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簧之力确是惊人,箭被无俦劲道一卷,向內一聚,并末被击落,发出尖厉的刺耳锐啸,一掠而过。
后面是毒龙掌和逍遥道人,喝声突发,他们闻声知警,银星一到,他们手急眼快向左右一倒下。
那船夫可遭了殃,⾝上中了四枝弩箭,直达后心,立时倒毙在穿堂之內。
“江小狗,佛爷要活刹了你。”宏济怒叫,大袖护⾝急如电闪抢入內堂。
內堂没有人,鬼影俱无,四魔正欲入进內房走道,突然暗影中传来一声暴喝:“打!”
大宅深院的房舍,大多光线不足,咱们的先人们,也许喜欢黑暗的情调,对开窗户不感趣兴,一入进深堂內院,就像是入进了阴风惨惨的地狱,大白天红曰当顶,那里面依然是阴森可怖,真够别扭的。
匣弩可不是好玩的,足以射透三寸坚木,四魔虽功臻化境,仍不敢大意,要真挨上一枚,金钟罩铁布衫也抵挡不住,血⾁之躯毕竟不是钢铁,这玩笑可不能开。
他们只道江文锦又要发射匣弩,向侧一闪,单掌护胸,凝神戒备。
并没有弩箭射出,四个绝顶⾼手一再被愚弄,只气得七窍生烟,四海游龙阴森森地说道:“请潘兄出后院攻入,今天非或剥了这小辈不可。”
毒龙掌向后退出內厅,腾⾝上了瓦面真奔后院。
宏济和尚禅杖一振,厉声道:“几枝弩箭想阻我们,岂不笑话?老朽领先。”红影一闪,他向右掠出,足一点地,便挫⾝向左急射。
九枝弩箭破空飞到,但听“得得”脆响,禅杖震飞了四枝。
两枝把老和尚的肋衣射了两个窟窿,另三枝贴着后面的四海游龙耳畔掠过,一发之差,他准有好看。
四海游龙怒火如焚,鬼魅似的贴地飞射,越过了五丈长的黑暗走道,耝声吼道:
“小狗你得死!”
內间房门前,江文锦将乃妻推入房中,右手仗剑屹立,左手挺匣弩严阵以待。匣中还有最后九枝箭,他可不敢轻易发射了。
四海游龙行将扑到,江文锦神⾊凛然,冷笑着将匣弩一摆,作势欲射。
四海游龙向壁间一闪,银芒乍现,他掣下了宝剑,阴测测地说道:“你这小狗胆大包天,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花招,快将桃花仙子的行踪说来,并把那被擒的三名男女交我们带走,老夫或许会给你一次痛快。”
江文锦神⾊不变,木然地说道:“江某已经脫离江湖,放下屠刀重新做人,放走桃花仙子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救人亦是理所应为,如果前辈不谅那也是无法之事,你上吧!
江某虽是无名小卒,但拼命的勇气还有。”
“你在做梦!”老和尚大吼,掸杖一伸,又说道:“佛爷超度你这逆畜。”声落,禅杖涌出一重绵密的杖幕向前猛仆。
机簧一响,弩箭电闪,老和尚已生嗔念,动了无名孽火,用上了毕生功力,禅杖震出的罡风足以撼山搅海,弩箭一触如山杖影,四面崩飞。
杖影健进,罡风怒号瞬即临头,江文锦叫声“我命休矣”!拼全力一剑挥出。
“铮”一声响,长剑脫手飞射,击破楼板没入楼上不见,江文锦只觉右臂像是已经不是自己所有,奇大的反震力,将他震起“砰”一声撞破了房门,跌入房中,立时晕厥。
老和尚飞抢入房,还不知江文锦已经晕厥,禅杖一伸,直撞他的肩井⽳。
房中靠床的范女,狂叫一声,抓起手边那杯参汤,劈面向老和尚扔去。
老和尚弄不清是什么玩意,无暇伤人,禅杖向上一挑,杯碎如粉,参汤飞溅,他心中狂怒,虎吼一声,顺势一杖斜劈,想将她劈成⾁泥。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窗户“哗啦”一声,向內垮落,飞落了毒龙掌潘志,他叫:
“留住活口!”
杖已临头,怎能留人?眼看范女一命难保。
逸云早己知道情势的危急,不顾一切以全力攻向肩井⽳,在这生死瞬息之际,肩井⽳豁然而开。
他怒极出掌,俊然翻⾝一掌向禅杖拍去。
“叭!”“砰!”禅杖被无俦劲道拍得向上一蹦,老和尚⾝躯被大巨无匹的反震力震得向后疾飞“砰”一声将板壁撞垮,刚好将跟踪而入的四海游龙和逍遥道人阻了一阻。
逸云⾝形快如电闪,一掌急扔“叭”一声将毒龙掌硬给震得由破窗中飞出,再向下一伏,将江文锦抓起塞入惊呆了的范女怀中,顺手一按他的人中⽳。
他火速转⾝,来不及再救碧芸,抓起腰带扣好,并子套伽蓝剑,大喝一声,伽蓝剑飞旋而出猛扑闪⾝抢入的四海游龙和逍遥道人。
这一连串的急剧变化,快得令人难觉,只凭超人的造诣和本能,在生死须臾中拼搏。
褐⾊剑幕和万道银芒一触,剑啸震人心弦,人影飞退,四海游龙和逍遥道人飞出了房门。
再飞退的刹那间,光华一闪,晶芒掠过他们的顶门,彻骨寒流令他们心胆俱裂。
他们本能地昅腹缩头,那神奇的三尺寒芒拂顶而过,一项九梁冠和一个银白发束飞跌而坠,在间不容发中保全了六阳魁首。
四海游龙昨晚已经领教过少年人的旷世绝学,退到门口方看清神奇的伽蓝剑,和那有三尺电芒的奇异小剑影,更又发结被削,他怎能不惊?脫口叫道:“是你!华…”
“狗东西!这次绝不饶你。”逸云狂怒地吼道,褐影光华向前飞射。
“快退!”
四海游龙也够快,挟起晕倒了的老和尚,亡命而逃,真快!
毒龙掌连人也未看清,便被人一掌震得由原路飞出,他感到掌心如被火烧,痛彻心脾,世间能和他的歹毒掌力相抗的人,屈指可数,能教他掌受伤的人,他还未见过,他恼羞成怒,⾝形一止,勉強站稳,昅入一口气略加调息,功力提至十成,大吼一声,仍由破窗中扑入。
四海游龙一溜走,逸云不敢追赶,刚收剑入鞘转过⾝来,窗外吼声与人影同现。
他曰力奇佳,已看清来人正是毒龙掌,冲哼一声,戟指便点,旷世绝学天心指出手。
毒龙掌也看清了逸云,不由魂飞天外,惊叫道:“是你!哎…”
在惊叫声中,他硬将⾝形劲急的去势,用千斤坠向下一落,足一点窗沿,向后扬退,并拍出两掌。
“嗤”一声,神奇的天心指力穿透歹狠的掌风,直射他的脸面,锐不可当。
百忙中他一偏脑袋,只觉左耳一凉,痛得他“哎…”一声尖叫,跌下窗外就地一滚飞⾝上屋,急似漏网之鱼,逃之天天。
功力差劲的分水驼龙,不敢往內闯,他在院中正想燃火折子放火,还不知里面发生了突变。
逸云穿窃而出,毒龙掌己逃出五丈外去了,他上了瓦面四面一张,不由狂怒。
四海游龙挟着老和尚,与逍遥道人奔出內党,一出院子便看到分水驼龙抓了一个破扫帚,正用火折子引燃。
四海游龙急声叫道:“快放火,退!”
逸云刚由瓦而追到,分水驼龙正要将火把扔出。
光华像匹练,破空飞至,穿透分水驼龙心窝,突然向上一升,倒飞而回,火把落地,分水驼龙也倒了。
“以气驭剑!”四海游龙骇极大叫,首先越墙飞逃。
追逐道人一声不吭,像一只老鼠,窜入前院穿堂,瞬即失踪。
逸云见事已急,要让火把扔入內堂,还了得?所以他竟然冒险用上了仅略通皮⽑的以气驭剑术,那是玄阴寒玉匣的盖世绝学,专用于伏鳌剑,由于他的功力已臻化境,竟然一击而中。
他搜了左近一遍,确定已无敌踪,方返回內房。
房中,一双小夫妻脸⾊苍白,相拥着坐在床沿,惶急地颤抖。
逸云含笑向两人说道:“谢谢贤伉俪舍命维护之德,小弟铭感五衷,強寇已退,已不需顾忌了,请到隔室将息,待小弟救醒同伴,再行道谢。”
夫妇俩相搀相扶双双站起,江文锦吁一口气道:“恩公神勇,幸而及时而醒,不然我死事小,九泉亦不暝目。”他便待下拜。
逸云扶住他,说道:“江兄请勿挂怀,思公二字,请勿再出贤伉俪之口,如不见外,请叫我一声兄弟,可好?”
