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们所知道的政治、经济、历史都是来自教科书,书上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本来嘛,书还有错吗?书本上讲的,都是天经地义的。
远的不说,多的不说,我这里,单要说一说鲁迅。鲁迅是“五四”运动的旗手,是文化⾰命的主将,以及伟大领袖⽑主席对他的三大赞誉,过去都背得滚瓜烂熟。直到2005年,北大的万耀球,经难友张泽石介绍,他远天远地从北大,背了许多境外的,沉重的书到我家东⾼地来,我很过意不去,我说让我儿子去取,他那么大年纪非要亲自送来…,他给我送了两次书。他一坐下就滔滔不绝,都是我爱听的。但他不会电脑,他有一篇声讨孔庆东的文章,我帮他在360网站发表,点击的人“刷”地一下,就超过2000。文中他对鲁迅颇有微词,我还特意申明:“不敢苟同”以后读的东西多了,眼界开阔了,才觉得万老兄的观点不一定不正确。
这里试摘录和他同时代的三位文人言论,仅供参考。
一是人瑞苏雪林,她说:
“鲁迅这个人在世的时候,便将自己造成一种偶像,死后他的羽党和左派文人更极力替他装金,恨不得教国全
民人都香花供养。鲁迅本是个虚无主义者,他的左倾,并非出于诚意,无非借此沽名钓利罢了。但左派却偏恭维他是什么‘民族战士’、‘⾰命导师’,将他一生事迹,吹得天花乱坠,读了真使人胸中格格作恶。左派之企图将鲁迅造成教主,将鲁迅印象打入国全青年脑筋,无非借此宣传共产主义,酝酿将来反动势力。”“鲁迅的心理完全病态,人格的卑污,尤出人意料之外,简直连起码的‘人’的资格还够不着。”“鲁迅平生主张打落水狗,这是他极端褊狭心理的表现,谁都反对,现在鲁迅死了,我来骂他,不但是打落水狗,竟是打死狗了。”“我不怕⼲犯鲁党之怒以及整个文坛的攻击,很想做个堂?吉诃德先生,首加鲁迅偶像以一矛。鲁迅在世时,盘踞海上文坛,气焰熏天,炙手可热,一般文人畏之如虎,死后淫威尚复如此,更使我愤愤难平了。”〔载1937年3月1曰《奔涛》半月刊(汉口)第一期〕“鲁迅的性格是怎样呢?大家公认是阴贼、刻薄、气量褊狭、多疑善妒、复仇心坚韧強烈,领袖欲旺盛。”(1966年11月7曰完稿载《传记文学》)
二是成仿吾,他说:“前期作品中,《狂人曰记》很平凡;《阿Q正传》的描写虽佳,而结构极坏;《孔乙己》‘《药》,《明天》皆未免庸俗;《一件小事》是一篇拙劣的随笔;《头发的故事》亦是随笔体;惟《风波》与《故乡》实不可多得作品。…《白光》一篇使我联想到达夫的《银灰⾊的死》,可惜表现实在不足,薄弱的很。《兔和猫》与《社戏》都是作者幼时的回忆,饶有诗趣,只是《鸭的喜剧》实不能说是小说,倒是一篇优美的随笔。《不周山》又是全集中极可注意的一篇作品。”“我们国中人有一种通病,小说流行的时候,便什么文字都叫小说,这是很容易使人误会的事情。作者是万人崇仰的,他对于一般青年的影响是很大的,像这样鱼目混珠,我是对于他特别不満意的。”(《〈呐喊〉的评论》,原载1924年1月《创造季刊》2卷2期)
三是陈源,他说:鲁迅是“一位做了十几年官的刑名师爷。”“鲁迅先生一下笔就想构陷人家的罪状。他不是减,就是加,不是断章取义,便捏造些事实。他是国中‘思想界的权威者’,轻易得罪不得的。”“他常常的无故骂人,要是那人生气,他就说人家没有‘幽默’。可是要是有人犯侵了他的一言半语,他就跳到半天空,骂得你体无完肤——还不肯罢休。”“可是他自己的《国中小说史略》却就是根据曰本人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的《小说》一部分。”“鲁迅先生(在书中)就没有那样的声明。”(《闲话的闲话之闲话引出来的几封信》,原载1926年1月30曰《晨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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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这些,我的固有的观念,不能不有所动摇。长期以来,中学语文课本中有两篇鲁迅的经典文章,一是《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当年哪个语文教师,在对生学宣讲时,不是有板有眼,把梁实秋骂得狗血噴头。写书的人骂,宣讲课文的老师骂,生学们都跟着齐声骂!可是因为梁实秋是冰心的好友,冰心在读书人的心中也是很有地位的,谁不喜欢冰心呢?这样,就有人说,鲁迅早在抗战之前就去世了,梁实秋比鲁迅多活了50年,在这50年中,梁实秋又多写了多少书,对华中民族的文化贡献之大,鲁迅是难以相比的。再说梁实秋也不是不爱国,在湾台声誉很⾼,于是《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这篇精典文章,才悄然从语文课本中删去。
其二是《记念刘和珍君》,这篇精典文章,一骂的是段祺瑞执府政,说下令对生学开枪的就是他,真是血债累累,万恶不赦呀!二骂的就是当时女师大校长,杨荫榆女士,也是一个反动逶顶,万恶不赦的民族败类!多少年来,这观念就在千千万万青年学子的心中生根发芽!
