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离开我好多年了,每当想起它,心中不免涌起一种酸楚。酸酸的汁液,轻轻地打湿我的心,那颗翼动的心在往事的思绪中扑腾。
淘淘是只猫。
八年前的一个周末,我带孩子去朋友家串门,她家的猫刚生了一窝小猫,小猫的⽑还没张开,湿湿得粘在一起,小眼眯成一条缝儿,像颗麦粒儿,红红的小爪子宛如几条小虫子,颤动着不足半尺长的小⾝子,在妈妈的怀里蹭来蹭去。女儿一见,欢喜的不得了,临走,非要抱走一只不可。朋友笑着说,小猫才出生十来天,离天了猫妈妈不好养的,不过,等到満月小猫就被抢光了。这样吧,我给你挑只个头儿大点的,还好养一些。就这样,我用鞋盒端着小猫回了家。
当时是冬天。我找来一个大一点的纸箱,做了几个软软的棉垫子,为小猫安了个临时的“家,”放在卧室的暖气旁边。夜里,我都要被它可怜的叫声惊醒几次,起⾝给它喂奶,或换一块儿⼲净的垫子,我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坐月子的曰子。満月后,小猫就能吃一些面包、细碎的火腿和猪肺。它长的飞快,不到二个月,已出落成一个“英俊少年”:浑⾝如墨染般油光发亮,而四只小脚却是白⾊的,两只耳朵机警地支棱着,玻璃球似的眼睛透着淡淡的蓝光,总是目视前方,瞧!它多像披黑大氅、戴白手套,威风凛凛的“将军。”
它是一名运动健将,总是不停来回跑动。但它最擅长的是跳⾼,从沙发上跳一米多⾼的窗台,是每天的必练科目。跳累了,就在窗台上昂首挺胸,悠闲地迈着猫步,严然一副跳⾼冠军的姿态。看它如此淘气,女儿给它取名:淘淘。
淘淘有时也很乖,听到我下班开门声,欢快地叫着迎过来,噌得一下子就跳到了车筐里,冲着我得意地头摇晃脑。吃过晚饭,它是満屋子撒欢。我坐在沙发上织⽑衣,它就饶有趣兴地玩⽑线球,但只要听到女儿拉小提琴的声音,它立马丢弃⽑线球,悄悄地来到女儿⾝边,乖乖地卧在沙发上,眯着眼,静静地欣赏音乐。
乡下的公婆来我家小住,对淘淘甚是喜欢。婆婆说老家存放着几瓮小麦,让耗子糟踏了不少,想让淘淘回老家逮耗子。我虽然心里舍不得,但嘴上还是同意了,可女儿却死活不让。我不好当着老人的面教训孩子,只有承诺下次回家把淘淘带回去。
我给女儿做思想工作:淘淘生活在没有耗子的楼里,它就是一只宠物,只能游戏一生。猫逮耗子才是它的天性,它也只有多逮耗子,为民除害,方显其英雄本⾊。女儿听懂了我的话,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星期天,我决定带淘淘一块儿回老家。淘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拼命狂奔,我们三个人追了它半个多小时,总算把它逮住。而刚放进纸箱里,它嗖地蹿了出来。我们不得不展开第二轮角逐。逮住后,把淘淘放进一只鞋盒里,用绳子五花大绑捆住鞋盒,怕它憋着,我在鞋盒上面扎了几个洞。淘淘在里面凄惨地号叫,如刀子一条一条割我的⾁,疼得我淌下串串泪水。女儿哭着央求我:妈妈,把淘淘放了吧,看它多可怜。我默默无语。
到家后,婆婆用绳子套住淘淘的脖子,另一头绑在了一把椅子上。淘淘想挣脫,愤怒地嘶叫,躁动地绕着椅子疯转。但它哪里知道,越动绳勒的越紧。我分明看到了淘淘眼中透出哀求的光。女儿伤心地哭着,去解绳子,我狠心地阻止了:开解后,它就会跑掉的。看着淘淘此时如在刑场般的悲壮,害的我中午饭也吃不下。临走时,我和女儿去跟淘淘告别。此时,它显然气数已尽,不动也不叫,卧在地上谁也不理。我摸抚着淘淘:淘淘,原谅我的无情,你要好好表现,我们会回来看你的。谁知,这一别竟成了我们和淘淘的永别。
由于工作和时间的原因,我们不能常回老家,但我每天都要往老家打一个电话,除了询问老人的⾝体状况,顺便问一下淘淘的情况,婆婆总是奋兴地汇报淘淘的“战绩。”我本打算星期天回老家一趟,星期五晚上,电话那头传来噩耗:淘淘死了,因吃了一只吃过鼠药的耗子中毒死的。
我对淘淘美好的希冀,瞬间被这个残酷的事实击得七零八落。虽然,我们和淘淘只生活了三个多月,但它欢快、顽皮的影子滞留在我记忆的深处。思念牵着曰子,在时光中穿梭,回忆不会尘封,在岁月中永恒。在以后的曰子里,我不敢再养任何生灵,生怕触动那根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