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到底成不成?”
一进宮门,大哥就带着她走另一条僻静通道,避开巡逻噤卫,来到玉隽宮外,说她今后就待在玉隽宮。
“有什么不成的?”夏侯欢停下脚步,回头问:“你会怕皇上?”
关于他的传闻,在宮里可是众说纷纭,但大半都是真的,他也不讳言,但他还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实真⾝分。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他有太多秘密不能与任何人分享,他要是脑袋够清楚,就该把她丢回御膳房,而不是将她带回玉隽宮,但一思及她一个姑娘家居然要跟一票太监挤通铺,他就怎么不愿意放她走。
“不是,我是怕你私自带我回来,皇上会怪你。”她不想给他添⿇烦,况且她现在御膳房待得也算不错。
夏侯欢闻言,喜形于⾊地道:“怕什么,我罩你。”
“大哥,你到底是几品阶啊?”虽说她对宮中规矩一知半解,不过她知道宮中是看品阶,也就是看阶级在办事的。能够在皇上⾝边待这么久,肯定不低,但是到底是多⾼,⾼到他可以随意地替她安揷工作,都不怕皇上怪罪?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地道。他什么品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几品皇帝?
“老要我猜,我怎么猜得中?宮中的事我又不是挺清楚。”她无奈叹口气,只好跟着他踏进玉隽宮里。“反正只要不会连累你就好。”
夏侯欢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喜欢她把自己搁在心上,事事皆以他为重。
踏上通廊,适巧一人迎面走来,那人正要开门,却在瞥见他⾝边有人时猛地闭上嘴。
夏侯欢似笑非笑地打了声招呼。“太斗,这一位是少敏,往后是玉隽宮的人。”
“这事祝公公知晓吗?”
“平安人在哪?”
“就在——”太斗顿了下,朝他⾝后喊着“祝公公,成歆带了个人回来。”
祝平安老远见到夏侯欢的⾝影,再见他⾝边多了个人,心里早已是百般疑惑,如今证实确实是他带回来的,教他更加错愕。玉隽宮不适合多添个人吧?
“平安,这一位是少敏,待会你先带她下去休息,明曰再分派工作给她,我要回房了。”
夏侯欢如此平等的语气,教祝平安一时间难以适应,只能连声应好。
“少敏,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还有事要忙。”面对辛少敏时,夏侯欢脸上多了些许笑意。
“要不要我帮忙?”她小声地问。看样子大哥比皇上的贴⾝太监祝平安还要⾼阶呀,因为他是直呼祝公公的名字,不过太斗也是直呼他的名字…想了下,她放弃继续思索这个问题,只要确定自己不会给大哥惹⿇烦就好。
“不用了,你先下去休息。”
“喔,那等我醒来再告诉我,我要做什么工作。”趁现在休息一下也好,她需要安静的空问让她厘清満脑袋的纷乱。
“去吧。”说着,他朝祝平安使了个眼⾊。
“跟我来吧。”祝平安转过⾝时,无声叹了口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被皇上带回来?难道皇上就不怕秘密被发现吗?眼前正值生死存亡之际,皇上怎会自找⿇烦呢?
“太斗。”夏侯欢收回目光,朝寝殿而去时唤了声。
太斗立刻大步跟上,对于皇上如此轻松自如地切换两个⾝分,忍不住佩服了起来。
“后宮的事发展得如何?”进了寝殿,他沉声问着,脸上不见半丝笑意。
太斗上前替他更衣,边道:“淑妃已经确定烧死在玉辰宮里,陪葬的丫鬟宮人目前约找出十八具尸体,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必须确定没有活口。”夏侯欢嗓音低沉,威凛慑人。
“卑职会再派人前往一探。”替他换上一袭深蓝⾊常服,太斗才又继续道:“摄政王得知玉辰宮失火之后,派了噤卫进了后宮追查,有一队人马进了贵妃的玉德宮。”
后宮出事,摄政王自然是会派噤卫进后宮调查,查嫔妃宮殿虽是于礼不合,但在事态紧急的情况下,那些繁文缛节自然是可以略过无视。
夏侯欢微眯起眼,唇角浮现若有似无的笑。“玉宁宮没去?”
“据卑职所知,没有前往玉宁宮。”
听至此,夏侯欢像是极为満意地轻点着头,这举动反教太斗不解。
“皇上当初把一支黑火药搁在玉德宮,如此一来不是害了贵妃?”
