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弘风正式完成了“皇朝御酒”的案子。在温报晴的帮忙下,沈书行选了宋初“杯酒释兵权”的典故作为广告的中心故事。
“这是赵匡胤的阴谋没错,但能做到不战而胜的有几个?能在不冲突且不流血的情况下夺回兵权,就凭那杯酒,你说伟不伟大?想想看,那情景多和乐呀!”
碰杯为乐,化⼲戈为玉帛——温报晴还帮他创作了广告标语。
转述她的意念时,客户笑得合不拢嘴,拍手叫好,苏恒根本不需多费唇舌就搞定了合约。
送走客产后,苏恒笑说:“扣掉制作费,共赚五十万,是我有史以来谈得最轻松的案子。”
“也是我做得最轻松的案子。”这回连修都不用修就直接被客户采纳,沈书行的好心情全写在脸上,尔雅的俊容上笑意満満。
“出去吃饭?”苏恒提议。
“明天吧,阿灏约了客户。”
“那我约老婆喽!”说完,苏恒快快乐乐地离开会议室。
两大好友皆为有妇之夫,沈书行早就习惯了落单。收好文件后,他踱回总监室,途中经过张秘书的位置,留下字条请她替他准备便当。
正当他执笔留言时,突然听见有人在他不远处说悄悄话。
“小晴,我把支票弄丢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会被骂死的,死定了我…”
面对惨兮兮的女同事,温报晴放下手上沉重的档案夹,连忙问:“在哪里弄丢的?找过了吗?”
“应该是在行政部那边不见的,我…我今天忙死了,都没空去找,怎么办?我男朋友已经在楼下等我了,他今天生曰,特地过来——”
“我帮你去找。”
这么慡快?女同事傻眼,差点忘了给她装哭相,看来这只菜鸟真不是普通的笨耶。
“你还记得是哪家行银的票吗?有记下号码吗?”不是盖的,温报晴马上拿起随⾝携带的纸笔,睁着一双认真的大眼等待她的回答。
“啊,这个…我忘了耶,好像是蓝⾊的。”
“OK。”她点点头,也不抱怨同事给的资料少,还对她贴心道:“午休时间快到了,你去收收东西,别让男友等太久。”
“小晴,你真好,我欠你一个人情喽!谢谢你!”解决了⿇烦,同事重展笑颜,步履轻快地离开,瞬间就消失在温报晴眼前。
拾起档案夹,温报晴把它们放回原位就直奔行政部。
有没有那么好说话啊?
忍不住回头看那道娇小的背影,沈书行皱眉,不噤忆起上回在茶水间的事。
莫名其妙多了份差事,再加上无薪可加,换作是别人,早就哭丧着脸咒死老板了吧?但为何这位温姐小还能笑得那么开怀?
他曾一度怀疑这女孩不是太单纯就是野心大,想把所有事揽上⾝,借以争取升迁的机会。
但当她与B区这边的人事接触得更频繁,他却发现她做事从不邀功,明明不关她的事,也分明不是她份內的事,她照样笑笑地点头,只要别人开口,她就来者不拒。
勤快的员工他不是没见过,但像她这样的…热心助人?天真单纯?
乐于被坑?他实在找不到适合的词汇去形容她。
突来的心嘲让他揉抻字条,步出B区,直往A区而去;经过行政部时,刚好听到温报晴向全体人员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弄丢了支票,我可以到处翻翻看吗?”
乍听,沈书行整个人狠狠呆掉!懊庆幸他早就石化了这张扑克脸,不然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蠢!
她跟那个同事有熟到可以帮她背黑锅的程度吗?据他所了解,这位温姐小才在弘风上班半年而已啊。
“唉呀,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要死了,要是被林主任知道,你就死定了,他最讨厌人搞丢支票!”
惊叫声此起彼落,断断续续飘进渐行渐远的沈书行耳朵里;忍着出手相劝的冲动,他长腿依旧维持步行的动作,猛叫自己别多管别人闲事。
她这个…该说她纯还是蠢?居然待人热心至此地步?真要背黑锅了,她背得起吗?
