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之后,他去隔壁的房间里洗了澡才回主卧房,郑一珍正拿着iPad看韩剧,一会傻笑、一会嘟嘴,可爱不已。
他笑着扑上去,菗走她手中的iPad,将她搂在怀里,她蠕动了一下鼻子“你洗完澡了?”
“嗯。”
郑一珍心中又给他添上一笔,他偶尔会在隔壁客房澡洗,真是奇怪。
“觉睡了。”他的手顺势从她的睡裙下襬溜了进去,炙热的大掌紧贴着她的腿大往上移动,指尖似带着电一般在她的肌肤上流连着。
她伸手捂着脸,尴尬地说:“我姨妈来了。”
空气一瞬间有些停滞,几秒之后,他才找回他的声音,带了点控诉“刚才还没有。”
她又不是时间的操控者,还能让大姨妈来去自如!她无奈地说:“澡洗的时候来的。”
他的大掌以⻳速慢慢地挪开了,俊脸埋在她的肩上,她拿回iPad,语气轻松地说:“我继续看了。”
他无语地盯着她的后脑杓,双手交缠在她的腰上,低调地贴着她,她不舒服地扭了一下“你的肌⾁磕得我的⾁疼。”
他默默地吐了一口气,低声道:“老婆。”
她转头笑了笑“你睡旁边点,我就不会挤到你了。”她很善良地说。
他眼神一黯,伸手直接将iPad关掉扔到床脚,抱着她缩在一起“觉睡!”
郑一珍皱了皱眉“我还不想睡。”
“等姨妈走了以后,妳如果继续这么说,我会很开心。”他凉凉地说。
她似被冷水泼了一⾝,⾝体一抖,不敢多说了,暗暗骂了他一句,恶人!
她的手心马上被他掐了一下“快睡!”
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把室內灯光调暗,搂着她,心満意足地觉睡了。
◎◎◎
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郑一珍偷偷地在心里算着,不过这一会来的人不是她熟悉的,她疑惑地站在陆⺟面前“妈,她们是…”
她的手指了指另外两位中年妇女,她们看起来严肃,不大爱笑,笔直地站在陆⺟的⾝边。
今天郑一珍本来在上班,陆⺟打电话跟她说有事,让她回来一趟,她请了假回来,一回来她?*摹⒃评镂砝锏摹?br />
“哦,我看妳这么瘦,所以专门找这两位给妳调养一下⾝体。”陆⺟不到⻩河心不死,尽管陆父跟她说过了,但她仍是焦急,看郑一珍这么瘦,她有点担心郑一珍的⾝体状况不适合孕怀。
郑一珍傻乎乎地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半晌,她才明白陆⺟的意思。她有一种想哭天喊地的冲动,她抬手轻拍了一下脸颊“妈,不需要,家族遗传,我家的人都这么瘦。”
“什么家族遗传?”陆⺟不免多想“妳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妳之前结婚怎么没说!”
咄咄逼人的口吻让郑一珍抿了一下唇,仍是给陆⺟面子,柔声解释道:“不是病,我是说我家的人都这么瘦,是吃不胖的体质。”
陆⺟不悦地看着她,觉得这一年来她没有孕怀,也有可能是有潜在的⽑病,陆⺟担心不已,伸手拉住郑一珍的手“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郑一珍忍着难受地问,那抓着自己的手就像恶魔的爪牙似的,她恨不得甩开,但在其他人面前,她不能这么丢婆婆的脸。
“什么都检查一下。”陆⺟不容置疑地直接扯着她走人。
在车上,郑一珍偷偷地发了一条简讯给陆成,等了半天,陆成还没有回,她不着痕迹地咬了一下唇,感觉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
她知道,当初是陆成帮了她家,现在她的爸妈⾝体健康,郑氏也好好的,一切都事托了陆成的福,除此之外,陆成⾝为丈夫,对她也无微不至。
所以有时候她愿意去忍受陆⺟的无理取闹,也愿意去体谅陆⺟急着抱孙的心情,但此刻她只有満腔的委屈。在陆⺟眼中,她就好比代孕工具似的,她的存在就跟⺟鸡一样,要会下蛋,要会给陆家传宗接代才行。
但不是她不愿孕怀,这种事情不要说陆成有意避开,就是他们没有孕避,长辈也没有理由这么对她。
她的手无意识地在真牛皮的坐垫上扣着,从小到大,她没有受过一点委屈,就是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父⺟和哥哥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家里出了问题。
她一个人嫁到国美,父⺟、哥哥都心疼不已,可她不想郑氏倒闭,看着爸爸和哥哥忙碌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应该出份力,所以嫁到国美,她也乐意,她甚至都作好了吃苦的打算。
可到了这里,她生活得很好,陆成对她也不错,但陆⺟时不时地逼着她生小孩的举措真的让她心生累感。
“去了医院,什么方面都做一下,最好是没有问题。”陆⺟紧张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落在郑一珍的眼里却是让她更郁闷,她忍不住想问,如果她真的有问题呢?可她问不出口,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陆⺟仍是焦急,低声地说:“当初结婚之前怎么不好好做个检查呢,阿成的⾝体肯定没有问题,他每年都有做检查。”
郑一珍低头又瞄了一眼机手,陆成还是没有回她,她已经乱了,陆⺟的行为太过激烈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陆成,在这里,她没朋友、没亲人,陆成是她的靠山。
但,陆成没有回她。
医院很快就到了,陆⺟早已打电话安排了好一切,让郑一珍去里面检查。这是一间港香人开的人私医院,陆⺟跟医生低低地说了什么。
同样是⻩肤皮的华人医生看了郑一珍一眼,她感觉那医生眼神带着怜悯,没一会,那女医生就走向她,温柔地笑着“不用担心,很多人都有这方面的疑惑,有疑惑来医院就对了。”
郑一珍红了眼,她不敢说话,就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哭了,她胡乱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检查,最让她难堪的是女医生带着手套耝鲁地撑开她的⾝体时,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一下子空白了,等检查一结束,她借口跑到了厕所里,无声地哭了。
十分钟后,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才走出来,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报告还没出来,先回去。”
