话。”
萧翎道:“晚辈洗耳恭听。”
孙不琊道:“老叫化年登古稀,目睹耳闻,见过了不少英雄人才,但却无一人能有你这一⾝成就,绝代奇才,再加上旷世奇遇,培养出你老弟这一株武林奇葩,更难得的是你那侠心铁胆的英雄性格,今后三十年武林大局,道长魔消,全系在你的⾝上,老叫化为天下武林同道请命,无论如何你不能死。”
萧翎吁了一口气,道:“老前辈过奖晚辈了。”
孙不琊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一生之中,从未说过一句违心之言…”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这金锁刑具,虽然不易挣断,但尚非重大之事,被困舟上,四面洪流滚滚,咱们全不会水中工夫,纵然能够闯出他们拦截,也是难逃死亡之运。”
孙不琊道:“正因如此,老叫化才⽑遂自荐,托词为令师之友,希望能劝得老弟为武林珍重。”
萧翎道:“老前辈有何良策,但请吩咐,晚辈是无不遵从。”孙不琊道:“如问良策,老叫化此刻也是一筹莫展,我要劝老弟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商八道:“眼下唯一的救急之策,就是设法诈降,才能徐图脫⾝。”
孙不琊道:“那四海君主为人看似暴急,实则深蔵不露,使人难测⾼深,逍遥子老谋深算,险诈无比,咱们诈降之计,只怕早已在他预料之中,也许他早已想好了对付之策。”
杜九冷冷说道:“照老前辈这么说来,咱们是死路一条了。”孙不琊道:“老叫化倒有一策,只不知萧大侠肯是不肯。”萧翎道:“老前辈有何良策,只管说。”
孙不琊笑道:“老叫化这办法就叫作拖死狗,咱们也不用答应他,但也不用拒绝他,给他慢慢的拖下去…”
商八道:“要拖到几时为止呢?”
孙不琊道:“这个老叫化就不敢说了,就目下情势而论,那四海君主,确有着争雄江湖的野心,一心一意想把咱们几个网罗旗下,为他所用,因此,才百般对咱们容忍,一时之间,他们还不会当真把咱们给杀死。”
两个美婢托着酒菜入进舱中,含笑摆好,躬⾝往舱外退去。孙不琊道:“二位来照顾我等,怎可就此退去?”
那左侧一个女婢,媚娇一笑,应道:“你老可是要小婢们陪饮几杯?”
孙不琊道:“那倒不用了,老叫化只想一面饮酒,一面瞧着两位。”
二婢相应望了一眼,齐齐对孙不琊行了过去,分站两侧。
左面一婢伸出纤纤玉指,替四人斟満酒杯,笑道:“酒助豪兴,四位爷,先请吃一杯如何?”
孙不琊伸手取过面前的酒杯,笑道:“老叫化年纪最大,理该先⼲,他们最好慢一点,那也算敬老尊贤了。”一仰脸,喝了一个杯底朝天。
左侧那妖娆女婢,很快的又替他斟満了一杯酒。
孙不琊一面阻拦萧翎和中州二贾,不让他们食用酒肴,自己却是连连⼲杯,大吃大喝起来。
他一连吃下了七八杯酒,每盘佳肴也都吃了三筷以上,才放下筷子笑道:“两位可以去了,老叫化吃上几杯酒后,最是见不得人家大姑娘和小媳妇,两位姑娘,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二婢倒是听话的很,欠⾝一礼,齐齐退出舱去,随手带上了舱门。
孙不琊眼看二婢远去,才微微一笑,道:“三位可以放心食用了,这酒菜之中,确未下毒。”
原来他装疯作傻的留下二婢,只是想试酒菜之中,是否有毒。
商八轻轻叹息一声,道:“此等之事,理应由我等效劳才是,怎敢叫老前辈以⾝试毒。”
孙不琊哈哈一笑,道:“老叫化老朽了,两位适当壮年,还望两位善助萧翎,为我武林同道尽上一分心力。”
商八道:“老前辈尽管放心,咱们这次如若能够脫险,只要江湖大义所在,就算是赔钱买卖,也不计较就是。”
孙不琊收起嬉笑之容,肃然说道:“老叫化被他们用牛筋穿过琵琶骨,逃出的机会,是万万没有了…”
萧翎接道:“他们可曾废了老前辈的武功?”
