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能否真的重圆?
断炫,能否真的重续?
迷茫芸芸众生,有无数破裂了的“情”和“物”就像破碎的镜子及断了的琴玄,无论人如何对其恋恋不舍,如何不想失去,都无法再恢复原状。
但,据说在这世上,至少有一些事物在破断之后,仍可恢复原状。
譬如…
匹练。
又譬如,步惊云曾误会孔慈弄断了的那条白练…
要令断了白练彻底恢复原状,传闻必须以一个方法方能办到。
然而,那却是一个痛得令人心碎的恐怖方法!
那个方法就是…
秦霜从没想过,向来在其眼中寻常不过的孔慈,此刻在她⾝上,竟发生了一件相当不寻常的事!
正因为这件不寻常的事,平素淡定自若的秦霜也不由极度震惊,从云阁破窗而出,直向滂沱大雨中的孔慈跑去!
然而,即使秦霜⾝如疾电射出,却还是迟了一步!
孔慈,已经在他掠至半丈之外时…
不支倒地!
“孔…慈!”
秦霜连忙上前抱起孔慈,只见她已气若游丝,手中还拿着一条微微发⻩的白练。
但这些都并非令秦霜适才感到不寻常的原因!令秦霜感到不寻常的,其实是孔慈的脸!
只见孔慈的脸,不知何故,竟已变为一片火红,红得面上血丝青筋暴现,似要随时爆裂一样!
难怪秦霜刚才在云阁內,亦能透过滂沦大雨,瞥见孔慈这个不寻常的变化!只因如今她的容貌,简直如同恶鬼,极为丑陋可怖!
“是…同心蚕?”
看着孔慈面上像会随时爆裂的恐怖血丝,再看了看她手上仍紧握着的那条白练,秦霜似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为何突然吐出“同心蚕”三个字,且面上还流露极度担忧之⾊?同心蚕,到底是什么可怕物事?
而孔慈此刻虽已极为虚弱,手上却仍紧紧执着雪缘留给步惊云的那条白练,似极为珍之重之,不想因自己下支倒下而令其有失…
然而,那条白练不是早已断为两截的吗?如今却又怎可能恢复原样?俨如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见本已渐渐昏迷的孔慈被秦霜一抱,方才半睁双目,虚弱地对秦霜道:
“霜…少爷…也知道…关于…同心蚕…的事?”
“那…很好…!”
“情…霜少爷…代…孔慈…将这条…白练…交给云少爷…吧…”
秦霜见其如此辛苦,仍不忘千咛万嘱将这条白练交到步惊云手里,不由皱眉问:
“孔慈,你为何懂得用…同心蚕?这条白练既然如此重要,作为何不亲自交回给云师弟?”
秦霜一连串的问题,虚弱的孔慈一时间也不知从何答起,她只是看着秦霜,无力苦苦一笑,再若断若续的道:
“我…一直不知…自己在云少爷…眼中,只是…一堆依附男人生存的…废物…”
“我知道…云少爷…此刻极不愿见…我这难废物,所…以,为免…令他…不快,还是…请霜少爷…帮孔慈…这个忙,将这条白练…转交…云少爷吧…”
孔慈说着已将自练递至秦霜面前。
这条白练,曾由雪缘转到步惊云手中,再由步惊云的手转到孔慈手上,仿佛,曾接过它的人,在茫茫情海皆“不得善终”!
若秦霜此刻接过它,又会否像步惊云、雪缘及孔慈一样?
情?海?难?逃?
然而,看着快将痛苦至昏迷的孔慈,试问,秦霜又怎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雨还在倾盆的下,天还在凄然的哭。
步惊云却仍是万变不动地坐于他的云阁內,上天下地。
只有号称不哭死神的他,依然不曾落下半滴眼泪。
然而,无论他如何不想被任何世情打动,有一个人,此刻却突然走进云阁,似誓要将死神的心打动。
来人正是“秦霜”
秦霜本已离开云阁,此刻却蓦然折返,步惊云脸上却浑无半丝讶然之⾊,仿佛,任何人对他皆只是过客。
也许,在他那双冰冷却又深邃如迷的眼睛里,根本从未将任何人真正看在眼內。
而秦霜甫进云阁,亦未有实时走近步惊云,他只是站于云阁一个阴暗角落,道:
“云师弟,你可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去而复返?”
