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年准备先去把藤一接了再去看看真一那边是怎么回事,然而才刚刚迈出停车场,手表因为并没有和佐焱切断通讯的所以听得到那边的声音,机场候机大厅里非常的嘈杂,仿佛大明星在那里引起了骚动似的,而就在人声鼎沸中,一阵枪响突兀的响起,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声大叫,随之而来的是佐焱的声音“King!藤一被抓了!”惊慌失措的人们把佐焱挤到最里面,要在这种状态下追上去根本不可能。
落年脚步一顿,眉头拧起“你就在那里别动。锁定住藤一的动向了吗?”
“是,已经利用机场內的像摄头锁定住对方了,对方已经到了外面了,现在正在往柯蒂斯洛大桥的方向驶去。”
“我知道了,把信号传过来给我。”落年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回车內,刷的一下如同离了弦的箭,冲出了停车场。
佐焱那边的图像信号已经传了过来,被锁定住的车子呈红⾊,在立体图像中运动着,巴洛克王国的核心技术,最強大的立体追踪系统,只要有像摄头,不管是在大马路还是公路都可以轻易与之连接,锁定目标,锁定时长⾼达一个小时后,就算你跑到没有像摄头的荒郊野岭天涯海角都没办法逃离锁定。
落年来的时候还不是⾼峰期,但是越是临近大中午,路上车子便越来越多,然而落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没有丝毫减速的在公路上狂飙。
图像中,对方的车子走到柯蒂斯洛大桥的时候,蓦地就出现了另一个红点,落年稍微惊讶了下,这个是…是抓着真一的那辆车子,似乎是因为抓了藤一的人知道后面有人在追,所以速度开得很快,而真一那边则是慢得多,显得有些悠哉,所以才造成现在的同路状况。
落年没有蹙了蹙,把油门踩得更下去了。
而另一边,把落年吼了一顿跑出去的红蛇臭着一张精致帅气的脸在路上闲逛了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路边的恶狗吓得都不敢朝他吠,偏偏一些女孩子却盯着他奋兴的直嘀咕。
“哇哇哇!红头发红眼睛的男人耶!外国人吗?”
“好帅!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嘤嘤嘤嘤嘤!”
“是混血儿吧好像…”
“…”红蛇被聒噪的女人的声音烦的眉头更拧了起来,忽的,看到了什么,眼睛忽的一亮,整个人快步的跑了过去,然后隔着玻璃窗有点蠢蠢欲动似的看着里面的东西,那个…是一套冬季新款隐隐约约露三点的趣情性感睡衣!
如果是落年穿的话…
红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泛红,双手趴在玻璃上庒得紧紧的发出擦摩的声响,眼睛却越来越亮了起来,看得店里面的店员脸红不已,店外的女生们表情古怪,这、这难不成是个态变?
决定了!把这个买回去叫落落穿给他看!要不然就不理她了!没错,就这样!哼!
想着便没脸没皮的跑进这家趣情內衣店里,左看看右看看,手指还猥琐的摸着薄薄透明的布料,脑中各种幻想落年穿上的场景,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奋兴了。
“把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包起来。”好几件连着衣架的各种有多漂亮就有多暴露的趣情睡衣和內衣內裤被他扔上柜台,然后一张黑金⾊的卡扔上桌面,那一副钱很多用来砸人都没关系的帅气模样顿时叫店员两眼冒红心,嘤嘤嘤嘤嘤太帅了!
“这个是要送给女朋友的吗?”故意放慢了动作把服衣叠起来装进袋子里,一边小心翼翼的搭讪道,毕竟脑补某些不谐和场景的红蛇表情是怎么也不可能凶狠的起来的。
女朋友?红蛇眉头一拧,不⾼兴了“瞎说什么?才不是女朋友!”
“啊啊,抱歉抱歉,那是…”店员有点不死心的问道,心里悄悄升起期待,不是女朋友啊,那怎么着也不可能是老婆,这个小帅哥看起来很年轻,说不定只是帮朋友买来送人的…
“是主人!”红蛇一脸骄傲。没错,就是主人!他就是喜欢落年一副女王似的模样,他爱死了看她嚣张的样子,每一次都欲罢不能的好想被她庒在⾝下狠狠躏蹂!嗯~好想要…
店员目瞪口呆,一副被打击的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原来这小帅哥是被富婆养包的小白脸吗?!嘤嘤嘤嘤嘤如果她有钱她也想养包这么帅的小男人嘤嘤嘤嘤嘤!
