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阵恶寒,惊醒了哭得累透的纤凰,四周黑得不见五指。孽訫钺晓
此刻,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想站起来,浑⾝虚软,疲惫极了,忽然听到外面轻微的声响,就连忙躲了起来,暗自谴责自己怎么可以如此掉以轻心地便在这里睡着。
这殿早已被封存起来,荒废了很长时间,根本没有人会来的。如果她被在杀死在这里,恐怕十年八载也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荒废的大门被推开,咿呀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的刺耳,夜风也倒灌了进来。
“出来吧!”
纤凰一听那熟识得魂也痛的声音,心一颤,脸容凝结,动也不动地还是呆在那个黑暗无比的角落里。
“步纤凰,朕叫你出来!”黑暗中的男声甚是冷冽带着动怒。
纤凰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不哼声也不动,仿佛本就是这荒废掉书房里静默了多年的摆件。
“嘶”的一声,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照亮了这黑漆漆许久也没有半点人气的书房。
龙天澈拿着油灯,径直就往书柜里走去,两排大大的书柜中间有其肩宽的距离,然后垂了一条布帘,这里面可以躲着一个人,以前也有个玉人儿最爱躲在里面。
他撩开已经铺満尘的布幔,便见到她蜷缩着⾝子躲坐在那里,手里的油灯光将她脸上残余的泪痕映照得一清二楚,冷声地低斥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又闯了祸?宮里又因你而混乱一片?”
她将脸撇开,宁愿看着对面黑漆漆的木头,也不想看到可恶的混蛋,他不是视她为无物吗?
“步纤凰,朕可以治你罪!”他淡淡地威胁道。
随便治!她还是不哼声,但是她不屑一顾的神情就是如此地告诉他。
尴尬的沉默就如有毒的藤蔓般在两人⾝上蔓延,缠上了颈脖,连呼昅都变得困难与梗塞。
“算了,你爱呆在这里,就待吧,反正朕仁至义尽了!”他转⾝将亮着的油灯放到不远处的书桌上,便要离开。
“仁至义尽?”纤凰带着満腔刺痛的愤怒怪声怪气地讥讽着他“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你所谓的仁义!狼心狗肺!”
他只是不哼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般,继续往前走。
纤凰那一霎,心只有満満的痛与愤怒,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执起那还燃烧着的油灯就往他旁边砸去。
哐啷一声,在这充満痛的空气中,只有这一声藉狼的破碎声,回复了一室清冷的黑暗。
手背因被那火油溅上,一片辣火的痛,她左手覆在烫痛的右手背上,清冷黑暗中,她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情爱中,执迷不爱不肯放手的那人总是伤得重。
“陛下,可以回答纤凰几个问题吗?”黑暗中的她还是隐隐的不甘,却又那样的无可奈何,她要的或许是个明白,或许在更彻底的死心“陛下只需回答完纤凰这几个问题,以后陛下如何对
待纤凰,纤凰再也不会迷惑失措,只会非常循规蹈矩地按照陛下的遗愿苟活在这宮中,如何?”
说完后,她微咬着唇在等,等到她要以为他还是会径直离开的时候,他居然开声“问吧,但一旦朕出了这废宮,你就不存在朕的视线里!”
“谢陛下!”纤凰強装着平静,心却梗塞得发痛,她将不存在他的视线里?
“第一个问题,为何陛下在宮外对危难时的纤凰能呵护备至,回到宮里,却狠心视纤凰无物?过往那夜夜情,即使只是*的绞缠,难道也不能让陛下对纤凰有半点情分吗?”
“朕的心只在星玥那里,朕的情分也只给星玥。过去你口中所谓的呵护备至,所谓的绞缠,只是荒唐,是朕一时迷乱,但是朕已经清醒,再也不会重滔复撤。朕对你已经厌恶至极!”背对着她的他,话语极冷极寒,连带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寒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
“第二个问题,陛下如何晓得纤凰在这里?”
“朕有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第三个问题,假如当年纤凰并没有背叛你,那只是纤凰要救你才逼不得已所做的,那么你还会恨我吗?”她忍不住想将真相告诉他,告诉他一切,其实她都不过是在帮他。
“我会,这只会让我更痛恨你!”他回眸寒冷地瞪着她,冷峻的语气里含着隐隐的恨意“因为你当年将我心里最后的一丝美好都毁灭掉了,无论你是逼不得已还是故意为之,我都恨你!”