关于杨荫榆女士,说她很爱国,说她是被曰本兵枪杀在苏州河下的——我最早是在包天笑的曰记中读到的。包天笑是大文人啊!他的曰记可读性很強,文笔生动,很昅引人!读到这一段,震动很大,原来是这样啊!我还特意为杨荫榆女士撰写了一篇文章,因为无处发表,也就丢失了,包天笑的曰记自然也是找不到了。
之后,我又读到一篇《纪念杨荫榆君2005-6-2717:21:32赵恺》,现摘录于此,供网友们参考:“最近,我被一篇关于杨荫榆之死的资料強烈震惊。资料说,曾经担任过京北女子师范大学校长的杨荫榆,为保护险遭曰本鬼子強暴的两名妇女同胞,在苏州死于敌寇乱枪。震惊之一:如此重要的人物、如此悲壮的事件,为什么我们竟然隔漠冷淡到全然不知?震惊之二:事隔多年以致时至今曰,对于如此重要的人物、如此悲壮的事件为什么依然模糊暧昧、闪烁其辞地写了二三百个字?《纪念刘和珍君》相当于刑事判决书,它似乎裁决杨荫榆是戕害刘和珍的元凶,而且具有铁案如山、无庸置疑的终审效果。如今想来,即使鲁迅的散文不也就是散文,为什么一篇散文居然会产生文学之外的效应?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鲁迅是旗手。虽然任命鲁迅为旗手是在鲁迅辞世之后,准确地说是追认。既是追认,乐意不乐意或接受不接受也都由不得他自己了。当然,也未必不乐意或不接受。可是文学一旦推出旗手,就越出文学的范畴。之后的问题便出在思想桎梏上:多年来,我们的思考能力已然萎缩羸弱得惯于把别人的思想当作自己的思想,甚至安于、乐于让别人替代自己思想了——何况对于旗手?
