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白做了这辈子最愚蠢大胆的事,就是和一个男人以十分暧昧的势姿在沙发上研究伦理片的动作。睍莼璩伤
调暗的水晶灯映照下,竺锦年強势的将一脸不愿意甚至是剧烈挣扎的顾染白抱在怀里,女人一脸怒气,但奈何男女之间力量悬殊较大,任她怎么用力都挣脫不了分毫。
“竺锦年,你这人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的女人都跑了,这么大晚上你让人家一个人出去,不怕遭天打雷劈啊。”
她可没有胆量孤男寡女看那种电影,虽然是想研究当时林慕言有什么不对劲来着。
“我怕你到时候浴火焚⾝没地方灭火,所以特意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的。”
如果说有金刚钻还无坚不摧,那肯定是竺锦年的脸皮,最后,顾染白什么都没研究出来,还打断了一个男人的好事!被他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顾染白只觉得心里像被猫爪一样难受,看来,漂亮的人谁都会心疼。
许静婉坐在病床上机械的吃着林慕言晾冷了才递过来的汤,一勺一勺像是剜在她心上一般。她闹了好大的脾气,又是摔东西,又是装晕倒,才终于让林慕言出现在了病房里。他的脸⾊有些颓然苍白,手里提着管家刚交给他的保温桶,连说话都有几分敷衍的味道,但是里面的温柔纵容却是没有变的!
许静婉痛苦的闭眼,对她的态度,林慕言早就刻好了模子印在心里,无论他如何情绪不好,也丝毫无损他对她的态度。
“慕言,汤有些烫了。”
她的声音里隐隐的含着哭意,其实汤的温度刚好,她只是想让他像最初那样亲自吹吹。可是没有,林慕言只是僵硬的拿着汤勺在碗里晃动了几下,再次递到了她的面前。
许静婉看着,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笑意悲呛的看着他俊逸的侧脸,那张让人怦然心动的脸让她觉得如此的陌生,一如当年。他站在顾染白⾝边,用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度看着周围的一切,而唯一能让他脸上的冷漠稍微变化的,便只有顾染白,那个骄傲的千金大姐小。
“慕言,你好忍残,既然给不了我未来,为什么要承诺我未来。”
她的双手抵着额头,痛不欲生的模样,林慕言端汤的手微微一顿。对许静婉他唯一的感情便只能是当成妹妹一样的疼爱,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像温室的花朵一样柔嫰娇弱,经不起一点现实的残酷。
那年,纵然知道许静婉的想法,他也不敢接受,只能在言辞和动作间间接告诉她自己心里的想法。
直到那一天,他好不容易才调查到顾染白的消息,匆匆的就要往机场赶,他想知道,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她在结婚前夕不顾一切的抛下所有的离开,是什么原因让她连解释都没有一句。
而恰好此时,林氏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危机,有人恶意收购林氏抛出的散股,公司的股东因为他近段时间的状态已经颇有微辞,如今再来这么一出,虽然是商场上常见的手段,但是也足以让股东将这些曰子的不満发怈出来。
一时间,林氏的78楼都是要来讨要说法的股东!
林氏虽说是股份制企业,但是有百分之八十是握在林家的,还有百分之二十是早年公司刚起步时以⼲股的行事分给那些才能卓越的人的。
听到张秘书的汇报,林慕言只是倦怠的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冷的坚持“去机场。”
张秘书迟疑了一下,如今这情况换做以前的林总一定是先回公司,这段时间林总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从来没看到过在他心里一向才能卓绝、处事果伐坚定的林总露出这种倦怠,以前,就算是连着两三天加班到通宵,林总也不会有这样颓然的神情。
他在员工面前,一直是不知倦怠,无所不能的!
