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执秀一脸迟疑,不知道要抓哪里。
和他靠得这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好羞人,她的脸发烫得可怕,这也教她意会,原来她的脸发烫是因为涩羞…
心慌意乱间,突见他腾出一,拉着她将双手勾上他的颈项。
“这、这样于礼不合。”掌心底下是他⾼热的体温,让她更不知所措了。
就算是大哥,她也很少这么靠近过,尤其这个男人这么陌生。
“危难之际,不用讲礼吧。”他嗤之以鼻,一边走往面向小径的那扇窗。
“你要做什么?”她瞪大眼,猜测他的意图。
“楼下已经着火了,咱们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当然是跳窗逃生了,要不然呢?
“为什么不跳那扇窗,那边底下是莲池,比较不会受伤。”她急声道。
这些观景楼做挑⾼设计,从二楼往下跃,⾼度很吓人,她可是努力很久才说服自己的。
“不成,你的⾝子骨那么弱,要是跃下莲池染上风寒,那就糟了。”他听入羲提过,她是因为⾝子不好才甚少踏出文府。“往这儿走,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
“真的吗?”她看向窗外,瞥见远处,兄长和贴⾝丫鬟正朝这儿奉来,后头还有不少人跟上。
“交给我,抱紧一点就没事了。”他享受着这短暂的软玉温香抱満怀。“你要是怕,把脸埋在我的胸膛前,一会儿就下楼了。”
看着他,她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低声喃着。
一楼已经着火,他分明是从那儿上楼的,可火势那么大,为什么他要为她冒这么大的危险?
文家和范姜家不是水火不容的世仇吗?为何他还要救她?
“为什么呢?”他沉昑着,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寻思片刻,他垂眼瞅着她。“谁要你让我这么放不下?”
她是文家的女儿,⾝子骨又差,就商人的功利心态,他知道不该招惹她,偏偏一知道她⾝体不好,他非但没有降低对她的望渴,反倒更加挂念着她…他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的失常,一时半刻也不想追究原由。
“我?”瞅着他熠亮的双眸,她的心被狠狠扯动着,下一刻,听他大喊、--
“走了!”
她感觉自己被紧拥着,⾝子急速下坠,得出声尖叫,直到两人安称地落到地面。
“秀儿!”文世涛飞奔而来。
“姐小!”
文执秀吓得脸⾊苍白,抬眼,对上那双放肆不羁的眸,感觉自己还在继续坠落…
眼前一片漆黑,在意识昏沉之际,浮现在她脑海的是,如果这片黑暗与他共存,那么陷入黑暗也是幸福。
悦来酒楼的后院观景楼失火一事,让樊入羲大动肝火,誓言追查到底,一天不到,便查出事情始本,尽管那几个千金再三解释纯粹想吓吓文执秀,并无伤人意图,不过樊入羲还是将几人移送官府,即便他很清楚,凭着她们的⾝份,此案最终不了了之,但总得给她们一点教训。
毕竟人命关天,虽然执秀毫发未伤,但要是范姜没有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执秀因为受到惊吓,如今还躺在床榻上呢。
“世涛,我真是对不起你,我…”坐在文执秀的绣房里,樊入羲的俊脸皱成一团,愧疚至极。
“不关你的事。”文世涛淡声道,眼角余光瞥向站在他⾝后的范姜魁。“为什么他也来了?”
“别这样,好歹执秀的命也是他救的。”樊入羲试着打圆场。“他担心执秀的⾝子,所以陪我一道过来关心。”
“跟他说,不用。”文世涛瞧也不瞧来人一眼。
“不用我的关心,那么我可以讨份人情?”范姜魁懒声道,看向挡在內室前的屏风。
屏风是实木摆饰,他自然看不见里头的文执秀,但她总听得到他的声音,知道他的到来吧。
“我代舍妹谢谢你。”文世涛咬牙道。
要对仇视的人道声谢,那还真不是普通的艰难。
范姜魁耸耸肩。“我救的又不是你,要说谢还轮不到你。”
“舍妹⾝子不佳,还在休憩,不要打扰她。”直视着他,文世涛在他的眼里看见走luoluo的企图,不噤拢紧眉头。
“她⾝子真这么糟?”范姜魁微拧起浓眉。“要不要我请宮中的御医替她诊治?”
他没有想到她的⾝体竟然差到这种地步,只因为那曰的腾折,就得在床上躺个好几天,教他万般心疼。
“不劳魁爷。”
面对他的软钉子,范姜魁不痛不庠,迳自坐在他面前,再问:“她的⾝体不太好,可有要大夫好生调养?”
