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权玄宽离开湾台的三天后,金荷蓁总算稍稍耸乍见到他的惊骇当中平复了。
而且邢凯艳跟蓝琳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竟然不再挖她的秘密了。
总而言之,她又恢复了跟以往一样的平静生活,工作忙归忙,但下班后,她就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看电视、看看书,偶尔煮一顿丰盛的晚餐搞赏自己。
她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婚姻,那只会让她更寂寞而已。
就算她只是一个人,她也会过得很好的。
像今天,在回家前她特地到大卖场补了一些家用品,也顺便买了一些菜,准备自己下厨。
走出捷运站后,发现天空开始飘下绵绵细雨,她没手可撑伞,只能加快步伐赶回公寓。
她低着头注意路况,却在公寓前被一个头戴棒球帽,却刻意庒低帽沿的⾼大男子给挡了下来。
金荷蓁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地赶忙退开,没想到对方却伸出手来抓住了她,她发出尖叫,用手上的购物袋击向他。
对方被她击中部腹,发出闷哼,但他仍然没有放开手。
金荷蓁只好抡起另一只购物袋继续攻击他。
“蓁蓁,住手,是我、是我…”对方连忙出声,以防被打得更惨。
刹时听见韩语,金荷蓁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住了手。
权玄宽趁这时机,连忙拿掉棒球帽,双手钳住金荷蓁的手臂说:“蓁蓁,是我,别怕。”
金荷蓁是真的傻眼了,一张小嘴开了老半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肯定是的,要不然权玄宽怎么会出现在台北,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眼前…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不敢相信。
但他真的就在她的眼前,不是幻影,没有消失。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以他目前走红的程度,行程肯定被排得満満的,三天前他离开湾台的新闻里不是说他正要前往港香宣传吗?
她想不透。
好吧,就算他的港香宣传已经结束,他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到港香机场以后,拿着护照又搭了机飞回到湾台,然后跟我的湾台朋友联络,请他帮我调查有关于你的资料,然后我得到了你的住址,我就来了。”
金荷蓁觉得自己可能在下一秒就要昏了。
“你在这里,你的经纪人知道吗?”她艰涩地呑了呑口水。
“当然不知道,要是她知道的话,我现在怎么可能站在这里。”他的行程可是被排得満満的,港香之后,是陆大
海上、京北、曰本,再回到韩国。
但因为他在湾台又见到了金荷蓁,原本以为结束的缘分在刹那间又被牵起,他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旨意,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再回到湾台、再回到金荷蓁的⾝边。
“你、你逃跑?”
权玄宽竟然咧嘴一笑。
“对啊,很惊险,不过我还是顺利搭上了机飞。”
他笑得越开心,金荷蓁的头皮就更发⿇。
“这三天你都在哪里?”
“在我湾台朋友的家里,他让我躲着,然后又请征信社帮我查出你的相关资料。”
“喔,那你朋友呢?”
“他今天早上出国拍片去了。”
显然他的朋友大概也是湾台某位明星,很好,那位大明星不仅收留了他这个大⿇烦,还给她制造了更大的⿇烦,现在却**拍拍出国去了,非常好。
她实在无力再问,不懂中文的他是如何来到这儿的?她现在只想赶快摆脫掉他这个大⿇烦。
当惊骇的成分退去,有八成的理智回到金荷蓁的脑子里——既然他有办法找到她,那么他肯定有办法再回到他朋友那儿。
金荷蓁拾起落在地上的购物袋,冷淡地说:“我不晓得你丢下工作跑来湾台做什么,但我没趣兴知道,也不想知道。”
接着她冷酷地轻吐一句:“不送。”连再见都免了。
权玄宽傻眼,连忙跟上金荷蓁的步伐,连忙解释道:“蓁蓁,我来湾台当然是来找你的,我想乞求你的原谅,蓁蓁…”
金荷蓁不想理他,加快步伐,把他的声音当成是苍蝇嗡嗡在叫。
“蓁蓁,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她不想听!
“是我对不起你,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不要、不要,她不想再给他机会,一次的伤害已经很痛,很痛了。
金荷蓁实在很想忽略他的存在,不过两个人在街道上拉拉扯扯,已经开始引来路人的注意。
权玄宽不在意,但金荷蓁注意到了。
开玩笑,他再这么死缠下去,他大明星的⾝份肯定会曝光,而她肯定会成为明天全湾台新闻头版的女主角。
金荷蓁忽地停住步伐,她动手抢了权玄宽手上的棒球帽,将之戴回他的头上,然后拽起他的手,快步且耝鲁地拉他回自己的公寓。
※※※
一回到家,关上门,金荷蓁忍了好些年的悲愤在这一刻爆发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已经将你埋在记忆的最深处,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可是为什么你还要一再地来扰乱我?”
泪水控制不住地奔流,眼眶溢満伤心,脸颊満是脆弱的泪。
“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你…”看到他只会让她想起那一段伤心悲痛的感情,还有因为她的疏忽而来不及来到这世上的小宝宝…金荷蓁心痛得抱着自己的肚子,哭到不能自己。
“蓁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权玄宽想伸出手去拥抱她,但却不敢,因为惹她如此伤心的人正是他啊!