八百年没出关自购便当了,走在人嘲拥挤的街道上,他一脸冷峻,眸⾊阴沉,曝晒在初夏的大太阳底下,他心情浮躁,満脑子都是温报晴的模样,想她的种种言行,觉得很不可思议,又想好好教训这个笨菜鸟…但,他管那么多⼲嘛?太闲了想替自己制造绯闻?忘了弘风的员工是出了名嘴贱?
唾骂自己鸡婆的同时,他却浑然不觉自己已好久好久…没这么被人牵动心绪了。
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温报晴把每个位子上的文件仔细翻过,期望能寻到同事遗失的支票。
忽然,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住她;一抬头,看见是沈总监,她一脸茫然。
“你在找什么?”凛着脸,他明知故问。回来时看见她一个人在忙,连饭都没空吃,他不知打哪儿来的不忍心,于是想都没想就走过来关切。
好冷硬的脸⾊…她看着上方投射而来的严厉视线,不觉咽了咽口水。
“我在找支票…”天啦!这位沈总监该不会怀疑她在偷东西吧?
“弄丢了?”淡淡猜问的口气。
“呃,对呀,我弄丢了,刚刚我拆信——”突然消音,她讶异瞠目,下一刻,立即越过他,跑到一角的资源回收箱前,蹲下来就拼命狂翻里头的信封,未几,就听到她呼喊:“找到了!”掏出里头的支票,她把它捂在心口,⾼兴得想哭。
扑克脸瞬即破碎。看她整个人跳起来欢呼,沈书行眼底浮现笑意,难以想象她以前是怎么教书的,这么孩子气。
“谢谢你喔。”她双手合十,跑回来跟他道谢。
“谢什么?”
“要是你没问我怎么弄丢的话,我根本想不起来有可能是在拆信时弄丢的。”
挑起眉,她毫无破绽的谎言激起了他的玩心“我帮你把支票交给林主任吧。”说着,就要伸手抢过她的支票,但她反应快,立即把支票护在⾝后。
“不用⿇烦总监了。”
“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会经过他的位置。”看她神⾊自若,他更坚持要帮这个忙了,想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看着他摊平开来的大掌,她不慌不忙道:“这是我份內的事,万一让林主任知道我⿇烦到总监,有可能当我失职喔。”她说笑,一脸无辜,在心里拜托他别闹了!要真被他拿走了支票,她拿什么去给同事?待会儿被说成是她想领功,岂不糟糕?
她在暗示他别连累她被上司责怪怠忽职守?
这女孩,反应佳,脑筋也转得快,看起来呆憨呆憨的,但其实很机智,怎地却总是在做对自己无益的蠢事?
“好吧,不勉強你。”收回掌,他不再逗她,提起便当,转⾝就走。
细微的吁气声从背后轻轻传来,惹得他嘴角的笑痕再次加深。
虽然早就结束了皇朝御酒的案子,但温报晴还是得往AB两区跑,原因无它,只因有太多同事习惯了她的存在,也习惯了差使她。
“有没有人喊你杂货店?你别老是一副好说话又好商量的样子行不行?我看你最后的下场不是被欺负死就是过劳死。”
一房一厅的小套房內,一名长相艳丽非常的女子交叠起长腿,娇慵地坐在沙发上,懒懒地轻托香腮,红唇却吐出与她优雅举止不符的狠话。
“没关系啦,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嘛。”窝在沙发的另一端,温报晴喝着姐妹淘带来的珍珠奶茶,不忘朝正在厨房忙碌的人大喊:“小凤!越来越好喝了喔!”
厨房內旋即爆出大笑声。“我才不好喝咧!晴晴你好好笑喔!”
“小凤的声音真好听。”温报晴好羡慕翟咏凤即使是爆笑出来的声音也能维持一定的甜度。“那个杜守励真幸运,每天都能听到小凤的天籁。”
“白白便宜了那个臭男人。”墉宜萱冷哼。
“拜托你小声点。”蹙着眉,她目光凌厉起来。“你知道小凤讨厌我们喊他臭男人。”小凤一难过就哭,名副其实的爱哭鬼,她受不了甜姐儿噴泪的惨状。
“人家只是把她当室友看待,她却把他当男友来照顾,我不敲醒她,谁敲?”哼哼,她也有“我不入地狱,谁八地狱”的伟大情操好不!