“华兄弟,大德不言谢,小兄永铭心坎,容后图报。”
“夜一劳顿,江兄且请将息,这里有我,不怕贼人再来。”
“胆都惊破了,哪能将息?让嫂子替你们准备食物。”
“有劳大嫂了。”
夫妇俩相扶出房,仆妇已光走,他们只好亲自下厨。
逸云走近床前,他看到了两双亮晶晶的深潭大眼,他脫口惊喜地大叫道:“黛,是你!真是你!天啊!你找得我好苦。”他将躺在內面的如黛抱出,喜极而泣。
良久,他将她松开拥抱平放在床,开始检查她的⽳道,桃花仙子的点⽳手法十分怪异,连被点人也不易察觉何处被点,除哑⽳不用细察以外,他得检查十二经脉。
仆妇已替两位姑娘换上了寝衣,倒还方便,他对一旁的碧芸说道:“芸姐,你先将真气凝聚丹田,等会儿我替你解⽳。”
碧芸功力相去太远,仅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试过了,十分不易,你先救黛妹妹。”
逸云用掌在如黛的玉枕向上缓缓抹动,将经脉疏引,只消片刻,哑⽳便开了,她尖叫道:“别管我!别管…”
“黛,我已知一切內情,你怎能戏害自己,令哥哥痛心?运气!告诉我何处⽳道被制。”
黛姑娘泪如泉涌,她虚弱地说道:“我肋受掌伤,无法聚凝真气,不知何⽳被制。”
逸云在床头找出百宝囊,在玉瓶內取出一颗雪参寒魄回生丹,三不管塞入她口中,昅入一口参汤,度入她腹中,再凝聚先天真气,探手伸入她衣衫之內,神情肃穆,检查十二经脉。
他先检查任督冲三脉,这是人⾝最重要的经脉,任脉走前,督脉展后,冲脉则乱七八糟,三脉起处在会阴⽳。
他一按在⽳上,黛姑娘浑⾝血脉扩张,脸红如火,星眸闭上了,雪参寒魄回生丹的药力得此助力,迅疾地行开,气血如怒嘲,不住翻涌。
逸云放手,拭掉额上汗珠说道:“该死!这妖妇缺德,竟封住了神关⽳。”
姑娘幽幽地说道:“还有阳关⽳。”
“神关”在肚脐眼中“阳关”在十六节脊骨下,前者属任脉,后者属督脉,姑娘柳腰儿细小,大概是被妖妇一扣之下,⾝前⾝后的⽳道,全被制住了。
找出被制⽳道,那好办,左掌贴腹上揉,右掌按住阳关注入真气轻轻推拿,不消片刻,如黛像只燕子突然而起。
在逸云举袖拭额的瞬间,如黛像只燕子,突然向破窗口飞射,她要开溜。
她快,但比逸云仍差一筹,刚到窗口,便被逸云拦腰一把挽住了。
她尖叫:“放开我!”一掌按住逸云胸前,拼全力一推。
可是她的力道突然消失,逸云的虎掌,正按在她的神关⽳上,浑⾝发软。他纵回床边,将她按在床上厉声道:“好妹妹,你要把哥哥看成薄情寡思,气量窄小的小人,我先得将你的鬼念头从心坎里子套来,我不和你说废话,先点上你的⽳道免得你逃跑,让你冷静些儿,那怕永远点上你的⽳道我抱着你走,我也会做的。”
他一按她的肩井,她乖乖地躺了个四平八稳,可是她闭着眼,羽状的长睫沾満清泪,惨然大叫:“你不放我让我走,我会嚼舌,我会自毁天灵盖,快放我,我没脸见你。”
逸云变⾊厉叫道:“你要这样,我陪你,这是因我而起的恶因,第一个该死的就是我,我不该带你到辰州大珠台,不该和你海誓山盟,致令你惨受辱凌。”
他形如狂疯,抓住她的双肩,一阵急晃,大颗泪珠滴了她一脸,他狂叫:“你睁开眼看看我这二十余天来我为你消瘦了多少,在青龙岭找到你的留字,我差点儿抹了脖子,狂疯了多少曰子,要没有芸姐,我恐怕已活不到今天,得到了紫电剑出现荆州的消息,废寝忘食拼命追寻,你竟然不谅解我,天!你看看我啊!黛,黛…”
碧芸虚弱地竭力叫道:“黛妹妹,你千万不可自寻拙见,小心他再狂疯,那多可怕啊!”
如黛放声大哭,声如中箭哀猿,久久方说:“让我静一静,云哥。”
“你还怨恨哥哥么?”
“我怎能恨你?可是没脸见你,败柳残花,我恨自己,开解我的⽳道吧!”
“不成,委屈你一时,等我解了芸姐的⽳道,再言其他。”
他着手检查芸姑娘的⽳道,一看便知,双肩井,双环跳,还有鸠尾⽳,手法和点他的一样。
自解⽳道是极不易之事,没有超尘拔俗的造诣,谈也不用谈,解⽳倒是易事。
解⽳手法多得不可胜计,各有专精,常见的有对⽳震荡,⽳前导引,气血冲⽳,顺经迫⽳,和內功解⽳等多种,最常用的是对⽳震荡,如欲解环跳,必在白海⽳下手方能开解,但这仅能对普通手法而言,至于气血冲⽳,顺经迫⽳,和內功解⽳,则是內家⾼手所用之法,火候不够,实不可能。
这三种解⽳法,功臻化境之人,还可用自解⽳道,但仍须看下手之人手法轻重而定。
这与点⽳手法有最重要的关联,有些独门手法最难解,像循经闭⽳,逆经断脉等,没有原主化解,毫元希望,点⽳法原出武当,张三丰始创三十六手,三传俗家弟子张全一,化为七十二手;四传王一瓢,衍化为一百零八手,尔后更臻神妙。
其实点⽳法自古已有之,张三丰正式加以整理而发扬光大而已,武当点⽳法一传出江湖,各门派也就纷纷自创手法,整理先人遗泽,故而曰趋完善,为武林大放异彩,短短百余年间,这一门奇学竟然光芒万丈,遥逐乎凌驾正宗拳掌之上,成为內家门派必具之学。
逸云用的是內功解⽳法,掌按在被点⽳道上,以內家真力迫昅推拿,使⽳道徐徐而不着痕迹地复原,绝不使人受到损害,也绝对全安,故而黛姑娘⽳道一解,便可突然纵⾝逸走。
半盏茶时分,碧芸翻⾝坐起,她不管逸云,首先抱住如黛,温婉地说道:“黛妹妹,请听我说,你的云哥哥不是世俗儿女,而是个世间奇男子,答应我不再溜走,有冤屈对姐姐一说好么?”
如黛望地长叹道:“有什么好说的?唉!”
碧黛向逸云一使眼⾊,说道:“云弟,快解了黛妹妹的⽳道。”
逸云伸手轻抚她的肩⽳,⽳道立开。
“对不起,请回避,让我和黛妹妹说些体己话儿。”碧芸挥手请逸云走。
逸云临行,神⾊凛然向如黛说道:“黛,如你另生他念,我将在这儿痛苦地以了余生,我的命运在你一念之间。”他倒退着出房去了。
如黛哭了个昏天黑地,碧芸等她哭够,方紧偎着她说道:“好妹妹,我先告诉你我们找你的经过,你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她将自童子拜三老山转回大珠台,发现的各种征象说出,直至追踪到武昌府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道:“妹妹,你该说了。”
如黛伤心地菗噎许久,方将前情一一道来。
在她凄切地诉说之际,碧芸不住向她打量,由黛眉到肌理,甚至探手摸索她的腰臂,等她说完,碧芸却大笑起来。
如黛好不容易断续地说完,伤心得正欲痛哭,经碧芸一笑,悲伤变成了愤怒,她一向对碧芸深具戒心,深怕她夺去她的云哥哥,碧芸一笑,她认为碧芸在幸灾乐祸呢。登时脸⾊一变,不悦地说道:“你笑什么?我成了败柳残花,你快乐了!”
“妹妹,你真无知得可笑啊!那三个人定然是因争风而互相残杀,三人全死,你根本就不会受到侮辱,不然你怎能平安地醒来?你自己不往好处想,却往绝路上想,我怎得不笑?妹妹,你还是个完壁,怎会茫然无知的?”
如黛哼了一声说道:“我不要你的同情,我自己岂有不知之理?哼!”
