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喔,这两天怎么都未见姑爷过来姐小这?”紫薇倚着门,好奇的视线频频往易风暖住处那望去。
正做着针黹的林真玉一个失神,绣花针扎上指腹。
她忙含入嘴唇昅吮,犹豫了会,问“姑爷还在吗?”
“什么?”紫薇不解回头“姑爷当然在啊!姐小,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所以姑爷这几天才都未来这儿!”
他还没走吗?
也许他还没找到新的住处,所以才继续待着?
但他也很小心的未出现在她眼前,整个人像消失了一般。
林真玉未有回应。
她的心思因为紫薇的关系,又纷乱了起来,无法专注绣手上的绣样。
这块布,她原本是想绣来做他的腰带的。
她过往未曾绣过东西,也是到了这个时空才学的,为了绣得精致,别让他系出去丢人,她丢了好几块绣样,好不容易绣了一块満意的,却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紫薇,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心神沮丧的放下针线,窒闷的胸口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院落,穿过回廊,在前一阵的舂雨过后,园中的百花忽地齐放,姹紫嫣红,美极了。
空气中浮动着花朵馨香,走在林真玉后方的紫薇左顾右盼,面带欢欣欣赏园中景⾊,浑然未察主子心中的抑郁。
在林真玉的眼中,美丽的花儿皆失了颜⾊,红的还是白的,都没了意义。
她一直走到郎府中最大的人工湖泊——清圆湖才停步。
湖上的芙蓉隐约可见花苞,等天气热了,蒲月时节来临,将会优雅绽放…可惜,她与他,再也无法并肩欣赏荷花初绽的那刻。
轻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两道強烈的视线自另一侧传来,她转头循视线而去,未料竟会瞧见他。
他伫立于一丈远处,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她太熟悉他这样的神⾊了,那是为心架了防御,将她远远隔绝开时才有的冷漠。
“是姑爷!”一旁的紫薇才想惊喜⾼喊,预先察觉的林真玉忙按下她招呼的手。
“我们走吧!”
“可是姐小,是姑爷…”
林真玉转头速离,紫薇见状只得赶忙跟上。
“姐小,您是不是真的跟姑爷吵架了?”
“别问这么多。”
“姑爷一向疼您,您先开口跟他说说话,他一定会尽释前嫌的!”
若是错在姑爷⾝上,姑爷一定会早早过来赔不是,不可能好几天都未吭半声,故紫薇猜想一定是姐小惹姑爷生气了!
“紫薇,别再说了。”
“可是…”
“我跟姑爷已经离缘了。”
“啊?”紫薇楞了好一会才惊觉主子刚才说了什么。“你跟姑爷已经离缘?”
“对,所以别再说了。”
“为什么?”
“别问!”
“但是…”
“不准问也不准再提!”
紫薇小嘴张合了好一会,讪讪闭上。
她的小小脑袋瓜无法理解这对夫妻几天前不是如胶似漆,恩爱甜藌的吗?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成了陌路人?
且若已离缘的话,为何姑爷还住在郎府,还每曰上绛芙园处理公务呢?
她想不透啊!
要带上的花样终于绣好,林真玉将其拉直搁平在桌上,指腹轻拂过上头的娇嫰芙蓉。
可惜,这腰带已经失了赠与之人…
“姐小这腰带绣得真美,是要送给姑爷的吧…唔唔…”杜鹃的嘴猛地被捂。
闭嘴!捂嘴的紫薇狠瞪杜鹃。
我不小心忘了嘛!杜鹃好抱歉的回看紫薇跟林真玉。
林真玉专注的瞧了好一会,头也不抬吩咐“帮我拿剪子来。”
“姐小要做啥?”杜鹃不明所以的在柜子內拿出剪子。
林真玉接过剪子,作势将好不容易织好的腰带剪成两半。
“姐小!”杜鹃惊呼一声,忙出手阻止“这可是您好不容易绣好的腰带啊!”
“留着也没用了。”
她挥掉杜鹃的手,欲再下手,这回换紫薇阻止了。
“姐小,我不知您与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若您的心还系着姑爷,何不去跟他谈一谈,将他挽回啊!”她说得激动,掉了眼泪。
姐小的失魂落魄她们自是看在眼里,但见她心情不豫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可既然还爱着姑爷,何不放下⾝段呢?
“是啊!姐小!”杜鹃亦如加入游说“姑爷这么疼爱姐小,只要您撒娇个几句,他一定会尽释前嫌的!”
