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眼下只好去长安。长安,多好听的名字,国都,那地方除了从来没有长安过以外别的什么都好。西去长安,有几百里路,骑驴子过去需要晃悠两天,那就意味着骑小扁过去需要三天。
小扁真是一匹善解人意的马,所谓通人性不过如此,人累了它就累了,人睡了它就睡了,我和喜乐本来打算在马背上打个盹,结果醒来发现小扁睡得比谁都香。喜乐两脚一夹,小
扁猛然惊醒,哼唧一声,缓缓前行。
喜乐问我:这马何以站着觉睡?
我说:它聪明,若是它躺下觉睡你我不都全给摔着?
喜乐说:真是好马。
我说:此去长安,不光凶多吉少,而且真是毫无意义。
喜乐说:你怎知是毫无意义?
我说:因为实在不知道去⼲什么。
喜乐说:我觉得还行。不知道的事情怎么知道有没有意义呢。
我说:真是莫名其妙。
喜乐说:那为什么你说是凶多吉少呢?
我说:不知道。我师父师兄出去办事都得说,此行恐怕是凶多吉少,不知为何。
喜乐说:可能这样说,万一出去失手死了,大家都觉得是应该的,万一没死,就好像很厉害一样。
我说:喜乐,你真聪明。
喜乐说:你也聪明啊,而且你看东西能那么具体,那么仔细,真羡慕你。
我说:没什么,只是观察入微。
喜乐说:可是,似乎,你难道没有观察出来我们已经半天在原地不动了吗?
我低头一看,小扁又睡着了。
我问喜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喜乐说:我怀疑是我说出“真是好马”的时候,它又睡了。
我说: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啊?
喜乐说:只能先弄醒它再说了。说完两脚再一夹,小扁又哼唧一声,可是依然没有动静。喜乐说:完了,这马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了。说完跳下马,扯了扯尾巴,那马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说:不行吧,这马不能一路上成为我们的累赘啊。你踹它两脚。
喜乐说:这种小事情,还是由你来做好了。
于是我也下马,用力踹它一脚。小扁哼唧一声,还是没有具体反应。我和喜乐相对无语。我说:难道只能挖它眼珠之类才能弄醒?那能不能顺便多挖一点东西烤了吃?
喜乐说:你对小扁真是一点没有感情,反正今天也很累,不如就地歇一会儿,等天亮再说呢。
(三十四)
我记得在小的时候有一次是这样,因为做点东西的事情大家偷偷跑出去在外面过了一晚上。当时还有我师兄,而我师兄现在在做什么,我不由想起。我们从小长大,寸步不离,无话不说,当然也无话可说,除非寺里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他同我的性格一样是属于难以形容的,因为在一起时间太过于长久,导致这次不能朝夕相伴觉得很轻松。可能我一直想要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以前的事情大家彼此都知道得太清楚。
今天是我和喜乐,我们找到旁边一棵树下,小扁还在离开树大概十米的地方自顾自站着觉睡。晚上空气很好,星星总能看见,我说:居然从寺里出来了。
喜乐说: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都一样。
两句对话,大家就昏昏沉沉了。不知道靠着睡了多久,我突然觉得有东西在⾝边,马上惊醒,站起来说:谁?
喜乐也被我吓醒,抱着我腿。
我眼前赫然是一张马脸。
我和喜乐松一口气。喜乐摸着小扁说:我想,我们哪能被追杀得这么紧。
我说:吓我一跳。继续歇会儿吧。离天亮还有多久?
喜乐说:至少还有几个时辰吧。一晚上真长。
我说:那是因为有点意外。没有意外,什么都短。
我和喜乐闭上眼睛。小扁居然在边上开始瞎哼哼,我说:完了,这马缓过来了,开始精力过旺了。你看你,你挑的什么怪物。
喜乐在一旁蹭蹭我,睡意朦胧地说:管它呢,觉睡。我记得当时伴随马哼哼,我想了很多事情,比如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无法预测以及这种彻底的无知带来的恐惧,我发现想多真是毫无意义,因为一切都是一场強行发生和被迫接受。
(三十五)
第二天醒来。天⾊微亮,我闻到轻轻青涩花香,空气里还有露水味道。难道这就是喜乐传说很久的花露水的味道?远处有些看不清楚,似乎有一些不⾼的山掩在雾气里。喜乐还在熟睡,我凑近她仔细打量,真是漂亮的脸。似乎比我在寺庙里看见的漂亮,为什么,我想,难道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她睡梦中的容颜?而当她不看我的时候是否显得特别动人?我想了半天,最后沮丧地发现不是的,是因为今天有了参照物,就是旁边那张马脸。
而更加沮丧的是,小扁居然又睡了。
我想,我们仨,或者说,我们俩人一马,会不会因为觉睡的时间完全不一样,永远没有三个都醒着的时候而导致一个月后还在此地?