孙不琊道:“他们想迫老叫化投效卖命,自然是不会废去我的武功了。”
萧翎道:“如是能够弄断穿在老前辈舿间和双肩上的牛筋,老前辈就可以恢复自由,尽复神功了。”
孙不琊道:“习武之人,这四处如被牛筋穿过,武功虽然未失,也是形同废人了。”
萧翎突然站起⾝子,道:“老前辈估计一下,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內,是否会有人来。”
孙不琊道:“一个时辰之內,也许无人会来,不过他们定会在暗中监视咱们。”
萧翎道:“除了这舱门之外,不知四周舱壁是否还设有机关?”
孙不琊道:“自然有了,但咱们不解內情,只怕找不出来。”萧翎敲破一只酒杯,道:“先替老前辈断去双肩双舿的牛筋,再想拒敌之策。”
孙不琊摇头摇道:“不论成败,咱们都无法逃出,何苦冒险?”
萧翎道:“晚辈已经想过了,咱们只要在五彩巨舟上,和他们对抗,量那四海君主,不忍把这艘巨舟沉入江中。”
孙不琊道:“办法虽然不错,只是有些冒险…”
萧翎道:“老前辈不用犹豫了,晚辈相信老前辈神功尽复之后,晚辈等⾝上虽有刑具,也可和他们抗拒几曰。”
不容孙不琊再答话,用敲破瓷杯的尖刃,在牛筋上划割了起来。
他內功深厚,腕力千斤,瓷杯边刃,又极锋利,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已把穿在孙不琊双肩双舿的四条牛筋,尽行割断。
这时,商八防守舱门处,杜九两道锐利的目光,不停在四面舱壁间搜望!
在几人预料之中,这一番过程中,必有惊险,哪知竟是出人意外的顺利。
孙不琊穿在⾝上的牛筋断去之后,不噤黯然一叹,长吁一口气,恍有隔世之感。
萧翎低声说道:“老前辈请运气试试,武功是否已失?”
孙不琊道:“老叫化已经运气试过了。”
萧翎道:“老前辈的武功…”
孙不琊道:“他们原准备用我,故未伤我⽳脉,唉!老叫化原想救你,想不到你倒先救了我老叫化子。”
商八微微一笑,道:“那逍遥子百密一疏,收了咱们⾝上兵刃,却料不到大哥腕力強劲,已到了飞花伤人,摘叶取敌之境。”
萧翎摇头摇道:“如若没有这瓷杯的锋刃相助,我也是无能为力…”谈话之间,突然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孙不琊低声说道:“老叫化⾝上牛筋已除,那已是无法放得过他们了。”
这时,来人已到舱门口处轻轻叩响舱门。
孙不琊冷冷喝道:“什么人?”
室外有人应道:“小的奉命而来,有事面告。”
孙不琊用脚踏着牛筋,室外人尚未觉着有异。
孙不琊低声说道:“抢兵刃!”
接着提⾼声音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但闻舱门呀然,两个青衣童子,大步走了进来。
目光到处,只见孙不琊⾝上牛筋已脫,不噤一呆。
待两人想起拔剑攻敌时,商八、杜九已由隐⾝的门后,分向两侧袭到。
这两人本是武林⾼手。出手何等迅快,两个青衣童子长剑还未出鞘,人已被点中了⽳道。
孙不琊伏⾝捡起两柄长剑,关上舱门,低声说道:“咱们有此双剑,便增強不少威力,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是如何取得金锁刑具之钥,替三位打开刑具。”
商八道:“何不问问这两个青衣童子?”
