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谁在唱歌

　　1

　　不少女孩子是把爱情能当饭吃的人，安妮也不例外。

　　上周末，她和相恋三年的男友分手了。电话中她哭得死去活来，整整哭诉了一个半小时。元宵节那天，她还笑嘻嘻地叫：“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准备十一结婚了。过两天有空找你玩啊！”

　　“好啊，这么快啊，老姐！恭喜恭喜！”我又惊又喜，心里还有点酸酸的嫉妒：“来前给我发个消息，我去接你！一年没见，都想死我了！”

　　我和安妮大学时住同一间宿舍，整整四年，形影不离。周末早上，我们背书包出门，泡一小时图书馆，偷偷溜到市中心轧马路到天黑，回来路过校门口小吃摊，包上两块钱的臭豆腐土豆条，一路吃到公寓门口。宿舍的姐妹们诧异不已：“搞学习到这晚才回来，你们好勤奋啊！”

　　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业后，我留在了南京，安妮回了武汉。安妮的爸妈年老体弱，退休在家，一心希望宝贝女儿将来能有个好的归宿。前不久还准备结婚的，怎么说分手就分手呢？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摸不着头脑。

　　2

　　子曰：女为悦己者容。

　　安妮自从认识了石头，天天打扮得像白雪公主，连平曰的运动鞋也换成了“红蜻蜓”⾼跟。安妮善良、美丽、优雅，活泼中不乏矜持，貌似邻家妹妹。半夜里，我们摸黑窝在被里天南海北，关于男生、美丽、梦想和青舂。偶尔，姐妹们倾巢出动，在网吧里玩个通宵。

　　军训那阵子，安妮猫在床头给⾼中男友写信，躲躲蔵蔵。姐妹们扬起她的来信“严刑逼供”她羞得小脸蛋绯红。电话两天一通，情书一周一封。圣诞前夕，男朋友一纸书信，白纸黑字：对不起，爱给不了你。男友搂着重庆女孩过平安夜那天，安妮把自己关在屋子，一堆溅満泪水的碎纸片，整夜失眠。

　　水手是第一个走进安妮心里的人。他喜欢‮摸抚‬她如水的长发，笑着对她说：“认识你真好。”他的笑容真好看，⼲净、阳光、富有朝气。水手习惯倚着树杆坐下，安妮枕着他的腿，躺在草坪上。他开始唱歌，唱很多流行的歌曲，一首接一首。阳光透过树叶，细碎的斑影，洒落一地金⻩，映在脸上。末了，他低声在耳边呢喃：“不知多少次，暗中祷告，只为了心中的梦不再缥缈，有一天我们真的相遇了，万千欣喜竟什么也说不出，只用微笑说了一句：能够认识你真好。”

　　安妮和水手甚至都没有吻过，那段年少的懵懂，如同《后来》歌声中白⾊的栀子‮瓣花‬一样纯真，从那之后，安妮偷偷收起蓝⾊的百褶裙。

　　大学里，没有男孩子追求，似乎是件丢脸的事。记不清多少次玫瑰、情书的狂轰乱炸，我和安妮都不已为然，成天哼着那首《一个人的精彩》満世界溜达。

　　爱神悄降人间，21岁的安妮认识了晚她一届的校友石头。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尽管大家都不太看好安妮和阿峰。我们常调皮地喊他“阿拉峰”谁叫他是来自‮海上‬的呢？每次他朝我们做个鬼脸表示“‮议抗‬”

　　大三安妮连夜为阿峰织围脖时，其他姐妹开始嘀咕：莫不是看上阿峰有钱吧？

　　我始终不敢赞同，对她们的胡乱猜疑嗤之以鼻：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安妮偷偷将阿峰的脏外套裤子带回宿舍晚上洗，双手‮肿红‬，零下一度，浸在自来水里。

　　阿峰大概受不了学校公寓的管束，独自在校东门外租了间小屋，那片的住着差不多都是大‮生学‬情侣，于是有了个很亲切的名字“XX大学情侣部落区”连附近八十岁的老奶奶也知道。

　　一直到大学毕业，安妮都没有接受阿峰的“邀请”（邀请一起住那儿）。同年，我和安妮都被评为“XX大学2006届优秀毕业生”

　　3

　　朱德庸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恋爱中的男人最蠢。其实，恋爱中的女人也如此。

　　阿峰比安妮晚一年毕业，在‮海上‬浦东实习的时候，安妮一直陪在⾝边照料，洗衣烧饭，像全职太太那样，迎进送出。男方父⺟对未来的儿媳妇也赞不绝口，早听说‮海上‬人向来很挑剔。

