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宇走进浴室,盥洗完毕之后,穿上铁灰⾊西装,挑了条蓝⾊线条领巾。
着装完毕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他——
在笑。
他喜欢她躺在他的床上,喜欢她对他⾝不由己的模样。
嘟嘟嘟…嘟嘟嘟…
客厅里响起她的机手铃声,他怕吵到她,走到她的背包旁拿出机手——
是安西雅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还没应声,安西雅便已开口说道——
“树树,沙桀找到子初有出境纪录。他人在港香,应该是去看他爸爸了。”
“她还在睡,你待会儿打电话去帮她请假。”乔振宇说道。
安西雅沉默了一会儿。
“她在你住的地方?”
“对。”
“我下去找她。”
“她刚睡,不许吵她。”乔振宇皱了下眉,没想到安西雅也在沙桀住处。
“我需要和她商量夏子初的事,这事会比她的睡眠更重要。夏子初是我们的家人。”
“那就直接告诉我,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能动用的资源不会比沙桀少,分头行事,比较快。”
“夏子初跟树树告白后,去做了⾝体检查。我们担心他的健康状况不对,否则他不是那种会不跟我们联络的人。”
“我去查他的病历,一有结果就通知你们。”乔振宇说道。
“好。那我今天也请病假,我们要去找他。”
“准。”乔振宇勾唇一笑,发现自己实在欣赏他秘书果决的个性。“但别太快吵她,顺便让巴黎小陛送些三明治过来。”
“乔先生,我今天请假,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那就尽你朋友义务照顾她,我负责买单。”
乔振宇挂断电话,才拿起他的机手,昨天他委托的征信人员正好来电,禀报了夏子初如今人在港香,明天回台的班机时间。
乔振宇听完,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才挂断电话。
如果这个夏子初让韦树树挂心,那他更要替她把事处理妥善,省得她牵肠挂肚。因为——
那是只属于他的特权。
他拿起机手转帐,先替韦树树结清她的信用卡帐单。
光是夏子初的事,就够她担心了。钱对他来说是小事,就让他来处理吧。
接着,他传了封讯息告知安西雅夏子初回台的班机时间,而后在她的额间印上一吻,转⾝离开了房间。
机飞停妥,旅客陆续下机之后,坐在商务舱的夏子初勉強起⾝,走到出口。
“您还好吗?要不要我让人送您去搭车?”空姐询问着一脸病容的他。
“谢谢,但不用了。”夏子初头摇,脸⾊和⾝上的白⾊马球衫如出一辙地白。
他拖着虚弱脚步,一方面是因为睡眠不足,一方面则是由于没有食欲,吃得实在不多。
通过海关之后,没有行李的他,直接走向出口。
“夏子初!”韦树树的叫声让他蓦然抬头。
韦树树和安西雅正朝着他飞奔而来。
他停下脚步,眼眶不争气地泛红了,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变成这样!你究竟几天没吃没睡?”韦树树眼眶泛红地捧着他的脸。
“一声不响地离开,都不怕我们会担心吗?”安西雅说道。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他笑着给了她们一人一个拥抱,说道:“我只是肠胃型感冒,你们不用担心。”
“只是肠胃型感冒的话,需要连电话都不接吗?”安西雅定定地看着他。
夏子初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先回我家吧。”
韦树树抱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又消失一样地抱得极紧。
“我没事。”他低头对韦树树一笑。
韦树树差点哭出来,因为那笑容里有着那么多的怜惜,可他的⾝躯却清瘦得让她觉得像一场恶梦。
两个女人叫来计程车,一路上,一个下去替他买了一碗他最爱的雪菜⾁丝面,一个备好食材,准备回家替他煮鱼汤、煲粥。
回到家后,夏子初把整碗面都吃到见底后,突然间觉得精神变好了许多。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也多少接受了自己的病情。虽然知道自己的一走了之有些任性。
但他不在乎了。
“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韦树树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仰头看着他。
他看着她脖子上的吻痕,心口一疼。
“好。”他朝她伸出手。
她牢牢地握住。
“你替我数羊吧。”夏子初闭上眼,听着她低软的声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着,他缓缓地被拖进梦乡里。
等到他再清醒时,韦树树仍握着他的手,却是趴在他⾝边睡着了,长长的花裙子在她⾝边散开,让她像个花仙子。
夏子初望着她柔软的脸颊,他伸手抚着她的头发。
“喝点鱼汤吧。”安西雅端来鱼汤。
“还冒烟烫着,我先去冲个澡,别吵了她。”夏子初松开手,拿了件外套替韦树树盖上。
安西雅点头,也在韦树树⾝边坐下,凝视着她——
夏子初和乔振宇都是好眼光的人。如果这世上还有女人会对真爱不弃不离的话,那一定是树树。
她总是把别人放在自己之前。
韦树树⾝子突然一晃,整个人跳了起来。“我想起来,我信用卡帐单忘了缴!”
她转⾝抓起背包,却是遍寻不着帐单。“是怎样?知道我这个月要缴险保帐单,所以自动逃走了吗?我至少会付最低应缴啊!”
“打去信用卡公司问一下金额和缴款曰吧。”安西雅说道。
韦树树点头,打去信用卡公司,语音查询之后,她整个脸胀得通红,飞快地切断电话。
“怎么了?”安西雅握住她的手。
“帐单昨天缴清了,还溢缴了十万。”韦树树握紧拳头,全⾝气到不停地颤抖。
“乔振宇。”安西雅说道。
“他让我觉得自己昨晚的行为是卖⾝。”韦树树咬住手臂,免得自己痛哭失声。
“怎么了?”夏子初走到她们面前,关心地问道。
“Janet打电话来找⿇烦,没事。”韦树树不想他担心,胡诌了借口,一耸肩摆出无所谓的模样。“放心,我很快就会练成金刚不坏之⾝了。”
“抱歉,是我害你请假。”夏子初说道。
“抱歉个头!Janet再嚣张下去,我很快就要辞掉她了!”她拍拍⾝边的地板说道:“坐吧。”
夏子初坐下,喝完鱼汤,抬头看向等着他开口的两双眼。
“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这月的金霉奖,奖落谁家吧。”夏子初说道。
“我先说,我的稿子被Janet退了十次。再写下去,我应该可以得到诺贝尔文学奖了。”韦树树说。
“我爸爸从我姑姑的机手找到了我的电话,昨晚打电话给我说我每个月汇的两万元生活费不够用。下一步,也许就是出现在我面前了。”安西雅苦笑地说。
他们同时倒菗一口气,因为知道安西雅这些年只会在除夕时到她姑姑家跟她爸爸见上一面,她爸爸依然是那种可以为了一千块撒野耍赖的个性。
“你有没有跟沙桀说?”韦树树问。
“有,他说他会处理。”安西雅想起沙桀接过她爸爸电话时的斩钉截铁,她突然觉得安心许多——原来有人可以分担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子初,换你了。”
“你们确实很值得同情,但是本月及未来两个月的冠军应该都是我。”夏子初想挤出笑容,但他没法子。
她们看着他,韦树树甚至屏住呼昅。
“我得了血癌,医生宣布我只剩下三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