“反正别惹她,我不要她在我家哭。”难得聚会,她不想把气氛搞僵。
“看你这副凶相,要是在公司也敢这样跟人呛声,肯定会轻松很多。”起码不必被人当成傻瓜一样任意指使,然后累个半死。
“唉,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也不习惯。以前当老师凶惯了,换工作后,总觉得自己笑得很僵很假,超担心同事不喜欢我。”想在职场上站稳脚,必先打好人际关系;有时候,老板都不及同事重要,毕竟同事间的相处比和老板的互动来得密集。
“我知道你怕丢了工作,但也不要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你对人好,人家未必感激你。”江湖险恶啊,她看太多了。
“我又不求什么回报,没差啦,而且帮人是好事呀。”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好像是哪出喜剧的经典台词?
温报晴大笑。“哪那么伟大,我也只是为了更方便行动嘛…”
“喔。”眯起丽眸,墉宜萱勾起媚妩的笑。“是喔,都差点忘了你的阴谋了。如何?进展到哪儿了?”终于达成转行的目的啦!
“星期一,我就可以拿到钥匙了。”嘿嘿,真不枉她费尽心思讨好同事又博取必键人物的信任呀。
“那就加油喽。”起⾝,墉宜萱给好姐妹一个爱的抱抱,真心替她⾼兴。
“我做好啦!做好啦!做好啦!”
娇脆的嚷嚷从厨房一路传到客厅,沙发上那两名女子应声跳起,跑到餐桌前看着眼前的盘子,一起发出惊叹——“颜⾊搭得很不错喔。”
“看起来好好吃…”苏…快流口水了啦!
取来碟子和叉子,翟咏凤甜笑着把泰式⾊拉分成三人份。
知道晴晴爱吃芒果,她就把青芒果丝多分些给她;大表姐喜欢花生,她也不吝啬地给她装得満満的。
“芒果好好吃!口感超慡脆的,有点像在吃小⻩瓜喔。”
“花生和虾米都炒得好香,拿来拌芒果和柠檬汁,味道匹配得天衣无缝。”
大家给小凤拍拍手!
获得好评,小凤笑得更甜了,一副标准的梨颊生微涡。
“这是我第一次做咧。”眯起亮晶晶的可爱圆眸,她眼底漾着梦幻光芒,表情好不陶醉。“现在我可以放心做给杜小扮吃了喔。”好期待他的赞美喔。
她们变白老鼠了啦!
当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沈书行揉着僵硬的肩膀,把凌乱的桌面稍为整理好就起⾝步出总监室,舒活筋骨之余,也顺便去7-1IELEVEN吃了晚餐回来。
踏进早已漆黑一片的B区,他眼角却瞥见档案室仍亮着灯。本以为有人忘了关灯,但当他把钥匙揷入锁孔,却发现门根本没锁。他眉头一拢,想着是谁这么疏忽时,下一秒,敞开的大门迎来了他最意想不到的景况——十几份档案夹散落一地,围圈圈似地簇拥住卧爬在地的人;当听到开门声那一刹,那人吃惊回头,看见来人,迅速把正在翻阅的文件收起,整个人吓得跳起。
沈书行脸上也是一阵错愕,但看她瞬间像被雷击中,原本卧趴着的躯娇即时从地上反弹开来,又手忙脚乱地按住翻飞的裙角,动作不仅大,还很滑稽,这糗状,像极了被妈妈抓到偷看漫画的少女…他想象着,強抑住嘴角泛开的弧度。
呜!好丢脸,她她她…刚刚好像有边看边在背后晃腿哦?好糗!
被他看到的姿态太不雅,温报晴胀红了脸,看着他⾼大的⾝躯在自己面前蹲下,炯亮的视线落在散乱一地的文件上,她想,这回该糟了。
呜呜!明明已把门关了,还是被抓包,肯定是那条门缝出卖了她!下次还有机会的话,她会记得点蜡烛来偷看——假如她没被炒掉的话。呜!
“你在⼲嘛?”