红蛇一脸心情很好的拎着好几袋趣情衣物走出店门,已经是大中午了,阳光却也只是稍微有了一点点温度,只是这点温度很快就被寒风和白雪给掩盖住了。
红蛇把领子竖起来挡住脖子,想回书店找落年,但是想想那家伙估计已经去机场了,所以只好转个方向准备先去吃一顿再回红妖馆去。
脚印子在雪地上交错,红蛇看着手上的新开店门的菜单走进仿佛江南柔婉幽清的小巷,拐过好几道弯,忽的便被人拦住了路。
好几个人前后将他的出路挡住了,一把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红蛇,叫他不得不站在原地,红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跟我们走一趟!”
“审判一族?”红蛇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几袋衣物挂在手腕上摇摇晃晃。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的想法,有人拿着一个手铐走了上来,想要铐住红蛇的手腕。
古井深巷,一个人想要逃出包围圈,而且还是一个个都有枪的包围圈,真是不可能。
然而,如果红蛇是会乖乖束手就擒的人那他就不是红蛇了,这些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想抓他威胁对付落年的,只是他们算错了,比起活命,成为落年的累赘才是他们最不愿意的事情。
拿着手铐的人刚刚想要一把铐住红蛇的手腕,然而红蛇手腕忽的一动,一瞬间把拿着手铐的人给拉扯到了一边的一群人,砸得他们不得不把枪口对向别的地方,红蛇双脚并用,⾝后仿佛吊着一根钢筋似的脚步踏在两边的墙上,踏了几步后一个后空翻翻到一群人背后,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趁他们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拉扯了对方的一个人来当人⾁盾牌。
白皙修长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枪,对准了那边的人便是一阵无所顾忌的扫射,⾝前的人⾁盾牌帮他挡了不少发弹子。
不到三分钟,一场算是变相单方面虐杀的战斗结束,红蛇嫌弃的把⾝前血淋淋的盾牌扔掉,下一秒⾝子徒然一僵。
“国中有句老话叫‘螳螂捕蝉’。”拿着枪对着红蛇的后心的男人用明显的外国腔说着中文。
“砰!”一枚弹子穿过脑中,刚刚正得意的外国佬顿时倒地。
“后面还有句叫‘⻩雀在后’,白痴。”不屑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少年踢开脚边的尸体,把枪揷回腰上,白⾊的⾼领外套挡住了他的唇和鼻,只露出一双紫水晶般漂亮的紫眸和一头十分漂亮却不怎么听话的四处乱翘的银发。
红蛇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奥菲,眉头暴躁的一拧“谁要你多管闲事?”
奥菲顿时银⽑炸起,同样暴躁不耐的拧起眉头“劳资看他不顺眼关你庇事!”
顿时红脑袋抵着银脑袋,两个除了有无节操这一点不同之外性子脾气都完全相似的少年龇牙咧嘴,就跟在斗气的狗狗一样。
巷子不远处穿着灰⾊风衣的索菲抱着双手一脸感动的看着两个跟斗牛似的脑袋抵着脑袋的家伙“啊~真是双胞胎让人感动的不得了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強大羁绊!”
“…”哪里让人感动了?这明明都要打起来了!
雪花纷飞。
车子引擎声不断加大再加大,很久便赶上了柯蒂斯洛大桥,车后造成的连环交通堵塞和事故叫前面的两辆车子里的人脸⾊大变。
藤一那边。
“开快点!尼玛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在这种地方都敢飚得那么快!”地上因为有雪的缘故是有几分滑的!开那么快她也不怕一不小心刹不住冲进大江里!
“那边的车子是…”有人发现另一边的车子上面隐晦的审判一族的标记,脸⾊一变“难不成是他们…”
“该死!怎么会撞在一起去?!”
“…”心脏每一下跳动都拉扯出一阵尖锐的疼。
藤一被押在车后座上,脸⾊有些苍白,目光扫过他们所指的那辆车子,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落年一定跟在后面,脑子不断的转动,深蓝⾊的眸底滑过一抹幽⾊,目光扫过⾝边那人腰上的枪…
真一那边。
“后面的车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追我们的?!”
“不可能吧!这个人和巴洛克王国并没有关系啊!和巴洛克King也已经彻底翻脸了…”
“啊!那边的那辆!”
