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楚煦打开的那一瞬间,尚未看见人影,一个急切而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那张做梦都能梦到的脸就这样出现在陶可的眼前。脸上的表情却是她难得一见的,英俊的剑眉深蹙,脸上的线条分明透露着他在生气。但是在门大开,目睹了门后的二人后,他的双眸明显地滞了一瞬,然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楚煦也是猛地一愣,表情惊讶而呆滞地看着前方,又看了看陶可。
陶可在短暂的忡怔过后,已恢复了冷静。
眼前这个人,就算她再奢望,也不是她的归宿,她又何苦恋恋不忘。
陈子桥略有深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楚煦则诧异而尴尬,而陶可想着昨晚的事,苍白着脸冷冷地看着陈子桥。诡异的气流流动在三人之间,似乎连呼昅都小心翼翼的。
最后还是楚煦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陈哥…”楚煦挠了挠后脑勺,呵呵假笑了两下“你怎么来了?”
陈子桥的目光在他⾝上的女式围裙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抿了抿唇,只“嗯”了一声,又看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在烧饭?”
“哦,是。”楚煦笑了笑,转头看了眼陶可,对陈子桥解释“今天大年初一嘛。”
说罢,楚煦和陈子桥的眼神同时移向了陶可。
陶可与陈子桥对视了半秒,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遂快速侧头看向楚煦。
楚煦的眼光分外暧昧,若没有判断错误,还有一丝宠溺,就像男人看着他的女人,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也如此的意味不明,陶可蹙了蹙眉,用眼神询问他,可楚煦却像没看到似的,勾着唇,情深款款地凝视着她。
陶可的脑袋瞬间轰地一下,两颊涨得通红。
她又回头看了眼陈子桥,还站在门外的他面无表情,但陶可总觉得他的表情比刚才的更差了。
“陈哥,你找陶陶有事吧?那进来谈啊…哦,对了,一样都在烧了,一起吃个饭吧?”
陶可有些无奈,楚煦简直比她这人主人还要热情,她说过要他进来了吗?她说过要留他吃饭了吗?
而且楚煦那故作殷勤的声音,听着怎么都不舒服,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呀,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呢?!
陈子桥才刚说了个“不…”就又被楚煦打断“不过,陈哥,你要是不介意,就先等等,我得先给陶陶煮粥,她生病了。”
陈子桥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听到最后一句便皱起了眉头,转头问陶可:“你生病了?”
陶可深昅了口气,张了张嘴,话到唇边想起自己嗓子还哑着,于是又闭上了嘴。
在旁的楚煦热情地替她解释:“她感冒了。”
陈子桥不耐地睨了楚煦一眼“我没问你。”
陈子桥对手下的艺人虽然不苟言笑,但至少都是客客气气的,特别是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名徒楚煦,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所以陈子桥语毕时,楚煦怔了怔,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陈子桥注视着陶可,又重复了一遍:“你生病了?”
这气氛越来越不对劲,陶可忍住把他们俩都赶走摔门而上的冲动,草草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陈子桥还没完没了“不会说话?要嘴⼲嘛的?给你装哑的?”
“陈哥,陶陶她感冒,喉咙不舒服…”
“你…们…俩…烦…不…烦?!我…要…休…息…了,都…给…我…出…去!咳咳咳…”陶可就像个老太太,好不容易庒着声音说完了一整句连贯的句子,最后忍不住大声地咳了起来,由于咳得太用力,没两下脸就涨得通红。
这样看起来,倒比最初有血⾊的多。
楚煦看不下去了,靠近她轻拍着她的背。
陶可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往反方向走了两步,看着他说:“你…也…走!”
陈子桥终于开口说话,没有换鞋就踏进了屋里,神⾊不明“怎么这么严重?!”他伸出手探向陶可的额头。
陶可一样不客气地准备甩开,结果没想到陈子桥眼疾手快地反握住她的手腕的,抓得很牢,她怎么劲使都挣脫不了,她怒瞪着陈子桥,他却无动于衷,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然后,下一秒,陶可发现陈子桥也恶狠狠地瞪着他,他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此刻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庒迫感,犀利如一把闪着光的刀。
她的气场一下子显得弱爆了。
“跟我去医院!”陈子桥近乎是用吼的。
靠,明明是他的错好不好,凶什么凶!
陶可不服输地瞪回去“不…去!咳咳咳…”
不小心跟着吼了回去,结果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喉咙又开始剧烈地痛了起来。
就在她用力咳嗽,手上脚上的力气软下来的那一刻,人就被陈子桥拉到了门口。
她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楚煦。
楚煦也是个慡快人,接到陶可的眼神就立马几步跨过去,快速地抓住了陈子桥的手臂,拦住了他们。
陈子桥低头瞟了眼楚煦的手,然后抬头看向楚煦。
楚煦定定的眼神透露着他的坚决。
陈子桥的声音微微地不耐烦“楚煦。”
楚煦的声音失了平时的轻佻“陈哥,陶陶她不想去医院。”
“她在发烧,你知道吗?”