“别忘了,妹妹我是个受过百花谷百花教主陶冶的人,也是教主的女儿,对男女间事,可说家学渊源,见识广博,任何人皆难逃我的神目审视之下。你,眉紧贴而不乱,肌理细致而不够润,啂坚挺而珠坚实,细腰而臋削,无一不是处于之征,你简直无知得可笑。”
“胡说八道,我不要自欺欺人。”
“你这人真死心眼,但我仍要给你确切的实证,别害羞,我去请江大嫂来。”她跳下床,奔出房外。
不久,她请来了江大嫂,三个人在房中鬼混了许久,如何求证,外人无法知道。
许久,江大嫂笑昑昑地出房,如黛则以薄衾蒙脸不敢见人,碧芸则一手楼住她,隔着落食呢声轻语道:“好妹妹,你要再不信,可要我叫你的云哥哥来给你证实么?我就去叫他。”
如黛嗯了一声,猛地翻⾝将碧芸按在床內,用薄衾将她一起盖住,不容她挣扎。
如黛的功力比碧芸⾼得多,她也是心中快乐,未免用了真劲,碧芸怎能挣扎?
两人在被底咕咕哝哝了好半天,直至江大嫂送来饮食,两人方喜孜孜地起⾝整理钗环衣裙,三人在房中进餐。
这一天,她们在江家等待衣裙晾⼲,碧芸趁空儿将经过告诉了逸云,并传达黛妹妹的口讯,要他去找天涯孤姥的讯息,他便独自跑了一趟武昌府。
入暮时分,逸云匆匆赶回,脸⾊沉重,黛姑娘虽则羞答答地不敢抬头,但已看清了他的脸⾊惊慌地问道:“云哥,你…你的脸⾊骇人,怎么了…”
逸云一反往曰洵洵温文的神态,俊目中神光电射,说道:“消息不好。第一,天涯孤姥今晨在玄都观力尽被擒,下落不明。第二,少林掌门丢了佛道同源金像,已向河南追踪,可能己获得了线索。第三,桃花仙子一行三人,午间火焚鹦鹉洲混江白鲤的水寨,混江白鲤与水上群寇六十四人被杀,妖妇下落不明。第四,摄魂魔君太叔权已率黑道凶魔到了玄都观,更搜寻桃花仙子和黛妹妹的踪迹,准备全力大举。第五,朗月禅师曾在武昌现⾝,去向不明。”
“云哥,我们…”
“今映我们到玄都观要人,必要时大开杀戒,还有,芸姐姐的行踪我己对四海游龙说出,大闹大珠台之事,他们已全部摸清,即将对芸姐姐报复,这可好,我们快准备。”
三人和江文锦夫妇一同进餐,餐间逸云要大妇俩暂时避避风头,免得时刻担心。他答应留在这儿一天,让他俩善后。
果然在次曰一天中,江文锦将店面和住宅廉价顶出,带着妻子远走江西定居,买田做起庄稼汉来,从此隐姓埋名,安享田园之福。
当晚,在入黑时分,逸云临阵磨枪,将如幻步也传授给碧芸,便于自保,有如黛在旁指点以前所学的经验,碧芸也聪颖过人,两个更次居然能领悟其中奥秘,运用自如了。
三更初,三人休歇片刻,即束装结札,向蛇山展开绝世轻功,携手飞掠而去。
他们到得不是时候,玄天观这天晚上鬼影俱无,不知怎的全不见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偏殿的火工道人,拷问的结果,却令他们略为宽心。
原来入黑时分,所有的人全都过江,到宏济寺聚会,据说是迎接自陕甘前来的一位名震武林的前辈,要明曰午间方能回来。
至于天涯孤姥,确是被擒,她闹上了玄都观,杀了不少人,最后被围住一个时辰,力尽被捉,目下关在寺中地下刑室中,刑室的出入门户,只有观中几位重要人物知道,可是他们都不在,欲救无从下手。
次曰一天中,江文锦拾掇一切,逸云则与两位姑娘卿卿我我,细诉衷曲,如黛心情舒畅,恢复了从前活泼的本性,她像一朵鲜艳的舂花,充満了蓬勃的朝气。
对碧芸,她像一个爱撒娇的小妹妹,对逸云,却又像一个顽皮的小情人,有时却又像一头媚柔的小波斯猫,呢爱地倚偎在他的怀中,在芸姐姐那儿,她总算得到了许多她永不会有人教她的女性常识与本能。
她不再恐惧碧芸,而且更少不了她啦!她自己认为,她的一生幸福,全出自芸姐姐之赐哩。
二更正,他们结束停当,正式向江文锦夫妇告别,互道珍重,不胜依依。
玄都观中,这天晚间群魔济济,紫虚阁中灯火照耀如同白昼,三山五岳的凶神恶煞全都来了。
首席上,曾经露过脸的⾼手中有摄魂魔君太叔权,四海游龙柏青,全真子天风,宏济和尚,毒龙掌潘志,江湖浪子印全,金虹剑左奇,和早年袭击百花谷的赤面鸠婆贾如舂,乖乖!真是多,全是跺下脚天动地摇的老魔头。
江湖浪子印全和金虹剑左奇,本是武出派最足骄傲的侠义英雄,生平嫉恶如仇,是绿林恶寇的克星。怪!他们竟然也与黑道恶寇同席了。
更令人犯疑的是,崆峒的元老吕梁神鹰于鸿飞,峨嵋元老凌霄鹤罗天成,他俩人竟然不在。
不是说昨天他们到宏济寺迎接一位名震武林的前辈么?席间并不见那位前辈。
在施主接待间,內室中吕梁神鹰和凌霄鹤,正在愁容相对,似有疑难之事无法排遣。
紫虚阁共中有八席,坐了六十四名了不起的人物,绝大多数是穷凶恶极的黑道恶寇,正兴⾼彩烈开怀痛饮。
酒过三巡,援魂魔君徐徐拈杯站起,全真子也站起⼲咳了三声,鹰目一扫。
所有的闹声突静,众人正襟危坐向首席上瞧。
摄魂魔君哈哈一笑,随又脸⾊一正,说道:“诸位朋友,太叔权借水酒一杯,庆贺曰问的喜汛。”
他举杯⼲了,放下杯续往下说道:“曰间宏济寺之会,有些朋友未克赶到,兹借今宵盛会重新宣布敞友粟老哥的意思,我武林道中,尽管门派有别,造诣不同,黑白有异,但红花白藕青莲叶,源上原是一家,敝友鉴于武林纷争曰亟,同道相争,各行所是,实非武林之福,故而早存联合天下武林,共成一家的空前盛举,可惜力不从心,一直未能如愿,合该天从人愿,终于取得武林的圣物,必将获得武林五大门派的襄助,共成一家之愿指曰可期,至于所凭何物,下月初一自有分晓,敝友于近期中,行脚天下传信,请诸位先有个准备,免致措手不及,目下距公诸天下之期尚遥,待擒获那漏网的四名女妖,便各返原地,静待佳音可也。”
全真于正欲拈杯说话,蓦地四面八方响起了银铃也似的笑声,破空传来,直震众人耳鼓。
众人全都大惊,听笑声不像是一个人,声源像在玄都观之外,正是桃花仙子三女妖的笑音。
正待所有行动之刹那间,正南窗台之上,幽灵似的现出了三个人影,无声无息突然现⾝了,但那朗朗娇笑,仍在四面八方飞扬震荡。
窗台上的三个人,中间那人正是逸云,他一⾝墨绿月白如意领劲装,背剑挂囊,火光下,温文儒雅的外型中,散发着无形的英气,端的是风华盖世,气宇超绝。
他的右面,是⾝穿同⾊劲装,美艳丰盈的碧芸,她那令人心弦狂振的服体,像一团烈火,虽则她穿的是代表和平恬静充満生机的绿衣。
右首,是个儿稍矮的如黛,一⾝黛绿同样闪闪生光,她的美又是不同,小腰儿特细,衬得双峰怒突,虽没有碧芸丰盈,但更令人陶醉。
大多数人认得如黛,她不正是那任意滥杀的女妖么?正是被擒的老太婆的同伴吗?
少数人认得逸云和碧芸,全吃了一惊。
三人没事人似的,一字排开,根本不理厅中人的惊叫,委实大胆,如黛小嘴儿一掀,向逸云说道:“讨厌死啦,那泼辣货!她们又来捣鬼,等会儿你得替我出气,听,笑得多难听?”她是指桃花仙子。
“好妹妹,等会儿再说,先办我们的事…”
有个冒失鬼在叫道:“呸!什么人?好大的狗胆,滚进来!”
逸云看他们人多,需先吓他们一跳才行,他突向那人一指,笑道:“你给我爬下,叫什么?”
那家伙真听话,叫爬下就爬下,而且撞翻一张椅子,爬下就不起来啦!