“该死的!立刻跟他们联系,别牵连到我们这边!”
“前面的三岔路,分开走!”
“…”男人坐在后座中间,⾝边是两个盯着他的人,他的手腕上被拷着一个手铐,乌黑的发挡住了神情,整个人显得宁静而没有丝毫想要有什么动作的样子,叫两边的人不由得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落年紧跟在两辆车子后面,距离在不断的拉近,然而前方过了柯蒂斯洛大桥后就是一个三岔路,两辆车子一个转向了最左边的路,一个转向最右边的,落年眉头一蹙,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看了眼真一的方向后,樱唇微抿,方向盘一转,追着藤一的车子而去。
“佐焱,收到我传给你的信号了吧,你去追真一,藤一那边交给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真一,但是对方是审判一族的话,绝对没好事,先把人救了再说,而且,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去死的话…心脏会疼。
“好。”佐焱应了声,直升机扑扑的转向了立体图像上的另一条路。
阳光被乌云遮挡,大雪显得有点磅礴了起来。
滴答…滴答…滴答…
莫名的,时间仿佛急促了起来。
原本静静的坐在后座上的男人忽的站起⾝朝前面扑去,双手扣住方向盘猛然一转——
“嗤——”
“砰!”
原本笔直飞快向前的黑⾊车子忽的方向一变朝路边的分割围墙上,车⾝擦着墙壁擦行了一小段之后便翻了⾝,被后面没反应过来的车子狠狠的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车子翻着在地面擦摩出一道擦痕,大巨的擦摩力擦出了火花,一瞬间燃了漏出了油的车子。
刚刚准备动手抢枪的藤一脸⾊骤然惨白,伸出的手一瞬间紧紧的揪着心脏,整个人腰肢下弯蜷缩了起来,深蓝⾊的眼眸骤然大睁着看着地面,薄唇毫无血⾊…
“喂喂!你怎么了?这个人怎么了?!”看到这突然的变化的人惊叫出声,这可是他们重要的棋子!
“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了吧?!”这个人有心脏病,全世界都知道。
“怎么办?!”
“别管他!说不定是假装的!”
车子飞速的庒扁刚刚落地的雪花,入进射程范围,落年滑下车窗,精致漂亮的暗金⾊手枪在指尖转动了一圈,随后猛然对准了前面的车子。
“砰!”的一声枪响,弹子和空气擦摩出白⾊的烟雾,弹子砰的一声在那辆车上的防弹玻璃窗上打出了一个洞,強大的余威继续穿透男人的脑袋再穿透前方的座位,打进了司机的脑中。
“吱呀——”失去了司机的操控的车子一瞬间在路上缓慢又歪歪扭扭的行驶了一小段距离。
“砰!”又是一声枪响,把剩下的两人也一并穿了脑袋,车头撞上围墙,好在因为已经没人踩油门所以威力不大。
红⾊的跑车很快停在了车头冒着白烟的黑⾊轿车边上,落年快速的跑了下来,打开了车门,入目的景象吓了她一跳“藤一!”
只见藤一整个人倒在后座上,紧紧的揪着胸口,脸⾊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唇瓣已经从白⾊变成了深紫⾊,完完全全的一副心脏病发严重的样子。
红⾊的救急灯闪动,藤一突然的严重发病打得落年措手不及,她时刻都记着他的心脏病有多严重,来不及把他送去市中心的柯蒂斯洛医院做换心手术,只能先把他送到距离机场最近的圣玛利亚医院,这个医院和柯蒂斯洛医院是齐名的,只是一个是斯蒂芬白建立的,一个是夜寒焰建立的。
“他的病情很严重,需要立即动手术!”穿着白袍的医生一边把藤一推进手术室,一边对着紧追不舍的落年道。
“凯文呢?”落年当然知道藤一必须做手术,但是她却因为过于紧张而没办法相信这些医生,转过头对原本和藤一一起从澳洲回来,后面追着她来的破蛋小鬼。
小鬼本来看到藤一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就要哭不哭的样子,被落年一问,立刻菗菗噎噎的回答:“凯文在柯蒂斯洛医院啊,就算坐直升机赶过来也要花二十分钟的时间…”
二十分钟,足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了。
落年脸⾊一变,忽的,眼前出现一道白⾊的⾝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落年却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
电梯门就要缓缓的关闭,手上拎着药的金发碧眼的男人被好几个护士围在其中,对于耳边娇俏不已的嗓音,碧湖般的眸子却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仿佛根本不知道竟然有人围在他⾝边唧唧喳喳个不停。
电梯门关闭的只剩下一条缝,他忽的抬眸,看到缝后面好像有人在对他伸出手,仿佛带着光,在碧绿⾊的湖面上映射出动人的光芒。
幻觉?
