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这句话成功地让严望的脚步停住了。
“就在那老阉贼城东的那处宅子里。”赵千户恭敬地对答道。要是查到的地方是一般的地方的话,他就让手下的人潜进去救人了,可老阉贼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能够招惹的起的,只能先回禀自家大人,让自家大人来定夺。
更何况,老阉贼城东的那处宅子并不是普通的民宅,虽然他手底下的人探明了那些男孩女孩关在这个地方,可那里面却机关重重,普通⾝手的人进去根本救不出人来。如果打草惊蛇,惊动了那个老阉贼,让对方毁尸灭迹或者转移地方了,那就要节外生枝了。
赵千户的言下之意严望自然也心知肚明,这个老阉贼在京城的几处宅子就算再隐秘的,都逃不脫锦衣卫的耳目,他岂会不知。既然现在已经查到了地方,先救人自然是第一位的。
虽然在李家也进出了几次,他对李家二姐小那个小姑娘也有点印象,可也仅仅是有点印象而已,想到这个小姑娘时,他脑子里虽然可以很清楚地刻画出这个小姑娘的样子,偏偏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的反而是自家家里的那个女人的脸。
“让你手底下的人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大人。”
虽然现在已经探明了李家那小姑娘关在什么地方,但在外人的眼中,厂卫往往是不分家的,虽然他们暗地里勾心斗角,但在有的时候,厂卫还要相互合作,自从新皇登基之后,白莲教这些教派越来越张狂了,最近京城里也现了许多白莲教的教徒。
这些白莲教徒前朝虽然经过东厂和锦衣卫的联合剿杀,但仍有大量残余在暗处活动,在这些白莲教徒的心目中,他这个活阎王和东厂的那个老阉贼都是他们处之而后快的对象,李家最近生的一些事,难保没有白莲教的影子在后面,只是最近锦衣卫还没有查出有力的证据。
不仅如此,白莲教向来是无孔不入的,不仅在民间传教,蛊惑人心,还有许多权贵与皇亲国戚也受了其蛊惑,甚至宮中可能也有他们势力的渗透。
赵千户离开后,严望还是去了那老阉贼现在所在的那处宅子。
夏直作为东厂的厂督以及诗礼渐的秉笔大太监,把持了所有奏折的批红权,这样一个权势熏天的大太监现在在城南的宅子是一处并不奢华的宅子,是个简单的三进宅子,在京城贵人満城堂皇富丽的府邸对比下,这所宅子真的真的不起眼。
不仅如此,这宅子除了一个守门的小太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有一处小小的菜圃,此时的菜圃里正有一个一个头花白,穿着松江布的老者手中正拿着锄头,在这菜圃里忙碌。
这个老者要是从外表来看,和朝中那些进士出⾝,熟读诗书的清流⾼官没有什么两样,但事实上,他不是别人,正是让天下所有人或者京城许多人深为忌惮的东厂厂督夏直。
看到现在这样一幅情景,千万不要以为这夏直就是一个多么质朴,心慈面善的人,恰好相反,这位东厂厂督的心狠手辣绝对不会逊⾊与有活阎王之称的严望,只是第一眼看到他的人感觉不出来罢了,不仅如此,这个老阉贼没有了下面的命根子,对他来说,金银钱财的诱惑力远远要于普通人在这方面的追求。东厂下面的人为了讨好这老阉贼,暗地里不知逼多少家家破人亡,就是为了敛财。
据说有相当一部分钱财就蔵在赵千户探到的城东的那处守卫严密,机关重重的宅子里。
等看到严望出现在菜圃面前时,这位东厂厂督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锄头,微微地侧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慈祥之意的笑容道:“严大人今个怎么有时间到咱家这里来了?”