陆⺟送郑一珍回到住所之后就离开了,留下来的那两位中年妇人还没有走,在她去医院的期间,她们已经做好了药膳,其中一位圆脸的妇人温和地说:“回来了?去洗手喝汤吧。”
喝汤?郑一珍觉得自己现在只想吐,她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跑,但两位妇人之间的对话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有钱人家就是这样,明明有问题却拉不下脸承认。”
“好了,我们也别讲了,等等跟陆夫人说一声就是了。”
郑一珍关上门,跳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死死地堵住耳朵,当作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心头一阵阵泛酸,就跟生吃柠檬似的,酸得要命,眼泪决堤地染湿了被单,她一个人闷闷地哭着,像是哭不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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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
陆成看到郑一珍这条简讯时,他正要与一位生意合作人一起吃午饭,顺便讨论一下合约细节。他正要回简讯,合作人已经开始劈里啪啦地开始讲合约的事情,他笑了笑,合作人的性格是十足的工作狂人。
他想了想,把机手暂时放在了一边,心想郑一珍应该不是要紧的事情,否则她应该会打电话给他。等一会他再回简讯。
这顿饭吃了很久,真正吃的时候估计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其余时间他们都在说生意上的事情。
等他们谈妥了,合作人就起⾝告辞了,陆成买了单,坐上回公司的车,拿出机手,回了一条简讯。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郑一珍才回了两个字,没事。
他挑挑眉,觉得有些怪异,脫下外套随意地扔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他扯了扯领带,心思一转,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再一会就下班回家了,他也就不急了,既然她说没事应该没问题。
到了下班的时间,陆氏公司的秘书室里的所有员工们看见一向准时下班的总裁居然比以往还早了五分钟下班。
陆成回了家,看到出现在家里的两位陌生妇女时,他愣怔了一下,恍然大悟,想来郑一珍是要跟他说这件事情。
他扯了一下嘴唇,不用猜,他也能肯定这又是妈妈的手笔“妳们以后不用来,回去。”
“先生,这…”妇人不安地说。
“这件事情我说了算。”陆成不介意替郑一珍撑腰,即使这样很不给妈妈脸面,可妈妈把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已经不是单单在为难郑一珍了,根本就没有一丝要袒护、照顾晚辈的意思。
两名妇人放下手头上的活,安静地离开了。
陆成走进卧室,就看到郑一珍躺在床上,他走上去,轻轻地道:“别不开心,我已经让人离开了。”
郑一珍脑子里只有那一堆冰凉机械运转时的场景,以及女医生给她检查时的记忆,她别开眼睛,低低地说:“我想回家一趟。”
她不是没有脾气,她只是不想让大家都不好看,结果她退了一步,接下来便是步步退,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婆婆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就让别的女人生好了!她不生了,就是陆成不做孕避措施,她也不生了,她不是生育工具,她是一个人,是有思想的人。
如果她嫁给陆成唯一的功能就是生小孩的话,那她不生,这个机会给别人好了,这种被人羞辱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想再尝试一遍。
陆成眼睁睁地看着她眼眶泛红了,似乎要哭。他只见她哭过两次,一次是她结婚时,一次就是眼下了。
他心里发疼,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知道妈这次过分了,我会亲自跟她说的。”他以为爸爸跟妈妈说过之后,妈妈的行为应该会收敛些,没想到越来越过分了。
“我想回家。”她坚持地说,泪珠悬在眼眶里没有掉落,楚楚可怜的风情之中带了坚定不移的意味。
“什么家!”陆成脸一沉“这里就是妳家,湾台那边不过是妳娘家。”他不由得怒了,她嫁给了他,她是他的人,这时候居然还跟他说什么家。湾台的娘家在她心里是家,那么这里的家就不是了吗?这里不是她的家,他不是她的丈夫吗!
他占有欲极強地抱着她“这里就是妳的家!”他的手劲偏大,弄得怀里的人情不自噤地动了动,他却当她是在闹别扭,反而箍得更紧了。
郑一珍差点不能呼昅了,忍着痛道:“好,娘家是吧,那我要回娘家,我要回湾台!”
陆成心疼她,她刚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他派了助理跟着她,直到她完全没有问题了,他才让助理回公司。她想找工作,他找朋友给她安排了一个文职工作,不过她平时不怎么跟人交际,那些开放的外国人跟她合不来,她就是上班下班,回家给他做饭。
她的生活一点也不多姿多彩,他知道,在湾台,她有亲人、有朋友,想逛街有人,想出去玩也可以找到人,可在这里,她熟悉的只有他。
她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揉了揉她的头“是不是不喜欢在这里生活?”
“我就是想回去。”她的口吻没有意思软化。
心头一软,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吧,妳也一年没有看到岳父、岳⺟了,想他们了就回去吧。”
她没有解释,任由他误会,她木然地没作反应,他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脸“不过要早点回来。”
她看着他,目光幽然,看得他心头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跳脫了他的掌控,他凝视着她,強调地说:“要早点回来,妳的家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垂下眼,⼲脆地不说话了。他不喜欢她这副沉默的样子,始终不放开地搂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