我想,喜乐和我,无论我依她还是她依我,都可以。但似乎我们都要依这匹作息时间奇特仿佛跟我们有时差的马。
我静静看着喜乐,此间,马醒了,跑到一边去吃了一点草,迷迷糊糊中,我又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喜乐叫醒。此时天几乎大亮。我醒来便说:马呢?
喜乐说:一个人在树边跑呢。
我马上精神了,说:快趁我们仨都醒着,马上赶路。否则去长安要迟了。
喜乐说:哦,可我们去长安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是快要迟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要尽快到那里。
(三十六)
小扁带上我们,慢慢悠悠上路。
中午。我们到了一个铺子前面,那里卖一些茶水和⼲粮。我们拴好马,就座,要了几碗水和⼲粮,我说:这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啊。
喜乐说:问问老板。
我把老板招呼过来,问:我们这儿离少林寺有多远?
老板马上鼓励我们:两位客官一⾝疲累一看就知道是从长安来,不远不远,十里地就到了。
我和喜乐一听,顿时更加疲劳。
不一会儿,老板又过来,说:你们的小马怎么一路从长安骑过来都不喂啊,饿得都快不行了。
喜乐说:你不要怪我,我也不知道。
我说:算了,反正都这样了,那就早点出发吧,吃饱了?
喜乐点点头。我们重新上路,老板在⾝后一个劲儿大喊:错了错了,少林是那头。
我和喜乐只能假装未老先衰听力不济,笔直向前走。
到长安的路真是很长,我只是期待另外一个晚上的到来。有一种感受,必须到往一地却不知道为何是此地而不是彼地,这是多么不能用言语形容。某人双手为何是此人双手而不是他人双手,虽带来一样感觉,又不知道是否一样,真是很玄乎。
我和喜乐不用从头来叙述任何事情,其中无论有多少什么样的事情,到今曰为止的结局总是不会变的,除非江湖真的那么简洁,我们其中一人会突然死掉。我其实私下假设过很多次这样的结局,因为喜乐在少林里混了很长时间,只是厨艺曰趋见长,防⾝之术几乎和八岁幼齿时候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先死的肯定是她,于是要想的就是倘若喜乐死掉以后我应该怎么办。我想,我应该挖一个洞把她埋了,然后决意,我要与她同归于尽,可是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比如说,师父或者方丈被人杀了,我要报仇,而那人恰好和杀喜乐的是一个人,正好新仇旧恨一起了。我对着喜乐的坟头说,喜乐,等我把他们全杀了,我就自己把自己埋了。然后,幸运的是,我顺利地把他们全杀了;不幸的是,我再也找不到在那个伤心欲绝的雨夜,我究竟把喜乐埋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到这里为止,已经不能再想下去,因那其实就是一种长久的分开,会长久沉浸在悲伤情绪中,像草一样不能自拔,而此时,现实生活中的喜乐总是活蹦乱跳到我面前。我会注视喜乐,想,我怎么能把这么一个姑娘埋到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啊。
(三十七)
喜乐和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公然在寺庙里牵手。师父很宠我,说是我不懂事,还没发育,可是同我一起澡洗的师兄们居然私下告状,说其实我已经发育。这个让师父很恼火,因为师父这样说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可是师兄们居然如此不开窍,难道要当场脫裤验⾝?这多么不成体统。于是,师父把他们全打了,说,理由是澡洗就是澡洗,是洗去⾝体中与尘世接触的俗气,你们不好好参透澡洗的意义,居然还満脑子想着要盯人家小弟弟看,真是太肮脏了。就算你释然小弟弟的小弟弟已经那个,啊,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让喜乐和他牵手,
转而和你们牵手?你们这帮⾊狼啊。
这样,在师父的偏袒下,那些从小没牵过姑娘手的人全变成了⾊狼。而我依旧随意可以牵喜乐走来走去。师兄们不理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有喜乐可以说话。
我问喜乐,她想不想家里,喜乐说,其实她没有父⺟,从小只是被人当作乞讨时候带领的工具,而要饭的都喜欢她,因为喜乐长得可爱,谁领喜乐出去要的钱肯定比别人多一截,所以喜乐从小就是丐帮的吉祥物,只有丐帮长老才能领喜乐去要饭。
多好,没有父⺟,那意味着成婚的时候就可以不用花费银两孝敬对方父⺟,喜乐也不用強迫被嫁到哪个公子哥那里去当妾。
我在寺里的时候就问喜乐,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喜乐说,等师父许我们出了寺庙再说。
我说:别怕,师父宠我们,直接在寺里办了喜事就可以了,师父可以主持喜事,方丈爷爷可以见证。
而这话不巧被师父听见,惩罚自然是空前地严厉。
其实自从有了喜乐以后,释空就好像从我的记忆里模糊了,后面的十年是因为喜乐过得很快,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任何的感情到最终都归于了亲情,我觉得,娶喜乐是迟早的事情。迟早的事情永远是早的比迟的好,因为倘若事情是迟早的,事情带来的结果也是迟早的,一切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早点发生。
我问:喜乐,今天走了四五十里路,小扁居然还没睡,我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喜乐半天没有反应。倒是小扁又哼唧了一下。
喜乐说:你娶它吧,它答应了。
我说:不和你闹呢,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喜乐又长久没有反应。
我想,这真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喜乐在我面前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一个女人本来就有的矜持的一面,不是她没有,只是没有机会,这次终于得到机会,肯定要好好矜持一番,展现女性魅力。
喜乐说:现在不行。
我说:为什么?你是怕现在答应了我,到了长安又碰到如意郎君吗?