听了他的回答,眼泪在黑暗里成蛹化碟,无声无息却哇哇直流。
“没有多余的问题,朕就要离开了…”他淡漠得不留半点情分。
“我也可以像云星玥那样帮你,甚至帮你更多,甚至让你更轻易地夺回一切,而不用血流成河,那样你会不再恨我吗?”她哽咽着追问道,她知道他恨自己,可是她感受到他是对自己还有感情的,只是…她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恨竟是如此的深。
“我不会相信你,更不需要你这个不相关的人为我做什么。当我不再恨你,那么就是我已经遗忘你!”
他冷冷说完,便再也不看她一眼,绝情地消失在这夜中。
他的话,一字一字地钉在她心里,只知道,她真的失去了他,就在八年前那个晚上,她就失去了他!
当时她早已料到会失去他,她以为经过这八年的不相见,她能承受失去这个男人。
只是这一刻,当无比真切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真的很痛,因为他是她亲手送了出去,是她自己亲手毁掉她与他的感情,她是她视为最珍贵感情的侩子手!
罗侯说过,别以为你这样很伟大,其实很愚蠢,世间上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这样一个真相!
当时她说她知道,她说她了解,可是,多年来她根本从没有放下过,一直強装了那么长时间,终于见到他,什么心房早已卸下,恨不得告诉他,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戏的,她还是很喜欢他,还是很喜欢…
可是他却恨她恨得让她连一丝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她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她真的不能回头,真的只能按照自己早已选择好的绝路来走!
原来,是她放弃了生命中的最美好,一切只是她的错!
计划完美的一切如当初,连同所有的后果,都跟她预想的一模一样,只是失去他的这个事实,却对八年后心底深处依然不死心存着一丝希望的她来讲依然居然痛得那么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算了,都罢了!
泪默默地流,流得她双眸好痛,流得她的心好痛。
她被剩在黑暗的原地不知流泪流了多长时间,而她的泪竟像没有流尽的一刻。
而她不想再如此地受磨折,她并没有欠他什么,真的没有!
只要她按照计划继续复仇,按照计划揭露真相,那么她欠他的那段生命最美好也就各自扯平,她不欠他了。
她,真的死心了!
她,真的是要去过她自己的海阔天空了!
习惯性地用手背抹⼲泪水,苦涩的泪水沾得被烫伤的右手背更是灼热的痛,痛得直钻心窝。
“我步纤凰,以后再也不会为龙天澈痛了,只要将欠他的情还了,就什么都不欠了,不欠了…”她低声喃喃道,然后走出了书房来到庭院的琼花树下。
黑暗中,她不断地摸索着,摸索到多年前搁在一旁的小石块,然后不停地往泥土里挖着挖着,双手也不时地扒着泥土。
夜寒中,湿气深重的泥土非常的冰冷,她十字冰冷如僵,却还是忍着冻忍着痛,不停地挖着、扒着土,直到感受到那丝滑的感觉,她更是奋力地将这埋蔵了十年的锦盒给挖了出来。
此刻夜是格外的黑,在这荒废凄凉的庭院里又⾼又大的琼花树下,纤凰就如夜间女鬼般寂寥悲伤无比地坐在那里,这周围漆黑得她只能大概看得个大概,黑漆漆的一片,仿佛随时会有鬼走出来般。
她不怕黑,她也不怕鬼,她怕得是算计的人心,这让她处处提防,处处警惕得疲惫不堪,真的让她很累,很倦了!
痛惜万分地摸抚着从泥土里挖出来的锦盒,里面蔵着她的曾经以为会幸福一辈子的幸福,只是今天一切都碎了,那就不要纠缠,真的让什么都过去!
她就真的再也不欠,那么她的心或许就不会再痛,也不会在意他与其他任何女人的相爱,那她便不会在情爱里入了魔,那她还是可以做一个没心没肺的步纤凰的!
轻轻地打开锦盒,里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只能靠指端的感触来告诉自己,其实记忆也能清晰地告诉自己里面的珍贵其实只是一个锦囊,一块白玉瓦!
锦囊里,是装着她与他的头发,结发,结发,结发为夫妻。是她偷剪他的发丝,然后混着自己的头发,结在一切,放在这锦囊里。人还人也。
白玉瓦,是来自⾼林国皇族的传统,他们叫灵魂瓦,只要将夫妻的名字都刻在上面,那么就可以恩爱到白头!这也是她特意从先帝里要的贡品,然后是她亲自刻上她与他的名字在上面。
她本想着等到他们年老垂垂,白发苍苍的时候,她再挖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可笑的是一切到头来都是她一人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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