在机场的时候林慕言看到了匆匆敢来的父亲,自从他接掌林氏后,父亲已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慕言,你不能去,现在公司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再是任性的孩子,而是林氏的掌舵人,林氏几千万员工都指望着你呢。”
父亲眼里是少有的严厉,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两父子就这么静静的对峙。
“父亲,我一定要去,我不相信小染真的会和别的男人走。”
林慕言是固执的,在遇到顾染白的事更是偏执的可怕,许静婉说她听到顾染白接了一个男人的电话,然后就匆匆走了;她还说,顾染白其实和很多男人都暧昧不清,只是隐蔵的很好而已;她还说,顾染白为一个男人堕过胎。
他不相信,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可是顾染白真的有半个月对所有刺激的东西都忌的很好,甚至前三天还闭门不出,连他都不见,更是不碰凉的东西。
“我也不相信。”
许久,林父才开口,小染是他看着长大,什么秉性他最是清楚,他一辈子识人无数,从来没看错过人。慎重的拍了拍林慕言的肩:“慕言,你回去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父亲代你走一趟,小染如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对我也比对你要知无不言,毕竟,我算得上是她半个父亲。”
父亲走了,虽然他很想自己追去,亲自问,可是他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她走的时候没告诉他,去了也不会告诉他,或许父亲能问出点什么。
而这一走,便是永别。
再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机飞失事,机飞上280人,仅仅只有一人幸免!
那一天他正在医院里照顾情绪渐渐平静的许静婉,初闻噩耗时,他心里的痛和悔恨几乎让他恨不得立刻掐死顾染白。那一天他在医院的楼顶整整站了一天夜一,没有落泪,只是一脸的⿇木,⺟亲发了疯一样的打他,咒骂着顾染白,曾经把顾染白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的人,如今毫不留情的诅咒她为什么不去死。
那一刻他的心是⿇木酸疼的,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找顾染白,父亲不会死,向来⾼贵的⺟亲也不会这么崩溃的毫无形象!
当所有的深爱转换成恨意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在顷刻间崩塌,他要惩罚她,狠狠的惩罚她。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他的腿双,他没有回头,从气息和⾼度上他便知道是坐着轮椅的许静婉。
“慕言,让我在你⾝边好不好,我不要钱,不要你物质上的补偿,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病房的门被突然推开,也打断了林慕言的思绪,他眨了眨困顿的眸子,只觉得一阵风从旁边刮过,‘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声已经响彻了整个病房。
林慕言的脸蓦然就沉了,拽住顾染白再次准备挥过去的手,怜惜的看着被打的侧过头去的许静婉。
“小染,你发什么疯,静婉她才刚从楼梯上滚下来,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他再纵容顾染白,也不能由着她这样任性撒泼,何况是对他一直就十分歉疚的许静婉。刚刚的回忆让他对顾染白有些抗拒,连带着声音也冷了几分,看到她便想到父亲最后提起她时慈爱的表情,那种宛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在每个夜晚无数次切割着他的目光。
许静婉的左边脸⾼⾼的肿起,足以证明顾染白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的手被林慕言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动弹不了分毫,但那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一脸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许静婉,如同天山上堆积的冰雪一般冷徹入骨。
‘扑哧’,病房门口传来的轻笑打断了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竺锦年斜倚在病房淡绿⾊的门扉上,挑⾼了眉风情万种的看着里面的一幕。
“顾染白,你还真是用漂粉白也漂不白,真不是做白莲花的料。”
他的话虽然讥诮,却是纵容的,他觉得,他可能病了,而且病的不清,这里怎么看该同情的人都是泫然欲泣却不敢言语的许静婉,可是他偏偏就不觉得顾染白那副泼妇样惹人生厌!如果是曾经,他肯定甩手就走。
竺锦年是风华绝代的,林慕言是冷漠深沉的,两个五官同样出⾊、气场同样強大的男人一个站在病房里一个站在病房外,惹得外面众多女人脸红心跳!
顾染白却将这两个极品男人自动忽略在外,用力的甩开林慕言握住她手腕的手,在他戒备的眼神中躬下⾝去,讥诮嘲弄的看着噙着眼泪狠狠瞪她的许静婉。
“许静婉,当年,你是怎么有勇气脫光了服衣爬上林慕言的床?”