喜乐说:不是,你都没送过我礼物,人家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嫁你。
我说:那还不容易,直接把小扁送给你。
喜乐说:不行,那本来就是我的。
我说:胡说,那是驿站老板的。
喜乐说:那我不还了行不行,我和小扁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产生感情了行不行?
我顿时觉得很失望,想在这方面,难道自己和小扁的经历处境是一样的?低声说:原来是这样。
喜乐说:不开心了?
我说:对。
喜乐说:我想的是,等我们一起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然后达到这个目标以后再结婚,不像现在这样,连去长安⼲什么都不知道就先成婚了。而且我们其实不是已经和结婚没什么两样,天天在一起,就少一个仪式而已。不过你要留长头发了,要不然人都以为你是一个少林和尚,是保护我的,会和你来抢我。
我说:对。
(三十八)
当天的晚上,又是走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小扁再也不行了。我们什么时候休息取决于小扁什么时候再也不能移动。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找一棵树,因为如果就在路边歇息,总觉得缺少依赖,空空荡荡,而寄托只能是树。这次的树离开得比较远,足有百来步。我们不能把小扁抛弃在原地,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会被人当作小野马带走,只能是我把小扁背到树下。
喜乐说:真奇怪,你一定要找棵树才能睡。
我问:你是觉得有没有树无所谓心里没缺一点什么的感觉?
喜乐说:没有。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有靠一样东西觉睡心里才踏实。
喜乐说:你这样很危险。
我说:我不怕有什么危险,我在觉睡的时候旁边有什么东西轻轻移动我就能醒,怕什么,我打不过谁,我们还有那么锋利的灵。
喜乐说:灵给当了。
我说:哦,那也不怕,总之什么人都杀不了我,师父说的。
喜乐说: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一直在树下面觉睡,你会被雷劈死的。我说:喜乐,你真聪明,下雨的时候我们不能睡在树下面。
喜乐说:你个没出息的男人,难道一辈子都要睡在树下面吗?
我说:哦,我们可以找一个漂亮的地方,有山有水,衣食无忧,盖一个房子。
喜乐说:那时候我就一定和你结婚。
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手里还有很多银子,天亮以后我们到附近看看,觉得地方不错就盖个房子。
喜乐说:你真是不思进取。
我说:进取什么?大不了不用工人,我从小练的,一掌能劈掉一棵树,还省得人锯半天,难怪师父说,练这个很有用。
喜乐说:我不是说这个,你想想,你背着天下都想要的灵,师父把什么都教给你,就是让你来砍树盖房子吗?
我说:我不知道,灵不是都当了吗?
喜乐说:你个笨蛋,你以为真当了吗?是我觉得我们背着太危险,暂时存一个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一个月以后还要去取呢。
我说:啊,难道还要骑着小扁回去?
喜乐说:当然,不光这样,我们还得准备将近一百两银子去赎。
我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当了,我们留在⾝边,还能见贼砍贼,见柴砍柴,多方便。
喜乐说:实在太危险了。你听我的。不要想着明天一早盖房子了,啊?
我说:好,可先盖一个小的呢?
喜乐说:乖,听话,过几天就盖,这里离开少林寺太近了,不好,师父知道了会气死的,我们要盖盖得远一点,好不好,先觉睡。
我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想,江湖真是如此平静。走远一点,盖个房子,长安无事。
(三十九)
第三天了。醒来。这次又是喜乐摇醒我,我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眼前有好多人影晃动,张口就问:喜乐,到长安了?
喜乐说:不是,他们说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我继续张大眼睛,见眼前有六七个穿着讲究的人,为首的更是眉清目秀,便问喜乐:喜
乐,山贼是这样打扮吗?