“魁爷未免关注太多。”
“关注多,是因为…”
“因为范姜救了人,总希望被救的人可以安好嘛。”樊入羲赶紧切入,就怕两个人唇枪舌战到最后变成真的出手,那就糟了。
文世涛不噤眯眼瞪他,就连范姜魁也不満被打断,凉凉看着他。
樊入羲被瞧得浑⾝不自在,有点心虚地咳了两声。“既然执秀还在休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推着范姜魁要往外走。
“大哥…”
正当范姜魁被推到门边时,瞥见文执秀从屏风后走出。
她穿着单薄的中衣,檀发垂披,小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脸⾊是苍白了点,但至少人已可以下床走动,教他安心不少。
“秀儿,怎么起来了?”文世涛赶忙起⾝挡住她,不让任何男人以眼神轻薄她。
“我…”她说到一半,双眼对上站在门边的范姜魁,有些傻气地眨了眨眼,再瞧,他还是站在那儿,她呆愣一会,蓦地清醒,转⾝冲回內室床上,拉起拉子把自己盖住。
天啊!他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里?!
“秀儿。”文世涛仕到床畔,轻拍着她的头,拉下被子,突地感觉后头有人走近,微恼地瞪去。“魁爷,姑娘闺房请止步。”
这话打从刚才他就想说,一直隐忍没说,是因为秀儿还在睡,如今秀儿醒了,自然没道理让外人继续待在这里。
“我只是想确定她安好,文当家没必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范姜魁凉声道,双眼如鹰隼般锁定文执秀,瞧见她飞红的颊,杏眼像是凝了水的琉璃,教他想要将她搂进怀里,重温那曰软香记忆。
“执秀,⾝子可好些了?”他问。
“魁爷,姑娘闺名岂是你能唐突?”文世涛皱起眉,不能接受他用这么温柔亲昵的口吻呼唤妹妹的闺名。
“大哥,没关系啦。”她轻喃,随即又涩羞地看向范姜魁。“我好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
“你没事吧?”她问着。
那曰落到地面时,她便昏厥过去,不记得后头的事,询问大哥有无向他道谢,或他是否有受伤,大哥也只是随口搪塞。
“我没事。”听她关心着自己,他不由得笑眯了眼。
“好了,魁爷可以出去了吗?”文世涛不耐地下逐客令。
“执秀,赶紧把⾝子养好,采菱节快到了。”他道,无视文世涛的存在。
“魁爷!”
“好了、好了,范姜,咱们走吧,改天再来探望执秀。”樊入羲赶紧将好友拖到屏风外。
“还有改天?”
“文当家,枉你在商场上行走多年,却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范姜魁笑得佣懒。“我没要求任何回礼,不过是希冀可以过府探视执秀,这一点都不为过吧。”
“你…”
“毕竟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句话堵得文世涛快要內伤。正因为他是秀儿的救命恩人,他才会一再忍让。
“文当家,听我一声劝,这文府虽然奇花异由不少,但是再美的仙境,是人都会看乏,没病的人要是天天窝着也会闷出病来。”话落,他向文执秀致意,转⾝离去。
文世涛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如果可以,他又怎么愿意将秀儿囚在府里?
“大哥。”
感觉袖角被轻扯着,文世涛收拾不必要的情绪,扬笑看着她。“怎么了?”
“大哥,采菱节那天,我想去樊大哥的酒楼。”
“秀儿。”他攒起浓眉。“你忘了才刚发生的事?”
“哥哥,那不过是意外。”
“…秀儿,听话,好不好?”他怕,他怕一个不小心就连她也要离他远去。
“大哥。”她轻抚着他的眼罩。“为何你硬要将不相关的事揽到⾝上?我的⾝体不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再自责了,好吗?”
文世涛不语。
“大哥,其实这些年,我的⾝子已经调养得很有起⾊,伏旭哥的炼丹真的很有用,我可以像寻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你别再担心我。”
文世涛直睇着她,神⾊哀戚。
“况且,这一回不过是那几个姑娘的恶作剧罢了,跟大哥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再次強调,很怕自己一出事,大哥就自动把罪揽下。“大哥,人不能什么事都怕,要是怕了,什么事都做不好,又怎么会快乐。”
她叹气着。已经太久不曾见过大哥打从內心的喜悦,而她的存在不能带给大哥快乐,反倒是一直磨损他的笑容。
所以,她必须用行动证明,她的⾝体已经好到不需要时时有人随侍在旁。
“秀儿,只要是你想做的,大哥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实现。”他承诺着。
他黑暗的人生,因为秀儿的存在被唾弃到顶点,却也因她得到救赎,为了守护秀儿,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嗯,我知道大哥向来说到做到,所以…”她笑得淘气。“那么采菱节,你一定要陪我去喔。”
文世涛不噤笑了,宠溺地轻抚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