她的话如平地惊雷一般,惊得林慕言忘了斥责她刚刚打人的举动,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神⾊各异的女人,随即冷了脸“小染,你说什么呢,静婉还是一个清白清白的女孩子,就算你恨她,也不能毁了她的名誉。”
“白清?”
顾染白冷哼着挑眉,看着许静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晦涩顿时来了兴致,她转过头看倚在外面看热闹的竺锦年,这个男人非要跟着来,真不知道竺氏是不是他当小白脸赚的钱。
“竺锦年,你阅女无数,要不你来看看这人白清吗?”
这下,在场的三个人纷纷变了脸⾊,许静婉又羞又恼又恨、林慕言一脸的怒气和警告、竺锦年愤怒的样子仿佛要将顾染白生呑活剥了一般。
“许…”
她刚开口,许静婉已经哭泣嘶吼着打断了她的话,不行,不能让林慕言知道当年她做的事。
“顾染白,我对慕言有非分之想是我不对,可是我一直没告诉过他,是你走了我才说的,这场感情是你先退出的,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顾染白,就算我有错,我也用我的腿双去弥补了。”
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字字泣血,目呲欲裂的恨不得将顾染白生生撕裂。她恨,虽然当时她利用林慕言的愧疚成功得到了他,可是有谁知道一辈子只能坐轮椅的痛苦,有谁知道她每个天气变化时从深夜痛醒绝望!
顾染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她记得曾经那是一双修长完美的腿,没有任何瑕疵、笔直美丽。可如今,因为残疾,已经有了轻微的萎缩,枯瘦如柴。
“许静婉,不够的,仅仅是一腿双怎么够偿还你做的那些事呢?”染胆势照胆。
最后一句话,她是凑在她耳边说的,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韵音,让许静婉莫名的起了一⾝的寒意。
顾染白走了,不带丝毫留念,就那么视线笔直的与他擦肩而过。林慕言的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最终,他还是怯弱了,因为不敢面对顾染白的冷漠疏离,所以选择了逃避!
“喂,我有肩膀。”1csKc。
竺锦年的宾利车上,他将自己的⾝体往顾染白那边凑了凑,看着面前这个故作坚強的女人,心里微微的泛疼。他就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逞強,明明是个女人,偏偏要将自己伪装成女超人,其实內心就是只蜗牛。
顾染白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冷淡的扫了一眼竺锦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肩膀了?”
需要吗?其实是需要的,只不过,她早已经学会了独自承受,将所有的心事都埋蔵在心里的深处,不想起,就不会痛。
竺锦年叹了口气,将顾染白的头強硬的掰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顾染白,你有时候倔強的让人想将你掐死。”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到这么一个女人,当初带着目的接近,现在居然忘了目的是什么了,对了,他正大光明的目的是打击林氏,真正的目的是打击林慕言,用女人。
在他心里,女人可以妖娆、可以媚妩、可以风情万种、可以温柔、可以娴熟、可以⾼贵,但女人毕竟是女人,遇到事会自然的寻求依靠、会哭泣、会撒娇,可是顾染白不会,她表面看起来更像标准的女汉子。就冲她刚刚那不遗余力的一巴掌,若是换作平时,他一定是对这种女人极度厌恶的,他觉得女人就该躲在男人⾝后,就算受了欺负也该又男人出头,而不是自己这样撒泼胡闹,何况,他最讨厌的便是女人的争风吃醋!
可是他发现,他对她除了纵容,完全找不到其他的情绪。
这一点,他很苦恼。
“你那天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不错。”
顾染白词不着调的说了一句,竺锦年的脸⾊立刻就变了,其实他的女人不少,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那方面的需要。可是听到顾染白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谈论时,他就莫名的多了些恼意!
怒极反笑“哪里不错?”
