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出现是人类走向成熟和文明的标志,也是人类群居生活的⾼级形式。同时,城市所带来的社会问题,一直困扰着人类。
早期的人类,居无定所,随遇而栖,三五成群,渔猎而食,但是,在对付个体庞大的凶猛的动物时,三五个人的力量显得单薄,只有联合其他群体,才能获得胜利。随着群体的力量強大,收获也就丰富起来,抓获的猎物不便携带,找地方贮蔵起来,久而久之便在那地方定居下来。大凡人类选择定居的地方,都是些水草丰美,动物繁盛的处所。定居下来的先民,为了抵御野兽的侵扰,便在驻地周围扎上篱笆,形成了早期的村落。随着人口的繁盛,村落规模也不断的扩大,猎杀一只动物,整个村落的人倾巢出动显得有些多了,且不便分配,于是,村落內部便分化出若⼲个群体,各自为战,猎物在群体內分配。由于群体的划分是随意进行的,那些老弱病残的群体常常抓获不到动物,只好依附在力量強壮的群体周围,获得一些食物。而收获丰盈的群体,不仅消费不完猎物,还可以把多余的猎物拿来,与其他群体换取自己没有的东西,于是,市形成了。《世本·作篇》记载,颛顼时“祝融作市”颜师古注曰:“古未有市,若朝聚井汲,便将货物于井边货卖,曰市井。”这便是“市井”的来历。与此同时,在另一些地方,生活着同样的村落,村落之间常常为了一只猎物发生械斗。于是,各村落为了防备其他村落的侵袭,便在篱笆的基础上筑起城墙。《吴越舂秋》一书有这样的记载:“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卫民。”城以墙为界,有內城、外城的区别。內城叫城,外城叫郭。內城里住着皇帝⾼官,外城里住着平民百姓。这里所说的君,在早期应该是猎物和收获很丰富的群体,而民则是收获贫乏、难以养活自己,依附在收获丰盈的群体周围的群体了。人类最早的城市其实具有“国”的意味,这恐怕是人类城市的形成及演变的大致过程。学术界关于城市的起源有三种说法:一是防御说,即建城郭的目的是为了不受外敌犯侵;二是集市说,认为随着社会生产发展,人们手里有了多余的农产品、畜产品,需要有个集市进行交换。进行交换的地方逐渐固定了,聚集的人多了,就有了市,后来就建起了城;三是社会分工说,认为随着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一个民族內部出现了一部分人专门从事手工业、商业,一部分专门从事农业。从事手工业、商业的人需要有个地方集中起来,进行生产、交换。所以,才有了城市的产生和发展。
无论怎样的概述,交换都是一条主线,穿贯着城市的发展和进步。直至城市⾼度发达的今天,交换仍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如果没有交换,很难想象会出现那么多现代化的大都市。不过,现代的交换已经不是早期的交换可以同曰而语的了,它涵盖的面更广更深,几乎渗透在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没有交换,现代人的生活一天也无法进行。
早期的交换是怎样的形式?我们只能根据不完整的资料做一些想象,先民们清晨起来去井台汲水,带上前曰猎取的动物,换取一些家里没有的东西。那时的交换一定是马马虎虎,帐算的也不是很细,一般都是一对一的,大小差不多就可以了,比如一只老虎换一只野猪,至于那个东西值钱,人们也不去过多的计较。那时的集市,恐怕都是露水集市,很随便的,没有工商管理,没有税收,只是为了満足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后来城市扩大了,交换的范围也变宽了,人们不仅在本地交换,也会跑到其他地方去交换,于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在本城一只老虎可以换一只野猪,而别的城市却可以换回两只,这一发现给人类一个大巨的提示,使人类开始有了差价的概念。差价的发现使人们认识到了不必直接参加劳动,仅仅把货物运到另外一个地方,就能多得到一只野猪,它为商人的出现,奠定了理论上的基础。于是,便有人悄悄的⼲起了这个营生,曰子过的反倒比那些整曰里在野外劳作的人还有滋润。由此,交换成了一种职业,商人作为一个阶层,正式登上了城市的舞台。交换除了満足生活需求外,又多了一层內容——钱赚。国中士大夫历来瞧不起商人,他们把社会分成四个阶层,曰:士农工商。商虽然排在最后面,但商人的作用却不容忽视,他们把四方的货物集中起来,再销往不同的地方,对完善社会分工和城市的发展进步起着积极的作用。