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刚才还感觉到了这蚊帐拂到她脖子上时,有温热的感觉。
这床帐被冷风吹着,怎么也不可能是这种感觉,最主要的是,这种温热感,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不由地再次坐直了⾝子,伸手去抓这床帐,打算仔细看一下这床帐有什么蹊跷。
只这么一抓,她好像被惊住了一样,猛地一下松开了手。刚才这一抓,她已经确定这床帐是有蹊跷的。
收回了手,她平息了一心情,只是直直地盯着这床帐,任凭这床帐在胡乱抖动。
等心情彻底平息,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危险后,她再次半蹲起⾝子,小心地抓住一边的床帐,这才发现,这些床帐下面竟然是缝起来的。
缝起来不惊奇,让人惊悚的是,这些床帐最下面都缝了很小的小蛇,这些小蛇可不是死的,全都是活生生的。因为对方缝制的很有技巧,她在床上刚醒过来时,竟然没留意。
这些小蛇都缝在里面的这床帐的布条里,它们要挣脫床帐的束缚,就要不自觉地挣扎,这一挣扎,这床帐自然就不由地动来动去,她躺在床上,这小蛇们一抖动,这些床帐就不由地动来动去,就抚在了她的脖颈上。
如果是胆小的人,只看到这床帐都在抖动,半夜三更,如果胆子小的就,恐怕就能给吓着了。
她手边又没有什么小刀,匕首什么的,要将这些小蛇给处理掉,费的功夫恐怕很大,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蹊跷,她就吓不住了,⼲脆转了一个头,将头放下另一边,然后蜷缩着⾝子,躲过这些还在继续飘荡的床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睡下去。
可能是今天真的累着了,等她睡着时,门边,床边,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人影经过,她都没有看到。
既然对方不想要她死,只是想要吓死她,她偏偏不让对方得逞。
就算如此,李七七也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的就真的没心没肺睡的很沉,她还是在天没亮时就醒了过来,床帐还在继续乱动。
即使她换了一个方向觉睡,还是有床帐布条偶尔碰到她的⾝上。
这种小蛇被束缚床帐里,有一个好处就是它们挣脫不开,倒是不用提防它跌落在床上,而且这种蛇也不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蛇,要不然,她睡的着才见鬼呢。
等彻底天亮后,她又从窗口爬了出去,继续开始她的探路活动,等她在整个废宅又转了一圈,弄得精疲力尽还是没有结果时,她只好再次回到那个小湖边。
在湖边坐了一会,她又在其他废墟里面挖来挖去,看能否有别的出路,到湖那边,是她最后能选的一条路,她绝不相信,对方不会在湖那边布置点什么。
这么腾折,又到了傍晚,她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鬼屋里,昨夜对方的伎俩并没有吓着她,不知今晚对方又打算⼲什么,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伎俩。
回到鬼屋內,那些床帐还在抖动,她重新升起了火堆,用竹子揷了小鱼,烤上来吃,现在是深秋,就想找点野菜什么的也没有,没有调料,这鱼烤上实在很不好吃。为了活命只好继续。
胡乱地吃了一点,她虽然疲累,却没有什么睡意,她离开鬼屋时,也在门口和窗边做了简单的布置,看起来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说明她离开后,并没有人到过这里。
她坐在火堆边,看着火焰一跳一跳的,就这么怔怔地发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后,又再次打起精神来,既然这鬼屋被设置了阵法,说不定这房子还有什么蹊跷。
与其躺在四面环蛇的⼲床板上觉睡,还不如在探索一下这间房子。这样也可以排解一个人在这里的空寂恐惧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重新开始打起精神,用那个坏掉的梳妆台的木腿在鬼屋的地上,墙上还是敲击。
咚咚,听起来好像都是实心的,她将所有的地面和墙面都敲击过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这墙壁没有什么蹊跷,地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地洞。
最后,她将目光投向了房间內唯一的那张梳妆台前,想象当年坐在这鬼屋里的女子是不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每曰对镜贴花⻩是怎样的感觉。
想着想着,她突然看到,这房內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浅笑嫣然。有着长长的头发,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用手中镶着宝石的象牙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着长长的头发,这时,房间內又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大英挺的男子。
这男子好像没有看到房间內狼狈的她一样,一步一步走向坐在梳妆台前的那个美丽女子,并伸手从后面揽住了那个女子的腰,略带三分冷淡,七分柔情地声音喊道:“娘子!”
那女子也柔情似水地嗔道:“夫君!”
她正羡慕者夫妻两人的柔情藌意时,突然看到了两人的样子落到了梳妆台上的镜面上。那个男子的脸分明是严望那厮的。
不要,她痛呼一声,她才是严望的娘子,那个女人是什么人,竟然敢她抢男人,她上前,就要将这两人拉开,就在这时,她猛地醒了过来。
却发现,房间內什么都没有,什么人都没有,没有严望,没有那个女子,更没有那滑光的镜面,她此时,正站在那破旧的梳妆台前。
她刚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睡着,怎么会看到那样一副景象。
不过,这鬼屋內倒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
是什么呢?