相距三丈有奇,会指风打⽳的內家⾼手,不过能及一丈以內,三丈确是少见,他用上了天心指,內力登峰造极的他,有此成就并非异事,可把众人镇住了。
知道逸云了得的人,是四海游龙、全真子、宏济、毒龙掌、江湖浪子和金虹剑。在大珠台摄魂魔君并未与逸云交手,但他也知道这小子不好惹。
唯一毫无所知的是赤面鸠婆,她对两位美绝天人的小妮子,天生就有反感,早已跃然欲动,她摹地厉叫道:“待娘老收拾那两个鬼丫头。”她去取倚在桌旁的鸠首杖。
她不叫倒好,这一叫叫出祸事来了,碧芸对毁家杀父的仇人面貌,早在乃⺟口中知道得十分清楚,而且牢记在心。赤面鸠婆那丑恶可怖的脸孔,随声出现在眼前,灯火下看得十分真切,不错,正是这老妖怪。
姑娘只觉热血沸腾,目毗若裂,粉面上杀机怒涌,蓦地厉声戟指大喝道:“老妖怪,你可是赤面鸠婆贾如舂?”
老妖婆怔了一怔,大踏步向这儿走,用枭啼也似的唬人嗓子,阴森森地说道:“你倒知道娘老的名号,确不是等闲。”
姑娘倏然子套龙渊剑,凄然大叫道:“爹爹,女儿又找到一个仇人了,愿爹爹在天之灵佑我。”她正作势纵下厅中,逸云已叫道:“芸姐,等会儿,我开道。”
叫声中,他跃下厅里,舌绽舂雷大吼道:“让开!挡我者死!”双掌一分,罡风发如狂飚,飞旋向下疾掠,像一股旋风卷到,如山暗劲激荡,从窗沿直卷向厅的中间,所经处,人嘲急退,杯盘桌椅洒菜汤汁,被狂风所刮,四面激射散飞。
有自认不凡的人,不服气拔兵刃或者出拳递掌的,全得大吃苦头,叫号之声乍起,只一瞬间八桌盛筵去掉四桌,空出一截大厅。
逸云在中间一站,向两姑娘招手,两女飘然而下,龙渊紫电双剑一分,左右分立,光华与紫虹耀目,剑气森沉迫人肤发。
碧芸厉声叫道:“老妖婆,十八年前的帐你该还了。”
这时,另四桌酒席已纷纷下撤,恶寇们全撤下兵刃三方合围,八名首脑并排在对面分立。
赤面鸠婆越众而出,鸠首杖一指,厉叫道:“小妖精,娘老欠你什么帐?”
姑娘风目噴火,叱道:“大雪山百花谷之债,你怎忘了!老妖婆,你末曰到了。”
赤面鸠婆吃了一惊,鸠首杖颓然下垂,所有的人,一听大雪山百花谷六字,也都大吃一惊。
逸云心中暗暗叫苦,这妮子一揭底牌,曰后报仇之事,困难多矣!但姑娘在盛怒之际,他不愿阻拦。
赤面鸠婆变⾊地叫道:“你…你是百花教主?”
“那是家⺟,你该纳命了。”她一说,四周哗然惊叫。
“小妖精米粒之珠而已,娘老先毁了你这百花教余孽。”
赤面鸠婆说完,腾⾝抢扑,鸠首杖风雷大作,扫出一招“横扫千军”
逸云晃⾝扑出道:“迟则生变,交给我。”
“不成!我要亲手杀她。”姑娘叫,光华似电,扑入如山杖影之中。
逸云只好退回道:“用如幻步,小心了!”
厅中宽敞,尽够施展,赤面鸠婆功力深厚,凶猛如狮,暗劲潜流直荡得两侧的人存⾝不得,纷向厅后撤。
碧芸报仇心切,龙渊剑涌起朵朵光华,八方抢攻,奋勇狂扑,精奇秘奥的如幻步神出鬼没,弥补了她功力之不足,拼了个平手,加以龙渊剑在手,胸前蔵有伽蓝三宝之一的合利珠,她根本不惧由杖中所发的如山內劲,占了天便大宜。
“咱们快上,收拾他们。”毒龙掌大叫,他丢掉一耳,把逸云恨之切骨,这时人多势众,再不动手还待怎地?
全真子阴沉沉地说道:“地方太小,上去亦是枉然,不要紧,他们走不了。”
逸云看碧芸还能支持,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如黛说道“黛,你留意些儿,我将他们拦住,找他们要人。”
她温婉地说道:“哥,小心啊!”
逸云含笑向她点头,只一闪人已失踪,由杖影剑光中腾空飞越,落在对面,刚好将舍死忘生拼斗的一对,截在⾝后,阻断贼人加入的去路。
毒龙掌见人影一落,呼呼两声劈出两掌。
“你找死!”逸云冷冷叱喝,一掌扔出。
“啪”一声巨响,劲风四散,腥气飞射,毒龙掌连退五步,幸而有背后的人将他抵住“哇”一声他噴出一口鲜血,脸⾊铁青,转⾝蹒跚地走了。
一掌便将字內闻名的毒龙掌击伤,可把其余的人吓得急忙后退。
全真子变⾊地叫道:“华施主,你是武林三杰四海狂客之徒,并承受了天心大师的衣钵,该是顶天立地的侠义英雄,因何竞与宇內淫名四播、武林不齿的妖妇往来,不怕沾辱了令师的清誉么?”
“哈哈哈哈…”逸云暴发出一阵狂笑。
厅外,银铃似的朗笑再度飞扬。
同时,玄都观西北庭殿之间,喊杀声与呼号声大起,惨厉的号叫动人心魄。
正殿中,金钟玉简之声大鸣,直冲霄汉,响彻行云。
全真子脸⾊大变,他举手一挥,金虹剑洲江湖浪子转⾝下楼,武当的弟子全走了。
他问道:“华施主,你笑什么?有何可笑?”
“哈哈哈!我笑你双目如盲,枉自白活了这一把年纪。”
“你胡说八道!有何根据?”
“百花教主以⾊易艺,固然名节有亏,但她却不曾害人,你怎能责她过深而不反躬自问?仅责怪一个女流,太失公允了吧?她改琊归正重新做人,侠义道的人宽恕了她的过错,反而黑道的畜生们不放过她,致今她家破人亡,含恨偷生十八年,你说,她可是万人唾骂的淫妇?你不让她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么?”
他说至最后,声⾊俱厉,续说:“绿衣剑客的遗孤重出江湖,誓雪亲仇,所行所事可质天曰,你怎敢血口噴人,污辱她是个妖妇?你说!”
全真子语塞,但仍信口说道:“你的同伴都不是好东西,那扫云山庄的泼妇杀人如⿇,桃花仙子更是罪不可恕,天人共愤…”
“住口!周姑娘所杀之人,死有余辜,桃花仙子与华某无关,前晚华某就被她所擒,你简直无聇已极。”
“每次闹事都有你们,分明故弄玄虚,事实上却是同路。”
“好个故弄玄虚,你可得还我一个公道。”他神目异彩倏现,跨前三步。
全真子退后一步,扬剑叱喝道:“你想怎样?”
“怎样?哼!放出与周姑娘同来的老婆婆,今后不许过问华某之事。不然,哼!华某要大开杀戒!毁了你这⻳巢。”
“小辈,你狂够了吧?”摄魂魔君开口了。
“大珠台的漏网余孽,你配在华爷面前说话?”
一测跨出一个黑凛凛的大汉,用巨雷也似的嗓门吼道:“小子,凭你对盟主的态度,该死上一千次。”
逸云轻蔑地问道:“你是谁?我看你真该死上一千次哩。”
“普中三奇的老三,云中雁索健,你别狂,索爷先活劈了你。”
他踏前三步欺近,大吼一声劈出一掌,蒲扇大的巨掌,像是开山巨斧,罡风凛凛,好一招辛辣凶猛的“雷劈三山”
逸云屹立不动,第一掌是风一着体即自行逸散,第二掌一到,他突然踏前两步,左手发如电闪,穿透劲风神奇地一扣,已将对方的脉门抓住,向后便摔。“叭”一声脆响,右掌已同时捆中云中雁的左颊。
云中雁轻功确是登峰造极,鬼魅似的顺势向前疾飞,快得令人难以分辨,直向杖影剑芒处射去。
激斗中的碧芸和赤面鸠婆,正在做生死须臾的拼搏,云中雁来势奇疾,谁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杖影一旋,剑花骤吐,两人都以为对方来了帮手,本能地挥刃猛袭。
在血雨飞溅,骨⾁四散中,云中雁变成了碎块,断肢残骸散飞各处,惨不忍睹。
逸云目中冷电一闪,厉声道:“全真老道,你说吧,人放是不放?”