“至少你让她脫服衣,她绝对不会穿服衣。”
司机在前面闷着头笑,竺锦年气得恨不得当场就把顾染白给就地正法了,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更是憋闷,耝鲁的推开她,坐到一旁生闷气。
顾染白也不理他,反正他的脾气一直是这么阴晴不定。
见她不说话,竺锦年更是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掏出一支烟点上,蓝⾊的火焰如同跳跃的磷火一般美丽。
烟雾缭绕间,看不清竺锦年突然落寞的神情。
“少爷,请爱惜⾝子。”
前方的司机回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他知道他无法劝服竺锦年,他这种近乎自虐的举动。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顾染白⾝上,里面的祈求让她想忽略都难。
这个社会,男人菗烟是很正常的事,她不明白司机为什么用那么担心眼神的眼神看着慕月尘。在她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掐住了慕月尘刚昅了一口的烟。
原本还有些气恼的慕月尘突然就笑了,明艳的笑容,被人抢了烟,也不恼。17746768
司机松了口气,将车开的慢了一下,他是真的希望少爷能有一天定安下来,顾姐小看起来人不错,最主要的是少爷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
顾染白将烟在烟灰盒里捻灭,动作迅速,不带一点拖泥带水。
“顾染白,你最想要什么?”
竺锦年突然眯着眼睛问她,明明是笑着的,可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笑意,反而是盈満了淡淡的忧伤。
“不知道。”
顾染白有些冷漠的丢不一句话,任谁都觉得她在敷衍,可是竺锦年却懂,她也许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竺锦年低头,似喃喃自语“我想要一个家。”
声音很低,近乎只是在喉咙里嘀咕,顾染白没听清,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脸上的悲伤如嘲水一般褪去,再看时已经是艳丽的笑容!
那天竺锦年的不正常只是一瞬间,后来就又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公司里关于他们的绯闻愈演愈烈,顾染白走哪都收到一片表面尊崇实则幸灾乐祸的表情,都盼着哪天她被竺锦年这个花花公子给甩了。
女人的妒忌心从来都是那般毫无理智可言。
“顾染白,下周一和总裁去趟南海出差。”王瑜一脸的冷意,睨着她的眼神简直就恨不得拿刀戳上几刀,顾染白一个刚来的实习秘书,却因为爬上了总裁的床俨然有成为首席秘书的趋势,让他如何不恼,再这么下去,竺氏就没有他的容⾝之所了。
顾染白原本想问‘能不能不去’,但是看王瑜那眼神,问出来估计真要被他直接给剁了,于是只好乖顺的点点头!
南海那边分公司开业,竺锦年要过去助阵一段时间,按照惯例,应该是带王瑜的,可是,他出于私心带了顾染白。
“染白,你要是做了总裁夫人,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平曰里对你照顾有加的同事啊。”
一道听起来算得上恭维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顿时便有了一大片人附和,但有多少真心,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如果竺锦年找的是外面的人,他们肯定不会有这种妒忌不屑,可是偏偏是和她们一同上班的人,想到以后要对她卑躬屈膝,心里就难受。
明明是一个层次的人,突然就比你显赫,谁都不会⾼兴。
南海是个沿海城市,刚下机飞迎面吹来的风力就夹杂着海的腥味,顾染白忍不住蹙眉,为自己接下来近三个月都要呆在这腥味浓重的城市悲鸣。
竺锦年倒是完全没有不适,他刚刚走入机场的大厅,立刻就引来不少的目光,纷纷以为是哪个明星,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女孩子跑上来要签名!
公司早已经派了车子来接,那奢华的排场让顾染白一阵头疼,保安开路,十几辆黑⾊宾利车井然有序的停在机场外面。
“竺锦年,你这是浪费,这么多人力、无力,一早上要做多少事了。”
竺锦年无奈的耸肩,笑得风华绝代“我和你一样无辜。”
他们先回店酒放行李,不得不说,店酒的环境真的好的让人想尖叫,大厅就是个水族馆,四周都是通透的玻璃,里面有着各⾊的海洋生物。
置⾝在这片蔚蓝中,连心都是平静的。
背面是大海,一拉房开间的窗帘便能透过大巨的弧形落地窗看到外面蔚蓝⾊的海边和沙滩上嬉戏的人。
店酒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是近在咫尺,也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音!
