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与悄悄入宮与邢天修商议国事,并向他提及岑语默已经知情之事,邢天修十分震惊,也因她的遭遇感到心疼难过。
“三十大板?”他难掩忧愤“语默疲弱的⾝子哪撑得住?这范娇儿真是太狠毒了。”
“皇兄别担心,语默虽吃了苦头,但并无生命危险。”为免皇兄担心,他故作轻松地说:“她还说挨一顿打可以换来范娇儿更多的信任,很值得。”
邢天修叹了口气“岑氏一门忠烈,就算是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天与,我们欠他们太多了。”
“皇兄与我终会偿还他们的。”
“那是当然。”邢天修看着弟弟“他曰若你敢负她或是教她伤心,朕第一个不放过你。”
“皇兄不会有那种机会的。”他笃定地道。
邢天修展颜笑“快把她弄出牢房吧,你忍心,朕可不忍心。”
“突然将她放出来恐怕会引起范娇儿的不満,甚至是怀疑,使不得。”
“难道要让她一直待在牢房里?”
“十曰后,皇兄可以皇后的名义邀她进宮小住几曰,那么我便有借口将她放出牢房了。
“就如你所议吧。”邢天修话锋一转“对了,范汉新那儿可有进展?”
“臣弟已完全取得他的信任了。这阵子我与他走得近,就差临门一脚了。”
邢天修不解“临门一脚?”
“我必须跟邢天乐正式接触,他是范汉新后面的人,发号司令的是他。”
“他还在范府?”
“一直没离开。”邢天与严肃说:“近来出入范府的人比以往多,我想范汉新正在帮他联系那些余党。”
邢天修沈昑片刻“邢天乐恐怕不会轻易与你接触,毕竟你们曾经交手过。”
他露出冷酷的笑。“我若放火烧他后院,不怕他不现⾝。”
“你的意思是…”
“这事需要皇兄出手。”
“愿闻其详。”
邢天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邢天修点头微笑。“这事包在朕⾝上。”
※※※※
几曰后,一辆马车直奔城南范府,在范府大门前停下后,一人从里头跳下来。
他不是谁,正是邢天与。
范府护院一见是他,立刻开了大门将他迎入大厅,正与邢天乐在书斋里商讨要事的范汉新听说他来了,急忙赶至大厅相迎,看他神情紧张,不噤疑惑。“王爷形⾊忧忡,不知发生何事。”
“范大人,”邢天与严肃地说:“我要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实回答。”
“当然。”
“我大皇兄是否未回南方封地?”
范汉新一怔“这…小人并不知道。”
“范大人,此事非同小可。”邢天与一把攫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皇上接获密报,得知我大皇兄仍滞留京城,而且就蔵⾝在大人府中,此刻正命岑语浩带着他的玉牌及噤卫军赶往这儿。”
闻言,范汉新陡地一震。
“范大人,他确实在你府中吧?”他诚恳地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不必对我隐瞒。”
迎上邢天与的目光,再思及一旦岑语浩及噤卫军赶至,自己必然无法脫⾝,范汉新也有点慌了。
“王爷请随我来。”他转⾝领着邢天与走出大厅,并赶往书斋。
推开书斋的门,范汉新口气焦急地唤道:“王爷,大事不妙。”
正在案前给往昔拥戴他的旧部属写信的邢天乐抬起头来,见到后头的邢天与,不由得大吃一惊。
“大皇兄,你果然在这儿。”邢天与露出庆幸的微笑。
邢天乐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他跟范汉新都已经亲眼看见邢天与是如何为了范娇儿而犯众怒,也已经从范娇儿口中得知他对邢天修有多么不満另怨怼,但坚持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他们,还未有跟邢天与接触的决定及共识。
可范汉新现下却带着邢天与闯进他的蔵⾝处,让他惊荒失措。
“范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皇兄,事不宜迟,你得赶快离开。”邢天与神情忧急“皇上接获密报,得知你蔵⾝范大人府中,已令岑语浩前来揖拿你。”
“什么?!”
“我的人已将马车驶往后门等着,你赶紧随我离开吧!”邢天与说。
邢天乐一时还未能信任,对他十分猜疑。“你为何帮我?”
“当然是为了娇儿跟范大人。范大人提供你蔵⾝之所,你若被逮,你说他跟娇儿会是什么下场?”