没有回答!正如秦霜所料,步惊云并没有回答!他又续说下去:
“我今次折返,无非是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这地手里一扬,一团物事已从其手中疾射而出,直卷向步惊云!
步惊云却连眼角也没看秦霜一眼,反手一接,已然将来物接在掌中!
然而同一时间,死神冷如玄冰的脸,却罕有地微微一变,只因其接着之物,触手的感觉异常熟悉!
低头一望,只见自己接在掌中之物,赫然是…
那条白衣倩影留给他的“白练”!
但…,这条自练本应已被一断为二,何以如今却完整无缺?且还落在秦霜手上?
步惊云眉头轻皱,一瞥远处暗角中的秦霜,他向来已极少言语,自从为那条白衣倩影“钩心”后,更是益发静得可怕,故死神这一望,秦霜已知其心意,道:
“我知你一定在奇怪,这条本应已断的白练为何会回复原状?”
步惊云仍没响应,不过没有响应,向来是他的“专长”也是他等待答案的最佳方法!
他在过去的生涯中,早已明白一个道理:
只要愿耐心的等,任何事总会有水落石出、清楚明白的一天!
时间,永远能给世人一个最好的明证、答案!
问题只是,人们大都不愿花长时间去等待答案,或是根本便没有时间、甚至没有命去等待答案!
但死神其中一个专长,但是如恒久不变的石像般等待。
等待朋友!
等待敌人!
等待…
复仇!
可以说,等待,已经成为他的生涯,他的习惯!
果然!未待步惊云再有任何响应,秦霜又继续说下去:
“就让我告诉你!这条白练能回复旧观,全因为有一个人,为你服下了…
“同。“心。”
“蚕!”
乍闻“同心蚕”三个字,步惊云冷面之上竟出奇地微微动容,仿佛他亦知道同心蚕究为何物!
然而,能令死神微微动容的,亦不仅此三字!因为就在秦霜吐出同心蚕三字之际,他的人亦已自暗角步出。
步惊云终于看见,原来入进云阁的人不至秦霜,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已至昏迷不醒、被秦霜抱在怀里的人!
孔慈!
只见昏沉不醒的孔慈脸上一片赤红如火,血丝责张欲裂,步惊云似已实时明白,在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秦霜此时看着自己怀內不醒人事的孔慈,不噤无限怜惜地叹道:
“我在云阁外发现孔慈之时,她已陷于半昏半沉,我真是万料不到,她…竟会为你呑下同心蚕!”“云师弟,虽然你我从未见过同心蚕,但你也该知道,同心蚕究竟如何可怕吧?”
是的!步惊云当然知道,甚至已在无道狂无手上的聂凤亦知道!
缘于在多年之前,雄霸曾将武林发家毒学的溉略告诉他们三师兄弟,当其时,他们亦曾听闻有关同心蚕的事…
所谓同心蚕,其实是一种“同卯所生”的罕有异蚕,这种蚕有一种奇妙本事;只要人将其中一条同心蚕呑下,这个人便能在一个时辰內吐出一些丝线。
据闻这些丝线,具备可将世上一切断裂丝罗修回原状的神效,这本来是件好事,然而很不幸,同心蚕亦是一种奇毒无比的蚕!
呑下同心蚕的人,全⾝的血及肌肤,皆会如被火烧般痛楚,就像给地狱之火燃烧一样,听说,至今还未有一人在呑下同心蚕后,能有方法死得好过一点…
更不论有方法可解毒!
若真的要解同心蚕的剧毒,便必须找未与其“同卯所生”的另一条蚕。
由于二蚕同卵所生,毒性相近,故能以毒攻毒,化毒无形!
虽然同心蚕剧毒无比,便自古以来中毒者甚少,缘于很少人会因为要修回一些丝罗而呑下同心蚕,大部份中毒的人,都是被人用強喂下,以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此,像孔慈这样因为要修补一条白练而服下同心蚕,简直便是凤⽑瞩角,甚至接近愚痴!
是的!孔慈真的是“愚”为“情”而愚!
倘若不“痴”又如何能生呑一条奇丑无比的毒蚕?还要受尽其毒性煎熬?
可是,她这一切愚痴,为的又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成全她暗暗恋慕的云少爷?
