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药局回到大帅府,楼少帅直接去了楼大帅书房,李谨言也被楼夫人叫住了。
“娘,您要我安排两个妹妹婚礼?”李谨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哪成?”
“怎么不成?”楼夫人坐沙发上,笑道:“我又不是撒手不管了,再说还有管家帮忙。”
李谨言挠头,让他办厂子搞农场去和洋人谈生意都没二话,可让他办婚礼,他当真没这个才能。万一搞砸了,可就要闹笑话了“娘,我真不成。”
“不成也得成!”楼夫人端正了脸⾊,语气中没了笑意“逍儿早晚要接大帅位置,这个家将来是要交给你们来管,这不是娘难为你,是你必须扛起来责任。”
“娘,我…”
“前几天还有人和我提,想给逍儿送房妾,被我给推了。”楼夫人说得云淡风轻,丝毫不意李谨言惊讶神⾊“等到逍儿接了大帅位置,这种事情会多。”
李谨言没说话,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他突然意识到,楼少帅对他而言已经不只是必须抱紧腿大那么简单了。
见李谨言表情不太对,楼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怎么,逍儿没告诉你?”
“啊?”
“他和大帅说过,他不纳妾。”
“不纳妾?”
“恩。”楼夫人见李谨言确是一副不知情样子,忍不住头摇“这孩子,几句话把大帅噎得扔了烟灰缸,还说…”
说到这里,楼夫人停住了,单手抚上自己腹小“算了,这事你亲自问他吧。总之,按照我意思,借两个丫头婚事,总是要让旁人把眼睛擦亮点,别再起不该有心思。”
李谨言被楼夫人说服了,到底答应了下来。
楼逍一直书房里呆到深夜,回到房间,就见李谨言坐桌旁,单手支着下巴愣愣出神。
“还没睡?”
楼少帅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茶有些冷了,他却混不意仰头一口喝⼲。
李谨言转过头:“少帅,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楼少帅放下茶杯,开解了军装上衣纽扣,扯松了衬衫领口。
“你和大帅说你不纳妾?”
楼少帅看着李谨言“娘和你说?”
“恩。”李谨言点点头,认真看着楼少帅“为什么?”
“我有妻子。”楼少帅回答言简意赅。
“难道你不想要孩子?”
楼少帅挑起了一边眉⽑“你能生?”
“…不能。”
“那就不要。”楼少帅站起⾝脫下军装上衣,挽起了衬衫袖子,见李谨言有些愣愣,大手按他头顶揉了两下,顺着脸颊滑下,拇指擦过他嘴角,声音低沉“我说过我是你男人,别胡思乱想。”
李谨言摸着被楼逍手指擦过地方,只觉得耳根开始发烫。
看着这样李谨言,楼逍眸⾊变得深了,俯□李谨言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会护着你,但是,记着我话,不要对我说谎。”
李谨言倏地一惊,这是楼少帅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了。
“少帅?”
他突然意识到,之前火药局事情肯定让楼少帅起疑了,自己放心得太早了。可他没办法和楼逍解释,难道再推到李二老爷⾝上?这个借口不需细想就漏洞百出,若是李庆隆告诉他炸-药-配-方,他何必假借乔乐山名义?
实话实说?比赖到李二老爷⾝上不靠谱。
李谨言皱起了眉,心里乱成了一团。楼少帅却突然放开他“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李谨言抬起头,看向楼逍,他下意识想去辨别楼少帅是不是认真说这句话。
“等你想说时候再告诉我。”楼少帅屈指弹了一下李谨言额头“我有耐心。”
看着这样楼逍,李谨言突然有种错觉,自己是被老虎盯上胖兔子,老虎趴一边,好整以暇看着兔子眼前蹦跶,不急着下嘴,只等这只胖兔子蹦跶够了,自己跳进他嘴里…
李谨言走神时候,楼少帅已经叫丫头送来了热水和两碗热气腾腾面。李三少闻到面香气,乍然回神,见楼少帅大口吃面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果真是只老虎吗?
南方府政,首府广州
深夜,总统府里依然灯火通明。
咚咚咚!
总统办公室门被规律敲了三下,室內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声音“进来。”
总统机要秘书关长杰推开门走了进来,白⾊衬衫,黑⾊长裤,愈发衬得他挺子套众“大总统,川口商社社长川口今造先生来访。”
“川口?”郑怀恩正伏案工作,听到关长杰话,抬起头,”他自己来?”
“不,他还带了一个叫今井中年男人。”
“今井?”
郑怀恩眉头一皱,放下手中文件“请他们到会客室,我马上就到。”
“是。”
会客室內,川口今造和今井一郎坐沙发上,正低声用曰语说着什么。郑怀恩走进来,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
川口今造站起⾝,对郑怀恩鞠躬说道:“大总统阁下,深夜造访,实冒昧!”
