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军祺晏桌上的画稿一片空白。
郎桦是他的缪思女神,他的服衣都是为了郎桦而设计,郎桦死了,他的脑袋就一片空白,毫无灵感。
不晓得军祺晏心中苦楚的郎菱挨坐在桌旁,一脸期待地看着军祺晏在空白纸上勾勒着人形。
每一个人型模特儿都像她…不,是像郎桦。
郎菱这才发现军祺晏是以郎桦为模特儿来设计,他在画模特儿脸型时显得异常认真,细心地一笔一笔勾勒,让郎桦美丽的面容跃然于纸上,仿佛正对着心爱男友巧笑倩兮,鼓励他为她设计一件件美服。
而军祺晏总是在画完郎桦的脸后就停笔了,他会盯着郎桦的容颜,然后她的笑脸旁会慢慢浮起红点,迅速在纸上蔓延…
那是郎桦的血!
军祺晏吓得狂疯地大叫,揉掉画纸,扫掉了画笔。
一旁的郎菱见他失控,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祺晏哥?”她恐慌地拉住试图将铅笔折断的军祺晏“你怎么了?”
“滚!”军祺晏狠狠推开郎菱“滚出去!”
被推倒的郎菱倒在一堆纸团中,她拿起其中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画纸,摊开一看,果然如她所料,画的是郎桦的脸。
她再摊开其他纸团,军祺晏尝试着要为郎桦穿上服衣,可总是半途而废,不是颈子以下一片空白,就是勾勒数笔后又全部涂黑。
他画不出来了。郎菱悲哀地望着藉酒浇愁的军祺晏,失去了姊姊之后,连他的天生才能都跟着姊姊而去了。
郎菱走到军祺晏⾝后,抱住他的腰。
“我在这啊!祺晏。”小手往上遮住他的瞳眸“画我!为我设计服衣。”
“你不是桦!”军祺晏摔碎手中的酒瓶,扯下郎菱的手“你装得再像,剪跟她一样的发型、用跟她一样的香水,你还是郎菱,不是郎桦!”
“我会跟她一模一样的!”郎菱坚决地说“不只是发型、香味,说话、眼神、神态…我都会跟她一模一样的!我会成为姊姊!”
“不可能的!”军祺晏坐在沙发上,疲累地以手撑额“不管你再怎么模仿她,你都引不出我的灵感。”
郎菱全⾝震颤了一下。果然,姊姊是他的设计灵感来源,没了姊姊,他就不行了…
不知哪来的一股气上涌,郎菱带着讥嘲,朝军祺晏咆哮大嚷:“原来你不过尔尔,亏姊姊还说你是她最崇拜的设计师,可没了姊姊你就什么都不行了,到底设计的人是姊姊还是你?还是说你偷了姊姊的设计,冒充自己的作品?”
一双阴惊的眼赫然逼枧,吓得郎菱连忙呑下她的激将词。
“有种你再说一次!”军祺晏咬牙切齿地低吼:“你说我剽窃谁的作品?”
“我…我…”适才的气势荡然无存,郎菱额上布満冷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是他的作品被剽窃,是他的心血被任意修改成别人的作品!如果不是这样,郎桦怎会被车撞?
“如果…如果你真的那么有才能,没有姊姊在,你一样可以画得出来,谁都可以再次成为你的灵感,别拿姊姊的过世当江郎才尽的借口!”
郎菱的唇在颤抖,⾝体也在颤抖,她好怕会被军祺晏一把丢出去,从此再也见不着他。
可他颓废丧志的样子,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她的祺晏哥,不是意气风发、才能出众的军祺晏,她要将他拉出来,就像姊姊对他始终温柔守候,她会用她的方式将他拉出来,就算永远被当成替⾝她也无所谓。
“你以为你当真可以替代你姊姊吗?”军祺晏两眼暴红。
“我当然可以。”郎菱咬了咬牙,动手开解
服衣“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接近姊姊,如果你的灵感来源是姊姊,那我也可以!”
她三两下就将⾝上的衣物褪尽,袒露完美修长的胴体。
“我这里有一颗红痣,”“姊姊也有,我们的⾝材比例一样,脸长得也相像,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模特儿!”
军祺晏的手抚向郎菱纤长的颈项,顺着胸口曲线滑落。
郎菱瑟缩了一下,她咬着牙強忍在体內作乱的酥⿇。
发现她跟郎桦一样怕庠,军祺晏的眼底浮现了复杂神⾊。
她只是与郎桦外表相似的妹妹,她其实与郎桦是不一样的女孩,可她们却同样执意要走入他的生命之中,就算失去所有也不在乎。
郎桦死前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他的梦想;她的妹妹更是为了让他振作精神,宁愿成为姊姊的替⾝,将自己给抹煞掉。
这两名女孩都一样任性,却都让他遇见了。
…
“祺晏哥…”她觉得全⾝都在崩解。
他狠狠地击撞,她惊悸地细喘,感觉到有什么在她体內炸了开来,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浑⾝颤抖不已。
军祺晏一把将浑⾝虚软的郎菱拉起,她软软地靠在他的肩上,连弯曲一根指头的力道都没有。
“你以为只有这样吗?”
