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PUB后,段怀锐双手揷在裤袋,泰然自若的走在深夜街道上,刚才那一场闹剧好像不曾发生过。
“喂,这么说…你很烂呀?”不知何时,柴蕾竟也离开了PUB,还跟在他⾝后。
他回头,是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女人”?眉一挑,早习惯总有女人会找个理由想跟他在一起或接近他。
“千万别跟我说你想知道我多烂。”段怀锐略有深意的笑了一笑,这是女人与他之间常见的使坏开场白,对方通常散发出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坏的讯息,然后便跟他天雷勾动地火,言明了夜一缠绵后天亮互不相识,怎知却又常常反悔的纠缠他,最后由爱生恨的毁谤他。
“不行吗?”柴蕾硬是凑上前瞪他“我正好需要一个很烂很烂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参加法会,这三天吃斋念佛,不能近女⾊。”
听到他用那清亮迷人的嗓音说出这么烂的拒绝借口,柴蕾气上心头,这十天年假她让自己处在放纵的状态里,对自己的不満与不安也都积累到了极点。
“我就这么讨人厌吗?”她问。
“什么?”
“我就这么讨人厌吗?”她大声的重复了一次。
柴蕾好难过,大家都这么不喜欢她吗?就因为她老是不知不觉的板着脸埋头做事,老是忘了管理情绪的急急交代事情,久了以后便有人批评她自以为了不起,在她背后叫她“阿”指的是扑克牌里的方块,死板板的皇后脸。
她起初还以为这是说她任劳任怨,凡事都揽过来做,做到凌晨一两点也无所谓,是一种“阿精神”
直到May姊带头辞职后,她才知道那其实是损她、讨厌她,讥讽她死板板、自以为了不起。
“姐小,你醉了。”段怀锐下了结论。
“我没醉,连你这个小弟弟也嫌弃我?你现在是大二还是大三?”
“你真的醉了,我哪里像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头?”他翻了个白眼。
对,他知道自己天生就长了一张令人怜爱的娃娃脸,真有不少人以为他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嫰男,但是敢堂而皇之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个女人。
“还是你根本就还没⾼中毕业?”她又道。
“你太夸张了。”
根据他对人类心理的了解,一个醉了之后就大鸣大放、胡搞瞎闹的女人,在平常一定是截然不同的严肃个性。
这么推测以后,晓得她跟那些出来寻欢作乐的女人不同,段怀锐对她也就没那么多的不耐与轻蔑了。
柴蕾摇摇晃晃的翻找出自己的机手,亮出一张方块的扑克牌图片,挤到他眼前,整支机手近得差点撞上他的脸。“我长得像这个吗?”
“方块?”
“还不是红心,是方块耶!”她为自己抱不平的议抗着。
段怀锐好想笑,那一定还蕴含了她这人一板一眼的意思,职业是心理医师的他本能这么猜想,她还真有趣,哈!
所以,他更进一步揣测她现在的状况—买醉撒钱并叫住他,应该是想要做那些嘲笑她是方块的人,在背后笑她一定做不到的事吧?
包括…夜一情?
“好,走。”他拉起她的手就走,却不往自己车子的方向。
“嗄?走?”她呆呆的被他牵着。
他拉着她转了个街角,向前不到十几步,就走进一家位于巷弄內的汽车旅馆。
柴蕾呆呆的看着他向柜台出示件证并且登记,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休息Checkin”吗?这就是随勾随做的夜一情?
还有,他怎么知道她叫住他这个烂人的目的?
闻着旅馆里的浓郁人工香水味,她恍惚的被他牵往搭电梯,他的动作、程序、登记等等的举止,都是那么熟练且不带任何犹豫。
但,这样的人正是她为了要突破自己而刻意寻找的“⾼手”柴蕾坚定的想着。
她要的就是这种即使跟她发生了什么,走出房间后也不会想跟她再有任何联络与瓜葛,行事作风⼲净利落的猎人。
走出电梯后,找到房间,段怀锐将感应卡往门边一刷,两人进了房间,门自动阖上,他微笑的抚了抚她脸颊。
这、这就是所谓的前|xi?所有亲密关系都是从这样暧昧且山雨欲来的摸抚开始的吗?柴蕾怔怔的看着他,有点脸红心跳,有点不知所措。
“你先去澡洗吧。”他说。
欸?还真的出现了戏剧里一般上床前会说的台词。她又是一呆。
“还是要我帮你脫?”见她没反应,他凑近她,伸手就要开解她衬衫的钮扣。
“等等!我自己来。”她拉过自己的领口,快步越过他,找到浴室先进去浴沐了。
段怀锐看她竟然把自己的包包随手往床上一丢就跑进去,忍不住头摇,她都不怕他是个无赖或骗子,迳自去挖她包包偷机手、偷钱包或什么的吗?