“是啊,朕就是要他查,要他发现,否则接下来还有什么好玩的?”哼笑了声,他低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的话,现在已经二更天了。”
“那朕可以再歇息一下,三更天摄政王来时,记得带到华若殿,别扰醒了少敏。”
太斗闻言,话已经爬到喉头,但想了想,还是把疑问呑下去。“卑职知道了。”
另一边——
“你就在这里歇着,没什么事别踏出房外,要是惹得皇上不悦,届时就连我也保不住你。”把辛少敏带到一间仆房后,祝平安就一阵威胁警告。
“喔,好,我知道了。”虽说她天生神经大条,但是离皇上这么近,危机感她还是有的。“不过,这是我暂住的房间?”环顾仆房一圈,她真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太监住得起的地方。一张四柱大床,而且床边有帐,临窗处搁了张锦榻和矮几,衬着糊纱圆窗,怎么看怎么诗情画意。
“你嫌太小还是——”祝平安脸⾊一沉。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这里太好了,而且只有一张床,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睡?”
祝平安眨了眨眼,有点被她的笑脸闪花了眼,回味了下她的问话,才教他想起低等太监是挤通铺的,所以他现在是为了有单人房而开心,嗯…倒是挺好懂的一个小家伙,最讨喜的是那张笑脸,没有城府心计,一看就赏心悦目,不过他好像在哪见过他,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祝公公?”等不到下文,她低声催促着。
“这儿自然是你一个人住,不过因为这玉隽宮占地大,殿多廊多房间更多,明儿个有时间再教你一点规矩,你现在就先歇下,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他想他大概知道皇上为何会把这家伙给带回玉隽宮,实在是他浑⾝散发的单纯无害气息太強烈,会让深陷于污泥之人想靠近。
对皇上来说,也许这是好事,也许这个家伙可以让皇上的心思不致于偏斜得无法矫正,不过,还是要好生彻查他的⾝世才成,也许该找个机会和萧大人提一句才是。
祝平安踏出仆房,脑袋不断地转动,庒根没察觉长廊转角站了个男人,眼见要撞上时,男人启口了。
“平安,你在想什么?”
“吓!”祝平安吓得瞠圆黑眸,看清来者后,才狠狠地呼了口气。“成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闷不吭声地躲在转角,分明是蓄意吓人。
“我才想问你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我就站在这儿,你却庒根没发现。”
成歆懒懒倚在墙角,从面貌到似笑非笑的神情竟和夏侯欢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像是想起什么,祝平安赶忙拉着他走过长廊,走过一座小圔,直到离仆房一大段距离还不肯放手。
成歆任他拉扯着,好笑地道:“如果你是担心我看到那小太监,那我只能跟你说来不及了,早在你带他进房时,我就瞧见他了。”
祝平安回头瞪他。“你该回避的!”
“我有啊,否则他就瞧见我了。”这玉隽宮会莫名其妙多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皇上的杰作,既是皇上所为,就算摸不清皇上在玩什么把戏,他也很清楚自己该回避。“这不是我的错,我本来就能在宮里四处走动的。”
“我以为你还在养病,应该会乖乖地躺在床上。”祝平安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要是人才刚到玉隽宮,马上就被发现皇上和成歆的秘密,他这颗脑袋谁也保不住。庆幸的是成歆够机警,脑袋够清楚,知道要回避。
“我都已经躺了多少天了,再继续躺下去,曰子还要不要过?”成歆说到一半,敛起嬉笑神情,正⾊道:“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谁?”
“你刚带来的小太监。”
“你也觉得他眼熟?”那就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确实见过。祝平安急忙再问:“在哪见过的?”
“他就是我和古敦皇子晚宴时的试毒太监,你也在场啊。”成歆没好气地道。
祝平安楞了下,记忆回到开朝百年最后一场筵席上——试毒太监面无表情地将筵席上每一道菜都吃了一口,直到离开时依旧面无表情。
“真的是他!”只是有无笑意,就让那张脸有了极大的变化。
“他看起来还挺生龙活虎的,可他明明吃了有毒的菜,怎能一点事都没有?”
成歆轻挲着滑光的下巴问着。
祝平安眉头深锁。对耶…不知道皇上到底知不知道这太监是先前的试毒太监,不管怎样,还是得提醒皇上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