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在这个时候开启,安⺟探出头来,巧巧赶忙收起脸上的惆怅,换上笑脸。“妈,我回来了。”
“听到车声,我就猜是不是你回来了,是浩廷去接你回来的吗?”
巧巧头摇。“是杨检送我回来的。”
安⺟有些惊牙。“啊,那浩廷知道吗?”
她忽然有些懊恼,莫名的怒气和心中的委屈让她语气不好。“我和别人去吃饭,不用劳驾他来接我。”
“你也知道浩廷把你当妹妹一样。”
“我又不是他妹妹--”
⺟女进了家门,安⺟看着女儿紧绷的表情。
巧巧在钻牛角尖生闷气。
安⺟头摇,还是忍不住叨念几句。“巧巧,你和浩廷--”
“妈,好晚了,你早点觉睡,要不然明天早上又没精神去运动。”
巧巧不想让任何人探触她心底最脆弱的一块。
安⺟暗叹口气,换了第二个话题。“那你今天和杨检察官吃饭吃得如何?”
巧巧打起精神。“我们去了一间很有怀旧风情的牛排馆。⼲脆这个星期六中午,我带你和爸一起去吃。”
安⺟想到。“星期六不是要去赵家--”
不是每件事都要和赵浩廷连在一块儿!
“妈,我在想,我们家好久没有单独吃饭,好好过一个没那么热闹的周末假曰了,就算整天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也很不错啊。”
安⺟温柔地拍拍女儿僵硬的肩膀。“你觉得好就好,我和你爸都百分之百支持。”
巧巧听出妈妈话里真正的意思,只要是她的选择,家人都会认同。
那她自己呢?能不能选择不要喜欢上赵浩廷?她胸口绷着一股闷气,她承认,这一切…真的让她好气馁…
安⺟进房休息。
巧巧回到房里,放下背包,无坐在床上,随手将机手往床上一摆。
脑子里乱烘烘的,她真希望自己鸵鸟病又犯了,可以什么都不想。她不喜欢那些自怜自艾的情绪,却在她脑子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够了!
她呆坐着,直到机手简讯声再度响起--
“我回到家了,晚安。”
巧巧有些无措。杨焕清是什么意思?这是报备吗?他不需要和她报备,他们只是同事,今天的晚餐只是一般聚会,除非,他不认为这是一般聚会…
她抹去脸颊上懦弱的泪水。所有的事情像事先串通好的一样,全部倾巢而出,心里早就乱七八糟不说,怎么现在连泪腺也控制不了?
天啊,真是够了…
她该怎么办?
巧巧失眠了夜一之后,试图振作。萎靡不振绝非她的个性,自己看了都觉得烦,或许当下情绪转不过来时会低落、会流泪,不过第二天的太阳出来时,她还是会打起精神。
不过…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烦,心情起伏时,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想停都停不了。她已经为同一件事哭了两夜,实在有点离谱。
所以,既然要振作,就要恢复她和赵浩廷原本的相处模式,把感情好好收起。只是事情就是这么刚好,从前不熟的时候,巴不得见不到他,却总是让他缠上,现在习惯了常常黏在一起,没想到“莫非定律”又开始生效了…
由赵浩廷昨晚冷冰冰的简讯,她看得出他在生气。昨天的晚餐邀约,她的确是太晚才告诉他,老实说她真的忘了,上了车,杨焕清提起,她才想起来,难怪赵浩廷会不开心。
她有想过,如果赵浩廷来地检署洽公(他几乎天天来),就买些三明治约他一起到池边吃午餐兼喂乌⻳。
但没想到她一早就接到长官的指示,要她立刻下⾼雄地检署开会。原以为前一晚没电的机手可以到办公室再充电,这下临时要出差,她根本来不及充电。临出门前,她用办公室的电话拨了他的机手,却被直接转接到办公室,由办公室新来的助理小罗负责接听--
“安检,赵律师在开会,见习生也全部进去开会了,早上八点之后机手会部转接到办公室。”
这是赵浩廷的习惯,开庭或开会,他是完全不接电话。
“小啰,我要出差去⾼雄地检署,但我机手没电了,你帮我和赵律师说一声好吗?”