他国语说得很地道,甚至带着点京师口音,坐他一旁今井一郎也站起⾝,态度加谦恭“大总统阁下,初次见面,不胜荣幸!鄙人今井一郎。”
郑怀恩点点头,笑着请两人坐下“二位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大总统阁下,您是大曰本帝国朋友!”川口今造开门见山“下和今井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帮助帝国朋友!”
“哦?”
郑怀恩表面亲曰,为是和曰本借款,借此打庒英法南方势力。对曰本人从来没少了提防。川口商社私下里做事情他也知道不少,如今这两个曰本人深夜来访,又说出这番话,不得不让他提起了戒备。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曰本人贪婪他不只见识过一次。
“大总统阁下,请容鄙人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今井一郎开口道:“鄙人是泰平组合派驻到华夏全权代表。”
一边说着,今井一郎从随⾝牛皮文件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了郑怀恩面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今井一郎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刚刚介绍了自己,就急着拿出这几张纸,好像他目就是把这份文件交给郑怀恩。
郑怀恩心下起疑,视线扫过两个曰本人,川口依旧是一脸笑容,笑得完全不像是个曰本人。今井同样笑,甚至笑得有些谄媚。
拿起文件,郑怀恩低头扫了一眼,看清文件上內容之后表情顿时一变。
这是?!
今井一郎一直观察郑怀恩,见他表情出现了变化,心中顿时一喜,和川口今造交换了一个隐晦眼神,开口说道:“大总统阁下,这只是一份小小礼物。”说着,又从文件包里取出了另一份文件“这将带给您一份不小惊喜。”
郑怀恩看过之后,再次动容。
“今井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今井连忙头摇“曰本商人是世界上诚信!”
虽然对今井所谓“曰本商人诚信”保持怀疑态度,郑怀恩还是被文件上內容打动了。
这是两份出售武器合同!
三八式步枪,带刺刀,刀鞘,带预备品,价格只要二十八块大洋!三八式重机枪也只要三千一百二十五块大洋!步枪弹子每万粒一千五百四十七块大洋,这比国內仿制品都要便宜!
而且,这上面还有三八式管退75野炮,12榴弹炮,价格是便宜得离谱!
郑怀恩几乎怀疑坐自己对面曰本人脑子出了问题,据他所知,哪怕是曰本自己陆军,这些武器都没有装配齐全,这个曰本人竟然拿来卖给自己?而且言明不是二手淘汰,是全!
“今井先生,我还是想和你确认一下,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不,大总统阁下,鄙人绝不会生意上开玩笑!明天就可以给您送来一批样品!”
川口今造揷言道:“大总统阁下,请您相信,今井是个诚实商人,泰平组合是实力雄厚。您完全不必担心这笔生意会出任何问题。”
有了川口今造保证,郑怀恩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心,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答应“我需要考虑。”
“好,大总统阁下。”
今井一郎不如之前表现出来一般急切,他知道,鱼儿已经被饵昅引,迟早会上钩。
离开了总统府,川口今造和今井一郎并排坐车里,今井显得很开心,这笔生意一旦达成,他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川口表情却十分严肃。
“今井君,如此行事,陆军部不会反弹吗?”
“不需要担心。”今井道:“即便是陆军大臣,也离不开财阀支持。没有钱,便没有政治,没有前途!”
此刻今井,哪里还有郑怀恩面前表现出一副市侩样子,他说到陆军大臣时,脸上甚至没有丝毫尊敬。
“况且,能够让华夏发生內战不也是陆军部所希望吗?”今井一郎道:“所以,川口君,还请您多多帮忙!务必让郑怀恩做出决定!”
川口今造点头道:“放心吧,今井君,一切为了大曰本帝国!”
两天后,发生南六省一起刺杀案惊动了整个华夏!
南六省督帅宋舟从军营返回返回官邸途中,遭遇了炸弹-袭击,车队护卫被炸死三人,炸伤七人。宋舟被下属掩护从车中出来后,又受到不明⾝份枪手袭击,虽然没有打中要害,却失血过多,送进医院之后陷入了昏迷。
共有十一个不明⾝份男子参与了刺杀,其中五人被当场击毙,三人逃逸,余下三人被车队护卫当场抓获,正察警局中严加拷问。
终,其中一人受不住严刑拷打,开口道他们是北方派来,只为刺杀宋舟让南六省群龙无首。
此番口供一出,舆论哗然。
南方府政当即言辞激烈谴责北方小人行径,北方反咬南方一口,只说是贼喊抓贼。南北双方矛盾愈发尖锐,气氛剑拔弩张。
比起其他人,南六省军政员官关心宋舟情况。宋舟养伤医院防守严密,几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无论是谁,管你是天皇老子,距离医院五十米时就要下车下马,交出配枪,经过卫士排查方能进去探望。
这条规定是宋武亲自定下。宋武是宋舟继承人,将来整个南六省都是他,行事一向果决狠辣,比宋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发话,谁敢有异议?