孙不琊道:“好!碰碰运气吧!”伏⾝拍活了一个青衣童子的⽳道。
那青衣童子睁开眼睛,望了孙不琊一眼,挺⾝跃起,却不料腿双⽳道,仍被点着,一挺之势,竟未坐起。
孙不琊长剑一送,冷森的剑锋抵在那青衣童子咽喉之上,说道:“情非得已,你如一叫,老叫化就宰了你。”
那青衣童子冷冷说道;“彩舟停在江心,四面有二十四艘小艇相护,你们如想逃走,势比登天还难。”
孙不琊冷冷说道:“这个不用你来费心,老叫化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青衣童子一皱眉头,未再言语。
孙不琊道:“开这金锁的钥匙,由何人保管?”
那青衣童子道:“由逍遥道爷保管。”
孙不琊冷冷说道:“老叫化不信。”
青衣童子道:“我说的字字实言,你如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杜九道:“老前辈不用和他们多费唇舌,先把这两个小兔崽子给宰了,咱们捞回一点本钱再说。”
孙不琊剑锋在那青衣童子脸上轻轻移动了两下,道:“老叫化子如若狠起心肠,就先把你这张俊脸划上几道,叫你变成丑怪之容。”
那青衣童子对这张俊俏的面孔,似甚爱惜,听得脸⾊一变,道:“为什么不把我杀了?”
孙不琊笑道:“杀了岂不太便宜你了吗?”
只听步履之声传了过来,又有人直对舱中行来。
孙不琊望了商八杜九一眼,疾快一指,又点了那青衣童子的哑⽳。
但闻一阵剥啄的敲门声,耳际间响起了一个娇若银铃的女子声音,道:“诸位可要添加酒菜。”
杜九拉开舱门道:“姑娘请进。”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绿衣少女,入进了舱中。
商八疾出一指,点了她后背⽳道。
但见寒光闪动,一柄宝剑,横里削了过来。
原来这些童子侍婢,一个个都经过特殊训练,机警无比,那第一个绿衣女婢,被点中了⽳道,第二个立时拔剑击出。
商八一缩手臂,道:“好机警的丫头。”
社九冷冷说道:“不能让她走开。”⾝子一侧,冲向舱外。但那孙不琊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提真气,比杜九早一步冲出了舱门。
但绿衣少女早已疾快的退了出去。
商八哈哈一笑,菗出那绿衣女婢⾝上的宝剑,道:“咱们行蔵已怈,那也不用隐隐蔵蔵了。”
孙不琊缓缓退回舱中,道:“这五彩巨舟之上,布有不少机关埋伏,如其冲出舱去,倒不如暂守此处。”
萧翎点点头说道:“也好,擒贼擒王,咱们如若能够生擒住那逍遥子,必可迫使四海君主就范,交出金锁刑具之钥…”
语声未落,却被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打断,逍遥子満脸怒气,带着四个青衣童子,和四个绿衣女婢,急奔而到。
孙不琊道:“果然是逍遥子亲⾝临敌,此人武功⾼強,只怕老朽无能生擒于他。”
萧翎道:“咱们各尽心力,是成是败,那也不用计较它了。”只听逍遥子怒声说道:
“诸位都是武林中具有⾝份之人,竟然言而无信。”
孙不琊道:“兵不厌诈,老叫化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未见过敌对之中,有信义可言。”
逍遥子道:“強词夺理…”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杜九冷冷说道:“你替咱们兄弟戴上刑具,还不是一样用的诈语。”
逍遥子收住大笑,道:“贫道一向主张人性本恶,必于慑服而后用,敝君主却是主张人性本善,以德服之而后用…”
孙不琊冷冷说道:“陈腔滥调,老叫化已听得腻了。”
杜九接道:“眼下形势已很明显,道长想和想战,但凭一言而决。”
逍遥子冷冷说道:“你们能够弄断那老叫化子⾝上的牛筋,却无法弄断那金锁刑具,⾝带刑具,还敢妄言和战。”
杜九道:“这区区刑具,就算戴在⾝上,也无多大影响。”逍遥子缓步向前行来,直逼到舱门口处,脸⾊一片严肃,缓缓说道:“需知贫道为人谨慎,早已有预防,你们此刻如肯放下兵刃,束手听命,还有一线生机。”
萧翎淡然一笑,道:“如是我等肯于束手就擒,那也不会有此一变了。”
孙不琊一挺长剑,笑道:“牛鼻子,你可敢和老叫化决一死战?”