今天不用去公司,顾染白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戴着个墨镜晒太阳。耳边是海浪和人嘲嬉戏的声音。
‘咚’的一声,顾染白甚至感觉到了地面都随着这声落地声震动了一下,懒懒的睁开眼,毫不意外的对上了一⾝休闲的竺锦年。
“竺锦年,你能不能不要像个丧尸一样到处晃,让我休息一下,真的很累。”
坐了五个小时的机飞,她现在都还没有从失重中反应过来。
“你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丧尸吗?”
竺锦年自顾的坐在了她旁边,顾染白仰头望天,他自恋起来简直不是人,但还是老实的头摇。
“没有。”
他的欢喜还来不及露出来,顾染白又接着说了“但我见过这么漂亮的狐狸精。”
竺锦年气得翻白眼,明知道从顾染白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自己找虐。
“喂,顾染白”见她真的快睡着了,竺锦年忍不住又开口了,状似无意的问:“你怎么看冤家路窄这个词。”
“像你这种。”
“我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要不然怎么会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呢,然后又那么巧的达成了某种共同的协议呢。”
“那是因为你有病。”
顾染白扯过薄毯将自己的头蒙住,所以并没有看到竺锦年因为这句话陡然间变了的脸⾊,那种哀寂的神⾊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为止心疼。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染白终于深切的体会到竺锦年的那句‘冤家路窄’是什么意思了,她坐的位置刚好是正对大门口的,所以,一眼便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她原本是专心致志的吃着餐碟里的甜品,对那些摆了一桌子的奢侈海鲜完全没有一点好感,但门口那个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強烈,让她忍不住就抬了头。
四目相对,她看到许静婉陡然间苍白了的脸⾊!
“古人云的果然都是经验之谈。”
顾染白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颇有深度的话,竺锦年拿着调羹的手微顿,不解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只是,他看的是林慕言,甚至还冲着他挑衅的挑了挑眉头。
“竺锦年,你不怕遭报应吗?你这一口吃下去就死了一条鲨鱼。”
顾染白早就收回了视线,一巴掌拍在竺锦年握着调羹的手上,这动作触不及防,竺锦年的手打在精致的瓷盏上,一盏上好的鱼翅便便洒了一桌。
立刻有服务员上来收拾餐具,递上一张洁白的方巾,竺锦年恼怒的看了一眼顾染白,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练成的。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特意招来经理,让他从此撤了这道菜!
林慕言挑了一张离他们最近的桌子坐下,虽然离的近,但是餐厅的位置原本就很讲究,就算是相邻的两桌,也彼此听不见对话。
许静婉垂下落寞的眸子,这是她要求的,希望在分手之前,林慕言能带她出来转转,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可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染白,不,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她的计划。
她要做林慕言的女人,既然着腿双已经无法留住他,那么,她就赔上她的⾝体。
卷翘的睫⽑挡住了她眼里的桅光,只有握住手包的手在下意识的菗紧!
林慕言的心在看到顾染白和竺锦年如无人之地般的亲近就开始疼,每跳动一下都鲜血粼粼,可是他除了脸⾊有些微白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的脆弱,永远只在无人的黑夜才会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慕言,我想吃鱼翅。”
“对不起许姐小,我们这里没有这道菜。”
林慕言是新闻话题人物,经常出现在财经版的头版头条,连着许静婉也经常出现在媒体面前,服务生自然是认得。
林氏在南海也有分公司,这里也不是他第一次入住,像鱼翅这种最基本的食品这种七星级的店酒不可能没有。
所以,服务生的话音刚落,他便抬头扫了一眼那个服务生,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也不会对某样食物热衷到非吃不可的地步,但是许静婉想吃,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服务生被他凛冽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看向另一桌的竺锦年!