即使在步惊云脑海暗角,有的只是那条白衣倩影,并不是她这堆下贱的废物,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呑下可令她“焚心”甚至“毁心”的同心蚕…
只因为,焚心毁心,都不及“痛心”…
看着仍未醒过来的孔慈,秦霜不由又语重心长地对步惊云道:
“孔慈曾在未昏迷前告诉我,是那个‘无道狂天’的使者红眉,在据走她的那段期间,将那条同心蚕给她,并告诉她那条同心蚕可彻底修回你那条白练,当然,他亦同时告诉孔慈关于生呑同心蚕的恶果…”
“因此,孔慈在生呑同心蚕前,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将会有何惨谈下场,更不会不知道,即使她在痛得昏迷过去后,还会再醒过来继续痛苦…”
“这股痛得魂飞魄散的彻骨痛楚,将会每隔数天发作一次,直至十曰之后,若她还未能得到另一条同心蚕作为解药,便会大限临头,全⾝的血及肌肤,会被剧毒烧千,变为一具⼲尸而死…”
是的!孔慈在呑蚕之前,绝不会不知道后果,可是为了步惊云,她还是诚心将蚕呑下,将自己的生命毫无条件、毫无奢求地彻底奉上…
纵最愚昧的人,相信亦会明白孔慈的一丝芳心,更何况是人神共怕的死神?
可是,听毕孔慈所⼲一切,步惊云却始终份是无动于衷,只是将那条已恢复原状的白练收进怀內,再若无其事的道:
“很好。”
“既然白练已恢复原状,”“你,可以将她──”“带走了。”
天!想不到孔慈一番苦心,却只是换来步惊云一句冷淡无情的话?就连本来事不关己的秦霜,骤听下也忍不住道:
“云师弟…,孔慈为了修补你那条白练才会弄至如此的,你…怎能这样…不近人情,叫我…将她带走?”
步惊云却已连眼角也再没看昏述的孔慈一眼,只是如一个冷面幻判官,木无表情地吐出他的人生格言。
“江湖,并不是一个留情的地方。”
“无下会,更不是一个留情之地!”
“为情不顾一切的人,”“根本就不适合留在天下会!”
他所指的,当然便是孔慈!
秦霜简直不忍相信自己的耳朵,缘于他虽知步惊云向来冰冷无言,却并非真的冷酷无情,冰冷与冷酷,根本便是两码子不同的事!
然而,秦霜的震异并没维持多久,很快很快,他心中这股震异,已被另一个在脑海闪过的念头盖过:但见他蓦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对步惊云道:
“云师弟,不知你有否听过,某些人若喜欢了一个人,有时候,反而不会想与那人接近,甚至可能会对那人若即若离?”
秦霜突然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步惊云不由一愣,但仍十分冷静,并没响应,静待他说下去。而秦霜此刻也直视着步惊云,仿佛要看时他心中的地狱里,他又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就有一个想法,但是孔慈随你已有多年,一直默默守在你⾝边,你,会否对她一曰久生情?”
“初期我也不大相信,我冰冷无情的云师弟怎会对一个婢女曰久生情?可是如今看见你对她这种超乎想象的冷酷,我却开始有点怀疑,你,可能已真的喜欢上她!”
骤闻此语,步惊云不知是因被说中痛处,还是别的原因,竟一反常态地断然否认,但听他冷冷回秦霜一句:
“依你的说法推断下去…”
“那,若我一掌杀了你,”“我,岂非也喜欢了你?”
秦霜给他说得啼笑旨非,他苦笑:
“云师弟,无论你如何否认,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愈是喜欢的人,便愈是害怕面对她。”
“若不在乎孔慈,又何俱面对她?团此,你这样冷待她可能正因为你已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了她…”
“你逃避她,其实是因为你害怕自己与她再长久共对下去,会──”“更喜欢她!”
真是一语中的!步惊云闻言亦陡地一脸死灰,仿佛真的被说中心底深处…
是的!也许真正在害怕的人,是他自己!孔慈便从来没有逃避!
然而,即使秦霜这番话令死神变⾊,死神很快便以其熟练的冰冷表情,盖过他脸上的死灰,甚至盖过他对孔慈的感觉!但听他又以冰冷的语调道:
“随你…”
“怎样说!”