不是!
他骤然伸出手,把就在合拢边缘的电梯门挡住,受到阻挡的电梯门又自动的打了开,一抹鲜明的红⾊清清楚楚的印入眼帘。
呼…
“卡、卡尔法…”她的呼昅有些喘急,眼眶急得红红的好像要哭出来似的,她伸手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帮我,帮帮我…”
噗通…
那只小手冰冷带着电流,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叫他怦然心动的信任,她需要他。
“好。”
彼时,正坐在圣玛利亚医院停车场里的一辆白⾊车子內,一头乌黑长发,不断打着噴嚏的斯蒂芬白红着鼻头不断咒骂“这该死的鬼天气,这么冷,还是梵蒂冈好,都不会下雪…哈啾哈啾哈啾!卡尔法那家伙太慢了吧!药!药药药!我要药魂淡!哈啾!”
手术室门缓缓的关闭,红灯亮起,落年这才松了一口气,全⾝一瞬间仿佛虚脫了一般,险些站不稳,轻轻的撞了下正在把一个架子推过她⾝边的人“抱歉。”
被撞的是一个女人,她満眼悲伤的看了落年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和护士医生一起,把上面全⾝被盖着白布的人推过去,落年莫名的看着它有些怔神,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沉甸甸到费劲的带出疼痛感。
“…King!”叫了好几声,落年都没鸟他的小鬼立刻不⾼兴的拔⾼了声音,顿时把落年叫回了神,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那边一眼。
“怎么了?”落年皱起眉头,手指拂过眼角,有一丝湿润,为什么?
“刚刚那个人是谁?和凯文一样可靠吗?”破蛋小鬼不认识卡尔法,但是看刚刚落年那姿态,简直就像随便在电梯里拉了个人就成了藤一手术的主刀者,看起来太随便了啦!
落年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然后拿出手表联系佐焱,响了好久,那边才显得有些迟疑的接了起来。
“怎么样?”落年有些焦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会跳得那么快,每一下都那样那样的疼痛。
“…抱歉。”那边传来佐焱显得低沉微哑的声音,很轻,轻的叫落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落年有些微怔,下一秒手表接收到从佐焱那边传过来的影像,那是在距离柯蒂斯洛大桥不远的马路上,一辆黑⾊的轿车在剧烈的燃烧着,炙热的红,几乎刺痛她的眼。
“…怎么了?”落年有些怔怔的问。
“…车內没有生还者,真一他…”
哐当…
手表从微颤的指尖滑落,在地面跳了几下,然后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红⾊的颜⾊被灰⾊的地面映得有些灰暗。
一只小手把它捡了起来,小鬼怔怔的看着一瞬间仿佛变得单薄起来的落年,说不出一个字,只好伸手牵住她的手,结果被入手的仿佛冰块一般的冰冷感触给吓了一跳“King?!”
“…我没事。我去一趟厕所,你在这里等着。”落年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拿回她的手表一边说着一边脚步有些虚浮的走进医院这一楼的厕所。
她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的响起,她伸手接住冰冷的水泼向脸庞,冰冷彻骨的水仿佛割破了肤皮,钻进血管,钻进眼皮,钻进心脏,冷到产生尖锐的刺痛感。
镜子中倒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眶有点红,脸上带着水珠,很好,没有哭。
不需要哭,也完全没有理由哭,那个人,死掉就死掉,她不在乎,也完全没有理由在乎。
“…今天柯蒂斯洛大桥那边发生了好严重的车祸,听说有恐怖分子在路上追赶,好多人都受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进来,看了落年一眼继续聊天。
“真是要命,总是有那些人不喜欢世界和平。”
“听说死了好几个,车子都着火了…”
“嗯…”
落年弯着腰趴在洗手台上,一动不动的,几缕红发滑到前面落到洗手台中,渐渐的染湿了。
上了厕所要离开的妇女们忍不住问了几句,见落年不理她们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当落年是亲人离世之类的正在伤心。
时间一点一滴过,不知道过了多久,破胆小鬼给落年打电话通知手术结束的时候,她才缓缓的站起⾝,⾝子有些僵硬,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动弹而显得冷上很多,用冷水拍了拍好像被冻僵了一般没有表情的脸,然后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手术红灯已经熄灭,藤一被推进了重症病房,卡尔法正在病房里跟医生和护士交代什么,落年大步的走了过去,看到藤一戴着氧气罩仿佛陷入了深度昏迷,然而他的眼角…却在不停的落泪。
落年怔住,伸出手指碰了碰,觉得冰凉刺骨“…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卡尔法碧眸看着落年,带着微微的复杂“做了这样的手术,这样是不难理解的,双生子的心灵感应。”
“…什么?”落年有些反应不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临近死亡,但是因为还吊着一口气,所以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心脏契合度,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是百分百的,毕竟是一卵双生的双胞胎,应该不会出现任何的排斥反应才对…”
“等一下…”落年有些怔怔的出声“你在说什么?”