孙清泉前不久刚从旅长升任了师长,从他升任旅长还不到半年时间,升职速度得有些惊人。不过凭借他是宋大帅连襟,本人又有能力,也没人敢随便说三道四。
距离医院大门还有五十米左右下了马,将缰绳交给警卫,又卸了枪,孙清泉才走进医院大门。
虽然外面传得风言风语,报纸上也写,都把宋大帅说得好像命不久矣,实际上宋舟伤势恢复得很好。入院当天确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却手术之后第二天就醒了过来。伤口也没有出现感染情况,除了少数人之外,连宋武都不知道,这还是孙清泉功劳。
“清泉,你来了?”
宋舟靠坐床头读报,这几天,看报纸上关于自己消息成了宋大帅大乐趣。
“大帅,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宋舟笑了两声“这上面写得我就差准备丧事了,我还真想马上走出去让他们看看,我宋舟还活得好好!”
“大帅,还是小心为好。”孙清泉坐床边椅子上“这件事还没查出来是谁动手,大帅不宜再以⾝犯险。”
“我知道。”宋舟放下报纸,手按部腹伤口,眼中闪过一抹狠辣:“要是被我知道是谁给老子下黑枪,老子活剐了他!”
孙清泉站起⾝走到门口,朝外边看看,见除了警卫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才走回床边,凑宋舟耳边低声说道:“大帅,我私下里托人查了,那几个被抓貌似和曰本人有些关系。”
“你是说?”
“这事很可能和曰本人有关。”孙清泉接着说道:“虽说北方和南方都有嫌疑,可我思来想去,无论是司马君还是郑怀恩,都不该这个时候动手。何况,若真是司马君,那大帅遇袭当天,山东和湖北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就算韩庵山没那个脑子,宋琦宁却不傻!若是郑怀恩…眼下南北随时可能开打,他这不是自乱阵脚吗?郑大炮还没蠢到那个份上。”
宋舟点点头“你说有理。若是真想我死,楼盛丰也就不会借名义给你送药了。”
突然,宋大帅语气一转“清泉,你这亲戚结还真有意思,楼盛丰那个男儿媳妇,竟然是你妹夫亲侄子。”
孙清泉搓搓手,尴尬笑了两声“大帅,我妹子当初嫁人时候,大清朝可还呢,也没什么南方北方,我还一心想着考秀才,哪能想到有今天啊。”
“哈哈…”宋舟笑了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大帅,小心!”
“没事。”宋舟摆摆手“你和楼盛丰那边也别断了联系,南北一旦打起来,究竟是个什么局势,还有得看呢!”
“是!”
宋大帅和楼大帅一样,场战和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看事情眼光毒辣,远非常人能比。
他和楼盛丰处境也一样,都是手握重权,上头还庒着一个大总统,不招人忌讳才怪。一样是当世枭雄,又分立不同阵营,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无论是楼盛丰还是宋舟,都清楚他们早晚会有一战,若是不能场战上好好打上一场,会成为彼此终生遗憾。
“说到底,还是我欠了姓楼人情。”宋大帅哼了一声“这个人情也不能白欠,清泉,把你手头上关于曰本人资料给楼盛丰送一份过去,咱们北方探子不是说楼家近抓了个曰本女人?这东西对他应该有用。”
“是,大帅。”
宋武站病房门口,孙清泉从病房中出来,差点和他撞个正着“少帅,来了怎么不进去?”
“姨父,你还是叫我阿武吧。”宋武勾了勾唇角“父亲好点了吗?”
“大帅好多了,刚刚还说起你呢。”孙清泉笑道,推房开门,把宋武推了进去“大帅,阿武来了。”
宋舟抬起头,看到宋武,神⾊缓和了不少“阿武,过来坐。”
“父亲。”
北六省,关北城
楼大帅借着自己名义给宋舟送了磺胺药事情,李谨言并不清楚。但从报纸上连篇累牍文章上来看,也能窥出局势比先前加紧张了。楼少帅现几乎住了军营里,不说李谨言,连楼大帅想见他一面都难。
约翰带回国第一批口红销量很不错,他告诉李谨言,上个星期,纽约市妇女争取参权政
威示活动中,大部分人都涂上了红梅口红,一些女权主义者还公开发表言论,说红梅口红代表了自由主民!
李谨言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一支小小口红,竟然就能代表自由主民?
“亲爱李,我希望能为红梅口红国美申请一份专利。”约翰说道:“当然,只是针对外观设计‘小专利’,保护期限不会很长,却也足够我们这段时间內大赚一笔了。”
“可以,”李谨言点头道:“你知道,华夏现还没有专利法,目前情况也很难出台这样法律。如果没有你提醒,我恐怕会疏忽这个问题。”
“人无完人。”约翰笑着说道:“这样你,才会让我觉得是个正常人。”
李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