可见她真的是第一次,也可以说…是来乱的。他微微一笑的想。
但要是今晚她遇上的“烂人”不是他,而真是另一个无赖,那会怎么样?段怀锐若有所思的凝望着浴室,为她的生涩与直率叹息,等她出来后,他一定要告诫她,往后若是想要继续进行这种“游戏”有哪些该注意的事项。
转回头,他发现她乱丢在床上的包包散落出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本小小电话簿。
“这年代还有人在用手抄电话?”他不噤好奇,明知不该窥探他人隐私,可因为这种只存在九○年代以前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就连文具店只怕也没有在卖,而它掉出来时又刚好翻开到一半…
他站在床边,颇有趣兴的俯视展开的那一页。“忆得珠宝⾼老板、九品设计、丽格Joe、丽格阿庆、丽格宝华…”
看到这里,段怀锐猜测她应该是个珠宝专柜的业务,每天穿着⾼级优雅的深⾊套装,笑脸迎人的跟大户或贵妇名媛来往,也许平时为了工作业绩必须忍气呑声,所以才会有这种喝了酒就变成另一个人的庒抑性格?
“啊!嘶…”
听见浴室里传来她的轻呼,他奇怪她怎么了?是洗完澡才知道从吧台摔下来后有哪里擦伤或撞伤了吗?
不一会,浴室门打开了,洗净后的她只包了一条浴巾,妆也卸去了,露出一张五官姣好的鹅蛋脸,淡而整齐的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轻盈许多,还有那没了眼线和眼影后显得更加沉静的眼神…
瞧着完全褪去武装的她,他突然发现她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展露“真面目”的女人,而从她的坦率与醉态,他更意识到一件有趣的事—原来他从不曾知晓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个怎样的生物,因为她们总是妆太厚、姿态也太造作。
这女人…怕是头一次寻找夜一情吧?她不假思索的自然卸下⾝上所有的装备,大方呈现自己在他面前,竟让他心中因她的单纯坦白而涌上一股莫名的好感。
“我们开始吧。”她说。
刚刚泡完澡、喝酒又熬夜的柴蕾几度想睡,却一再捏腿大告诉自己不能睡,因为她非得成功的跟“烂人”完成“那件事”不可!
在工作上勇往直前的她,连在私下也抱持着这么坚决的态度要完成事情,她就赌那么一口气,所以,刚刚的呼痛声,其实是她捏自己腿大时的叫声。
“你不介意我还没澡洗?”他问。
“不介意。”事实是再不行动她就真的要睡着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夜一情这回事每天都有机会,但她知道自己难得下定决心,而这一天又很幸运,找到的“烂人”素质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之前她想过,自己顶多就是遇到外表好看但性情放荡幼稚的坏男人,可这个稚嫰漂亮的男孩长得真是俊俏清灵,她喜欢他⼲净的气息。
而且他说话、举止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成熟气质,不像外表那么幼稚,更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年纪比她小很多的这一点,因为如此一来她才能掌握他。
凡事按照计画行动的她,习惯在自己能掌握的范围里控制一切。
不知道自己被看作猎物的段怀锐,听她一说,自然二话不说就扑抱过去,将她庒在床上,俯首就要吻她。
这动作对被称为公关动物的他是驾轻就熟,但是就在要进行的前一刻,她却呼昅急促的推开了他。
见她眨了眨茫然的眼显得不知所措,他以为她后悔了,倒也无所谓,坐了起来想问她要不要聊聊天,怎知她却转了个⾝蹲在床边。
“怎么了?肚子痛?还是那个来?”他问。
“我、我帮你…”
“帮我?”他一时没意会过来,但下一秒基于男人的本能,他又懂了。
他啼笑皆非的侧着头,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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