逍遥子两道目光转注在孙不琊的脸上,道:“难道贫道怕你不成。”
孙不琊道:“好!咱们不分生死,不许罢手。”
他生怕逍遥子改变主意,一挺长剑,刺了过去。
逍遥子手中拂尘一抖,带起一股劲风,疾向剑上扫去。口中冷冷说道:“倘若不给你们见识一下贫道的武功,量你们也不肯瞑目了。”
孙不琊一挫腕收回长剑,左手一扬,呼的一声,劈出一掌。他內力雄浑,掌势強猛无匹,劲风山涌,直逼过来。
逍遥子手中拂尘刷刷连劈两招,一股阴柔之劲,从那条条尘丝中涌了出来,竟然把孙不琊劈来那勇猛绝伦的一掌,轻轻的化解于无形之中。
孙不琊心中暗自震骇道:这牛鼻子老道,的确是不可轻视。心中念转,手中长剑突然抖起了三朵剑花,分袭向逍遥子前胸三处大⽳。
逍遥子冷笑一声,拂尘横扫过来,直向剑⾝搭去。
孙不琊心中暗道:倒要试试这牛鼻子的內功如何,剑势不再相让,反向拂尘之上迎去。
百炼精钢的长剑,和那蓬飞尘丝,触在一起,响起一阵轻微的沙沙之声。
孙不琊暗运內劲,力道贯注在剑⾝之上,凝立不动。
逍遥子冷笑一声,突然一抖拂尘,隔物传力,一股暗劲,顺着孙不琊手中长剑直攻过来。
孙不琊冷笑一声,凝注剑⾝上的內力,突然发了出去,剑尖颤动,点向逍遥子的前胸。
逍遥子疾退一步,暗道:这老叫化功力果然非凡。
心念未完,孙不琊突然疾退两步,横剑而立。
原来他觉出逍遥子循剑而来的內力,直击过来,却是不肯让避,却凭借数十年的精纯內功,准备硬受一击,发动凝聚在剑⾝的內劲,反向逍遥子刺出一剑。
如若那逍遥子不肯让避,这一击,两人势将打个两败俱伤。哪知逍遥子竟是不愿硬拼,纵⾝让避开去。
这一来,孙不琊就吃了大亏,那循臂而上的暗劲,正击中肩头之上。
总算他应变的快,急急后退两步,借机卸了那撞在肩头上的力道,虽然硬受一击,但却伤的不重。
逍遥子虽然占了先机,但却毫无骄敌之态,反而向后退去。商八道:“大哥,不能让他走…”
正待出言喝止,萧翎已先他而出,大喝道:“道长留步。”逍遥子人已退出了六七尺远,听得萧翎喝叫之言,只好停下脚步道:“施主有何见教?”
萧翎道:“在下亦想领教道长几招绝学。”
逍遥子望望萧翎⾝上的金锁刑具,道:“贫道已久闻你萧翎快剑之名,乃后起之秀中,第一人才,只是你⾝有刑具,手中无剑,如何会是贫道之敌。”
萧翎道:“在下赤手领教几招,也是一样…”
杜九冷冷接道:“你牛鼻子老道;如若是英雄人物,就开解他⾝上的刑具…”
逍遥子头摇道:“贫道乃是涵养极好之人,岂肯为人激怒。”商八冷冷说道:“你如想要我等投效在四海君主手下,为他效力,只有一个法子。”
逍遥子道:“这个贫道倒得领教了,是何良策?”
商八道:“开解我家大哥刑具,给他一支长剑,道长和他打个胜败出来,如道长胜了我家大哥,我等都甘为效命,听候驱使。”
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逍遥子道:“如是贫道不幸败在你家大哥手中呢?”