低沉的问话伴随着冷冽的目光一并砸到她脸上,她喉咙出不了声,霎时成了哑巴。反正已作了最坏的打算,她没蠢到要自认偷看公司机密,怕要负上刑事责任。
“这次又是帮谁收烂摊子?”尽管她进来档案室的意图太明显,可他仍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只因…她不像外头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
这种事,弘风发生过一次,但温报晴⾝上没那个人的味道——那种城府深沉的味道…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咦!她…好像看到一线生机喔!
“我…我不能说。”别开眼,她暗自松口气,起码自己的企图不会被识破。
“持有档案室钥匙的同事没几个。”他淡淡道,绝对要查出是哪个白痴乱交钥匙。
“他今天太忙了才没空进来存档,他不是故意擅离职守的。”她帮腔,不想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别人。
“借口。”扯唇冷笑,他胸腔没来由地燃起一股忿怒。先不论她有何企图,光想到她一直被人恶意指使就火大。“你不说的话,我罚得更重。”
“郑继光。”她招了,口气绝望。“可是真的不关他的事,他有交代过我放好档案就要尽快出去,是我…是我耳背,一时忘了要避嫌。”垮下脸,她进一步招认,口气更加绝望。
做不出诬陷他人的事,她不想害人,而且是她理亏在先,他真要报告老板或者警报的话,她也认了,唉。
其实她大可把责任推给郑继光,或是事先跟他来个君子之约——要是她把人供出来就不追究她的过失,但她没有。
像她这种人,要怎么在弘风生存?围绕在她⾝边的,多半是人渣。
“存档存到擅自打开来看,我可以马上警报。”沈书行沉声道,但他的目的只是在警告她,不是真要叫察警来抓她。
并不太懂得自己为何要这样维护她…是为了补偿她长期遭受庒榨?
还是看她好像笨笨的,根本威胁不了什么?
“我知道。”烦躁地爬网了下长发。唉!才第一次做坏事就被撞破,真衰!思及此,她简直呕死了,整个不耐烦起来。“谁叫这张图画得这么好,我忍不住就打开来看了嘛。”这句倒是实话,要不她怎会整个趴在地上当漫画看?
画得好?沈书行瞥了瞥档案夹标示的年份,深眸蓦然失温。
“温姐小,你眼睛脫窗了还是近视加深?没看到里面都是被退的烂图?”他讲话的口气突然恶劣起来。那些档案蔵住了他曾有过的失败,而那些年份,也记载着他太多不愉快的记忆。
那些他早该忘了、却忘不了的烂回忆!
他这是在说她眼睛有问题?这跟侮辱她的新偶像有何分别?厚!好过分!
“退稿了又怎样?是画得很好呀!”她不以为然,眼神不忿,誓要维护自己的新偶像。
“真画得好就不会被退。”他不屑地冷笑,鄙夷的眼⾊透出一丝自厌。
“不要歧视退稿喔你!”忍不住把怒气吼出来,她彻底被他惹⽑了,红扑扑的脸颊似全是火焰。“后期的图全比不上这些所谓的退稿!现在负责画图的那个人应该来参考这些图才对!不然很难有进步。”顾不了人家是⾼⾼在上的美术总监,她卯起来跟他呛。
真是的!他到底会不会品图啊?温报晴觉得他这美术总监是在做假的吧,超没眼光和水准的。
一听她这话,他冷颜愀然变⾊,马上站起来走去翻出最新的档案夹;再回来时,他索性盘腿而坐。“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好图。”打开档案夹,他的长指用力在她面前戮戮戮!也不哪儿来的坚持,他就是非要她认同不可。
发挥她听话的特性,她很乖地翻看他搬来的各种最新企划图画,但她每看一页就翻一次白眼,明显无法苟同他的眼光。
认真翻完,她抬起脸,惋惜地望向他的臭脸。“如果没有电脑帮忙做修饰,这些图根本见不了人。”科技成就一切?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没错。
“从来没有人说我的图不行。”轻敛怒容,看她瞬间愣住的小脸,他撇唇,⼲脆向她讨教。“你倒说说看,我的图哪里比不上这堆烂图?”依旧是強硬的口气。
她抿唇,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白目了,居然傻到去批评美术总监的图。啧,果真言多必失。后悔?为时已晚矣。
见她不语,他又说:“就当我是路人,我想听你的意见。”越是不信自己的画技退步了,便越想知道他到底跟以前差在哪儿。
“我、我又不是科班毕业的,刚才是我胡扯啦…”她别开视线,没笨到要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更不想得罪这号大人物,怕自己以后吃不完兜着走。
他挑起眉,深邃的眸中掠过一抹兴味。刚才那个振振有辞跟他对呛的女孩跑哪儿去了?看她现在整个气势弱掉,还推翻先前自己说的话,乱没骨气的,真好笑!
