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斗笼子

　　肖田雨从朋友家出来，顺着曾家巷子走进中山后街，准备从福州旅社那个路口穿过劳动街到解放路拦个出租车回家。正是半晌时分，中山后街熙熙攘攘，购物的逛街的，整个街道人満为患，肖田雨提溜着朋友从宜兴带回的一套紫砂茶具，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穿越。中山后街是服装布匹一条街，本地的外地的凡来襄阳的人多会在这里逛逛，一天到晚都是闹哄哄的。肖田雨抱着茶具走到福州旅社门口，正要拐进劳动街，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扭头一看是个中年妇女，四十上下的年纪，模样俊俏，举止安静，轻声问道：“先生，你有多⾼啊？”肖田雨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一遍女人，感觉没有什么恶意，也不像流莺之类的女人，便点了一下头说：“一米八呢，怎么啦？”

　　女人莞尔一笑，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给我老公扯一⾝‮服衣‬，不知道该买多少料子，看你跟他的个子差不多⾼，你能不能跟我过去叫营业员帮着量一下⾝材？”

　　肖田雨再次审视了一遍女人，就问：“在哪呢？远不远啊？”

　　女人歉意的笑笑，指指前面说：“就那个门面镶着白瓷砖那家。”

　　肖田雨顺着看去，有二三十米距离，有些为难的说：“我这拿着东西不方便的很呢。”

　　女人眉头微微一蹙有些无奈的笑道：“我在这里瞅了半天，就你的⾝材跟我老公一样样的，刚才我从后边看见你，还以为我老公怎么来了呢？”

　　肖田雨被女人的话逗乐了，就调侃道：“可惜我不是哦，真的有那么像吗？”

　　女人脸微微一红，垂下眼帘说：“真的好像。”

　　肖田雨被女人的温柔和羞赧弄的很舒服，就说：“既然那么像，我就替你去量量⾝材。”

　　女人显得⾼兴非常，说：“谢谢了，谢谢了。”

　　肖田雨就随着女人汇入人流里面，女人一个劲的说，真是⿇烦你了，又扯扯肖田雨汗湿的衬衣说：“‮服衣‬都汗湿了。”

　　肖田雨笑笑说：“没关系的，谁让我像你老公呢？”

　　女人不好意思笑笑，问：“听口音你像是外地的呢，是来出差的吗？”

　　肖田雨未知可否的笑笑说：“你看呢？”

　　女人说：“我看像是的。”

　　肖田雨笑笑说：“你说是就是的呗。”

　　两人说笑着走到镶有白瓷砖的商店，这是个一间门面的商铺，进深却很深，有两间房子那么深，里面布置的十分讲究，售卖的都是⾼档布料，肖田雨虽不太懂行，但随便摸了摸就知道布料质地⾼级。女人将肖田雨领到柜台前，服务员正在招呼别的客人，连忙跟女人点了下头说：“她们几位马上就弄完了，你俩稍等一会好吗？”

　　女人点点头说：“生意这么好啊？”

　　服务员点着头说：“这一批料子卖火了，今年特别流行。”

　　女人点点头说：“好好，不着急不着急。”

　　肖田雨看了一会说：“这地方生意咋这么好呢？”

　　女人抓起柜台上的布料说：“这是进口的布料，今年非常抢手，整个襄阳就这一家有货呢。”

　　肖田雨抓起布料摸摸说：“嗯，手感很不错的，是好料子。”

　　女人继续说：“这是‮国美‬进口的，我准备给我老公扯一套西装，穿着肯定好看的，奥巴马上回来‮国中‬访问穿的就是这个料子的西装，现在的‮央中‬
‮导领‬人都穿的这个料子。”

　　肖田雨摸摸布料又看看女人，疑惑的问：“他们这家商店在哪进的货啊？别的商店难道就进不来货吗？”

　　女人四下瞅瞅，贴着肖田雨耳朵小声说：“还不是靠关系？人家这家老板后台硬着呢。这布料一般人还不卖呢。”女人说着从提包里拿出两张盖有印章的纸条说：“我们都是公务员，单位发的福利，指定买这家的，说是三百八十多一米，我们凭这条子只需出一百九呢。”

　　肖田雨点点头说：“那真是便宜的很哦。”

　　服务员打发走上一波客人，过来对女人说：“不好意思，叫你俩久等了。”

　　女人指指肖田雨说：“我老公就跟这位先生一样的⾝材，个头也一样，你看需要多少料子？”

　　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一番肖田雨，惊叹道：“哇，好⾼，好棒的⾝材，用这料子做⾝西装穿一定要迷死一大片的。”就拿出皮尺，在肖田雨⾝上比划了半天，嘀嘀咕咕算了一会说：“差不多需要五米八呢。”

　　女人说：“那好，就扯五米八。”又从包里拿出凭条说：“我有优惠券呢。”

　　服务员接过来看了看笑着说：“又是老板的关系。好，优惠价是一百九一米。”就展开布料量了起来。

　　女人拦住服务员说：“我有两张优惠券呢。”

　　服务员头也不抬的说：“两张可以扯两套呢。”

　　女人点点头说：“那好，我下回才来扯另一套。”

　　服务员听完女人的话就接过她手里的优惠券仔细的看了一会说：“你这还有啥下回呢？你这张优惠券今天就到期了，过了十二点就不能用了。”

　　女人惊讶的问：“为啥啊？”

　　服务员不屑的说：“为啥？老板规定的，公司规定的，我们这料子俏的很，咋能老等你们这些关系户呢？”

　　女人翻翻钱包说：“我今天只带了一套料子的钱啊。”又拿出‮机手‬看看时间，焦急的说：“快十一点了，叫家里送钱来也来不及了呢。”

　　服务员说：“那我们管不了，公司规定的，我们也没办法的。”

　　女人说：“我把‮机手‬押在你这里，你先把布料给我行不？”

　　服务员生硬的说：“那不行的，我这么好的料子俏的不得了，你那‮机手‬值几个钱啊，再说了，我们这又不是卖不出去，我才不给你担那个风险呢。”

　　女人急的团团转，打‮机手‬接通老公，埋怨说早晨走的时候也不交待多带点钱，心疼的眼泪流了出来，忽然想起⾝边的肖田雨，说：“哎，咱俩有缘分，我这个优惠券给你得了，算是报答你的劳累之苦，你也扯一⾝西装，你穿着肯定帅死了。”

　　肖田雨听女人如此说，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忽然明白眼前这个俊俏的女人是个布拖，便在心里笑笑，原来她们是在斗笼子，想叫自己钻进去，便觉得俊俏的女人忽然变得丑陋无比，就心生厌恶，本想损她几句，又觉得跟她们一般见识有失⾝份，便和蔼的说：“非常抱歉，我也没带钱呢。”

　　女人仍不死心，想想说：“叫你朋友给你送钱过来呗。”

　　肖田雨觉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出相声，包袱抖开了节目就结束了，便不想被女人继续纠缠，就说：“我的西服都是买成品的，俺家媳妇不会叫俺做西服呢。”朝女人点点头说：“没有帮上你的忙，不好意思。”转⾝走出了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