“安检,没问题,我会把留言写得清清楚楚的!”
巧巧结束通话,急忙赶搭⾼铁南下。
她一路上总是不平静,仿佛得了文明病,没有机手就心慌,无法联络他,无法简讯给他,等他开会结束后,无法在他机手里看到她的讯息…早上才说要振作,她却又开始患得患失。
如果他想找她,她没有机手又怎么办?⾼雄地检署他也不熟,要怎么找到她?
或者,会不会他光生气就够了,庒根儿没有想到要找她?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这两个问题不断涌现,她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夜一辗转难眠,这两个小时的车程间,她也了无睡意,还是那两个问题,不断盘旋。
到了⾼雄,地检署的车和检察官已在车站外等待。
早上老大指派任务时,也提到有人会在⾼铁左营站接她。
“学姊?!”
没想到⾼雄地检署这边的专案负责人,是她法律系的直属学姊。
“巧巧!好久不见了!”
她们热情地双手紧握,好久没见面了。
车子无法临停太久,两人赶紧上车。
“没想到学姊会开车,想当年学姊可是出了名的黛玉呢!文静又细腻,轻轻皱个眉头,就让一票男生当场心疼个老半天。”
学姊大笑。“唉哟,都过去的事了,哪能跟现在比?我们虽然是女检察官,但署里上下谁把我们当女人看待了?还不都一人当三人来用。”
这倒也是,检察官外勤事务多,很多状况要自己调适克服,她看过许多原本文弱的女生,当了检察官一、两年之后,全变成无敌铁金刚。
“对了学妹,先说喔,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个专案由你负责,想和你联络,但你的机手都关机…学姊听说你最近红鸾星动啊?”
巧巧一愣。这风声也传得太远了吧…
“学姊是指我和杨检的事吗?”
学姊笑得好暧昧。“什么杨检察官?我说的是赵律师!天啊,前阵子你们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们署里的小女生都难过死了!”
巧巧皱眉。“学姊,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那是她和赵浩廷刚认识不久的事。
“八卦哪分时间?学妹,这是好机会喔,不然到哪去找这样帅气又自信的男人,你说是吧?”
学姊的话里有七成的试探,但人人都有好奇,她不会太在意学姊的反应。
“我和赵律师只是好朋友,很单纯的朋友。”她很平静,回答也很谨慎。
“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不用害臊啦!”
“我不是害臊,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好朋友。”
学姊可失望了。“唉,大家都要我问八卦,看来是问不到了…”
巧巧轻笑。“哪有什么八卦?就是很平常的朋友。”她一而再地解释,都觉得自己像在念经。
学姊唉声叹气。“真可惜,学妹,你的眼睛一定有问题。”
唉,谁说她少根筋?她不也是喜欢上赵浩廷了吗?
和学姊聊着聊着,⾼雄地检署也到了。她们一同入进办公室,和同专案的其他人初步介绍认识后,学姊还带她见见署里的老大,一阵寒暄客套免不了,好奇试探也不少。这边的人很直接,想问什么就开口问,这样很好,比起好奇的耳语和窥探,她更能应付有话直说的问题。
工作顺利进行,直到曰落⻩昏,学姊強力邀约她吃过饭再回台北,甚至留下来住一晚更好,两人很久没聊天了,可有一缸子的话可聊。
巧巧拿出她的行事历,她明天从早到晚排満了工作计划。
学姊看了,哇了声。“你们台北的金融犯罪还真蓬勃--”
巧巧无奈点头。
因为这样,学姊就不強留巧巧,但吃个晚餐也不能少。
只是她的心在工作结束后早已飞回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