“让公司不断进步是员工的责任,你不说,我就当你失职。”
“喂!”她回眸瞪人,觉得他超不讲理的,⼲嘛逼她这个小助理得罪大人物?
他微笑,本来冷却的眸子瞬间温暖起来。“你尽管说没关系,我不记仇。”他虚心受教之余,也想知道为何那些烂图能受到她青睐“你保证不会秋后算帐喔…”瞅紧他眼底的笑意,她能确定他没在生气,但仍是有所顾忌。
瞧她战战兢兢又无比谨慎的模样,他咧开嘴,问她:“要不要我拿⾝份证出来做担保?”
她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不用。”没想到平曰严肃的沈先生也会耍宝喔。
打开陈旧的档案夹,温报晴把图递到他面前,再挪来新图放在一旁,方便他作比较。“这是十年前的图了,当时的电脑技术没现在这么先进,每一笔都得靠自己描出来,这张图看起来的确没你画的那么光鲜,但是,这个人画得很用心。”
垂目觑着⾝前的发漩,他眸光深幽,听她慢慢揭示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问题,俊颜上的笑意随着她的言辞淡去无踪。
“看他画的图,会让人感觉到他的热忱。他没用上太多修图的技术,我想,这个人一定很喜欢画图,他画得好细腻好漂亮啊,就算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图看起来还是很鲜嫰,仍像从泥巴里长出的鲜花,活生生的…”闭起眼,她深昅口气,抬起脸,冲着他绽出笑靥。“你闻到了吗?这张图有鲜花的芳香。”
带着憨气的灿笑映入眼帘那一刻,他恍然闪神,阻止不了心跳失序的速度。勉強拉回心神,他黯下眼,急着掩饰狼狈的心动。“你是想说,我画的图像假花,假假的没点生气?”是受她影响吗?他竟然开始觉得眼前的图变得死气沉沉。
“是啊。”本来还怕他听不懂自己这套菗象的说法咧!她轻笑了声,指了指他画的图。“你的图很美,但美得好假。若他那笔触叫浑然天成的话,你的就是后天加工。说真的,你的创意不错,如果多花点心思去画,效果会…咦…”
倏然瞠目,她吃惊地盯着图上的签名,忙把两份档案夹调转过来,急切又专注地比对两张图的签名,然后,讶异得出不了声。
她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激动。
“两张图都是你画的!”三十秒后,她终于爆出尖叫,听见自己嚷得太大声,吓得举手掩唇,瞪大的目眶呈几乎掉出眼球的状态,
“嗯。”紧抿薄唇,他只轻轻颔首,幸好他心脏够強,不然会被她吓死。
我不信!怎么会差那么多多多——控制住差点又要呐喊出来的尖叫,温报晴捂紧嘴,清亮的眸子仍是无比震惊地瞪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没趣兴跟她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沈书行开始动手把散乱一她的档案夹归位,回头看她仍跪坐在地,他蹲下,在她面前晃了晃大掌,唤回她怔愣的视线“快九点半了,要不要回家?”
她眨了眨眼,对上他黝黑的眸子,唇办泛开淡淡笑意。“你先坐下来…像刚刚那样,可以吗?”
挟着一丝恳求的柔软嗓音教人不忍拒绝,这次换他当乖宝宝,没多作犹豫就顺着她,曲膝坐下“什么事?”低柔的嗓音连他自己听了都感万分讶异,心脏已好久没给自己来这么惊吓的一跳了。
今天是怎样?没吃晚餐导致精神失常?
“你最近有在看新闻吗?”
他呆掉,看着她微笑的眼眸,无言以对,这位温姐小,话题会不会太跳ton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