是气味,有淡淡的香味。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刚才难道是幻觉吗?她平静了一下心神,莫非刚才的幻觉又是那幕后之人搞的鬼。
还好她挣脫了,就在她打算重新回到火堆旁时,却停住了脚步,刚才她已经将这房间都给腾折遍了,最后就只剩下这梳妆台。
不如仔细检查一下,许多富贵人家的梳妆台里面常常有机关,里面会蔵一些珍贵的东西。
想到就做,她开始围着这梳妆台,这玩弄一下,那玩弄一下,还别说,还真的有机关,有一小块木板突然弹了出来。
里面好像放着一卷什么东西。
她衬着绢帕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才发现,这羊皮纸上竟然有许多密密⿇⿇的人名。
其中有几个名字她还有印象?
这是一份什么名单?
翻来覆去地看,还是一份名单,虽然不知道这名单是做什么的,可既然这东西蔵在这地方,就一定有一定意义,既然得到了,她看不出所以然来,还是将这东西暂时收起来好了。
等自己逃出去了,将名单交给严望那厮,这厮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名单。
将名单小心翼翼地收好,她又将那梳妆台恢复了原状,确定这鬼屋內再没有其他发现,然后坐在火堆,将自己外边的衣裙脫下来,铺在地上,打算觉睡。
昨夜睡的有些迟,第二曰,等她醒来时,太阳已经照耀在鬼屋的破窗上了。
既然这鬼屋,还有这鬼屋內再也没什么收获,她不能再继续困在这里了,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只能选择从湖水中逃生。
再次来到小湖边,看着湖水中的倒影,湖水中的那个人影狼狈不堪,一点都没有刚从安苑出门时的光鲜亮丽,不要说脸上,服衣上的污渍,就是脸上,手上的擦伤都不少。
咬了一下牙,将⾝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整理了一番,脫下自己外边的衣裙,当初还觉得进宮的礼服要几层,穿着挺累赘的,现在却要庆幸了,要不是这礼服里三层,外三层,她现在更不方便。
将外裙的衣袖扎起来,然后将所用能用上的东关系包在了衣裙里面,又弄成一个包袱的模样,用丝线绑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慢慢开始下水。
深秋的湖水还是很冷的,刚一下水,她就打了一个寒战,但为了活命,她必须这么做。
幸亏做贼的越是掌握一门本事,越是偷东西容易,逃命容易,她倒是学了游水,要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赤⾝露体地学习游水呢,那不是伤风败俗吗?
要是当初严望这厮将她打下水时,不折断她的手臂,她也不会活生生地溺死,溺水的感觉实在很难受,这也是她虽然换了一副自己曾梦寐以求的⾝子,当初却无法排解自己心中的恨意。
哎!她又想起这厮了,想起从前,虽然也有师父,大师兄,还有其他的一些贼偷跟她也有点关系,可她遇到危险时,从来都不指望他们会来救自己,可现在,她却渐渐地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上了。
不,严望那厮不是别人,他是她的夫君,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这世上的女人嫁给男人,不是就图个依靠吗?她这么想一点都没错。
虽然湖水真的很冷,可因为她心中想着那曰严望进宮前,对她的一举一动,她心中又有了一份无法掩饰的甜意。
由于她带着游水还是很有经验的,并没有用丝线将衣裙中包的东西完全绑在自己⾝上,而是拉了一段细线,这样的话,那衣裙包的东西,因为重量很轻,并不会增加她⾝子的重量,而是隔着两尺的长度飘在湖面上,随着她⾝子的游动而移动。
湖里倒是没有什么蹊跷,湖水还算清澈,这湖中的鱼真的很多,有许多鱼就围在她⾝子的周围游动。
这湖虽然在对岸看着不大,可真的在湖水中游动的话,感觉不是一时半时就能到达湖那边的。
足足过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她才终于爬上了对岸。
等她上岸后,就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寒战,经过湖水的洗涤,她⾝上的污渍倒是少了许多,不过也洗透了。
全⾝都湿透了,头发也*的,将包袱捞了上来。放在⾝旁。
她在湖边休息了片刻,強忍着⾝上的寒冷,四处窥视了一番,确定胡这边是一片大的竹林,深秋的竹子还算翠绿,风吹,发出沙沙的响声,并没有其他异常,难道,对方在胡这边没有什么布置吗?
虽然知道不可掉以轻心,可现在她全⾝冷的厉害,已经顾不上其他了。打开⾝边的包袱,将用耝竹子包着的破开的竹子拿了出来,好在她防护的喊不错,这耝竹子里的细竹子是⼲的。
在湖边随意捡了一些⼲柴,她很费力地升起了一堆火,开始烤服衣,怎么都要将服衣烤⼲,要不然,穿着这服衣,时间一长,在深秋这样的天气里,她不得风寒才怪呢?
就在她将火燃起来,烧的越来越旺,将⾝上的服衣撑起来,打算烤⼲时。刚才还寂静的林中,开始悠悠地响起了吹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