杜九冷冷说道:“那你还有何颜面见人,不如死了算啦!”商八接道:“死倒不用,道长自行订下罚约就是。”
逍遥子手持拂尘道:“如是三十年前,贫道连想也不想,就会答应了几位。”
杜九冷冷说道:“现在呢?”
逍遥子道:“现在吗?贫道决然不会轻率答应了。”
商八道:“为什么?”
逍遥子道:“贫道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了。”
杜九道:“你不敢,就是不敢,也不用吊死鬼擦粉,死要脸了。”
逍遥子道:“不论两位如何讥笑贫道,贫道也不为所动!”萧翎沉声道:“如若在下⾝戴刑具,赤手空拳和道长走上两招,不知道长肯否赐教?”
这时,孙不琊已经调息复元,睁开双目,冷冷说道:“那逍遥子也是极为自负之人,萧兄这等羞辱于他,他自然不会答应了。”
逍遥子道:“贫道一生做事,就是要出人意外,这次贫道答应了。”
萧翎道:“过道狭窄,道长请入舱中赐教。”
逍遥子缓步又回到舱门口处,道:“贫道就在此地见识萧大侠的惊人武功。”
萧翎挺胸前行两步,道:“道长请出手吧!”
逍遥子打量了萧翎一眼,发觉他停⾝之处,已在自己拂尘可及范围之內,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年纪不大,但这种胆量和豪勇之气,却是人所难及。心中不由对萧翎生出了几分敬意,当下说道:“你赤手空拳,如何能让贫道抢去先机,还是萧大侠先出手吧!”
商八道:“你如心中过意不去,最好先除去我家大哥刑具。”逍遥子淡淡一笑,道:
“贫道已经再三说明了,不论诸位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激出贫道怒火。”
萧翎暗中一提真气,道:“道长可以出手了。”
逍遥子道:“好,萧大侠如此英雄,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拂尘一挥,当头劈下。
萧翎看那蓬张的尘丝,足足笼罩有尺许方圆,心中暗暗忖道:看来拂尘较剑势尤难闪避了。举步一跨,陡然间横移两尺,避开一击。
逍遥子一收拂生笑道:“这舱中也不过丈余方圆,我瞧咱们是不用打了。”
萧翎冷笑一声,道:“道长逼迫在下出手,小心了。”右手一扬,一缕指风,击了过去。
原来萧翎早已运气准备,扬手间发出了修罗指力。
指风疾猛,划起了一阵轻微的啸风之声。
逍遥子万没料到萧翎这等年纪,竟有着如此惊人的成就,惊觉到那指力非同寻常时,那疾射而来的暗劲,已然近⾝,匆忙间向旁一闪,指风掠⾝而过,洞穿了逍遥子宽大的袍袖,击向舱外。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青衣童子,应声倒卧地上。
原来,萧翎的指力射出舱外,正击中随同逍遥子来的一个青衣童子⾝上。
逍遥子脸⾊一变,道:“金刚指力,萧大侠果然非凡,此技乃少林派七十二种绝技中第七种绝艺,不知萧大侠在何处学得?”
萧翎道:“道长看清了,区区所用,并非是金刚指力。”
逍遥子道:“除了少林的金刚指力,在下倒还想不出武林之中,何等指功,有此威势!”
杜九冷冷接道:“那只怪你孤陋寡闻了。”
逍遥子修养虽好,但也无法忍受这等激辱,不噤大怒道:“敝君主不过一番借才之心,诸位不要认为敝君主非得借重大力不行,激起贫道怒火,就有得诸位的苦头吃了。”
孙不琊冷冷说道:“逍遥子,你是否已感觉到,杀害我等的机会,已经过去了。”
逍遥子道:“可是因为孙兄解除了⾝上的牛筋,才敢作此豪语?”
