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的祭奠

　　他走了，走的这样平静，没有一点挣扎。清冷的夜里，他就这样悄声无息的离开了我们。天亮了，再也找不到他那张写満了沧桑的脸，再也听不到他诙谐幽默的声音。

　　一

　　那夜。凌晨三点，⺟亲推开我的门把我叫醒，她已穿戴整齐的站在我面前，猛然间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说话了“你大伯父去世了，你赶紧起床吧”我愣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接着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穿好‮服衣‬，随⺟亲一同前往伯父家里。那条熟悉的路，却走了那么久。夜⾊凄凉，沉寂了四周。这样的突然，真的接受不了。一直在心里嘟念着：没事的，一定没事。伯父的⾝体一向很好，而且很年轻，过完今年的舂节才46岁，人生的壮年时期还没过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屋內嚎啕的哭声，明白了，那真的就是现实。不用再去争辩什么的现实。

　　进屋后，几个姑姑已经都在那里了。四姑是医生，但她来的时候伯父已经不行了，瞳孔放大，没有心跳和脉搏了。大娘抱着他，静静的流着眼泪，说不出一句话。妹妹摇晃着他的⾝体，放声大哭。我站在那里，只是感觉泪水顺着面颊流下。他安静的躺着，就想‮觉睡‬一样。看着他的模样，觉着他并没有离开我们。可是这都是假的。他真的离开这个他爱的尘世，他眷恋的生活。窗外浓浓的夜⾊，黑暗洒満在每一个角落。周围是如此静寂，除了屋里哭喊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二

　　天亮了，通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来为他送别。这一送，将永远不会再相见。隔世的离别，他抛弃所有的人，独自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我的爷爷奶奶，有我的老祖宗。我拉着伯父的手，体温尚且还在。我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不会再有知觉了。

　　他的离开是这样的简单，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睡着睡着就离开了，也没有说一句话。后来才听四姑说他是心脏猝死。这种病就是这样的，如果不‮觉睡‬，或许就不会这样了。父亲兄妹七个，父亲最小，伯父比父亲大4岁，最大姑姑今年58岁。这是他们兄妹中走得最早的一个。那夜，打电话给父亲的时候，他正在‮京北‬。连夜开车回来，赶到的时候还算不晚。看到父亲的脸，満是疲惫和哀伤，心疼的感觉那样明显。当父亲看到已经平躺在苇席上的伯父，眼泪也不再止住。没有说话，坐在一旁昅烟。或许，我根本体会不到他的那种难过。

　　哥哥去年刚刚结婚，年末的时候大侄子才刚刚出生。襁褓中的婴儿现在已经会笑了，只是他的爷爷再也看不到了。妹妹在哭声中几次晕了过去，我用手指掐着她的上唇部分，掐醒了又接着哭。她刚刚18岁，⾼中还没毕业。接下来的曰子，究竟该如何面对？其实最难熬的还是大娘。相扶相携走过了二十多年，一转眼人就找不到了，而且是永远。‮觉睡‬的时候还好好的，半夜醒来已经有一个人走了。我想，这样的情况，换作任何人都是承受不住的。他用力的抱着伯父，谁都不让碰。我们在一片哭海里，拉走了大娘。

　　三

　　守灵的人，有伯父的儿子和那刚刚成年的女儿，还有我和父亲及一些其他本家的叔叔和伯父。已经是舂天了，然，天异常冷。又是清冷漆黑的夜，唯一的不同是伯父已经完完全全不在了。他与我的老祖宗团圆去了。

　　听⺟亲说，奶奶离世的时候我刚刚出生七个月。走得时候也无声无息。那年，他在医院做了小手术，本打算第二天出院的。然，就在那夜心脏病突发，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走得时候也是如伯父那般安详，没有一点挣扎。爷爷也是这样。那年我六岁，一家人都在一起吃水饺，爷爷一个水饺没吃下去，就已经不行了。后来到了医院，诊断是脑血栓。那时，医院里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走得也是那样突然，任何人都没有一点准备。走的时候也如伯父那样突然，没有谁能告诉我们他们是个病人，而且病得很严重。

　　本来今晚我还是应该呆在那里，好好陪着大娘和哥哥妹妹。他们把我拉了出来。原来我已经没有那么多体力，他们一拉我我就倒了。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回家，我安静的躺在床上，眼泪径直而下。难道亲人们就会这样一个个的离开我们吗？不敢想，可是思想却不停的触动那根敏感的神经。睡不着，打开了电脑，泪水又掉在键盘上。这段文字就算是祭奠他们吧！

　　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我们都将离去。可是为什么要面对那么多的生死离别？该怎样去承受？从小没有奶奶的娇爱，爷爷很早便也随去了，现在是伯父。他们就这样一个个的离开了我们。我们也会离去，只是那时，他们会等我，会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