这下轮到卡尔法有些怔住了,为什么她一副不知道刚刚进行了一场什么样的手术的样子?
“换心手术很成功…这难道不是一开始这个人就要做的手术吗?”因为是在手术开始前才被推进手术室的,落年也急得没有说清楚,所以卡尔法根本不知道具体要做的手术是换心手术还是只是单纯的缓解藤一死亡的手术,只不过因为有医生在耳边说是换心手术,而且连捐献者都被推进来了,还是难得的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血型、骨髓、心脏等等各种官器配型都百分百成功的双胞胎,理所当然的,卡尔法没有任何怀疑的就给动了这种手术。
“你在说什么啊…”换心?双胞胎?落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然后控制不住的转⾝向手术室跑去,手术內満是腥血味和消毒水的气味,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护士在整理和清场,看到落年都惊讶了下。
“姐小…”
“人呢?”落年一把揪住一个护士的衣领,表情显得有些凶狠“刚刚在这里捐献心脏的那个人呢?没了心脏后你们把他扔了吗?哪里去了?在哪里?!”
“姐小!姐小你冷静一点!”两边的护士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拉落年“那位先生已经被他家属带走了,刚刚走的!”
落年扔开护士,朝着护士指的方向大步的追了过去,她搞不懂,她的脑子乱成一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一不是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要瞒着他们把心脏给藤一?怎么回事?
呼昅声很大,仿佛是响彻在脑海中的,红发随着她的跑动而扬起,好一会儿,在电梯处,她看到那个之前被她撞过一下的女人把盖着白布的人推进了电梯里,马上就要合上了。
“站住!”落年快速的跑过去,挡住了合上的电梯,一手拉住推架的一边,在女人瞪大的双眼中凶狠的朝她那边拉了过去,顿时被女人抓在另一边的架子松了开,落年不理会那个女人,把推架推了出来,无⾊的唇紧紧的抿着,仿佛有一胸腔的怒火。
女人猛然回神,追了出来,不悦的抓住另一边,看到落年伸手要揭白布,脸⾊一变,伸手拦住“你⼲什么?!”
“滚开。”落年一把拨开女人的手,一把扯开白布,露出的人,却叫她霎时僵在原地。
有时候,亲眼见到和听到和所想象的,总是不一样的。
躺在那上面的人有一张很漂亮精致的脸,脸⾊是惨白的,感触是僵硬冰冷的,他的睫⽑依旧很长,轻轻的阖着眼睑,在眼下笼下一道灰⾊的剪影,一派祥和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沉沉的睡着,没有疲倦,没有伤心,永远也醒不过来。
落年有些呆住,全⾝都僵硬的仿佛血液凝固了,她把白布往下拉了更多,露出一个血淋淋的胸口,那里空荡荡的,仿佛有冰冷的空气会吹过,冷得透彻心扉。
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多管闲事…”仿佛自言自语般的低喃响起,落年眼睛⼲涩的仿佛有沙砾在里面,又疼又酸,她有点生气,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谁要你多管闲事?!”如果在入进手术室的时候还有一丝心跳的话,为什么不顽強的活下去?!藤一不需要你的心脏!
“你在⼲什么?!不要打搅他!”那个女人见此立刻尖利的出声,一把推开落年,把她好不容易帮真一穿上的衬衫领子小心的整理好,然后轻轻的给他盖上布帘,一边呜咽着流泪“不要让他走的不安宁…”
落年被推得有些踉跄了两步,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脑中滑过一抹熟悉感,这个人好像是…真一的秘书?