孙不琊道:“老叫化自信能应付你逍遥子道长,萧大侠和中州二贾,虽然戴有刑具,只怕都还有自保之力。”
逍遥子冷笑一声,道:“贫道如若真想把诸位置于死地,那也用不着和诸位以武功相搏。”
杜九冷冷地说道:“如若道长要沉掉这艘五彩巨舟,咱们兄弟也认命了,不过,仍将找几个陪葬之人。”
孙不琊笑道:“老叫化找逍遥道长。”
商八道:“咱们中州二贾找几个童男童女。”
萧翎道:“有劳道长转告那四海君主一声,就说萧某人希望能见识一下君主的武功。”
逍遥子脸⾊一片铁青,眉宇间杀机闪动,显然,这位修养过人的道长,亦被几人言语激起了杀机。
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诸位既然想一试贫遭杀人的方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不琊突然一挥手中长剑,道:“老叫化今天和道长泡上了,道长如想平安离此,那就先得把老叫化制服…”话还未说完,瞥见一个青衣童子,急急奔来,低声对逍遥子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离去。
逍遥子虽然仍能保持着冷静,但江湖阅历丰富异常的孙不琊,已隐隐瞧出,那童子传递而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心中暗道:此刻趁他心神不定之际,冲出舱门,把他逼入舱中,合萧翎和中州二贾之力,制眼于他,尚非什么难事,如若那金锁刑具的钥匙,果然是在他的⾝上,能为萧翎和中州二贾开解金锁刑具,那就不怕他们了,那时或战或走,就都操在我们手了。
心念转动,暗提真气,一语不发,陡然飞跃而起,直向舱外冲去,手中长剑挥舞,幻生出一片剑气。
逍遥子霍然警觉,拂尘一挥,直向孙不琊击了过去。
那拂尘力道柔中蓄刚,孙不琊挥剑一接,竟然被堵在舱內。逍遥子一击挡住了孙不琊向外冲奔之势,立即挥动拂尘,攻了过来。
孙不琊挥剑还击,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凶猛绝伦的搏斗。
但见剑光闪闪,幻起一片银光,排山倒海般,直向逍遥子卷冲过去,⾝际间响起拂尘划起的啸风之声,蓬张的尘丝,有如一片乌云,挡住了那烂银剑光,难越雷池一步。
片刻工夫,两人已打了二十余个照面。
双方仍然打了个不胜不败之局,孙不琊无法向前冲进一步,逍遥子也无法把孙不琊迫退一步。
萧翎默查两人动手的情形,发觉逍遥子手中拂尘招术,诡奇异常,非孙不琊这等⾼手,只怕早已伤在逍遥子的手中了。
两人又斗了十余合,突闻逍遥子大喝一声,拂尘招数,突然一变,奇招连出。
孙不琊被他一阵连绵奇攻,迫的向后疾退两步。
逍遥子突然探手入怀,取出一物,砰的一声,扔在地板上。只见一阵白烟升起,弥漫住舱门。
孙不琊⾼声叫道:“诸位快请闭住呼昅,不要昅入毒烟。”逍遥子却借机关上舱门,转⾝而去。
孙不琊见逍遥子施放毒烟,不由心急,扬手挥掌,力推而出。
只听砰的大震,逍遥子带上的舱门,被孙不琊一掌震开。
孙不琊双掌连挥,劲风山涌而出,弥漫在室中的浓烟,竟被他掌力推出舱门。
商八眼看舱中白烟尽被孙不琊掌风推出舱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牛鼻子老道,竟然使用武林中下五门的迷魂物药手段,当真是可恶得很。”
孙不琊凝目沉思了一阵,道:“老叫化昅入少许,有点不似迷魂物药之气…”
商八道:“不似迷魂物药?”
孙不琊道:“不错,有一股淡雅的清香之气,据老叫化的经验,凡是迷魂之药,香味都很浓厚。”
商八道:“不是迷魂物药,这就有些奇怪了。”
孙不琊道:“也许是一种更为恶毒的东西,但决非一般的迷魂物药。”
杜九道:“不论是何物,反正不会是好东西就是,那牛鼻子老道,匆匆而去,不是畏惧老前辈和我家大哥的武功,定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咱们何不借此机会,闯出此地。”
孙不琊道:“只怕他们早已有了准备。”
杜九道:“在下开道,试他一试。”大步向舱外行去。
商八道:“多一刻时光,他们就多一重布置,此刻闯出,也许还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孙不琊道:“只怕事情不如两位所料的那般容易,不过试试也好。”紧随杜九⾝后,跃出了船舱。
杜九当先而行,刚刚出得舱门,突闻夹道尽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
“站住!”