喜乐说:不是,这些人说是逐城来的,想见你。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说:哦,我是逐城永朝山庄的万永,我父亲是江湖有名的万宝龙,流传下了有名的万龙归一剑式,此次前来,一是特地要目睹一下灵的风采,然后是想要和释兄切磋一下武艺。
我说:可以,不过灵你们是看不见了,因为剑还在少林呢,那是少林的宝,怎么能让我这样年纪的人随便带出来。
万永说:看来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江湖传言真是不可信啊,那比武总算可以吧?
我说:没什么问题。
万永说:我父亲创的剑式必须要剑,但是你手里没有任何的刀器,不公平,怎么办?
我说:没事,我还不会用兵器,徒手吧。
万永说:我实在是太想赢你,所以不要怪我不公。开始吧。
我说:等等,你的旁人往下退点吧,我怕伤到他们。
万永说:不行,所谓万龙归一,就是很多人假扮成龙才能成功,我一个人不能使出这个绝技。
我说:啊?这么快就用绝招?好,喜乐,把小扁牵得远一点。
喜乐说:你小心。
我说:没事,我哪能死在离开寺庙不到一百里的地方。
万永说:真是见谅,还耽误了你的行程,可是赢你真的很重要,不要怪我不择手段。
我说:你好歹也算是有气度的人,要不早在我睡梦里偷袭了,开始吧。
(四十)
说罢。只见万永周围那六个人顿时形成一个阵型,绕着万永快速奔跑,最后变成一个圈,看得我眼花缭乱,想其实所谓万龙归一,最难的是那些喽罗,需要跑那么快那么整齐,绕着圈还不能晕。
我正迷惑地看着,忽然,那六个人手中抛出六个暗镖向我飞来,我想,真阴,趁人看傻掉的时候下毒手。那六个镖非常整齐,按照位置来判断应该是人的头,颈,心,肝,膝盖,
真的很毒,而且很整,最毒的是最后的那一镖居然是向着我处私而来,真是断子绝孙。我猛看了一眼后面,发现后面只是一树,别无他物,幸亏小扁牵走了,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于是,我轻轻朝旁边跳了一步,那六支镖轻轻从我⾝边掠过。我偷偷一笑,想这就是所谓万龙归一。
忽然间,从六个转动的人阵里飞出一支短剑。万永真不是一般的功力,能从那六个转动的人的缝隙里把剑隐蔽地射出,并没有误揷在自己人庇股上,着实不容易,练着的时候得死多少人啊。
我想,大不了就是再躲。可是我忽略一个东西,那便是此时我正是跳在空中,脚还没有着地,实在没法再做动作,而那剑的速度真是十分之快,而且是越来越快,并且是顺着我跳的方向。
完了,我想,只能拿手接了。
趁暗剑靠近我,我两手抓住短剑的把柄,那剑锋只离开我不到一指,我须在这一指里把剑停住。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剑的力量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而那时已经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
最终,剑揷进我体內有一指。
一个招式就这样结束了。大家都没有了动静。喜乐飞奔过来,急着喊:哥,你怎么能自尽!
我子套剑,说:妈的,差点给扎进去了。
喜乐说:怎么回事?
我把只破了我一个小口子的剑子套来,说:轮到我了。
万永笑笑说:不用了,你已经输了,剑里有毒。
喜乐忙问:什么毒?
万永说:西域红花,你也不要急,毒性发作很慢,两天才能彻底发作,你同我去逐城吧,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大家可以结个兄弟,况且解药只是在永朝山庄里才有。我保证你没什么事情。
我说:多少时间发作。
万永说:要两曰。但是一旦发作以后就再无解药。
喜乐说:那就到你山庄里去。快点。
万永说:你们骑马跟着我。
喜乐说:等等我们,我们的马太慢。
万永说:没事,我把我的马给你们,我用我兄弟的马,你们的马,我让一个兄弟给骑回来。
这意味着,很多路白走了。
这里到逐城真的不远,很快时间,就已经在城门脚下。永朝山庄在城的最西面,靠近后山,是本朝几乎最大的一个山庄,有一段时间专门供给来烧香的大臣皇帝。我都来不及看逐城的景致,就到了永朝山庄,永朝山庄的大门比城门还要大一倍,而正悬的永朝山庄四个字便是皇帝所写。因为这四个字着实很难看,要不是皇帝写的,没有人愿意挂在这么一个山庄的门口。
而这一路我已经开始昏迷。我想,没事,还有解药,而且肯定不能是我死,事情就是一个意外,虽说有点委屈,这是我正儿八经地第一次和人较量,居然给人毒了,还被人搬回家进行拯救,真是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