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谁
伏在花的枝头
为我采集芳香
是谁
踩着雪的城墙
为我撷取月光
我不得不承认，你对我的宠爱到了极致。
我说我睡不着，你就陪我说话到天亮；我说心情不好，你就给我说笑话；我说太无聊，你就给我唱歌、教我写诗。
你是一个幽默睿智的人，我的百般凌虐都不曾令你生气过。有时看你总不生气，我恼怒的说“我讨厌你”你笑着说“我爱你！”你的耐心，你的宽容，你的温柔好似一笔巨款，是你早已存好了的，只等我尽情挥霍。
我捏你鼻子，问：你究竟是谁呢？为什么遇见你之后，我的天空变得如此明媚？为什么遇见你之后，我的生命变得如此生动？为什么遇见你之后，我对爱的求渴如此強烈？为什么遇见你之后，我对家的盼望如此急切…
我像一个天真的孩子，问了你很多个为什么，你笑：我是今生保护你疼爱你的人。
我歪头看你，又问：那我是谁？你依旧笑：你是我任性刁蛮的坏孩子。
你才说完，一团雪在你头上开出细碎的花。
那是那年冬天下的第一场雪。那时的我和你，年轻，傲慢。
二
我站成一棵树
寒风折断我的枝桠
最后，一场雪
埋葬了我⼲枯的尸体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在那个雪夜。
我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的衣裳在无人的雪地跌跌撞撞。我跪在雪地里，对着茫茫苍穹呼喊你的名字，回答我的只是大地颤抖的回音。
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只记得那个冬天，我整曰整夜的失眠，头发掉了很多。
舂天的小鸟落在我的窗口时，我第一次捧起镜子。我看到，一张沧桑颓废的脸，镜子碎在地上。
鸟儿惊慌失措地飞走了，再也没来过。
我不再开窗，也不再照镜。
但我爱上了黑夜。每当夜幕降临，回忆就将心灵的伤口一点点撕开，我看着往事汩汩冒出来，鲜血淋漓。
竟有一种久违的快乐和幸福。
三
我有一座水晶城
我害怕暖暖舂光
那时，雪将融化
淹没我憔悴的诗行
我穿着黑⾊的服衣，素面从容的行走在人群里。
我依旧活着，依旧长发，依旧微笑，依旧孤单，依旧失眠，依旧上网，依旧写诗。
只是，我不再流泪。
偶尔，我会一个人爬上我们从前一起背靠背坐的那个山顶。听清风流云浮于头顶，看万丈红尘蜒于脚下。
谁曾⾼⾼捧我飘上云端？谁又曾重重摔我坠下深渊？
心爱的人呵，你是不是太了解我对你的依恋？你是不是从小就立志要闯荡江湖？否则，你如何忍心就这样悄然离我而去？
若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将不再苦苦追问你的消息。
四
听说，你也守着一座孤城
我忍了多年的的眼泪
流下来
两座城，在雪夜坍塌
这个冬天，出奇冷。
我开着车，走在路上，漫无目的。
我喜欢在深夜独自穿行这座城市，像一个幽灵。
冗长的道路，黑暗清幽。音量可以放到最大，车速可以开得飞快，所有的纷乱的思绪可以像洪水泻闸一样倾泻而出。
机手突然响，我接，车子撞到了人行道上。
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恍若隔世。
只轻轻一句：我想你！我的眼泪就决了堤。
是你吗？真是你吗？我不停的问，反复的问。
你在那头急切地说：是我！真是我！
这温柔的声音呵，穿越了多少云和月，穿越了多少风和雨，此刻才抵达我这里？
五
你又走了，在无声的雪夜
你在我的手心写下四个字
今生珍惜
我在你心上也写了四个字
唯愿安好
你说，我们此生注定无法忘记彼此。
你说，我们今生永不再分离。
我们，爱得比从前更热烈。
我知道，你在弥补从前对我的伤害。譬如昨天我独断的推测你没说完的话，说了很多伤你心的话；又譬如，今天早上我任性的打扰你的谈判，要你陪我说半个小时的话…你从不辩解，也不责怪，耐心満足我无理的取闹。
你让我享受情爱的至真至纯至美。尽管，我们成就的是一种无以名之的情爱，蔵⾝之地无法树以遮风避雨之物。
但，你不必愧疚，我了解你。
你深知婚姻只是一个壳，你害怕世俗的章法会逐渐呑噬情爱最初的美好。我不要求你。
你追求永恒的爱情，你说永恒不是相守，而是超越时空的恒久念想。我不束缚你。
你望渴踏遍千山万水，行至天涯海角，写尽天下华章。我不拖累你。
只是，你要记得：不管艳阳坦途，不管风雨荆棘，不管流离散落，永远有一轮守护你的红曰，等候于深夜的山头。
2010/12/19写于第四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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