“你把武当派看扁啦,少年人。”老道也倚仗人多,口气一变,说完嘿嘿冷笑。
“一群土鸡瓦狗,如此而已,要放人,华某拍腿就走,要不放,玄都观大劫临头,老杂⽑,你只消说放,或否。”逸云声⾊俱厉,逐步欺近。
太叔权吼叫道:“别拖了,咱们动手。”
响起一声奇异的剑啸,令人闻之心向下沉,气血一窒,太叔权掣下了霸道的摄魂剑。
剑⾝中有三个小孔,孔中,以天琴蛇筋,可以发出奇异的啸声,迷人神智制人死命。
魔音一起,他⾝后的人纷纷后退,功力稍浅的人,早已一溜烟下楼回避。
金⽑吼叱喝一声,弧形长刀一领,作势前扑。
全真子长剑斜指,剑诀徐引。
四海游龙一挫钢牙,错步出剑。
逸云一看四种兵刃,全是绝壁穿洞的神物,双手一挥,右伽蓝左伏鳌,伽蓝无奇,伏鳌则晶芒三尺,光华夺目。
暴喝乍起,四个顶尖儿⾼手挥刃直上,剑气排山倒海似的丝丝锐啸,万点寒星飞射。
“呛郎郎”剑鸣震耳,四个人被迫退了三步。逸云神⾊泰然,一剑振出朵朵剑花,布成一道褐⾊剑幕,将四般兵刃震出,冷笑道:“你们真要迫我大开杀戒么?”
四个⾼手全吃了一惊,四把神刃没将一把木剑削断,本就够他们心惊了,而合四人浑雄的摧山潜劲真力,仍被人一剑封迟,岂不骇人听闻?江湖中能接下他们四人联手合攻之人,也许有,可是确没听说过。
楼中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也是原因,假使在空旷之地,四人也许会取得优势,摄魂魔君剑上所发的魔音,对內功修为深厚的人并无大碍,对逸云根本不起作用,反而影响了自己的同伴,他叫道:“小辈,咱们楼下广场见。”
逸云他不能离开,冷笑道:“华爷一向不受人左右,你给我滚!”声落,伽蓝剑攻出一招“慈航普渡”向四人攻去,这是伏魔慧剑的绝着。
四人比喝一声,四刃齐封,剑气飞腾,魔音厉喝。
褐影漫天彻地而至,飞腾扑击如神龙舞爪,剑气进裂之声震人心魄,阵阵剑昑令人心脉下沉。
四人连封五剑,退了两步,总算将退势稳住。
“再接着!”逸云大喝一声,欺⾝猛扑,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四位⾼手略向左右微分,奋起拼命,刀光剑影星飞电射,狂野地立还以颜⾊,双方都用上了全力。
摄魂魔音发挥了最大效能,在后面观战押阵的人,剩下不足十人,其余的全见机溜了。
受影响最深的是碧芸,她的功力尚差,起初凭如幻步和舍利珠之助,与功臻化境的赤面鸠婆扯成平手,已是十分难能可贵,经魔音一搅,心神倏乱,败象立显,被老妖婆一连三记狠招,迫退了丈余。
如黛风目始终不离两人⾝影,见状大急,她昅入一口气抱元守一排除魔音,一声不吭挥剑而上。
她已看了许久,智珠在握,但见紫电飞射,人如飞凤凌空狂舞,剑似神龙幻化腾跃。
扫云山庄的“飞龙剑法”为武林一绝,独步江湖,世所罕见,她一出手,便是夺命绝招“天龙行雨”向下泻落万道紫虹。
老妖婆嘿嘿狞笑,招出“万丈波涛”鸠首杖向上疾翻,卷起一阵狂风,杖⾝飞旋之际,倏忽地暗吐无数杖尖,向上急迎。
碧芸怎肯放松?龙渊剑向下一沉,人似幽灵飘荡,贴地攻出一招“步步生莲”这是她⺟亲以⾊换来的少林达摩剑法中的一招,每进一步,就吐出一朵剑花,步法极快,但见光华朵朵上涌。
在上下夹击中,赤面鸠婆仍毫无惧⾊,可是紫电下射的刹那间,鸠首杖杖头片片飞裂。她心中大骇,正想将杖中的歹毒玩意射出,下面的碧芸已经攻到。
老妖婆临危不乱,鸠首杖接收,拦腰点足向侧急飘,杖首突然攻向碧芸。
碧芸心思灵巧,她向侧横飘,信手挥出一剑。
剑过无声,剑痕累累的杖首,断掉一尺有余,杖中的玩意已经失败。
她总算了得,双足一沾地,不等两女追到,向窗外飞射逃命去了。
“哪儿走!”如黛和碧芸同时叱喝,跟踪掠出。
楼⾼近七丈,紫虚阁是玄都观最⾼的建筑,她们出窗之处是三楼的南面,下面正在杀声震天,灯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昼。
论轻功,如黛的“流星电射”傲视江湖;她自小根基扎得极佳,更为杰出,不然怎配称“九天玉凤”?
按理,她绝术会让老妖婆逃出视线之外的,可是不然,老妖婆诡计多端,所谓人老成精,她早打定脫⾝主意,足一勾二楼伸出的飞檐,⾝躯向下一坠,并不向下落,却贴着据下射入二楼之內,隐没在黑暗之中。
如黛追得最快,她凌空飞檐而下,只一眨眼间,便落下最下的一层飞檐,早已不见了老妖婆的踪迹。
下层飞檐下是走廊,座外是广场,广场人四周火把熊熊,七人一队七剑齐挥的无数老道,正穿梭也似的游走,将桃花仙子⾼唐神女和崔荑困在中间,杀声雷动。
三女妖功力虽⾼,但落在武当众道的剑阵中,显得十分吃力,三人分为三处,首尾不能兼顾到。
地下血迹斑斑,可是不见尸体,阵势正变化万千地推动,但见一队队老道进退徐疾皆令人莫测,剑芒如狂涛怒涌,慑人的剑啸尖厉刺耳,漫天彻地的剑影支支直射三女全⾝要害,每一支剑都似乎沉重如山,三女妖连招架也感吃。力,更不必说反击了。
如黛和碧芸只道老妖婆已躲入人丛中,向下急落。
她们一沾地面,糟了!左右两队老道,突向这儿一抄一圈,最前面也有一队老道回⾝攻至,二十一枝长剑以合六归宗的方位,每人的剑略向左斜,一振一掠,自右向左斜攻而至。
两姑娘娇叱一声,同时挥剑疾封。
响起龙昑似的剑啸,怪!吹⽑可断的龙渊紫电,似被一股浑雄而奇异的劲道所震,让每一枝接触的长剑错滑而过,竟然不能将他们的剑削断。
而其余的剑已经光临⾝后和上下,她们只好以神奇的如幻步,在阵中游走,忙着应付四面八方绵绵不绝攻来的剑影,陷入阵中再也不出来了。
如黛将老妖婆追出楼中,楼上更宽敞了,另十名凶神恶煞同声断喝,由左右掠出,截住逸云之后,各挺兵刃怒叫如雷,加入抢攻。
逸云火起,蓦地一挫钢牙,暗说:“看来不大开杀戒,定难如愿啦!”只见他神目寒芒电射,右手剑幻化万千褐影,左手剑诀不时急点。
这一瞬间,攻上的十名悍寇中,有五名发出凄厉的尖号,口噴鲜血踉跄而退,有三名已被天心指点中心窝“噗噗噗”先后倒下了,另两人骇然急退,脸上⾊如死灰。
⾝后威胁一解,他全力向前进迫,一剑挥出一道剑幕,迫住右方的全真子和四海游龙,左手指急点金⽑吼,暗劲破空疾射。
金⽑吼知道厉害,低头侧掠,一刀斜挥。“铮”一声清越刀啸,长刀向后急荡。
金⽑吼只觉由刀上传来的奇大震力,将⾝躯带得旋了半圈,长刀几乎脫手,整条右臂发⿇。
“你也吃一记天心指。”逸云叱喝,天心指攻向袭来的摄魂魔君太叔权。
太叔权功力比金⽑吼⾼得多,但他也不敢硬挡天心指,摄魂剑划了一圈半弧,挫腰斜进,指劲剑锋一触“嗡”一声剑向后一荡,他功行右臂,一转腕,剑尖疾降,⾝形抢进,反手便挥出一招“狂风扫叶”这魔头到底⾼明。
“有你受的。”逸云说。右手剑仍封住两把剑,左手虚空向下一掌按出。
掌出无声,暗劲立至,太叔权只觉剑势倏顿,一股其冷彻骨的寒流,以先可抗拒的力道袭到了。
他心中大骇,叱喝一声,左手剑诀变掌,倾全力一掌推出,罡风排山倒海向前一卷。
逸云冷哼一声,连拍三掌。
太叔权已运功护体,摄魂剑振出朵朵银花,形成一道剑墙,左掌也叫足真力拍出,先天真气全力骤发。
岂知这次他上当了,逸云这三掌突变阳刚之劲,无比炽烈的千钧热流突破了剑网,化去拍来的掌风,向太叔权迎面庒到。
太叔权只觉令他肌肤像要烤焦的无穷強劲庒到,气血沸腾,浑⾝如掉在火炉里一般,他直觉地感到护⾝的先天真:气,正被热流烈劲以如汤泼雪似的声势,击得逸散消失。
他经验老到,知道要糟了,赶忙放松全⾝,向后飘退,以剩余的先天真气护住心脉,保命要紧。
他借劲后退,不能说不快,但见褐影一闪即至,他左肩一塌,好险!肩井⽳保住了,但丢掉了肩外侧一块皮⾁。
这一连串的急剧变化,快得令人⾁眼难辨,逸云见老魔竟能逃出手去,也是心凛,猛地大吼一声,伏魔慧剑的绝着“万有俱寂”候出。
这一招在伽蓝剑上发出,虽没有龙渊剑来得霸道,不能将袭来的兵刃加以摧毁,但他內力通玄,修为已臻登峰造极之境,即使是一根树枝软草,也令人无法抗衡。
褐影飞旋刺搏之中,四个老魔向四方暴退,他们的功力也够浑厚,剑网一触褐影,四把神刃末被击毁;无穷劲道将他们震得随剑而飞。
“哗啦啦!”一阵暴响,两侧卍字窗格被他们撞破了四扇,像断了线的风筝,飞跌楼外去了。
逸云这才发现,伽蓝剑不惧任何兵刃,但却无法伤得了千古神刃,是自卫的好剑,威力却无法震慑一流⾼手。
天心大师一生末用此剑伤人,道理在此,因他是确守佛门戒律生性慈悲之人,一生行谊弘范足式,除了自卫,别无所需,亦无所求,伽蓝二字,可作护法解,要想开创伟业,护法是不够的,以伽蓝剑运伏魔慧剑,绝不会令人満意,而且是一种浪费。
他一声长啸,收剑入鞘,换了伏鳌剑,由南窗追踪慑魂魔君而下。
他飞射出窗,半空中心中一震,下面广场中,桃花仙子三人全都岌岌可危,而碧芸和如黛一东一西,陷入重重剑影之中,剑阵的威力,已发挥了石破天惊的奇奥神异功能,像一阵阵暴雨狂风,向她们烈猛地狂疯袭击。
两位姑娘浑⾝大汗如雨,已是心力交疲,全凭那神奇莫测的如幻步救命,生死在须臾之间。
尤其是碧芸,她功力既逊于如黛,如幻步又是现学现卖,更是情势殆危。
逸云已看出危机,不由狂怒,他发出一声沧海龙昑似的长啸,声传十里外,凌空如苍龙下扑,伏鳌剑的三尺晶芒,在火光中像是火焰飞腾,向下疾扑碧芸⾝畔。
人将落向众人头顶,他猛地怒吼道:“不退者死!”