她张眸,在未弄清楚状况时,军祺晏已将她带入寝室。
他不断在她腿间驰骋,一次一次将她带领上快gan的顶峰,不管她已脆弱地哭泣或是难以承受地求饶,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直到她晕厥过去为止。
郎菱醒来时,入眼的是刺眼的曰光灯。
她想起⾝,稍稍一动,全⾝肌⾁骨头发出強烈的议抗,让她不得不放弃。
“祺晏哥。”她呼喊着一张眼就想到的名字。
“嗯。”⾝旁传来轻微的应答。
郎菱勉強抬起头,见到军祺晏⾝着运动长裤,与她面对面坐在床上。
他的膝盖上搁着一本素描簿,右手快速在簿上描绘着。
她羞赧地发现自己一丝挂不,完全在他眼前袒露,慌忙想拉过一旁的薄被遮掩,却被他阻挡。
“别动。”
她乖乖地不动,忍不住好奇地问:“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当我的模特儿?”
“你在画我?”这下骨头再怎么议抗也要爬起来。
“叫你别动!”军祺晏蹙起英挺俊眉。
“我想看。”
“等我画完。”
“好。”郎菱躺回去,耐心地等候。
在郎菱昏睡的期间,军祺晏已经速写了十几张图,上头并非郎菱的luo体素描,而是实在的设计稿。
郎菱是否改变势姿其实已不重要,她现在成大字型躺在床上的模样非常浪荡,但乖乖等候的表情又十分娇俏可人。
明明是纯真的圆眸,眸中流动的却是余韵未退的情yu,朱红未点的柔软粉唇被他咬得艳红,微微的肿起像是爱娇地嘟着嘴…
他不由得联想起法国宮廷贵族,姿态尊贵⾼雅,举手投足却又性感诱人。
郎菱的西洋味很重,与郎桦的东方式典雅截然不同。
她们明明长得很像,⾝体里流着同一对父⺟的血液,但在郎菱成为一个女人后,几乎接近的两个人,却突然间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当他凝视着失去意识的郎菱,手抚过她细致的肌肤时,一闭上眼,顺着指尖滑过之处,她的⾝体曲线在脑中逐渐成型,勾勒出一具完美的胴体。
掌心拂过她柔美的锁骨,挖空的U型雪纺布料立刻覆盖她的躯娇。
在她纤细的上臂是含蓄的泡泡袖。她还是可以添加一点国中味的,他想,于是飘逸的水袖连接着泡泡袖,轻柔曼妙地熨贴在她肤皮上。
下半|⾝要设计什么样式?短裤?长裙?窄裙?他摇头摇,来个夸张的蓬蓬裙好了,再来点羽⽑做装饰,上衣袖摆与领口也要…
他霍地睁眼,跳下床去取来素描簿,快速将脑中的意念付诸于纸上。
他一旦启动灵感就欲罢不能,刷刷刷地画了一张又一张。
他还是可以画的,他想。即使郎桦过世了,他还是能画,没有她,其他女人仍能引发他设计的灵感。
他突然感到一阵酸楚。
她在他心中是无可取代的,是他最爱的女人;但失去了她,他还是能做\\ai,他的⾝体还是会因女人而起反应,也一样可以设计。他的世界并未因她的离去而崩毁,只是他的胸口空荡荡的,像心脏被挖走似的,就算狂疯做\\ai也无法填満。
他难过地迸出眼泪,掌心撑着额际,无声地哭泣。
郎桦死后这一个多月来,他怎么都哭不出来。
不管是将郎桦送去医院的一路上,或是去参加郎桦的公祭被郎父痛骂一顿赶出来时,他都哭不出来。
他意失至极,觉得通往未来梦想的路口被一颗大石挡住了,他放纵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拿着素描簿随手乱画,画出来的每一张都是郎桦的脸…
但不管怎么做,他就是哭不出来,他的眼泪好像跟随着郎桦而去,消失在他体內。
但现在,他能画除了郎桦以外的女人,也能设计服衣了,他反而哭了。
“桦…”他低喊心爱女人的名字“我们的梦想,我会去实现…我保证…”
对着已逝的郎桦做下承诺,他收起眼泪,继续画稿,直到郎菱醒来为止。
“祺晏哥,画好了吗?”郎菱问。她觉得有点冷了。
“差不多了。”
“那我要看。”郎菱咬着牙起⾝,接过军祺晏的素描簿。她开心地翻阅一张又一张的漂亮设计稿。“这都是为我设计的吗?”
“是以你为模特儿。”
“真的?”圆眸闪着奋兴的亮光“那我这个模特儿及格罗?”
军祺晏看了郎菱一眼,淡淡说道:“除了你,其他人应该也可以。”
他无法爱上她,无法接受她的感情,她的资质这么好,没理由代替她姊姊守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仍是他最喜欢的“妹妹”他不能误了她一辈子。
郎菱水眸中的光芒立刻暗了下去,颤着声问:“谁都可以?你还是…不要我?”
“别再来烦我了。”军祺晏下床背对着郎菱,抿唇思忖了一会儿,一脸嫌恶地说:“我对倒贴的没趣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