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富士

　　中秋节快到了，后勤科长叫上我们几个一同去采购苹果，算是为大家搞点福利。

　　科长领着我等几人来到了北城水果批发市场。要论规模它还不如南城那个。因为北城离单位较远，我们几个只好打的士过来。

　　批发市场就是与街头零星摊点不一样，不分东南西北、季节时令各式水果全部齐聚这里：什么广东徐闻的菠萝，福建莆田的龙眼、广西的沙田柚啊，陕西的金帅、富士，烟台的雪梨啊、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甚至还有来自马来的榴莲、‮湾台‬的火龙果！它们被商家精心地包装起来，然后一箱箱、一袋袋叠満在摊子的仓库內，一些拆散了的用做样品招揽生意的水果则把个摊门口堵得人要侧转⾝才能过得去。市场內人声鼎沸、人影驳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的浓郁的果香味。

　　科长这家问问，那家瞧瞧，时不时地侧脸征询我们几个随从的意见。可是过了大半天，几乎问遍了所有摊点，不是价格太⾼就是质量太次，你抬我庒锱铢必较毫厘不让把棋走死；要么就是双方赌气：买者说，又不是你这一家，就数你这里的好，不买了；卖者说，又不是靠你这个生意发财，不卖了！大家无计可施，遂提出回到南城那个市场去看看？大家把目光一齐转向科长，只见科长眼睛里忽然放出光芒，亮出手掌将我等导向一个拐角旮旯，说，那里还有一家，到那里去看看。

　　于是，大家又来到这个摊子前。科长从摆放的苹果堆里随手拿起一个‮大硕‬的苹果－－红得像少女害羞的脸－－掂了掂，没有半斤起码也有三、四两。科长将它举到大家眼前：怎么样，还可以吧？摊主是个年轻妇女，她及时递上来一把锃亮的水果刀：来来来，把它切开，大家尝尝、尝尝，语气比对自家亲戚还要热络，不容你拒绝。科长接过刀子嚓嚓将苹果分成了四瓣，露出的果⾁白里透⻩瞧着就想咬它一口！科长一边指着那切开的苹果要大家快拿起来尝一边自己先拿起了一瓣吃起来，唔，好吃！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双方僵持着各不相让。大家几乎以为这次又要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仅剩的最后机会都要泡汤了！事情却突然峰回路转，科长把手一挥咬咬牙居然答应了女摊主开出的价：算了，就买这一起的！科长急火火地招呼大家赶紧把苹果搬到板车上去－－咦，这副板车是什么时候停候在我们面前的？

　　回到单位里，我们每人分得一箱红富士－－有些性急的同事当下就拆开了纸箱扒开裹着苹果的网纸、准备吭哧吭哧起来先吃为快了－－可等他们拿出来一看啊，哪里是什么红富士，一律的青酸发涩的歪里巴几的绿富士！

　　整座办公楼顿时成了⻩昏时分落満⿇雀的老樟树，牢骚甚至谩骂不绝于耳。

　　一些人接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我们，说，你们是怎么搞的？连这样的苹果都敢买回来？由此怀疑到我们肯定是得了什么好处。

　　回到家中，老婆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左右开弓：先是数落我无能，紧接着又奚落我们单位差劲。说着说着就一脚将那苹果箱踢出个窟窿。

　　至今，我都没有搞清，究竟是谁得了好处，当然，那个女摊主肯定除外。不过打此以后，科长再也没有叫我们几个一同去采购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