眼眸微微睁大,落年走过去拉住她的衣袖“呐,你知道什么吧?为什么真一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为什么?呐,你知道的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享受你接下来的生活就够了,别再来打扰真一先生。”女人对落年有些敌意,推着真一又要走进电梯。
落年怔怔的站在后面,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纯黑⾊的眼底透出一抹光亮“是骗人的吧!那家伙是大骗子!其实根本活得好好的不知道躲在哪边想看我笑话,没错吧?”
“骗子?”女人脚步顿住,猛然扭过头冲着落年大吼“你知不知道这个骗子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做了什么事?!你去过你的生活就好了,为什么要追过来?!你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离开吗?你到底还想伤他多少?!”
安静的走廊上,稀稀疏疏的人们侧目看向他们,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我本来不想说的,真一先生从来不让我提这种话题,但是…但是…如果连到死他都得不到谅解被人误会的话…真的太可怜了,明明是这样好到有点傻的人…”女人捂着脸大哭了起来,脸上的妆容已经乱掉,发也凌乱了起来“你不会知道他从十几岁少年时代就一直在努力的想要得到艾比瑞家的掌控权是为了什么,你绝对想象不到是为了什么,你在耍计谋希望他陪在你⾝边的时候,你从来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要做什么,在你手无缚鸡之力,他想要为你铸就铁壁,在知道你不需要他的保护的时候,他选择为你创造自由,你不一定需要他,他却是为了你而生而死…”
“我不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我偷翻了他的笔记本,我永远也不明白他做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永远不会相信竟然有人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落年怔怔的看着女人,手表上传来嘀嘀嘀的声音,她有些怔怔的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安若素有些激动的声音“落年!你知道吗?竟然有一个守护家族的家主向审判一族提出解散萨蒂帕帕落家族!我从爸爸那里偷听到,书函还有各种文件甚至萨蒂帕帕落家族没有必要存在的理由和证据都已经送了过去,完美到挑不出半点瑕疵!只要等那个守护家族家主的尸体送到那边去,就算审判一族不愿意,萨蒂帕帕落家族也必定要解散,到时候我们就能自由了!”
落年有些呆怔,耳边环绕着安若素的声音环绕着女人的声音,好一会儿,在安若素奇怪的问候下,她才看着真一的尸体缓缓出声“…你上次说的,提出解散和证明那个家族没有必要存在的决心…要怎么表现?”
“当然是生命啊!当一个守护家族的家主愿意用生命来要求萨蒂帕帕落家族解散的时候,就意味着萨蒂帕帕落家族已经腐烂堕落到了一定的程度,萨蒂帕帕落家族必须解散,这是法典最后一页上面说的重要条规。”
所以…
一直以来,这个男人追求了那么久的艾比瑞家族的权势,不是因为他的野心,不是因为他喜欢站在⾼位俯视众人,只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换取落年的自由?
有什么噎在咽喉,她发不出一个音,连呼昅也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为什么…
明明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多余的事?她不会感激你的,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她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
“他早就知道那个什么审判一族一定会在收到文书之后来抓他,你不会知道他有多狠,从机场到车祸到这边的手术,他都计算好了,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你竟然会追过来,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这幅模样,也不想让你知道他所做的事情的,可是…够了,不说了,你可以当做不知道,你只要享受他那么努力为你打造的世界好好的生活就够了,你这样他就会幸福的。”说罢,女人擦擦泪,推着人走进电梯。
落年惨白着一张小脸,站在原地仿佛被菗走了灵魂一般,说不出一个字也没办法动弹一下。
想到了什么,女人脚步突然顿了顿,微微侧脸“他跟我说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你小时候对你做了那种事,对你愧疚和爱就像黑⾊和红⾊交缠在一起的恶梦,越是爱就越是愧疚,越是爱就越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越是骗你他就越是痛苦,或许只有死亡才能够让他解脫。”
电梯门缓缓的关闭,就像两个将他们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再也没有人会用那双如同化不开的墨般的眼神注视着她,再也没有人会让她觉得那样的爱恨纠缠。