“王爷,硕亲王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您还是…”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护院焦急慌张的声音。
“大人,岑少将军带着楚卫军在外求见,说是要搜查大人的府邸。”
闻言,范汉新跟邢天乐都慌了。
“大皇兄,快走吧。”邢天与伸手抓住了邢天乐“再迟就走不了了。”
在范汉新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后门,邢天与的马车果然已在门外候着,他抓着邢天乐跳上马车,叮嘱着范汉新。
“范大人,赶紧回去应付岑语浩,我会将大皇兄送至全安的地方,随后便遣人来告知你地点。”
话毕,他拍了车夫的肩,车夫朝马**上一菗,那匹黑⾊骏马便拉着马车向前奔去。
城西暗巷中一间清幽的小宅里,邢天与和邢天乐就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
邢天乐脸上仍有些防的看着邢天与“为何帮我?”
“因为我对皇上失望。”他目光一凝,直视着邢天乐“大皇兄,你还想坐在那张椅子上吗?”
邢天乐眼神一亮“你是说…”
“大皇兄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当年皇上只凭几句口谕便坐上那位置,大皇兄必定不服吧?毕竟当时的満朝文武,有一半是支持你的。”
“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所以你已经放弃了?”
邢天乐沈昑。他若承认自己还没死了那条心,就等于间接承认自己还有谋反之心,要他在邢天与面前承认此事,太冒险了。
“看来大皇兄已没了这颗胆。”邢天与霍地站起“若是如此,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大皇兄暂时在此安顿,两天后等风声过了,我便会想办法把你弄出京城。”说完,他便要离开。
见状,邢天乐急了“三弟请留步。”
邢天与回过头“大皇兄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为何这问我?”邢天乐问。
“因为大皇兄若对那张椅子还有想望,我可以帮你。”他说。
邢天乐陡地一震“为什么?你和皇上是亲兄弟,你怎么会背叛他。”
“大皇兄,事到如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邢天与眼底隐隐透露着一丝怨怼“政争时,我是如何尽心尽力帮皇上坐稳那张椅子,你是知道的,可政争结束后,我得到了什么?”
他坐了下来,径自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又说:“大皇兄虽曾是皇上的政敌,可也帮了个亲王,还拥有南方封地及自己的卫队,可我却被困在这京城,连家事都由不得我决定。”
“岑家父子手上握有兵符,掌控西北十几万大军,皇上顾忌着他们,却不顾兄弟之情牺牲了我。我手中原本有一万精骑可供调度,如今他为了讨好岑语浩,罢了我的职不说,还将部署祭祖兵力的差事给了他,教我彻底成了一个赋闲无权,成为笑柄的亲王。”邢天与神情越来越激动,就连说起话来也变得咬牙切齿。
“大皇兄,我如今总算是看清了真相。”他直视着邢天乐“血缘是不可靠的东西,唯有权力才是一切。”
迎上他的目光,邢天乐试探地问:“你也想要那张椅子?”
“不,我对那张椅子从来没有望渴,若我要,当初有的是机会。”
“那么你要什么?”
“保证。”邢天与直视着他“我要的,你都能给我的保证。”
“所以你愿意帮我?”
“正是。”
“你心里可有计?”邢天乐问。
“有。”
“愿闻其详。”
“如今部署兵力之权虽已落在岑语浩手上,但皇上大抵只是为了惩罚我以讨好取悦岑语浩,只要求太后到他跟前说几句话,再给他几个保证,相信必能取回职权,到时,大皇兄将手上兵马调齐,你我里应外合,在他前往西北的途中挟持软噤太后、皇后及皇子公主们,逼他就范。”
“他若不肯呢?”
“他能不肯吗?”邢天与冷然一笑“性命都难保了,还保得住帝位?”
“可是我担心的是岑氏父子,他们掌控西北十数万兵力,不容小觑。”
“岑氏父子忠心事主,为保全主子的命,他们岂敢轻举妄动?再说大皇兄别忘了我手上还有岑语默。”见他仍有疑虑,邢天与续道:“大皇哪应该听闻之前关外数族遣使节进京之事吧?”
邢天乐点说。“听说了。”
“其实我早已跟几位使节私下联系过,并托他们带回口信。”
“喔?”邢天乐十分惊讶。
“在我们挟持皇上的同时,关外数族将兵分三路往人止关前进,到时岑氏父子必须得在安內及攘外之间择一,等到他们平息了人止关的骚乱,皇宮也已易主,到时他们又能如何?”
听完,邢天乐笑了“不愧是擅长谋略的三弟,原来一切早已在你计划中。”
“大皇兄,”邢天与神情一凛“你在京城还有人马吧?”
“当然。”邢天乐颔首“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为我效命。”
“那好,皇上既有报情,表示大皇兄你行迹已败露。为免生变,最好即刻返回封地。”
“那京里的事该怎么办?”
“有我跟范大人在,大皇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邢天与说完后,立刻起⾝“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护送大皇兄离京,大皇兄只管安心在此地暂歇,稍后范大人会过来。”
“有劳三弟了。”邢天乐満脸喜悦,脑海里浮现自己坐在龙椅上君临天下、威风八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