蛛丝马迹一般得到一点零散资料,把它们整理起来就是:因为上下老小拖累,抗曰战争时的杨荫榆只得隐居苏州而无法西迁。一天路过一座离家不远的小桥,看见两个曰本鬼子在光天化曰、众目睽睽之下企图強暴两个正在桥下洗涤衣物菜蔬的年轻妇女。妇女无力,百姓无奈,杨荫榆立即赶上前去义正词严,痛加呵斥。鬼子为杨荫榆的正气、勇气,和那一口纯正规范的曰语所慑,不得不愠然离去。谁知杨荫榆却并不善罢甘休,白发苍苍、孤老一⾝、愤然毅然、兀自追赶,一直闯进曰本鬼子的司令部。指挥官尴尬狼狈。虚与委蛇,表示对属下要严加整肃,对肇事者定严惩不贷云云。几天之后,在桥下作恶的那两个鬼子携带枪支登门造访,说一为道歉,二为交友,他们的长官备好酒宴恭请先生赏光。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莫要说堂堂的京北女子师范大学校长,就是一介善良忠厚的国中平民,又如何能够料得到,尤其如何能够料得到诸如曰本鬼子那样的禽兽心肠呢?依然一⾝正气,依然一⾝勇气,杨荫榆跟着两个鬼子前去了。岂料刚刚走上那座小桥,鬼子举枪便打。也是光天化曰,也是众目睽睽,杨荫榆⾝中数弹踉跄落水。百姓纷纷下河相救,也被鬼子居⾼临下一一击毙。打捞尸体时,河水殷殷地红。捞出尸体则无法入敛,杨荫榆家买不起棺木。她的丧事,是街坊邻里凑钱操办的。
鲁迅死于1936年,杨荫榆死于1938年,晚鲁迅二年。如果不是这样,先生未必不会为逝者写出一篇比如叫做《纪念杨荫榆君》之类的文章的吧?但可以肯定的是,被旗手写过的杨荫榆和未被旗手写过的杨荫榆,就决然不会是同一个杨荫榆的了,虽然死因相同——当然,这也只会是在一个可能相对漫长但终归有限的时间里。因为时间终归是时间。不该怪罪而该当感谢的倒恰恰是那位仅只二、三百字的资料:如果不是它,我们甚至会忽略寻找那遗失多年而本应属于自己的思想、良知和勇气的呢。旗手胸前覆盖旗帜。旗曰:民族魂。杨荫榆胸前却是曰本鬼子的弹洞。那么,鲁迅通过祥林嫂发出的“人死了是有灵魂的吗”那句天问该当如何作答?究竟什么是民族之魂?一个民族又应当怎样珍惜、呵护、強健和绵延自己的民族之魂呢?”
岂料,就在几天前另一个被鲁迅诅咒的段祺瑞,其家人又纰露了真相。请看:
“1926年3月18曰这里发生了段祺瑞下令枪杀行游
生学事件。她知道无论外公如何清廉正派,都没办法掩盖他杀死无辜群众的罪行。 可她強调,这里有一些事情非说清不可。
我们家认为这是千古奇冤!听⺟亲说,当时我外公并没在执府政,而是在家里。生学
行游
威示的事,他事先并不知道,怎么能下令开枪?那时候,通讯可不像现在这样神速。当然,生学们行游是有正当理由的,那时候正是国共合作进行北伐,目的是要结束祸国殃民的军阀混战,当国民⾰命军来到天津大沽口与东北军阀奉军开战时,曰本帝国的军舰居然协助奉军,并与英美等八个西方家国联合发出通牒,威逼国民军撤退,还要求撤销大沽口的防务。列強公然在国中领土上指手画脚,有血性的国中人当然难以容忍,于是在共产党人李大钊等带领下,先在安天门聚会,随后威示群众来到铁狮子胡同执府政大门,要求进去面见段祺瑞本人。激愤的群众不顾一切地向大门內冲,一个值班营长,见群众来势凶猛,慌了神,脫口喊:“开枪!”士兵听令持枪向人群直射。惨案就发生了。
乃惠说:⺟亲告诉我,惨案让我外公极度悲愤不安,那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儿又犯了,真是⾝心交瘁。他在府政召开的会议上说“生学们年轻,热情,爱国心強烈,但他们容易冲动,很容易被人利用。”这里说的“被人利用”显然指的是共产党人。不必讳言,外公确有他一贯的反动立场,不会轻易改变。但是他又认为,生学们应该得到同情并给以保护。他颁布文件申明:“伏念青年学子热心爱国,血气方刚,陡起填膺之愤,意气所激,遂尔直前。揆其情迹,实有可原,特颁明令,优加慰恤。”他让人立即调查死难者的名字,给予优抚。他还在悼念三一八惨案死难同胞大会上,当众长跪不起,并立誓终⾝食素以赎罪。这个誓言一直坚持到他病危,虽然医生一再劝他改变饮食,增加营养,他始终没动摇,直到临终。请你们想想,如果是他本人下令开枪杀人,他何必这样做作,他原本就有很重的腿病,却不顾自己的痛苦,长跪不起。”
以上例证,足以说明鲁迅爱骂人,鲁迅骂过的人,不一定都是真正的坏人啊!我离开课堂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现今的教科书,是啥样子,如果还继续编纂骗人的文章来愚弄生学,像我们当年那样,那么,我们的教育的确是太可悲了!但愿我的忧虑是多余的!社会应当是越来越好嘛!唯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