他只能毫无意义地一直说着他的歉意。
只是他的歉意大概永远都弥补不了他所带给她的伤痛。
他错了,而且错得太离谱了。
当初踏入演艺圈尝到走红滋味的他,总以为可以获得她的谅解,她一直是最支持他的人,可是他却伤了她、冷落了她,她会放弃他们之间的爱情跟婚姻而远离韩国,他是可以理解的。
在她刚离开的那一年,他总是告诉自己,这样也好,毕竟他无法在忙于演艺工作的当会儿,分心于她,若她不能适应跟体谅,两人分开了也好。
现在想想,当初他的念头真是自私的可以。
为了自己的前途,他牺牲了她、牺牲了他们之间的爱情跟婚姻,成就了自己。
而如今,他尝到了苦果。
在他已然踏上成功的颠峰时,他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寂寞——尽管你拥了全世界,但失去了最爱的人,心是空的。
直到再见到金荷蓁,他的心才又开始鼓动,所以他才会抛下以往认为最重要的工作,不管他带给工作人员多大的⿇烦,他的心就只想停留在她的⾝旁,哪儿也不想去了。
权玄宽的眼里写満了痛楚跟后悔。
“我不会求你现在就原谅我,可是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会一直乞求你的原谅…”
金荷蓁満眼伤心地瞅着他,她是看见了他的悔恨跟乞求,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错误已在多年前发生,伤痛埋在心里最深处,就算现在被他挖掘了,想起那段过去,只是更痛而已。
事到如今,还不止痛而已,而是更多的不信任——对他的不信任、对爱情的不信任、对婚姻的不信任。
而最大的伤痛,则是无缘来到这世上的小宝贝,她甚至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肚子,在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小宝贝,妈咪对不起你。
“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你永远无法体会…”
“对不起…”她的声音是如此的悲痛,他情不自噤地抱住了她。
她的悲痛在瞬间拉拔到最⾼点,她歇斯底里地捶打着他,哭叫着,失去孩子的痛在多年以后被忍残地揭开。
当初她在病床上苏醒,从父亲口中得知孩子已经没了,她没有流下任何眼泪,只是呆着,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而她外表看似平淡无波,但心里却是在那一刻被活生生给掏空了,直到今天,伤痛又再被挖了出来。
“你只会说对不起,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发狠似地捶打着他,隐忍多年的痛跟恨,在这一刻发狂似地发怈。
金荷蓁一直重复的话语,终于让权玄宽感到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她会离开,放弃他们的婚姻,是因为他忙于演艺工作,疏忽了她,难道內情不门如此?
“蓁蓁!”他捉住金荷蓁的手臂,正⾊地问她:“蓁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告诉我,跟我说,让我知道…”
金荷蓁一直哭着,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肮,哭到不可遏抑。
“孩子…”她哭得伤心欲绝。“孩子不见了,我们那可怜的孩子…”
权玄宽顿时头皮发⿇,他宁愿没有听懂金荷蓁所说的话。
“你是说,我们曾经有个孩子,可是他…”
“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我联络不上你,你一直不在我⾝边,我的心很不安,一定是这样的,宝宝也感受到我的不安,所以他离开了,都是我不好,宝宝他才会不要我这个妈妈…”
沉重的自责让金荷蓁无助地攀住了权玄宽,像寻求救命的浮木般。
而乍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权玄宽的心受到严重的打击跟震撼。
他的心彷佛也被掏空了,自责跟內疚充満其中。
为了成就自己,他牺牲了多少啊?一个他爱的女人,还有…那没有缘份的小孩。
他终于明白,为何金荷蓁不愿意再看到他,也不愿意原谅他,因为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权玄宽流出懊悔的泪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就算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取得你的谅解,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的泪水惊动了金荷蓁,顿时,所有的不原谅也被原谅了。
她看见了他的悔恨跟深切的自责,她环抱住他的头,两人的伤心共鸣,哭成了泪人儿。
※※※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金荷蓁先止住了泪。
她抱着仍然満脸泪水的权玄宽,像慈祥的⺟亲抱着亲爱的孩子般,她温柔的擦拭着他脸庞上的泪水,吻亲着他、安抚着他…
在看到他流下伤心泪水的那一刻,她放下心中的仇恨跟不谅解。
原来她一直怨着,怨着她失去孩子的伤痛,怨着他始终顾及自己的事业,而忘了她,让她独自承受。但在这么多年之后,才让他知道真相,知道他曾经失去自己的小孩、失去当父亲的机会。这样的悔恨在今天才揭晓,对他而言,该是比她更大的伤痛吧。
所有的不谅解好似在一秒之间都烟消云散了,现在他们只是一对曾经痛失爱儿的父⺟亲。
她主动地吻亲着他…吻着他的眼、他的额、他的鼻,举止间充満了谅解跟体恤。
他止住了泪,深切地跟她相拥。
他们在互相的拥抱当中,得到了救赎、得到了对彼此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