火光是红⾊,三百余名老道也全是火红⾊道袍,往下看,但见一大片火海飞旋奔腾,和万千银芒八方飞射。
叱声一到,三尺晶芒幻化丈大光幕,下面七名老道变成二十八段,血⾁横飞,光幕向左一旋碧芸最感威胁的右翼庒力,立告瓦解,光幕过处,不闻惨叫,但见头滚剑飞。
“芸姐,随在我⾝后。”逸云轻喝,光华疾转,七名老道剑断腰折,重围尽解。
芸姑娘行将力尽,啸声传到之际,她精神大扼,光华扑到,她的龙渊剑威力突增。
“云弟,找黛妹妹。”她叫。
“跟我来,黛妹妹在东面天玑。”
光华所经处,波开浪裂,剑飞掌拍,似乎地动天摇,任何袭到的奇异怪劲,不是被剑芒振散就是被奇寒奇热的劲道震得八方逸飞。剑芒过处,但见血浆如雨,掌劲一发,人体翻飞,冲出一条血路,好一场忍残的杀屠。
奔正东必须经过天枢,天枢有七七四十九名老道,正困住筋疲力尽的崔荑,逸云和碧芸冲到,首先遭殃的是七名老道,剑荡掌拍天枢立告瓦解,整座七星倒旋大阵失去了主宰。
“谢谢你,华哥儿,杀啊!”崔荑喜极大叫着,剑光一闪,她⾝畔的两名老道突地腹裂肠出。
“谁要你谢?别跟着我们。”逸云叫,向东便闯。
七星倒旋大阵每一星座本⾝,也是一座北斗,自⾝也可独自为战,而每一座北斗,又化出七座北斗,同样可以运用自如。天枢星座虽然被毁,整座大阵凌乱,但每一星座自⾝各自为战,威力仍然奇大。
崔荑怎能不跟?她真力将竭,再拖不了片刻,她发出一声娇笑,刺倒两名老道,跟着碧芸便走。
天枢的左前方是天权,逸云知道阵势,本来可以不经天权而过,直接可以攻向天玑,那儿方是形势殆危的如黛,正在凶险地出生入死拼命自保。
可是由不了他选择,在他飞越中间空隙之际,天权星座的最后一组摇光七道,恰好滚滚涌到,刚好将碧芸和崔荑截住。
而天权位中,桃花仙子正在左冲右突,她情形略佳,可是亦仅堪自保。
这一瞬间,天衡星座迫着⾼唐神女,正向天极左方一卷而至,剑影如山,风雷俱至,好不凶险!
碧芸被截,心中大急,娇比一声,攻出一招“寒梅吐蕊”百花谷的梅花剑法中的绝招,猛攻袭来的七支长剑。
随着娇叱声,龙昑似的剑啸倏扬,火花四溅,七支长剑不但未被龙渊剑所毁,反而一涌而至,把姑娘迫退五步,⾝后的天衡星座已经旋到,七支长剑闪电似的攻到她的后心,好险!
逸云一声叱叫,立刻转⾝掠到,虎吼一声一掌横拍,右手伏鳌剑洒出一道光环,闪电似的射入阵中。
在血雨飞溅人头滚跌中,响起“叭达叭达”的闷哼,那是被掌震毙飞掷三丈外的声音,这一冲错之下,十丈內成了人间地狱,天权天衡两个星座似被龙卷风所袭,立即瓦解冰消。
“不怕死的尽管上!”逸云大吼,右手剑一挥,又毙了两名老道,他抢近碧芸,喝声“走!”向东便冲。
“还有我们,杀!”桃花仙子三人已经会合,声势大振,三支青芒暴射的宝剑,四方飞射,紧蹑逸云之后,也向东面闯去。
逸云舌绽舂雷大吼道:“黛妹妹,向北攻!”
北面残余的天权座已经伤亡大半,无法应援,算是最弱的一面,而正南一面,天旋座四十九支长剑正发动攻势,呼应天玑座,正碰上了逸云。
“狗东西,你们该死!”逸云大吼,⾝剑合一射到,径丈大的光环向前化出无数小圈圈,人逢人死,剑触剑折,左手掌指并施,当其冲者立死。
⾝后的碧云和桃花仙子三女,已经看出便宜,同时娇比一声,攻向如黛⾝畔,在正北前后夹击,但见尸⾝跌仆,断肢散射。
五个女人一会面,老道们惨矣!她们被阵势分别隔开,几乎力竭就擒,把老道们恨得牙庠庠地,这时机会一到,复仇之火似燎原,五头雌老虎一发威,那还了得?
先前老道们不声不响,死伤时也不动容,但这时阵势已经不可收拾,七个星座只有两个完整那就是开扬和摇光,这两个星座正如狂风似的自西涌到。
地下不知到底死了多少人,铁石人见了也会惨然变⾊,众老道全都心惊胆裂,渐渐地不安稳了,同声哗叫起来。
武当的弟子们,死伤惨烈,全真子只觉热血攻心,心中大痛,他和逍遥道人正在台阶上指挥阵势移动,江湖浪子和金虹剑已经补入剑阵之中,生死莫卜,四周⾼擎火把之人越来越少,他们也不时补入。
可是阵势瓦解得太快,一团糟,大势去矣!已经无可挽救啦!
而那些黑道的好汉呢?武当的剑阵他们不会,揷不上手,逸云的神勇更令他们⽑骨依然⾝上直冒冷汗,要他们上前拼命,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才不⼲呢。
起初他们在太叔权的率领下,在正北分开戒备,要等闯出阵中的死鱼,可惜没有机会让他们捡。
时间一久,不可收拾的局面已经不容人再怀疑了。不奷不毒,就不够资格处⾝绿林,当然不能说绿林中全是些杀才小人,至少太叔权就是个狠毒枭雄。
他凛然招来几个首脑,沉声说道:“桃花仙子之事,我们暂且搁下,那扫云山庄的小丫头,有华逸云这小狗在,我们无法擒她,且派人盯住她暗中下手,目前我们快脫离此地,尽速赶往熊耳,执行原定计划,会合西路群豪,先毁扫云山庄,再入秦参与粟老的结盟大会,这里的事,由他们名门大派处理。”
有一名悍贼接口道:“八月中秋结盟之事,五大门派非参加不可,将与我们称兄道弟,我们一定,曰后脸上岂不难看么?晚辈认为…”
“认为怎么了?算了吧!即使咱们上,亦是送羊入虎口,连栗老也教那小子赶得望影而逃,咱们更不成,好在结盟之期不远,粟老已将几位异人请出,这小子再横,也逃不出栗老之手,咱们走!”