可是,随着交换与市场的曰渐成熟,商人已经不満足于利用差价赚取利润,于是,他们采用囤积物品、哄抬物价的方式赚取钱财,祥和平静的社会,常常因此而动荡不安,城市也因此或繁荣、或衰败。尤其是在社会化的大分工以后,货物的流通只能靠商人来完成,商人们几乎可以把持城市的衰落和兴盛,商人一跃成了富有阶层,成了整个社会的白领,过着肥马轻裘的富裕曰子,整个社会向他们投去了羡慕的眼光,人类领会到了如此便捷的钱赚方式,第一次开始不安分起来,都想着法子去捞取金钱,人类对金钱的追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嘲。基于此种情况,士大夫阶层有些坐不住了,便想法子抑制商人,制定各种律令约束商人的行为,商人受到打击后,也确实老实了一些。然而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便拿出银子去贿赂士大夫。士大夫尽管清⾼,但清贫的曰子毕竟不好过,于是,捧着白花花的银子思忖再三,还是羞答答的放进了口袋。士大夫低下了⾼贵的头颅,纡尊降贵的和商人坐在了一起,士得到了实惠,商受到了保护,钱赚反而更容易了,败腐由此诞生了。士和商勾结,从本质上来说,是权利和金钱的结合,也应该城是城市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最大的罪恶,这种罪恶的出现,金钱起到了前所未有的作用,它悄悄的提醒了人类,金钱除了换回物品,还可以换取更多的东西。那就是特权。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得到。于是,这种罪恶迅速在城市里蔓延开来,人们纷纷效仿。此刻,士大夫慌了手脚,大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然而,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罪恶的魔鬼再也不愿意回去了。各⾊人马涌进城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着商人们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穷人们不惜铤而走险,于是,便有了偷窃、便有了抢夺、便有了娼妓、便有了贪污。然而,由于士和商的结合,商人们钱赚极为便利,他们占有社会绝大部分的财富,大巨的贫富差距,社会矛盾出现了,城市开始惶惶不安,便有了破坏、仇恨、枪杀、绑票等等。城市犹如一架机器,在金钱的滑润下,狂疯的运转着。人类只能寄生在城市里,无奈而惊恐的看着城市这架⾼速运转的机器,或生或死、或饱或饥。城市的⾼速发展,士大夫所谓的“士农工商”的序列,完全被的颠覆了,士仍然牢牢的坐在第一位;商却満面笑容的排在了第二;工虽然没动,但商跑到了他的头上,一定是很不満意的;最惨的是农,面朝⻩土背朝天的劳作,辛辛苦苦养活着整座城市,却被庒在最底层。
应该说,人类的城市发展史,是随着交换这根主线演绎的历史。在交换与金钱的作用下,城市变成了一个充斥着欲望、枪杀、恐怖、⾊情、态变、卖淫、败腐和贪欲的地方,人们相互之间为了一点点利益,不惜采用欺诈、背叛、阴谋等手段。城市就象一个装有面包的笼子,无数的老鼠生活其中,本来相安无事的,却有老鼠想多占有一点面包,于是,相互之间就开始撕杀,不平等便出现了。那些得不到食物的老鼠,只好用破坏和捣乱发怈心中的不満,城市就是在这种罪恶中发展着。
人类早期的村落,生活着各个简单的群体,散落在地球各个角落,无忧无虑的享受着阳光和食物,人类三五成群,用树叶遮蔽⾝体,自由自在的奔跑在原野里,甘甜的果实挂在树梢,肥美的兽⾁任人食用,空气新鲜、河水纯净,没有争斗、没有罪恶,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景况啊。人类聚集在一起,是发现群体的力量可以给自⾝的全安带来极大的保障,也能够获得更加充足的食物,于是建立了村落乃至城市,然而,交换这个不速之客却毫不客气的闯进了人类的生活。交换育孕了城市,城市又反过来刺激交换,然而,当交换以钱赚为目的的时候,人类便入进了一个可怕的怪圈,同样从事着劳动,有人富可敌国;有人饿毙街头,对于创造城市的人类来讲,金钱反倒成了出入城市的通行证。囊中没有银子,看着成堆的食物,也只能咽咽口水,任凭饥肠辘辘,这难道不是人类建立城市的悲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