转角处,缓步走出一个绿衣少女,手中执着一个尺许长短似棍非棍的黑⾊之物,说道:“这铁筒之中,装満了毒液,如若诸位要強行夺路,小婢就不得不施用了…”
但见人影闪动,那转角处又转出两个绿衣少女,每人手中,都⾼举着相同之物。
这时,杜九和那绿衣少女,相距不过六七尺,正待以快速的举动冲过去,冒险一试,突见孙不琊疾踏一步,超越到杜九之前,挡住了杜九的去路,低声说道:“不可造次。”
抬起头来,望着三人,说道:“老叫化有些不信。”
那当先现⾝的绿衣少女道:“逍遥道长就是怕几位不信,因此,特地让小婢等当面试验给几位瞧瞧。”
孙不琊道:“好!老叫化拭目以待。”
那绿衣少女回头说道:“带上死囚。”
但见两个青衣童子,由那转角处缓步而出,两人架着一个⾝着劲装的大汉。
只听那绿衣少女说道:“这人因为擅自抗拒君主之命,已处死刑,就拿他试给诸位瞧瞧吧!”
两个青衣童子,把那劲装大汉,推至绿衣女⾝前四五尺远,伸手拍活那劲装大汉⽳道,疾快的退了回来。
那绿衣少女以快速无比的动作,举起手中铁筒,对准那劲装大汉一推。
数十道白⾊的水箭,疾射而出,正中那劲装大汉。
那劲装大汉,刚刚舒动一下手脚,已被数十道白⾊水箭射中。
只听他猛喊一声,向前奔行了两步,一交摔倒在地上。
孙不琊暗暗忖道:好厉害的剧毒。
凝目望去,就这一阵工夫,那大汉脸上已变成了紫青之⾊。那绿衣少女望了孙不琊等一眼,说道:“诸位都是亲目所见,小婢说的并非虚言、如是诸位自恃武功⾼強,能够挡得住如雨珠的毒水,小婢也不便再劝了。”
言罢,和另外两个绿衣少女,两个青衣童子,齐齐转了回去。
萧翎摇头摇,道:“三只铁筒,毒水齐噴,有如満天密雨噴雾,咱们武功再⾼,也难一滴不沾。”
孙不琊道:“此路不通,咱们先返回舱中,另想办法。”
杜九道:“哼,那牛鼻子为人如此恶毒,曰后如犯在杜二老的手中,决不饶他。”
商八自言自语地说道:“如若咱们施展暗器,能一举把三女击倒,就可以闯过去了。”
孙不琊道:“她们倒是已经有准备。是以蔵在转角之处,纵有一等暗器手法,也无法击中三女。”
商八道:“如若他们防守只有这一道,在下倒是有一个却敌之法。”
萧翎道:“是何良策?”
商八道:“兄弟涉险,引诱他们现⾝,大哥趁机发出暗器.把他们一举击倒。”
萧翎摇头摇,道:“兄弟之意,可是以⾝相殉,护着和三女落得一个同归于尽,是吗?”
商八哈哈一笑,道:“如若此计能够行通,自然強过咱们四人一齐被困于此了。”
孙不琊摇头摇,道:“如若老叫化判断不错,逍遥子决不会放心咱们,只设这一道防守。”
杜九双手在舱壁上拍了一掌,道:“这舱壁,都是木头造成,咱们何不破壁而过。”
孙不琊道:“好啊!这办法倒是不错,此刻,他们已经有了严密的防守之心,我等常困于此,亦非良策,此举就算…”
突闻一声轰然大震传来,舱⾝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商八道:“是啦,那牛鼻子老道匆匆而去,必是有強敌找来。”
孙不琊突然一挥手中长剑,左手取过一张桌面,道:“如若是当真有強敌庒境,咱们倒可试问它一下。”
萧翎道:“老前辈可是想以桌面作盾,抵拒那噴出的毒水吗?”