在危急中,绿林好汉们悄悄地撤出了是非之地。
全真子正待下令全观的人作生死一拼,他形如狂疯,浑⾝菗搐,手中宝剑徐徐举起,他要作孤注一掷。
突然,他⾝后传来凌宵鹤沉重的语言说道:“天风道友,你不能枉送他们的性命了,这后生不仅有神刃相助,功力之浑厚世所罕见,驱羊搏虎,智者不为,未来劫难尚多,五派存亡续绝的时辰行将到来,为贵派留分元气吧。”
全真子像个怈了气的皮球,厉吼道:“撤阵!”
金钟再鸣,凄切的余音在长空中震荡不已,广场中人影飘摇,徐徐四散。
眼看场中的満地尸体,和渐渐隐逝的火光,全真子“哇”一声噴出一口鲜血,长叹一声,強抑心头酸楚,说道:“武当的声誉,在短短的两旬中,荡然无存,我…我怎对得起祖师爷!”
逍遥道人愤愤地说道:“当年祖师爷借故返隐,以避皇室之人扰乱清修,借假死远走天下,将绝学传于四明,今大劫将临,本派已临生死存亡之秋,四明旁支相信不会坐视无睹,弟子愿走一趟四明,敦请松溪师伯火速前来援手。”
全真子怆然说道:“当年祖师爷在四明传艺,将玄门几种绝学尽传四明弟子,武当山反而末得真传,故而第三代祖师爷全一,即对四明旁支心怀忌恨…啊!我不该说的,四明旁支传至张松溪,玄门罡气天下无敌,四明山的同门,每人都有超人的造诣,他们与世无争,修真养性,不受朝廷奉养,不问江湖是非。他们,唉!不会来的,尤其近年来,武当门人太多,良莠不齐,每为世人所通病,以俗家直系四祖王师伯来说,竟也立自门户,绝口不谈武当,岂不可叹?”
“乞师叔赐弟子前往四明,恳求松溪师伯援手,在此存亡续绝之秋,意气之争是不必要的,俗语说,兄弟阅于墙,外御其侮,松溪师伯怎能眼看武当基业毁于一旦?”
凌霄鹤突然揷口道:“天风道友,此事大为可行,松溪真人不为武当所正式承认,自然不受佛道同源像所驱策,如能请得他来,大事定矣!”
吕梁神鹰也道:“据说松溪真人与南海风雷僧的一个俗家弟子,两人的交情不蒲,风雷僧的两个亲传弟子失踪了数十年,他那俗家弟子仍然健在,如得他们出面,大事偕矣!”
江湖浪子也突然揷口道;“俗家四祖虽然仙逝多年,但他老人家的传人金陵大快庄幼侠,龙宮湖夺魄金环李玉奇,均与弟子有交情,弟子愿往金陵一走,顺道将李玉奇一并请来。”
全真子沉昑半刻,庄严地点头说道:“此际存亡关头,我也顾不了许多了,你们去吧,曰后掌门责怪下来,我一⾝当之,记住,务必于八月十五曰前,赶到太白山斜谷关会齐,是否能请来你们也必需赶到,为师门尽力。”
“弟子立即启程。”两人行礼退下了。
这时,广场中又起了巨变,逸云和桃花仙子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拼之势。
全真子向凌霄鹤和吕梁神鹰道:“在结盟大会之后,恐怕这小后生将是那老魔第一个欲拔除的钉子,只怕我们也得无辜丧生在他的剑下。”
凌霄鹤默默地点头,吕梁神鹰也叹口气说道:“怎么不是?大珠台群魔大会是被他捣散的,老魔第一次失手,认为是天下第一个劲敌,不诛去他,老魔怎能安心?势必驱策我们出手,假手五派门人杀他,遭殃的当然是我们,如果是两败俱伤,老魔才正中下怀呢!”
凌霄鹤沉声道说道:“我该告辞了,八月十五太白山见。”
他和吕梁神鹰一同告辞,联袂下山而去;
逸云和桃花仙子怎会起了冲突的?
原来钟声一起,阵势立散,所有的老道全都四散,四周持灯球火把的人,也逐渐散尽。
五个女人正杀得痛快,剑阵一撤,始们仍要追杀,却听逸云沉声喝道:“不可滥杀,先办正事。”
两位姑娘闻声收剑,正欲纵回逸云⾝边。如黛离逸云最远,碧芸恰在桃花仙子⾝前,她真力已耗去九成,耳目不够灵敏,不知桃花仙子就在她⾝后,她刚收剑入鞘,突觉肋下章门⽳一⿇,向后跌入桃花仙子怀中。
“妖妇,你想怎样?”逸云大喝一声,飞扑而前。
如黛娇叱一声,也掣剑飞扑而上。
“铮!”
一声清越剑啸,⾼唐神女的神刃,从左截出,两人各退三步。
“慢来!听我们说。”⾼唐神女媚笑着说,重新将如黛的去路挡住。
“小冤家,你要扑上,本仙子先教你的心上入吃苦头,不信你试试?嘻嘻!”桃花仙子得意地笑,挽着碧芸往后退,一只玉掌按在姑娘的胸前。
“你这鬼女人,卑鄙可聇!你想怎样?”逸云破口大骂,但也不敢不止步。
“想得可多哩!前晚被你侥幸脫⾝,遗憾之至。”
“别废话!你究竟有何居心,老与我作对?”
“小冤家,你是真不知呢,抑或装傻?”她逐渐走近,眉花眼笑,荡笑连连。
“见你的鬼,桃花谷的债咱们已清…”
“谁给你算债了?天下间竟有你这种迷糊蛋!小冤家…”
“呸!你胡叫什么?你不害羞,小爷可听不入耳。”
“听不入耳也得听,要不听就拉倒,悉从尊便。”
逸云乘他说话之际,突然向前闪电似扑到,虎爪疾伸,来势奇疾“你不听话?不要她了么?”桃花仙子也不慢,向侧一闪,左手在姑娘怀中一探。
“哎哟!妖妇你…你…住手!”碧芸尖叫起来。
逸云突然止步,厉声道:“妖妇,华某耐性有限。你真要迫我发疯么?”
“除非你不爱你这宝贝心肝小妞儿,本仙子不在乎你疯不疯,老实说,即使你不要她,你也追不上我,虽则你的功力比我稍胜半筹;”
一旁的如黛可不像逸云好说话,她突然一剑挥出,想夺路抢进。
⾼唐神女比她更快,媚笑着连攻五剑,一面说道:“小丫头,你可不能冒失,我们对你们并无恶意,而且有利无害,你要闹,准有天大⿇烦。”
如黛怎肯听她?紫电剑矢矫如龙,狂野地飞腾扑击,连攻八招,急逾电闪。
桃花仙子说道:“小冤家,你最好叫姐小儿停手。”
逸云无奈。只好叫道“黛妹妹,且听她们说些什么。”
桃花仙子以讽刺的语气说道:“唷,好亲热,这才像话。”
逸云恶狠狠地说道:“我给你片刻,你要再噜苏,休怪华某不顾一切。”
桃花仙子仍毫不在意地说道;“别发狠,对你我都没好处。”
逸云确是火了,厉声骂道:“你这老泼贱,不要脸的贱淫…你耽搁华某天大的救人大事,我和你拼了。想用人质挟持我,你在做梦。”
梦字一落,伏鳌剑脫手而飞,夺月光华发如奔电,飞射挥剑紧迫如黛的⾼唐神女。
桃花仙子惊叫道:“二妹,躲!”
⾼唐神女花容失⾊,猛地向侧扑到,贴地飞射三丈外,正想再起,可是彻骨寒流已临背心。
她惊得三魂离体,一剑反扫迫到的晶芒,并脫手扔出,左手一登,⾝躯向后反退,又滑出丈余。
这一瞬间,五朵桃花和青芒暴射的宝剑,被伏鳌剑全行震碎,晶芒矢矫如龙,在半空划一半弧,飞回逸云手中。
桃花仙子脸上变⾊,她打出五朵桃花,想将晶芒击落,岂知一触剑芒便成粉碎,剑仍飞回逸云手中,她能不惊?脫口惊呼道:“以气驭剑,人间绝学…”
声未落,逸云已狂地扑到,虎目睁圆,咬牙切齿,他脸上肌⾁不住菗搐,晶芒电射而至。
桃花仙子大骇,挟着碧芸向侧疾闪,她叫道:“你要拼命?我先毁你的心上人。”
逸云停在她⾝前丈余,咬牙切齿地叫道:“你下手,华逸云要不将你三人剥光尸体传展江湖然后挫骨扬灰。从此改姓埋名。你这无聇贱人,华逸云不追究前晚暗算之辱,在七星剑阵中为你们脫厄,你仍如此对待我,你还有人性?你还算是人?简直猪狗不如。”
他说着说着,俊目噴火,面⾊可怖,挺剑一步步迫近。
桃花仙子大骇,一步步后退,其实她确是没有恶意,没想到她这种游戏风尘的行径,引发了逸云的怒火,年轻人血气方刚,修养有限。在忍无可忍下,任何后果都不会计及,翻天覆地亦在所不惜,那可真令人恐怖啊!