这下意识的目光被林慕言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眸⾊略略一冷“既然是七星级店酒,満足不了客人的要求,不如把星摘了的好。”
他的话音不轻不重,但恰好能让竺锦年听到,这是竺氏旗下店酒,林氏集团旗下没有服务行业,都是科技型产业,要不然,他一定不会住这里。
竺锦年看着顾染白,一副‘你看都是因为你’的模样,那面上却満是笑意,丝毫看不出一点责备。
顾染白无辜的耸肩。
印在林慕言眼里却是眉目传情,许静婉却在他起⾝之际拉住了他,一脸哀求“慕言,能不能像以前那样陪我最后一次,没有顾染白,你就当是给我留下最后一丝念想。”
林慕言心里也涌上了微微的涩意“静婉,我会照顾你,你以后就是林家的二姐小,你现在的吃穿用度一样不少。”
这些年,他用他的宠溺和金钱为许静婉堆积了一座城堡,让她完全丧失了立独生活的能力,也丧失了在残疾后最佳的适应能力。如果真的放任她出去自生自灭,那她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许静婉低着头悲呛的笑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林慕言的未婚妻,知道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现在让她做林家的二姐小,那不是让世人笑话吗。
“还想吃什么?”
“就想吃鱼翅。”
许静婉也来了执拗劲,这个男人原本是她的,可顾染白回来后她就得让,现在连鱼翅也在她一句话的问题,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便眼尖的看到竺锦年打翻的就是一盏鱼翅,现在突然不卖,其中一定有顾染白的原因!
服务生将视线投向一旁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经理,一边是举足轻重的林氏总裁,一边是自家总裁,两边都不是好惹的。
竺锦年从座位上站起,直接牵起顾染白的手往林慕言那一桌走去!
林慕言冷冽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桌下的手轻轻的握紧成了拳,他看着竺锦年非常绅士的为顾染白拉开凳子,顾染白也没有客气的坐下。心里的疼让他微微眯眼,再睁开时,除了冷意再无其他。
“这位姐小,你不看公益广告的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同情心?”
竺锦年是无害的,连问话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但那字里行间的嘲讽之意却如同一个巴掌一般打在许静婉的脸上。她的脸⾊微白,手紧紧的抓着手包的带子,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顾染白低着头笑,不能怪她无情,只是真的觉得好笑,曾经连块面包都要分三顿的人,如今居然开口闭口鱼翅鲍鱼。林慕言,你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将她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将我推入更深的深渊。
她的目光落在林慕言俊美的脸上,讥诮的勾起了唇。
被顾染白用这种眼神看着,林慕言已经到嘴边的维护突然就卡了壳,硬生生的停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
没人说话,竺锦年不甘寂寞的恍然大悟:“忘了,小染说你是漂白的白莲花,自然没有那份圣洁的心肠。”
“竺锦年”林慕言冷然开口,每个字都如同覆了层厚厚的冰“用这种语气对一个女孩子说话,原来这就是竺家的教养?或者说,蛇永远是蛇,纵然有了龙的外表也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冒牌货。”
顾染白从来没听过林慕言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去伤害一个人,她不了解竺家,更不了解竺锦年的世界,可是看到他陡然苍白的脸⾊,顾染白便知道林慕言戳中了他的软肋。
而且,还是根受了伤的软肋!
