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喝一声,长矛连闪,将左右攻来的一斧、一棍、一刀挑开,才破
中而入,和方夜羽的三八戟绞击在一起,发出传往老远的一下清响。
方夜羽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始能化去⼲罗藉长矛送来可断经脉的
先天气劲,他知道若非⼲罗要分出真劲应付其它的攻击,自己能否全无损
伤,实属未知之数。
⼲罗矛影暴涨,两名⾼手仰天飞跌,命丧当场。
方夜羽的一众⾼手骇然大惊,攻势登时一挫。
没有人想到受了重伤的⼲罗,仍可发挥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罗再挑开灭天绝地的兵器,回矛桃断另一从后攻来那人的咽喉后,仰
天一声悲啸,叫道:“方夜羽!看矛。”
长矛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強劲的气旋,龙卷风般卷起,使人口鼻难以呼昅,心跳速加,气浮⾝
颤。
方夜羽眼光落到⼲罗的腹小处,见到匕首旁已有血水渗出,大喜喝道:
“小心他临死前的反击。”往后疾退,以免成为⼲罗死前反扑的目标。
岂知其它人亦无不打着同样心思,往后退去,一时间合围之势松缓下
来。
⼲罗哈哈一笑道:“⼲某失陪了。”一改沉凝缓慢,闪电般往后退去。
守在他后方的⾼手猝不及防下一斧劈出。
“飕!”
⼲罗矛尾由胁下飞出,破入斧势里,戳在那人眉心处。
方夜羽喝道:“小心他逃走!”
这句话还未完,⼲罗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法蓦地增速,再‘飕’一
声已掠上近处一棵树的横枝上,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众人呆在当场。
在这种伤势下,⼲罗竟仍能突围而逃,确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方夜羽俊秀的脸容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好一个毒手⼲罗,我看他
能够走多远。”谷倩莲一手扶着风行烈,一手提着他的丈二红枪,穿过一
个茂密的树林后,来到流水滚滚的长江旁,再也支持不住,和风行列一齐
滚倒草地上。
风行烈在地上滚了两滚,仰天躺着,若非胸口还有些微起伏,真会教人
以为他已死了。谷倩莲伏在地上,喘息了一会,才勉力往风行烈爬过去,
她体力透支得非常厉害,全⾝筋骨像要散开来那样,不要说再带风行烈逃
亡,连自己个人独自逃走也成问题。
她来到闭目仰卧的风行烈旁边,伸出纤手,爱怜地轻抚风行列英俊的脸
庞,娇喘道:“冤家啊冤家,你可听到我的说话吗?你还说要保护我,岂
知现在却是我保护你。”
风行烈的眼帘动了一动,像是听到了她的说话。
谷倩莲大喜,忘了男女之嫌,撑起躯娇,伏在他⾝上,将香凑到他耳边
叫道:“求求你,风少爷风大爷风公子,快醒来,卜敌那瘟神正追着我们
呢。”
风行烈全⾝一震,竟缓缓张开眼来。
谷倩莲便像宰个孤苦无依的世界里,发觉自己仍有亲人那样,也不知那
里来的力气,将风行烈扶起来坐着。
风行烈睁开眼来,起始时目光涣散,不一会已凝聚起来。
谷倩莲搂着他的肩头,关切问道:“你觉得怎样了?”
风行烈徐徐吐出一口气,眼睛四处搜索,当看到丈二红枪就在左侧不远
处时,才松弛下来,道:“好多了!但若此刻再与人动手,极可能会走火
入魔,成为终生瘫痪的废人。”
谷倩莲道:“只要你能自己走路,我便喜出望外,谢天谢地了。”
风行烈深深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向谷倩莲伸出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谷倩莲躯娇轻震,俏脸飞过红云。
借风行烈手拉之力,站了起来。
风行烈心中一阵感动,谷倩运的姿容或者稍逊于靳冰云,但她对自己的
情意和关切,却是无可置疑的。
谷倩莲最引人的地方,就是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仍能保持不屈不
挠的斗志,仍充満着对生命的望渴和热情。
风行烈问道:“你把我带到长江之旁,难道你有办法利用水路逃走吗
?”
谷倩莲垂头道:“为了应付危急的情况,我们双修府在长江沿岸不同地
点,布下了特制快艇,好让我府中人能迅速由水路回到双修府,由我们这
处往下游再走上三里许,便有一个这种蔵舟点。”
风行烈对谷倩莲的狡猾多智始终不放心,警觉地道:“你原来是趁我受
伤,想弄我回双修府去。”
谷倩莲出奇地没有大发娇嗔,委婉地道:“相信我吧!我谷倩莲现在最
不想做的事,就是弄你到双修府去。”双眼一红,幽幽道:“你总要错怪
倩莲。”
风行烈一愕望向谷倩莲,为何早先谷倩莲千方百计想诱他到双修府去?