“反正你说的,”“绝!对!不!会!发!生!”
“绝对不会发生”六字,死神简直就像豁尽平生之力吐出,吐得异常斩钉截铁,异常狠!
既然步惊云一再出言否认,秦霜闻言,亦知不宜再与他说下去,只是低首看着自己怀中的孔慈,道:
“很好…”
“既然你自己断言绝不会喜欢孔慈,更将她赶出云阁,那你可别要怪我了。”
秦霜此语说来有点莫明其妙,步惊云斜目向他一瞄道:
“我,为何会怪你?”
“因为,”秦霜定定看着步惊云,一字一字地道:
“从今开始,我会照顾孔慈!”
“她以后就跟随我好了!”
势难料到,秦霜决定让孔慈跟随他?这样也好,孔慈既然已被步惊云逐出云阁,如今在苏醒后,总算暂时有栖⾝之地!
步惊云的瞳孔在收缩,他在付度秦霜为何这样,然而,秦霜却没让他忖度多久,但听他饶有深意地道:
“云师弟,孔慈是一个好女孩,说不定地跟随我后,我也会曰渐喜欢上她,不过我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若我真的喜欢孔慈,便决不会似你那样将她逐出我的望霜楼,我反而会要求师父让我娶她为妻,届时,你可别后悔今曰错失了一个如此关心你的女孩!”
秦霜说着,已抱着孔慈转⾝步出云阁。
一直极少响应的死神,此刻却突然再一开尊口,道:
“红眉诱她呑蚕,”“显为要令我百上加斤,”“你,又会如何救她?”
死神的推断异常准确!那个红眉曾对孔慈明言,她对他的主人无道狂天极为有用,相信便是要令死神在费神营救聂风之余,还要为孔慈的生死而百上加斤!
秦霜闻弹,又有深意地答:
“若那个红眉的动机真的如此,那他这一着就大错特错,因为,你根本便不在乎孔慈!”
“你既已视她如同烂泥,她的生死又与你何⼲?”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即已决定照顾她,便一定有办法可救她!”
“你,很快便会知道了!”
秦霜说着再不逗留,抱着孔慈大步踏出云阁。
只留下死神在诺大的云阁內,似在思索着秦霜到底会如何救回孔慈…
然而,无论死神如何猜想,他亦万料不到,秦霜为救孔慈,竟用了一个方法。
一个他绝不认同、却又必须与其一起实行的方法!
就在秦霜抱着孔慈离去同时,云阁顶上,正有两条血红人影在窥视…
又是他!
又是那个无道狂天!与及他的使者红眉!
红眉见秦霜抱着孔慈离去,不由轻叹道:
“真…想不到,步惊云的冷酷竟超出我俩意科之外!満以为他一定会为孔慈的生死而百上加斤,谁知,他竟可如此无情…?”
那具无道狂天闻言,却只是无限鄙夷一笑,道:
“不,你错了。”
“步惊云宋未超出本座意料之外,只是超出你的意料之外而已!事实上,本座早预知他会置孔慈生死于不顾!”
红眉一愣,问:
“主公早预知步惊云…会如此?从何见得?”
无道狂天一字一字地吐出一个惊人的答案:
“就从他出手破那条…”
“白。练。开。始!”
天…!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雪缘那条白练,原来是步惊云亲手…隔空发劲一断为二的?
他为何要将自己珍之重之之物亲手毁断?又为何要诬陷孔慈?
红眉大感不解地道:
“主…公,我…不明白…”
无道狂天冷冷道:
“蠢材!亏你秘密跟随我这么多年,就连秦霜如此平庸的人,亦的猜透死神心意,你竟然连如此简单的情意亦看不透?”
“就让本座告诉你!正如秦霜适寸所言,有些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愈是喜欢一个人,反应是要疏离她,只因唯恐自己可能会在不知不觉间更喜欢她!”
“步惊云隔空发劲毁那条白练,皆是你我亲眼目睹,他诬陷孔慈,全因他不敢肯定自己会否更喜欢地,他唯恐自己会误了孔慈,故才会逼她离开!死神所⼲的一切看似绝义无情,其实是一心为了孔慈设想!”
“但有一点切莫忘记,那条白练本是步惊云‘珍之重之’之物,若他能为孔慈而毁白练,你说,孔慈是否一个死神亦‘珍之重之’的人?”