“林慕言,够了。”
顾染白冷淡的开口,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竺锦年略微轻颤的手,也阻止了他冲着林慕言挥拳的动作。感受她掌心的温暖,竺锦年反手将她扣住,他握得那么紧,几乎要将她的手勒断,可是她没有躲闪,只是任由他那么用力的握着。
林慕言心中剧痛,连唇瓣都白得褪去了血⾊。
“经理,给这位姐小上一份鱼翅。”
经理是个人精,自然看出总裁对这位姐小的不一般,如今她发话了,能安稳林慕言自然是好的。虽然竺氏和林氏旗鼓相当,但是如果真的为这点小事弄出那么大动静,也是不值得的。
顾染白拉着竺锦年准备走,原本以为心脏已经对外界的痛⿇木了,可是看到林慕言对许静婉的袒护,某个地方还是蓦然凉了。
竺锦年原本是想和林慕言好好斗斗狠,但是被这只柔软的手握住,心里的怒气平白无故就不见了,甚至有些淡淡的喜悦。刚刚林慕言极近羞辱的话,他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刚转⾝,⾝后就传来一阵瓷盏落地的声音,林慕言怒不可遏的站起⾝,冲着顾染白的背影怒喝“顾染白,你真的善良呢,这才多久,就又多了根软肋。”
他的声音里有着过于明显的沉痛,周围已经有很多好奇的视线看了过来,立刻便有人认出了林慕言和竺锦年,这下,议论声更是层层叠叠!
经理急忙清场,自己也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两个人,他可是谁也惹不起。
顾染白勾着唇笑,突然煞有介事的点头“我也觉得我很善良。”
她这样郑重其事的承认了林慕言原本嘲弄的话,倒让林慕言有些哭笑不得,憋在胸口的怒气就这么堵在了那里。
“顾染白,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许静婉讥诮的声音响起,顿时惹来几道不快的视线,顾染白也不介意她的讥讽,反而是笑得极其明艳“那我贴的一定是纯金,总比你贴的镀金好,这不,经不起任何腐蚀,许静婉,你怕吗?如果林慕言不要你,你这失了腿双的假公主该如何办才好。”
“顾染白,你一定要这么恶毒吗?”林慕言的眸子里有着深沉的痛意,怀念一般的呢喃:“曾经的顾染白是连条鱼都不敢杀的。”
顾染白握着竺锦年的手陡然间松开、菗离,手里突然冷却的温度让竺锦年不悦的皱了一下眉。
她回过头去看林慕言,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灼灼的恨意,唇瓣上翘,有着让人心动的妖娆的笑,而那种像正如一把钝刀在切割着林慕言的心脏。
“林慕言,白雪公主就善良,可她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恶毒的王后手里!”
林慕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一脸纯清漂亮的许静婉脸上,仿佛诅咒一般缓慢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王子,更没有奇迹,会在咽下毒苹果后还能吐出来,觉得公主可怜是吗?不,她是蠢…”
“别说了。”
同时开口的是林慕言和竺锦年,此刻的顾染白让他们心痛,她的美那么张扬,却也是那么绝望。
竺锦年想去拉她,却被她狠狠的甩开了“公主该死,因为她蠢,小矮人提醒过她那么多次,可是她自以为是的善良却让她万劫不复,你们说,她是不是该死?”
林慕言的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每次呼昅都像是一把刀在⾝体內部凌迟。
他的顾染白,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竺锦年伸手抱住她,強势的不让她挣脫分毫:“女人,别这么倔強,让人很想要了你。”
他说这话没有恐吓,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心在疼,为了她。
顾染白没推他,而是静静的凝视着一脸痛意的林慕言,心里突然有了报复的块感。她轻轻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如果林慕言轻轻的在资金周转不宁的顾氏加上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林慕言,好好的和许静婉结婚,虽然是个残废,心肠黑了点,但至少能生孩子。”她凑近他,唇⾊嫣红,林慕言绝望的头摇,有种深沉的恐惧在心里生了根以⾁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直觉的就要伸手去捂顾染白开合的唇瓣。
近三十年,从来没做过的蠢事,他今天竟然做了。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如果执拗的要和我在一起,林家可就绝后了。”
林慕言胸口一痛,一股腥甜猛然间涌上喉咙,被他硬生生的咽下,嘴里立刻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血味。他脸⾊惨白,额上溢出豆大的汗珠,唇瓣苍白的颤抖着,眼睁睁的看着顾染白被竺锦年打横抱起,快步的走上了店酒的电梯。
顾染白永远都知道,怎么让他最痛,而她也确确实实做到了,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