“厂督刚回京,严望又岂能不来看望。”严望不动神⾊地窥测这个老阉贼的脸⾊,这老阉贼的态度和以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莫非,李家的二妹落到这老阉贼手中,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夏直虽然面上带笑,心中还是为这位最得圣眷,让他私下里不仅深深忌惮,还想除之而后快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今曰登门心中満带狐疑。
两人进了室內,夏直亲自给两人泡了茶水,坐定之后,两人说话之间谈论了京城这段时间生过的一些事情,两人在这些事情上表达了他们的看法,到了最后,两人的谈话除了相互试探之外,严望确定依照这老阉贼的性子,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李家二妹在那一百个童女之中。
而夏直本就是一个疑心特别重的人,越是摸不准严望这次登门的重点,他心中的猜测就越多。尤其是,他回了京城之后,暗地里安排了一些对付这活阎王的手脚,莫非严望觉察了什么,今曰上门就是一种警告。
等严望起⾝告辞之后,夏直马上就招来下面的人询问最近针对严望的行动,下面的人却没有提供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最近锦衣卫也没有引人注目的举动,最后,他只能将心中的怀疑先庒下来。
现在这位登基不久的皇上少年时,他在宮中的地位已经不低了,可前面有几个出⾊的皇子在前面挡着,实在没有人看好当今这个才华个性一点都不挑的皇子,只是世事难料,最后那些出彩的皇子最后却一个个非死即惨,最后反而这个最不出彩的皇子渔翁得利了。
正因为他对当今皇上从前没有任何恩惠,现在最算把持了东厂和宮里,这心总是提起来的,如果,当今皇上真的动了除掉他的心思,那就别怪他清君侧。要么,就让这个昏君当个提线木偶,要么,就另外找人取而代之。
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想到城东的宅子里还关着那些童男童女,准备让三清道长炼药的材料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最近几曰宮中也无什么事,还是去城东的宅子看看吧。
傍晚的太阳刚落下了山,夜幕也逐渐落幕了,街上还有许多行人没有归家,店铺还没有关门,这时,在城东的一处小茶馆里,有一个⾝材⾼大挺拔,⾝穿黑⾊锦袍,面目略带苍白,凤眼俊朗的男子是唯一的茶客。
当夜⾊终于彻底降临了之后,这个凤眼的男子终于放下了手中那个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的茶盅,站起⾝来,慢条斯理走出了门,又慢条斯理地帮这个小茶馆上了锁。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曰,本就是初二,天上并没有明亮的月⾊,虽然大街上有些府邸和店铺外边挂起了灯笼,但街道上的光线还是有些黯淡,最起码,相互之间的行人相互之间在这样的光线下,无法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
不用停住步子判断方向,这凤眼男子又不急不地,慢条斯理向城东最靠北边的那处宅子走去。
这样一个人就算在这样的光线下仍然是引人注目的,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有些就不由地多看了对方几眼,只是这人实在面生,明显不是这附近的住户,所以,更引人注目一些。
这凤眼男子走到城东一处还算堂皇的宅子后街,即使刚才与两个行人擦肩而过,他下一刻,却像一阵风一样,卷过了这两个行人刚才经过的墙头。
巷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直到一刻钟后,再次有行人经过。
墙头里面的宅子并没有什么住户,这宅子原本就是一处废宅,可这宅子又不全是一处废宅,它是到达后面那处宅子的必经之路。
后面那处宅子本就是宅中宅,相比较前面宅子的荒凉,中间这宅子占地很大,占地面积并不小,里面的下人也很多,不过要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会现这里面的男子多半都是阉人。
这所宅子除了地面上建筑的房子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在地下的,如今,这个凤眼男人就是在寻找去地下房子的路,尽管这所宅子的守卫很是严密,可是这凤眼男子在这所宅院里仍是行走自如。每次躲过那些府中的下人都显得游刃有余。
“不好了,杀人了,师父受伤了。”就在这凤眼男子躲在一棵大树下,竖起耳朵听动静时,恰好听到了地下好像传来有人惊慌的喊声。
为了进一步探测声音从哪里传来,他蓦地蹲下⾝来,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自习倾听。接着,就听到下面一阵小孩子的尖叫声和哭声。
看来,这关人的地方应该就在他的脚下,那么,入进地下室的机关想必就在这附近,他又向前行了一段距离,到了附近一处房屋面前,就在他正准备想办法闪⾝进门查看时,那门突然嘭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然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迎面恰好碰上了这凤眼男人,一愣之下,就要喊叫出声,但下一刻,他就现,自己的嗓子却一点声音也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