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阳光从落地窗外悄悄探进阴暗的房內,顺着床尾,一点一点洒落下金⻩光芒,直到那暖和的温度,披覆在那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儿⾝上,终于醒唤了她。
楼楚楚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浅⾊顶灯,有种不知自己⾝在何处的错乱感,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隐隐传来疼痛,似是被人紧紧握在手中,这才缓缓移转视线,转头望向那个握着她手的人。
费奇靠坐在床头,闭着双眼沉睡,似是极累,他金⾊微卷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温暖灿烂,让人瞧了不噤有种想伸手抚触的冲动。
他一手牵握着她的手,另一手则是环过胸膛牢牢抱胸,他的呼昅轻浅而平稞,俊美帅气的脸庞上,布満熟睡的宁静安谧。
她不噤看得有些怔痴了。
是他照顾了她一整夜吗?
就挤靠在这狭窄的床头位置,用这种艰难的势姿,牵握着她的手,照顾了她夜一?
视线不经意地瞥见他⾝侧那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水盆与⽑巾,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感动与暖热。
似乎察觉到⾝边的动静,这时,费奇微蹙了蹙眉,在扰人的晨光中,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见到她清醒,他慵懒地扬起一抹魅人微笑开口。
“你一整夜都没睡在这里照顾我?”她声音沙哑的问道。
握着她的宽大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给人強烈的安心感,她不自觉贪恋着这种感觉,多希望永远不要放开…
“嗯。”听见她的问话,费奇应了一声,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站起⾝子,活动一下因整夜屈着⾝躯而有些僵硬的肩颈四肢。
“你发着⾼烧,需要有人随时在旁看顾,更何况,我也不放心让生病的你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解释道,待⾝体舒展完毕后,才转过头询问她的⾝体状况。
“现在感觉如何?”若还是不舒服,那么他想得带她上医院一趟了。
“好、好多了,”闻言,她轻轻漾出一抹羞赧的浅笑“睡醒后,觉得头没那么晕了。”
昨天那种烧昏似的晕眩,令她连在睡梦中,都难以喘息呼昅,仿佛随时要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沉黑暗似的,強烈的昏沉感不断包围着她,使人感到难受欲呕,现在,除了些微的不适外,她几乎感觉已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看看…”他突然坐到她⾝边,伸手捧住了她的脸,然后,迷人的俊颜遽地凑靠向她,以一种宛若情人般的额贴额暧昧势姿,亲密地为她量体温。
轰地一声,楼楚楚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烧得通红,昨晚那种令人头脑发昏的晕眩感,似乎又找上她了。
他、他在做什么?!
心跳扑通扑通的乱跳,她浑⾝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唯有任他捧着她的脸,进行诡异的测温活动。
他这是在帮她量体温?
此时,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她几乎都能感觉到他倾吐在她脸上的气息,他独特強烈的男人气味,轻易扰乱了她的呼昅,惹得她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
“嗯,似乎是退烧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他缓缓松开她,盯视着她红通通的害羞小脸,満意的在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虽然烧已经退了,但我看这些天,你还是暂时别开店做生意,在家里好好休息比较好。”
他觉得她这次生病并不是单纯的感冒而已,而是长期累积下来的忙碌劳累,趁着她抵抗力低落时,一次爆发出来。
要恢复⾝体急损的精力,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得暂时抛下店里繁重的事务,专心在家休息一段曰子才行。
“嗯,我、我晓得了。”她红着脸喏喏回道,低垂着头紧揪着手,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手温柔捧着自己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快不受控制,怦怦地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见她脸上那布満晕红的涩羞神情,费奇不噤露出莞尔的笑容,他站起⾝,一边收拾床头柜旁的⽑巾与脸盆,一边装作无意地提起昨夜的事情。
“对了,昨晚你作了恶梦还记得吗?”
“是吗?我作了恶梦?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印象。”她有些讶异的抬头看向他,眼神透露出一丝迷惘。
她烧得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作梦的印象,昨天她是作了什么恶梦呢?她困惑的歪头苦苦思索着。
“不记得了吗?”他定定瞅视着她。
她摇头摇。
“不记得的话就算了,不用勉強去回想,免得让自己又想得头痛了。”瞧她似乎对昨夜所作的恶梦半点记忆也没有,他开口打断她的回想,不愿她再度回忆起那使她恐惧以及不安的梦境。
“我…昨晚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烦?”楼楚楚突然担心起生病半昏睡的自己,有没有在无意识间做出什么恼人的事情,造成他的⿇烦。
“不,你乖得像坺小猫一样…”娇小柔软的⾝子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熟睡,任他尽情地为所欲为。
他弯起薄唇,她不知道昨晚她发烧流汗全⾝湿透,是他帮她换了服衣,甚至为了让她退烧,还伞答温⽑巾,帮她擦拭热烫的四肢与⾝体。
他不噤坏心的在心里猜想着,若是让她知道了,不知那张原本就容易涩羞通红的小脸,会变成什么模样。
“没有就好…”听了他的回答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绽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我还担心自己昏睡时,是不是造成你什么⿇烦困扰,真是谢谢你,昨晚辛苦照顾了我夜一…”
好像从他们认识起,他便一直替她解决困难、提供她帮助,像是上天派来给她的守护神一般,总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出现。
而她,除了用言语一再向他道谢外,她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自己內心对他深切的感谢。
“不用跟我道谢,”费奇端起水盆,薄唇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斜睨着她道“我并不是随便对人好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需要你付出代价的。”
天底下,从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自私宛若恶徒的他,从不会赶不利于自己的毫无利益的事,她单纯以为的“好”其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她迷惑不解的重复他的话,似是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他口中所说的代价是什么意思?是指金钱吗?还是指物质的东西呢?
仿佛看出她眼底的疑惑,他突然俯下⾝,将一张性感迷人的俊颜凑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子忙向后倾,砰地一声重重撞上⾝后的床头柜。
好痛!
她疼得眼泛泪光,捂着自己撞疼的脑袋,她咬着唇无措地仰望着他。
“没错,代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待人好是不求回报的,当然,我也一样…”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将落到颊边的一撮头发轻轻拨到耳后,语气暧昧而低柔“而你,绝对想象不到,我对人好的代价会是多么的昂贵…”
昂贵到怕她到时知道后,反而害怕得不肯偿还。
她一脸茫然迷惑的望着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叫小表起床了,关于代价的问题,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他噙着笑,端着水盆站直了⾝躯,迳自迈开步伐走向房门口“晚一点我再帮你把早餐送上来…”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打房开门,未料,门才一开,小柚那小小的⾝影便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卡通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抱着那只熟悉的熊布偶,见到半坐在床上意识清醒的楼楚楚,眼一亮,立刻小跑步地越过费奇奔向她。
“看来,我不用去叫小表起来了,她因为担心你,恐怕老早就在门口守着。”他倚着门戏谑似的说道,看着小柚扑上她的床,而她温柔地弯⾝环抱住小柚,两人感情极好的一同缩裹进棉被里。
“你们俩就在这里等着吧,等我梳洗完,弄好早餐就帮你们送上来,乖乖的啊。”语毕,他心情悦愉的哼着歌踱出房门,留下她和小柚待在阳光遍洒的卧房內。
楼楚楚轻拥着小柚,怔然出神地凝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不断萦绕着方才他所说的话。
他刚刚说…代价吗?
每个人,都有应付的代价。
那么,她要付给他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