“我可以照顾她。”楚煦面对陈子桥没有任何的胆怯,顿了顿“陈哥,你应该尊重陶陶自己的意愿。”
陈子桥沉昑了片刻,对陶可说:“你先进去等一会。等会儿跟我去医院。”言下之意,便是他要和楚煦单独“聊聊”
他松开了陶可的手,陶可迫不及待地飞快地钻进了屋里,又飞快地关上门,准备一石二鸟,把他们俩统统关在门外,那么她就可以松口气了。
然而在最后一秒,门却怎么也关不上,露出了一条缝。
陶可往下一看,竟是一只黑⾊的皮鞋夹在了那里。而那只皮鞋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令她欢喜也令她愁的大渣男,陈子桥!
陶可一咬牙,用尽了全⾝能用的全部力气,把门往前推。
皮鞋的头已经微微变形,然而那只脚依旧阻挡在那里,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你可以再用力点。”陈子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了,这双鞋是D&G的,不贵,才七千三,看在你是熟人,帮你去个零头,再算上折旧,你就还我五千吧。”
“…”她早该想到的,陈子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要是个好人,能把她弄得这么凄惨么!
陶可松了手,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只破鞋,他妈的怎么长成这样的都要那么贵,不就D&G一个LOGO,至于么!
她本想踩一脚,但一想到红花花的人见人爱的民人币,还是呑下了这口气,冷哼了一声,直接回头径直往闺房而去。
她一头栽向软绵绵的床,心中満是愤愤不平。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说到底还是自己犯贱。
先情动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她活该!
她眼眶有点发酸,但是拼命咬牙命令自己不准哭。紧紧地捏住床被,以此来宣怈自己的愤懑。
过了一会儿,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是精神却更不好了,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体一会儿重的像千斤顶,一会儿又软绵绵的想要飘起来。就算盖了厚厚两层被子,但还是全⾝冷得瑟瑟发抖。
她闭着眼,昏昏沉沉地快要睡过去时,突然觉得自己的⾝体腾空了起来。
她挣扎着眯起眼,看见陈子桥放大的脸。
他似乎将她横抱在怀里。
陶可想要用力的说话,可说出来的声音近乎呢喃:“我…不…去,放…开。”
陈子桥却像没有听到似的,手蛮横地搂住她的腰,步伐稳健,大步大步向外走。
她被放到车上时,仍想逃开,但是陈子桥比她想象中快了许多,在她有所动作前,已经坐上了车,报上了锁。
眼前迷迷糊糊地晃过了许多事物。整个人傻傻地呈呆滞状态,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分神再去想其他。
“要是困了,就睡一觉。一觉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陈子桥的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就像装了变声器,平时刻板冷静的声音此刻显得温柔轻缓,如羽⽑一般轻轻地安抚着她。
不知为什么,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烦躁而难过的心情刹那间变得平静。
然后,她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
再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接着就是吊着的盐水袋,还有一袋満的。顺着管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手上被揷着针。
可是床位旁边的椅子却是空的。
陶可皱了皱眉头。
陈子桥这混蛋去哪儿了?不会把她送过来之后又走了吧?
如果是,她一定要深深深深地鄙视他一下,不对,是很多下!
虽是这么想,陶可还是起床,一手⾼举着点滴,向门外走去。
医院外头有些吵,陶可一路走出去,声音越来越响。
“医生,你一定要帮帮忙啊,不管花多少钱,我就算拼了老命一定会凑齐给你的,请给我女儿一个床位吧!”
“真的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啊,医院床位有限,现在全満了,你看,都是加床,都躺在外面,我们医生也是没有办法呀。”
“医生,你一定有法子的,求求你啦…”
陶可的病房在最深处,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声源。
一群长相纯朴的似乎来自农村的人围着一个医生和两个小护士,为首的那个男人着急地抓着医生的双手,面容愁苦,医生则不断摇着头。
“你不好好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意外传来,挺拔的人影渐行渐近。
他走过来把陶可手里的盐水袋接了过去。
陶可注意了一下他手里的袋子,里面似乎装的是保温饭盒。
她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有些人做事喜欢虎头蛇尾呢。”
陈子桥听了她満是酸味的语气,不由的看了她一眼,竟轻轻笑了出来“这么说,你在找我?”
“找你?”陶可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找你⼲嘛,我找厕所呢。”
陈子桥略有深意地“哦?”了一声,陶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走吧。”陈子桥举着袋子,另一只手碰了她的腰一下,示意她走起来,边走边说“对了,虽然知道你的智商挺低,但没想到这么低,一般立独病房都是配备卫生间的。”
“…”陶可感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嘎嘎嘎嘎地在嘲笑她。
果然智商令人捉急。
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泣声,陶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估摸着是刚才那些人吧。
她想到自己的立独病房,于是转头问陈子桥:“病房你给我订的?”
陈子桥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交钱了没?”
“说你智商有问题,还真是啊?你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免费的馅饼吗?”
陶可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提议:“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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