孙不琊道:“正是此意。”
萧翎道:“好!有这桌面挡拒那噴出的毒水,成功之望,可以增加了许多,在下和老前辈同时出手如何?”
孙不琊摇头摇,道:“不用了,你⾝上带着金锁刑具,何况那几个童男童女,也未必就是老叫化之敌,咱们怕的不过是那噴出的毒水而已,只要能把毒水挡过,老叫化一人之力,就可以对付他们了。”萧翎道:“如何能要老前辈一人涉险。”
孙不琊哈哈一笑道:“如若几位不来,老叫化也许早已没有了命…”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三位请守在此地,听候老叫化子招呼。”左手举着桌面,右手执剑,大步向前行去。
杜九道:“在下和老前辈同去,相助一臂之力如何?”
孙不琊两眼一瞪,道:“你可是认为老叫化对付不了那三女二男五个娃儿吗?”
杜九道:“在下并非此意。”
孙不琊道:“那就不用了…”
又是一声轰然大震,船⾝又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萧翎一皱眉头,道:“看起来強敌已然逼近了五彩巨舟,不知是何物击撞在木舟之上。”
孙不琊道:“好,咱们杀他个里应外合。”
左手执着桌面挡在⾝前,⾼声喝道:“几筒区区毒水,也能挡得住老叫化吗?尔等小心,老叫化冲过去了。”
萧翎一伸双手,取过两支筷子,执在手中,道:“形势所迫,小兄不得不下辣手了。”
商八道:“彼此敌对,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大哥自是不用再存什么慈悲心肠了。”
萧翎手中执着两支筷子,站在舱门口处,瞧着那孙不琊的举动。
只见孙不琊借着左手桌面护⾝,一直行到那转角所在,长剑一转,刺了过去。
萧翎双目凝神,劲贯右腕,望着那转弯所在,只要一见动静,立时将以柳仙子传授的奇绝暗器手法,出手流袭。
但见两支长剑,伸了过来,封开了孙不琊长剑。
三只长剑,就在转角之处,交相劈击,却不见那两个青衣童子现⾝出来,也不见那三个绿衣少女出现施用毒水。
孙不琊左手执着桌面,准备三女现⾝噴射毒水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借着桌面护⾝,真冲过去,故而不肯全力出手。
哪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了孙不琊的意料之外,缠斗了良久,对方仍是不肯现⾝,也不见施用毒水,心中大感奇怪,当下潜运內力,贯注于剑⾝之上,用力一绞,当的一声,震落了一柄长剑。
左手一收桌面,护住⾝子,右手长剑,突然一紧,又把另一支长剑击落。
探头望去,只见两个青衣童子,正在伏⾝捡剑,那三个绿衣少女,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孙不琊举起手中长剑一招,⾼声说道:“三位快来,咱们上当了。”
口中在招呼萧翎,左手却弃去桌面,砰的一声,拍出一掌。萧翎和中州二贾应声奔了过来。
孙不琊掌力威猛,两个青衣童子,还未捡起长剑,孙不琊掌力已然涌到,两个青衣童子觉出潜力涌到,合力接了一掌。
这两个青衣童子,如何能挡得孙不琊的掌力,接得一掌,被震的向后连退三步。
这时,萧翎和商八、杜九,已然赶到,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孙不琊哈哈一笑,道:“大概逍遥子只有那三支毒筒,已用以对付強敌去了。”
两个青衣童子未能捡起长剑,又见萧翎等三人赶到,心中自知非敌,转⾝跑去。
萧翎大声喝道:“站住!”
两个青衣童子哪里肯听,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萧翎怒道:“尔等不听喝叫,别怪我手下毒辣了。”双手一扬,两支竹筷,脫手飞出。
但听两声尖叫传来,两个青衣童子,齐齐摔倒在地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