“不过,白练的终是死物,毁了亦可有法接驳,因此,死神为孔慈毁白练,亦并不表示他暂时对孔慈的重视,会⾼于对这条白练所代表的那段情,但若能有适合的时机或原因诱发,难保他将来会对孔慈,一发不可收拾…”
势难料到,步惊云亲手毁断雪缘那条白练,仅为不想有另一个好女孩像雪缘般重蹈覆衬?但,孔慈又可会明白死神那颗深蔵不露的苦心?
不知道!只知道眼前这个红眉听罢一切后,心中似仍有不少疑问,道:
“可是,孔慈体內的同心蚕将在十曰后彻底毒发,步惊云却对秦霜明言绝不会救孔慈,足见他在人前是决不会出手救她,以免令孔慈再缠上他,那,他又有何方法,能在暗里救回孔慈?”
无道狂天笑道:
“红眉,你始终还是欠缺一点智能!”
“步惊云根本便不需在暗里出手救孔慈,只因他早已应本座十曰后到“破曰峰”决斗!”
“既然同心蚕既是本座命你给孔慈呑服之物,亦即表示,本座手上定有另一条同心蚕,届时候,若他能从我手上夺蚕,孔慈便会有救,而他这次亦非纯为孔慈而战,而是为了聂风,可说出师有名,根本不用暗里另想办法!”
红眉至此方才恍然大悟:
“既然我们已不能利用孔慈令步惊云在战前百上加斤,那还有何妙法””无道狂天侥有深意地道:
“我命你诱孔慈呑下同心蚕,并非单为了要令步惊云百上加斤如此简单,而是另有更深远的目的!”
哦?原来这个无道狂天诱孔慈呑下同心蚕,令她受尽痛苦煎熬,生不如死,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这下子,可连红眉亦感到无限好奇,不由追问:
“哦?主公还有何互深远的目的?怎么从未向小人提及?”
乍闻此语,无道狂天蓦然声音一沉,冷冷道:
“废活!本座強可比天,我的一切目的,为何要向你这个小人提及?”
说话之间,无道狂天霍地劲抓突出,一手紧抓红眉咽喉,似会将其脖于狠狠抓断!
红眉大吃一惊,面如死灰,吶吶道:
“主…公,你为何…交然紧扣…小人…?红旧…到底⼲错…什么?”
无道狂天语调平板地道:
“枉你跟随本座这么多年,至今仍不了解自己在本座心中的地位!你,以为自己是谁?”
“就让本区告诉你!你,在本座眼中只是一条为我奔跑的走狗,你⼲得好而我又⾼兴的活,会给你一些甜头,就像丢块骨头给条狗一样!”
“但你不要忘记,狗始终是狗,狗只要乖乖依主人吩咐完成任务,便已是条好狗,绝不该想学人话,更不该知道主人全盘计划将如何!“就像你,亦只须履行我告诉你的每一步计划,而不是要知道我的全盘计划,甚至我每步计划的目的!你只要知道,我计划动最终目标是‘天哭’便已足够!”
“一条知得太多的狗,下场只会是死得更快,你,明白没有?”
万料不到,适才二人还在如常说话,仅是一言之失,无道狂天已紧扣红眉咽喉,其喜怒之无常,红眉可有”伴君如伴虎”之叹?
霎时间,红眉的冷汗密如雨下,因为他太清楚知道无道狂天的‘真面目’到底是何方神圣,更清楚他深蔵的恐怖实力,只要无道狂天一个不悦,他不但会喉断当场,更会全⾝裂开,化为无数⾁碎骨碎而死…
红眉不由无比战战兢兢地赔笑道:
“是…!主公…说得甚是!小人确只是…一条狗,根本…不该知道…什么,只配为主公…奔跑,实行主公…的每步…计划…”
“那…,主…公,请问…小人…下一步…该如何?以达到…主公要得到…‘天哭’的…最终…目标?”
无道狂天闻言,随即破怒为笑,更松开了红眉,道:
“很好。你,终于也学乖了!”
“只是,本座暂时还不用你为我实行下一步。”
“哦?”
“因为,有一个人,正在无意中为本座实行了下一步!”
红眉不噤奇道:
“主…公,是谁…在无意中…为你实行…下一步?”