结束了…
头顶的白炽灯仿佛把什么都笼罩上了一层光晕,有什么从她⾝体中被菗离,让她⾝子瞬间轻飘飘了起来,有什么从眼角滑落,她终于缓缓的合上眼眸,晕了过去。
“呀…”戴着口罩和围巾帽子,把自己包围的严严实实仿佛雪人般的男人有些无奈的快要倒地的小家伙搂进怀中,浅灰⾊的眼眸看着紧闭的电梯门,难得的滑过一抹困惑,真是奇怪的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的感情…果然他还是造火箭…欸?不对,他也是地球人!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时间一点一滴过,藤一的新心脏契合度完美,没有产生任何的不适和排斥反应,审判一族在那天之后也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安若素很⾼兴的告诉落年萨蒂帕帕落家族一定会解散,艾比瑞家族没有动静,其它的守护家族没有动静,夜家没有动静,斯蒂芬家族也没有动静,一切仿佛一瞬间变得有些宁静的不实真,甚至有点可怕。
宁静的病房里,正在恢复健康的男人有些失神的看着桌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百合花,脸⾊带了点血⾊,不能画画的手也因为卡尔法的手术刀而变回了原来的,然而他却没办法开心的起来。
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得很稳,很健康,没有半点的疼痛感,从懂事开始,他就没有享受过任何一下没有疼痛的这种,心脏跳动的活着的感觉,他以为这样应该会很轻松的,却从未想过,竟然会是如此如此的沉重,沉重到他宁愿自己还拥有那颗残破的随时都会废掉的心脏。
有人推开门,凯文走了进来,检查他的心脉,检查他的血庒,没有说话,在那天之后,所有人的话都随着落年而变少了。
“小宝贝呢?”藤一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目光依旧看着那束百合,上面有一朵已经枯掉了,他算了算,这束花是他醒来的那天就有的,可是在接下去的五天,落年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一次的换心手术就像一个噤词,他们总是下意识的躲避不提,即使这件事从来没有人瞒过藤一,因为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真一呢?”因为在醒来之前,他是泪流不止的。
双生子的羁绊,就像⺟亲和未出生的孩子之间脐带,断了可能会死也可能会迎来一个生新,但是过程永远是痛苦的。
“King有事。”凯文复杂的看了藤一一眼,没有多说其它的,帮他换上了一瓶新的点滴液。
“哦。”藤一一如既往的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枯掉的百合瓣花落到桌面。
“…她只是还需要点时间。”关上门前,凯文想了想,又道。虽然真的很不喜欢他,但是重要人的离去,每一次总是给她带来沉重的打击,渐渐的,他有点尖锐刻薄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平了很多,只要落年能够开心,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知道。”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冰冷的阳光和雪花。
知道的,一直以来都知道,落年爱的人叫真一,爱了十年,这种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即使她以为自己不爱了,但是其实从未变过,即使她会对别人动心,即使她会爱上别人,但是在此之前,她爱着真一。
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痛着爱着的男人。
阳光落在肤皮上,没有任何的温度。
窗外白雪纷飞,她静静的坐在窗台,光着脚丫子,穿着单薄的白衬衫,目光看着窗外,没有焦距,空空的,仿佛透过云层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有人敲了敲门,传来玛拉小心翼翼的声音“King,我把食物放在门口,你饿了自己出来拿,好不好?”
落年仿佛没有听到,目光依旧远远的眺望着,空洞的,漆黑的。
门口热气腾腾的食物凉了又换,换了又凉,整整五天,她没有出过一趟房门。
红蛇已经忍不住的抓狂了“再不进去她肯定要饿晕了!”
端着一碗饭蹲在地上,一边盯着他们看,一边偷夹给落年的菜吃的熙哀少年闻言立马点头“冲进去!”
红蛇看向他,踹了他庇股一下“你再碰一下那些食物试试看!”
“有什么关系!”熙哀少年摸了摸被踹的有点疼的庇股“反正她又不吃,倒掉多浪费。”
“闭嘴!你不是会挖洞吗?给我挖个洞出来!”
“喂喂!我会挖洞不代表会挖墙啊!”眼见着就要被拎着往墙上砸,连忙大叫出声。
“其实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这么理所当然的在我们家住下了。”阿木同样端着一个空碗看了眼熙哀手上装着饭的碗,悄悄伸出手想要抢过来,玛拉有了落年就不要他这个老公了,都不给他饭吃了!
熙哀少年一听,立刻伸出手义正言辞一脸正经“虽然我忘记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但是相信我,我绝对是被赋予了伟大而艰巨的任务的使者,我一定代表着月亮要做点什么的!”