现在却刚刚相反?
谷倩莲美目深情地往他望来,轻轻道:“我早知命运会作弄人,但总想
不到会至如此地步,天下间只有双修心法,又或‘毒医’烈震北,才可以
使你完全复原,可恨这两样东西,现都全在双修府內,你说我们还可以去
别处地方吗?”
风行烈刚想说话,忽地哑口无言。
难道命莲真的注定了他要往双修府去吗?
韩柏亡命飞逃,奔过了三条小巷,一段大街,跨过了十多间屋,来到一
堵⾼墙前,墙后就是刚才仍有灯火透出的华宅。
韩柏松了一口气,定下神来,才发觉整只右手痛得⿇痹起来,显示柳摇
枝那一划,暗蔵伤人员气,严重地伤了他右手的经脉,自己刚才顾着逃
命,忘了运功疗伤,现在情况转壤,若再不找个地方调养,可能连手臂也
要废掉。
想到这里,那敢迟疑,跃入墙里,楝了主楼后的粮仓模样的建物掠去。
到了粮仓正门,他运功一跃,扑上瓦面,滑往屋脊后的另一边,找到了
个气窗,轻易打开,往漆黑的仓底跳下去,心中苦笑,前一阵子自己才躲
在韩家的粮仓,现在又要再挨粮仓,不知是否前世是个偷了懒的粮仓守
卫,想到这里,忽觉不妥,为何丝毫没有粮食的气味,双脚已踏在一幅软
绵而有弹力的布帛类东西上,滑溜溜的,令得他一个倒翻,顺着那涨鼓鼓
的东西滑开去。
“篷!”
韩柏掉在地上,庒着伤处,痛得他呻昑起来。
他跃了起来,功聚双目,漆黑的室內立时垦亮起来,只见仓心竖起了一
个华丽的大帐幕,占了仓內几乎三分之二的空间,情景怪异得无以复加。
究竟是谁将一个帐幕蔵在这里?
秦梦瑶在寂静无人的长街盈盈而行,看似缓慢,但刹那间已垮过工二个
街口,忽然停了下来,道:“请问是何方⾼人跟着秦梦瑶?”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贫僧少林不舍,向秦始娘请罪
。”
秦梦瑶转过⾝来,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这深具出尘之姿的⾼秀白衣僧,淡
淡道:“大师之名,梦瑶闻之久矣,可惜梦瑶有约在⾝,不能和大师深谈
了。”
不舍微微一笑道:“长话短说,姑娘来自慈航静斋,应知道我们八旅联
盟有一个‘浅水行动’。”
‘浅水行动’是八派联盟一个专用来对付庞斑的计画,他们相信蛟龙也
有落难的时刻,庞斑也有游上浅水的时候,只要这机会一出现,他们便会
出动十八种子⾼手,不择手段将庞斑除掉。
秦梦瑶脸容转冷道:“秦梦瑶对这类仇杀并不感趣兴。”
不舍仰天一笑道:“秦姑娘乃慈航静斋的代表,我们对着姑娘,便如见
着言斋主,所为正琊不两立,怎只是一般仇杀?”
他这番话语气极重,将秦梦瑶和慈航静斋绑在一起,使秦梦瑶在任何行
动前,先要为慈航静斋的荣辱想上一想。
奏梦瑶这时更明白言静庵在送别她时,要她放手而为所说的一番鼓励说
话,更感到言静庵对人间险恶那超然的洞悉力和智能。
秦梦瑶叹道:“庞斑每次和人动手决战,从来都是明刀明抢,光明正
大,八派以此手段对付庞斑,不怕被天下人聇笑吗?”
不舍脸容一正道:“成大事者,岂能被束于区区小节,为了除魔卫道,
不舍早放开了个人的荣辱得失了。庞斑六十年来首次负伤,若我们不利用
此机会,放过了便永不会回来,秦始娘请以大局为重。”
奏梦瑶脸容回复平静,背转了⾝,淡然自若道:“快三更了!我没有时
间和大师说话了,也没有趣兴知道水深水浅。”举步去了。
不舍望着她远去美丽背影,眼中闪过茫然之⾊,却没有出言留人,也没
有追去。
“当当当!”
报更声在远处响起。
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