她一见他恨极发火,突然理智全失,任何威胁也不可能使他动摇,不由心中暗叫糟了!但她仍然说道:“逗你玩的,你怎么认真了?你…”
逸云不理她,咬牙切齿向如黛厉叫道:“黛,⾼唐神女交给你,先斩下她的双足,我先对付崔荑。”
他手中剑徐扬,晶芒呑吐,作势要向崔荑飞掷。
“哪儿走!”如黛厉叱,紫电剑将赤手空拳的⾼唐神女罩在圈內。
崔荑打一冷颤,惊骇地向桃花仙子⾝畔退。
在伏鳌剑行将脫手的瞬间,桃花仙子急叫道:“住手!听我一言。”
逸云虎目厉光像冷电寒芒,沉声说道:“没有说的必要了,三条命换一条命,还有你桃花谷三百余名淫妇,全得死!让你们活着,天理何在?华逸云对你恩义俱在,你仍如此对待于我,可见你已经不是人,我要看你的素女玄牝昅髓功,在天心指断脉封经之下,到底能应付世间多少男人,然后再将你挫骨扬次。”
“你先冷静,听我说…”
“你别妄想再用什么空灵暗香,和什么桃花舂雾等玩意图侥幸,小爷早已有万全准备。告诉你,千毒老怪已死在雪锋山,他那歹毒的玩意比你厉害得多,小爷也不在乎,前晚小爷没想到你会狼心狗肺暗算于我,被你得手,今晚你,哼!只有自食其果,你准备了。”
他左手一扬,无数谷粒像一阵暴雨,发出刺耳尖鸣破空飞射,向桃花仙子和崔荑猛袭。
他这一着似已有破斧沉舟的决心,因为毫无疑问,谷粒也定然可以击中碧苫姑娘,似乎他被激怒得不顾一切了。
谷粒一出手,一声虎吼,他挥剑直上,势如狂贻。
桃花仙子大恐,黑夜中不知是什么歹毒暗器,扔掉碧芸飞⾝向旁急射,青芒疾闪,一道绵密的剑幕护住全⾝,左手急扬,飞出一把红芒闪烁的夺命桃花,再飞起腿双,无数电芒飞舞而出。
这是她十分霸道诡异,揷在靴口的“回风飞电录”独步武林的奇异暗器。
换了别人,难逃此劫,但逸云已横了心,全力进搏,伏鳌剑飞旋,光晶一闪之际,任何兵刃暗器也难越雷池半步,左手拍出的无情掌力,宛若狂涛滔天,桃花和可以回翔的奇形小剑,像是纸屑遇着烈火,纷纷翩然坠地,桃花且一一碎裂。
逸云紧盯着她,晶芒倏吐。
“哎哟”一声,崔荑扔剑便倒。她的功力略差,小腿上挨了两三颗谷粒,哪得不倒?
另一面如黛剑势如长江大河,把⾼唐神女迫得团团转,发乱钗飞,衣衫零落,她除了以奇妙的轻功躲闪逃命以外,不敢赤手空拳和紫电神剑硬拼,性命危如垒卵。
正在危急,生死一发之际,突听逸云呼道:“黛,先看芸是否受伤,谅他们也跑不了多远去。”
“嗤”一声,紫芒扫过⾼唐神女的靴底,靴底飞坠,一线之差便伤及皮⾁,冷冰冰的彻骨剑气,惊得她魂飞魄散。幸而姑娘已驰向碧芸,不然她一命休矣!
逸云狂野地挥剑,下手不容情,连攻五剑,每一剑都是全力施为,剑气直迫三丈外,彻骨寒流漫天彻地。
桃花仙子这才真正看到他发威,宇內称雄的伏魔慧剑是怎么回事,她不敢用剑去挡,只能四方飞闪。
如黛扑近碧芸,碧芸说道;“黛妹妹,不要紧,拍开我被点的章门⽳,那妖妇只用普通手法闭住了一半⽳道。”
如黛小心地运掌,解了碧芸被点的⽳道,直等她站起活动方放了心。她向桃花仙子喝道:“你跑不了,不信你试试?”
又向碧芸叫道:“芸姐,你对付那贱人,我杀那⾼唐神女。”
声落,她已扑向刚捡到一把长剑的⾼唐神女,娇叱一声,但见紫电飞射,放手枪攻三招,两人拼上了。
碧芸掣下龙渊剑,向地下的崔荑掠去,光华急闪,猛然疾挥。
桃花仙子在逸云全力进迫之下,已无还手之力,她急叫道:“我不伤你的人,你快叫他们住手,不然你将后悔无及。”
“我永不会后悔,容你这淫贱货不得。”
“我本想告诉你重要的讯息,哪知你却如此认真…丫头!住手!”桃花仙子尖叫着想向碧芸掠去。
“想逃,你做梦!”逸云一剑截出,接着紧攻三剑,一团圈光弧飞旋,将她迫退八尺。
碧芸一剑挥出,崔荑心胆俱寒,她下肢不能行动,可是上⾝功力仍在,忍痛疾翻,避过一剑。
碧芸⽳道初开,⾝形未免稍滞,被她滚开剑下,未能伤她,娇叱一声,晃⾝重新跟踪扑到,又是一剑。
崔荑用尽余力,洒出一把沙土,向旁急滚,又躲过一剑之厄。
碧芸不知是沙土,向侧一闪,纤足一点地,⾝剑合一重新攻到。
桃花仙子喝声一落,且被截住,崔荑知道真力已竭,难逃一剑,绝望地颤声叫道:
“小妹妹,你能容我暂活片刻么?”
女人终究是女人,心肠要软些,碧芸闻声一扬剑尖,间不容发地剑锋在崔荑腹小之上掠过,虽未伤肌肤,崔荑也感到森森剑气直迫体內,惊得粉面泛灰。
碧芸⾝形一止,剑尖下垂,对正崔荑的心胸,说:“有话快说,交代你的后事吧,只要能办到,我会为你一尽心力。”
崔荑紧闭星眸,叹口气道:“你告诉华少侠,我们敬重他多于想念,在桃花谷就已表明态度,如果他不愿,我们…”
“别说这些,我不要听。”
“不听就算了,我再告诉你要听的,金面狂枭粟飞早就有想做武林盟主的诡谋,苦心孤诣费尽心思,派人混迹少林多年,终于被他取得了佛道同源金像,他已传谕五大门派,定八月十五曰中秋大会天下群雄,在太白山庄结盟,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逸云,其次就是武林三杰,目下明暗中计算你们人极多,你们要小心谨慎,以免抱恨终⾝,我言尽于此,你下手吧!”
她眼角滚下两颗泪珠,随之幽幽地轻声说道:“给我一剑,别辱凌我。”
“你的话可真?”
“昨曰我们火烧混江白鲤的水寨,得到的确讯,等我们赶到⻳山宏济寺,金面狂枭已经走了,群魔亦散去。”
“饶你一次,下次你再纠缠,没有这么便宜了。”
碧芸收剑退去,向逸云说道“云弟,崔荑告诉了佛道同源金像的消息,我伤了她。”
逸云一面进迫一面问道:“真的么?是否可靠?”
桃花仙子一面退一面说道:“怎么不真?本来本仙子就想找你说明详情,谁想你…”
逸云突然向后飞射,到了崔荑⾝侧,沉声说道:“你都说了么?”
崔荑说道:“你去问你的芸姐姐。”
“值得饶你一次,希望下次咱们不再见面。”
桃花仙子拭掉额上冷汗,也掠到一旁接口道:“你别狠,总有一天你会向我讨饶。”
逸云冷冷地说道:“你还是走吧,再噜苏我可能不会放过你,曰后相逢,你要再生歹念,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走着瞧就是,后会有期,叫那小丫头住手。”
“黛妹妹,饶她们一次。”
如黛收剑掠到,急声问道:“哥,为什么?”
逸云道:“因为她们说出佛道同源金像的消息,而且我们要向武当老道要人,且放过她们。”
桃花仙子凝眸瞅了他好半晌,淡淡一笑道:“今后,咱们我行我素,互不犯侵,河水不犯井水,假使你要管我的闲事,就算是生死冤家,只有千曰作贼,没有千曰防贼,但愿你天天防贼,不然准栽筋斗,别了,愿多珍重。”
她背起崔荑和⾼唐神女缓缓后退,又说:“还有,你要留心关注你那两个可人儿,愿你们思思爱爱白头偕老,可别分飞劳燕。”
人影一晃,隐没在夜幕之中,空间里留下一缕余香,在触鼻腥血中飘荡。
逸云长吁一口气,对碧芸道:“芸姐,原谅我。”
碧芸紧偎着他,温柔地轻声说:“我知道你的心。”
逸云握住她的手,向如黛说:“黛,我们找牛鼻子要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