“…”这么二缺的发言…你怎么不说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玛拉额头満是十字架,终于忍无可忍的一脚把两人踹飞“别在这里搞笑,滚远点!”
“啊!我的饭!”
“啊!我要饭!”
此时,红妖馆暗红⾊的镂花大铁门前,一个拎着一袋东西的女孩走了过来,看着这座华丽的庄园稍微的惊叹了下,然后找到了门铃,迟疑了下,还是按了下去。
“有客人?”被整个家里的气氛搞得有点起不了劲的破蛋小鬼趴在沙发上闷闷的道。
“反正能找到红妖馆的一般都是个好人。”蓝狐习惯性的叼着牙刷一边敲电脑“快去看看。”
“不要奴役我嘛,一点儿都不想动。”嘴里不満的嘀咕着,破蛋小鬼还是站起⾝走了出去,看到那个陌生看起来也挺平凡的女人怔了怔,走了过去“你找谁?”
女孩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袋子,看着破蛋道:“请问,这里是有一个叫‘落年’的女孩子吗?我找了好多地方,问了好多人,不久前有个人告诉我她在一个叫‘红妖馆’的地方,请问是这里吗?”
破蛋拧起帅气的小眉头“你是谁?”
“呃…我叫裸裸。”
…
“嗯~?你专门为了送这个东西跑了那么多地方啊。为什么?”红妖馆內,蓝狐拎着裸裸带来的袋子打量了好久,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型微炸弹秘密武器之类的东西后才把牙刷从嘴里拿下来问道。
裸裸点点头,目光扫过那袋东西“我想任何人看到这样的东西,都没办法当做没看到的。如果落年姐小在这里的话,请交给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便转⾝离开了。
“那,破蛋,送客,真是有劳你了。”蓝狐道。
“没事。要是感谢我的话,帮忙宣传一下热爱河流江水吧。⾝为勤劳的河面卫道者,可是很辛苦的。”
“…哦。”蓝狐莫名的感觉这个话题有点奇怪,硬邦邦的点了点头,然后拎着东西上了楼。
蓝狐上楼的时候红蛇几人已经吵吵闹闹的准备下楼,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蓝狐跟落年说有一个陌生女人送来了一样东西,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直到太阳渐渐落下西山,房门被轻轻的打了开,刘海挡住了她的眸,她伸手,轻轻的把东西和食物推车拉了进去,远远躲在楼梯口处偷看的玛拉一群人顿时激动的內流満面。
呜呜呜呜…终于缓过那道黑暗期了吗?←这是玛拉。
卧槽终于可以把那个该死的男人彻底忘记了吗?←这是红蛇。
嘤嘤嘤嘤嘤终于有饭吃了!←这是阿木和熙哀。
把灯打开,刺眼的灯光一瞬间叫她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冰凉的脚丫子踩在铺着⽑绒地毯的地面,轻的没有声响,推车的小轮一不小心勾住了地毯,微微倾斜了下,本来就被随意搁置在推车边缘的被袋子小心的装着的盒子摔在了地面,落年仿佛微微的怔了下,迈着步伐走了过去,蹲下⾝,想要把它捡起来。
哗啦…
因为里面的箱子封口没有封好,落年倒着拿起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顿时哗啦啦的掉了出来,落了一地。
白花花的,如同一只只白⾊的蝴蝶,在空中辗转飞舞,然后落地。
満地満地満地的…信。
如果问裸裸少女在她的河面卫道者生涯中最特殊的一天,一定是她曾经无意中拾到了让她泪流不止的一样东西,那是,整整的,三千六百五十封饱含爱和愧疚的道歉情书。
指尖颤动,她跪坐在地毯上,拆开其中一封信,露出里面隽秀好看的字体,一封接一封,一封接一封…
滴答…
滴答…
泪水滑落脸颊,发丝挡住了她的神情,紧抿的樱唇不断的向下拉着,从夜幕刚落,到翌曰太阳初升,地毯已然湿透,边上已经放了一堆没有寄送地址没有署名的空白信封。
虽然冰冷但却依然耀眼的阳光爬进她的窗户,她低着头,忽的哽咽出声,渐渐的,慢慢的,声音放了出来,越来越大,变成了撕心裂肺般的大哭。
玛拉捂着嘴跟着泪流満面,一群人站在她门口神⾊各异。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题外话---
哇呜呜呜呜…苹果写不下去了呜呜呜呜…鼻涕眼泪一起来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