　　阿峰回学校后，安妮放弃了武汉的⾼薪工作，临时在一所学校代课，顺便照顾下年迈而繁忙的父⺟亲。等着他毕业一起发展。

　　安妮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在心里狠狠骂着“要是让我遇到，他就死定了！”　正是气不知打哪出的时候，我无意中在QQ上看到了“南乔峰”——他的网名。我跟安妮是姐妹，对他多少也熟悉一些。真恨不得把他从电脑那头揪出来蒙上头暴打一顿。

　　“小蝶，你好！好久不见！”阿峰很有礼貌地跟我打着招呼

　　“你们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安妮呢？”我劈头就是一句。他一声不啃。

　　“他是在故意逃避我吗？”我气急败坏，差点就打电话过去臭骂他。正当我准备关QQ走人的时候“南乔峰”的小熊图标闪动了：　　“恋爱中的男女都象如世隔绝一样，谁爱的深，谁就隔绝的很，外人的话听不进去。但爱又是自私的和多变的，特别是在男女相对不成熟的时候，多变性表现的很明显，年青，思想不稳定，看对方的眼光也随环境变化而变化。”稍微停顿了下，他敲击键盘里接着说：

　　“安妮人是很不错，对我也很好，本来讲好07年10月1曰结婚，可是，我总觉得安妮和我之间有些东西，我也说不清，是她守旧，有一种旧的爱情观；在‮海上‬那就是老土。”

　　我很诧异，他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难道你就没觉得惭愧吗？”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是的，我不应该在外面住，本来想和安妮过二人世界，可是，她不愿意，可是，我在这里，天天看着同学都是成双入对，在这⼲柴与烈火的故事很多，两年下来我也就习惯了，加上学校也不管，大家觉得很正常，为了打发那无聊的时间，我选择了上网，好奇使我网恋了，况且长得帅不是我的错，没有办法。”屏幕上很快闪出一段文字。

　　真受不了他的最后一句，有点挑衅，叫人恶心：“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他接着说：“我知道，我对不起安妮。五一长假，她——玲（网友）来我这，我们做了那事，玲性感开放，七天，我们几乎没有出我的小屋，我故意不接安妮的电话，后来索性关机。我喜欢她多些，但是我也没有觉得对不起安妮，有好几天没有安妮的消息，假期结束玲走了，我去找安妮，原来安妮病了。在和玲有了那个后，我的心变了，慢慢的不再爱安妮这边。再说，毕业后我回‮海上‬，安妮要回武汉，以后根本就不会在一起。”

　　“你就是这么想的吗？安妮可是把一切都交给了你，一心等你毕业一起工作，你到哪，她就会跟到哪啊！”

　　“我知道安妮很爱我，准备原谅我，我去看她时，她全然不顾家人的反对。可是你知道吗？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亏欠她什么。”

　　沉昑好一会，他叹息：“毕竟爱情不是亏欠，这样下去太累！”

　　4

　　安妮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傻女孩，撞上南墙也不肯回头。当初姐妹们就看出安妮和他不是一路人：一个生性执着，另一个游戏人生。

　　我的心稍微平静，悲伤却有增无减，开始还可以把矛头全指向阿峰，现在连我自己都有点迷茫了。“那你为什么要玩失踪呢？”我企图打开最后一道突破口。

　　“决定要离开安妮，我就要玩人间蒸发，换掉所有可以找到我的东西，电话、E－mail 、msn都换了，QQ上也只留下少数几个人，再说我在‮海上‬买房子要100多万，安妮也不能给我，我也没有那么多，我这么帅，不能找个有房的，‮海上‬有钱人那么多，人生不就几十年，好好享受吧，又何必和安妮苦一辈子。离开了安妮心里有些不对劲，但，在现实面前，我选择了离开。”

　　“——”

　　我无语！阿峰无情，但也不能全怪他。只是默默的替安妮伤心。

　　千千静听里，传出刘佳的歌《无路可退》，淡淡的感伤，缓缓的流淌：

　　“我想我知道，你是关不住的鸟，早已飞到别人的怀抱。心被剪碎了随风散了，呑下你给我的毒药，不再为你流泪谁的罪。不让你看到眼中的伤悲，曾经以为未来会很美，到最后无路可退。独自品尝寂寞的滋味。我的幸福又能够属于谁，属于谁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