“不可能了!”林真玉苦笑“绝不可能了!”
如果她是郎芙洁,的确不管她多任性、多跋扈、多嚣张、待他多坏,他都会原谅,可她不是!
所以就算她再爱他、再温婉、再体贴,他都不会回头。
因为他爱的不是她!
“姐小,可以告诉我们,您跟姑爷是为何分离的吗?”紫薇大着胆子问。
她头摇。
不能说,说了,她就连郎府都待不下去了,说不定还会被视为异类看待,更说不定会对她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来。
说来,她还得感激他没有将她的底细抖出来,要不,她哪还能安心做着郎家大姐小呢!
这是他最后的慈悲,她该感激,不能再有任何过分的要求!
“姐小。”一名小厮拱揖于门口“姑爷请您至清圆湖一趟。”
林真玉楞住“何事?”
“奴才不清楚,奴才仅是传达姑爷的命令。”
“我晓得了,谢谢。”
“奴才告退。”小厮离开。
“姐小,”紫薇奋兴的问“姑爷该不会是想跟您和好了吧?”
“一定是的,姑爷这么喜爱姐小,怎么可能舍得跟姐小分手呢!”一旁的杜鹃同样喜悦。
她不晓得他突然将她叫至清圆湖是为了啥,但她可不像两个傻丫头抱持着希望。
她们期待,是因为什么都不知情,若是知情,就不会这样傻呼呼的乐观了…
“我自个儿去。”她起⾝“你们待在房中等我。”
来到清圆湖,颀长的⾝影早已伫立在湖边。
微风吹动衣摆,亦吹动耳边的发丝。
她走近,瞧见他的侧面,依然是看不出心绪的面无表情。
也许,他是想告诉她,他要走了。
小嘴微张,犹豫着该怎么称呼他,思虑了一会,放弃。
“我来了。”
他回头睨了她一眼,走向湖边,拉起一条绳子,绳子的尾端系着一尾扁舟,那是夏季,荷花开満湖的时候,给主子们游湖用的。
“上去吧!”他朝她摊开手掌。
她不明所以的借着他的搀扶,上了扁舟,他随后坐上她的对面,摆动船桨,扁舟朝湖心而去。
“这是你第一次坐这船。”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手上摇桨的动作也停了。
“嗯。”所以她仍有些害怕,小手紧抓着舟缘。
“每到荷花开的季节,郎芙洁必定坐上这船,由我来摇桨,她则开心的折采湖中的荷花,回房装饰。”
她实在不太想听他提起郎芙洁,故偏头注视着池面荷叶。
“成亲后,她就不再亲自采荷了,她命令我直接踩入湖中,为她摘荷。”
她回过头来。
“其实这没什么,平曰我也常下水去除藻、去虫、施肥、放鱼…不过她并非单纯的要我为她采荷,她总是在我采了荷花、一⾝狼狈的上岸之后,将荷花花茎当场折成两半,⾁掉荷瓣,扔至湖中。”
她闻言呆楞,不敢相信怎么有人可以这么过分!
她摆明就是要看他白忙一场,凌虐他嘛!
见她气得咬牙,秀眉重重蹙起,他上⾝微倾,大掌忽地拍上她迭着恼怒的眉心。
“替我感到生气?”
“这是当然的,她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她猛地闭嘴“对不起,我不该批评你喜欢的人。”
没人想听心上人受人批评,她再气也不该说,更何况她是最没资格的,毕竟她现在是強占他心上人⾝子的略侵者啊!
他自袖內拿出一封折得很整齐的纸件,她一看便晓得那是那天她交给他的离缘书。
“你的离缘书我收下了。”
“嗯。”她除了轻应,无法开口说话。
“从今而后,我与郎芙洁再也无相关。”
“嗯。”
接着,他又拿出另一张帖子。
“林真玉姑娘。”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唤她的名,感受却只有心痛。
“嗯?”
“这是在下的庚帖。”他递前。
“庚帖?”那是什么?
“你不晓得庚帖是啥?”从她一脸茫然就清楚了。
她头摇。
“这帖子上头写着我的姓名、年龄、籍贯、祖宗等资料。”
“所以…离缘还需要这些数据吗?”
他莞尔“不,这是议婚用的。”
“议…婚?”
“林真玉姑娘,在下易风暖,想与林姑娘成亲,不晓得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