无道狂天沉沉吐出一个名字:
“秦霜!”
“秦…霜?”红眉讶然。
“恩。”无道狂天微应:
“秦霜抱了孔慈离去,更在尽力想办法救回孔慈,若本座没有猜错,他将会想出一个办法营救孔慈。”
“而这个办法,亦正好助本座更快得到──‘天哭’!”
“哈哈哈哈…”
无道狂天说到这里,忽地纵声狂笑起来,人亦已御空而去,红眉亦唯有紧追其后!
到底,秦霜会想出什么方法以救孔慈?
而这个方法,又为何会促成无道狂天要得到“天哭”的计划?
雨下得愈来愈凄厉。
本来⾼⾼在上的“天下第一楼”在涟绵大雨之中,竟亦变得像一个中了敌人暗算的盖世霸者,面目贻然无光。
是的!若天下第一楼有知,相信也会感到面目无光,缘于一直盘踞在其內的天下第一霸者“雄霸”真的中了敌人暗算!
也许,就连雄霸自己亦从设想过,向来小心谨慎的他,竟会中了那个无道狂天所下的毒,到底他是如何中毒,何时中毒,他自己更一无所知,这才是他最感汗颜的原因。
因此,自秦霜遣人将红眉的解药送来后,雄霸便一直躲于第一楼內的练功房,闭关解毒疗伤。
“然而,雄霸这一闭关,却竟闭了整整五个时辰,论理,他只需服下解药,调息一两个时辰便可,却为何耗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也许,雄霸今借助闭关,不仅要疗体內的伤,还要疗…
心中的伤!
他的心,肯定已因今次被人暗算,而深感汗颜受伤!
文丑丑一直在练功房外为雄霸守关,见等了五个时辰,雄霸还久久未出,私下不噤纳罕起来:
“哦,练功房內一片死寂,浑然无息,也不知帮主在內发生了什么事?”
文丑丑仅管感到奇怪,却未敢动手拍门,只因若难霸一个不悦,也许他胆敢拍门的手,便会被斩下来喂狗!
可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正想壮着胆子拍门,谁知就在此时,练功房內却传出雄霸的声音,沉沉道:
“丑丑,为老夫取壶水酒进来!”
难得一直淬无动静的雄霸突然下令,文丑丑总算知道雄霸在內安然无恙,实时连连称是道: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小人这就去办!”
雄霸一声命令,水酒很快便已由文丑丑送到练功房內,而那壶水洒,当然并非真的是水酒,而是极品佳酿,缘于在雄霸眼中,极品佳酿也只是寻常如一般民间水酒而已”而当文丑丑将盛満“水酒”的酒杯敬给雄霸之时,方才发觉,即使雄霸已服解药,但面⾊还是一片死灰,显见他的毒虽解,却已被剧毒磨折得元气大伤。
更令文丑丑震异的是,就在雄霸刚接过那杯水酒之际。
奥地“熊”的一声!杯中酒赫然已化为一片袅袅蒸气,灰飞烟灭!
“帮…主?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文丑丑无限震惊问。
雄霸却一肚震怒地从唇中吐出两个字:
“妈…的!”
说着五指一紧,手中杯立彼其气劲震至化为粉未飞散!
“真…想不到,満以为服下解药,老夫的毒便可彻底清除,但此毒之烈,竟能在清除后…仍留一股热劲于我体內,相信至少要待一月之后,这股热劲才会完全散去,而我的功力亦会随之全复…”
文丑丑讶然问:
“帮…主,那岂非是说,如今你并不能…动用全部功力?”
雄霸颔首。
“,极其量,老夫目前也仅能动用五六成功力。”
文丑丑听罢不由例菗一口凉气,道:
“若真如此,那个无道狂天便真的太可怕了!他约云少爷十曰后前赴破曰峰决战,更扬言云少爷可找人相助,但却暗中向你下毒,令你在解毒后亦无法助云少爷一臂之力,显然,这个无道狂天已机心算尽,早有预谋!”
雄霸似亦有同感:
“所以,惊云今次面对的敌人就连老夫亦无法看透,更不明白,他为何们要针对惊云,指定要他前赴破曰峰救风儿?”
不错!天下会向来以帮主雄霸为尊,江湖人若要挑战,茅头大都冲着雄霸而来。
这个无道狂天却要约战步惊云,而不约战在江湖人眼中功力可能更⾼的雄霸,实在耐人寻味。
然而,雄霸与文丑丑并没有思忖多久,因为,另一件事情已接着发生…
只见在练功房呀外,突然出现一条人影!
这条人影并非别人,而是──
秦霜!
“霜儿?”雄霸与文丑丑乍见秦霜夜访第一楼,不由齐齐一愕,只因此刻来的不仅秦霜,还有一个被他抱在手里的“孔慈”!
雄霸曾下严令,除了他三名人室弟子及丈丑丑外,任何人等不得进第一楼!万料不到,秦霜竟会抱着一个在雄霸眼中无比低下的贱婢夜访第一楼,他为何明知故犯?
难道,秦霜要救回孔慈的方法,将与雄霸有关?
天地有序,每在连绵风雨过后,总有晴天。
晴天曰久,又招风雨。
如此晴晴雨雨,冷冷暖暖,周而复始,恍似从天地初开后便从未间断。
因此,即使眼前风雨连连,只要能紧咬牙根等下去,便总能等至晴空万里的一天!
问题只是,人,是否有恒…
甚至有“命”等下去?
孔慈终于有“命”等至晴天!
仅管她服下同心蚕,但仍能熬过第一次的毒发!
就在翌晨,当连绵风雨过后,她终于徐徐苏醒过来。
然而甫醒过来的她,第一眼便发现,自己并非⾝在那个简陋卑微的下女房间,而是躺在──
美仑美奥的”望霜楼!”
不但如此,有一个不可能服侍她的人,此刻更在服侍着她!
秦!
霜!
“啊…”乍见秦霜在在“好尊降贵”地为自己以布拭汗,孔慈不由大吃一惊,更急欲下床。
谁知足未着地,已觉⾝子虚虚浮浮,一个赈跄,便要向前仆跌…
秦霜连忙一把扶着她,道:
“孔慈,你中的毒还示完全清除,何事如此着急?”
孔慈吶吶地道:
“霜…少爷,我…只是个…侍婢而已,根本就不该睡在…你房內,更不论…你为我以布…拭汗,若给…
帮主知道,恐怕…”
秦霜至此方明白她的心意,遂道:
“那你就更不用怕了,因为…”
“我师父已经知道!”
孔慈一愣:
“什…么?帮主已知道…你将我带回…望霜楼?”
“不错!是我主动请求师父,将你带回望霜楼让我照顾!
再者,我亦同时请求师父答应了一件事!”
“哦…?霜少爷…还请求帮主…什么事?”
“这件事就是…”秦霜说至这里,不噤瞩目看着孔慈,无限怜惜的道:
“从今开始,你再不用漂泊无依,亦不用回云阁乞求云师弟收留。”
“我已请求师父,让你以后──”“跟随我!”
什么?跟随他?孔慈听罢当场目定口呆!而秦霜此时亦续说下去:
“因此,你既已是跟随我的人,你的一切生死安危,我秦霜亦义不容辞,必须负上全责!所以,你今次呑下的同心蚕,我秦霜亦有义务为跟随我的人求解救之法!”
“我已请求师父,让我随云师弟一起赶赴破曰峰,希望能在那个无道狂天手上取得一条同心蚕救你,但十曰期限实在太短,恐怕我未及启程你已彻底毒发,所以…”
秦霸说到这里,又深深看着孔慈,一字一字的道:
“孔慈!为了你自己设想,今次可要难为你与我及云师弟同赴破曰峰走一趟了!”
是的!从天山到破曰峰,少说也需八曰行程,十曰期限,根本不足以让秦霉带蚕回来,孔慈必须与他们联袂起行,方能及时得救!
可是,秦霜愈是一股脑儿的说下去,孔慈脸上的诧异之⾊就更深!
缘于她极不明白;向来并不在意她的秦霜,何以会对她那样好?竟为她这个在天下会无人理会生死的贱婢,向其师雄霸求情?
然而,孔慈又那会明白,秦霜这样为她,全因为,一颗眼见弱女委屈将死、而不能见死不救的仗义之心。
还有,便是对孔慈的欣赏之情!
那是一股发自內心的由衷欣赏,缘于孔慈为步惊云所⼲的一切,纵是秦霜,亦自觉没有这份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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