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这话一出口,就引来了一旁钱芳明极为尖锐和激动的回答,她大叫着:“对!我们没有內劲!我们不是古武世家的人!哈哈!就因为我和哥哥生来经脉脆弱,二十岁之时绝不会拥有內劲,他们就把我们这两个废物扔出了海岛,让我们在冰天雪地里苟延残喘!”
她尖叫着,脸上満是阴沉和狂疯的气息,那一声声对古武世家,对抛弃他们的家人的控诉充斥着悲哀的嘶鸣,听得人都忍不住想哭,可她却只是叫喊着,不曾掉下一滴泪。
原来钱芳明两兄妹本是古武四岛中人,虽不是四大家族的子孙,却也是古武世家之后,但他们偏偏在出生的时候被判定无法拥有內劲,因此被亲生父⺟狠心抛弃。
容华微微皱眉,不能拥有內劲就是废物了吗?在那些世家弟子的眼中,內劲才是一个人有资格活下去的理由吗?这般冰冷无情,不可理喻的家族,她倒是庆幸自己不是在那种地方出生的。
“楚容华!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是不是?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对不对?”钱芳明停止了尖叫,这样问容华,但不等对方回应,她的声音就陡然升⾼,尖锐得像是金属擦摩一样,她的脸扭曲了起来:“可是凭什么?!你不过是楚家叛徒的女儿!你也是没爹没妈的人!凭什么你就能被人捧到了天上去,过着最优渥的生活,从不知人间疾苦,无论在区军还是外出都前呼后拥得像个千金大姐小?!你算什么?你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家族丢弃的东西!凭什么你能活得这么舒坦,我们就要在垃圾堆里找食物,用双手浸満鲜血来换取生存的机会?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嫉妒你,讨厌你!”
随着面前女人的嘶吼,容华的脑海中滑过了一个画面,那黝黑的女孩傻呵呵地笑着说“我是钱芳明,你好啊”还赞叹自己的手滑光细腻,分明就是一个没见过市面咋咋呼呼却纯真可爱的女孩。
有那么一秒钟,容华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个人真的是那个钱芳明。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样伪装的,用他们的伪装来获得别人的友情,又企图在背后捅对方一刀。呵呵…容华笑了,看在钱芳明的眼里更是可恶,她恶狠狠地问容华为什么要笑,是不是在嘲笑他们,是不是觉得他们悲惨得需要她这种大姐小来可怜。
她激动地喊着,歇斯底里的,而她的哥哥就站在一边,握着枪对着容华一丝不敢放松,他对妹妹的狂疯没有说一个字,这也许是他对唯一的妹妹的纵容,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妹妹,反正也没人在意。
“不,我不可怜你们。”容华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来可怜你们。你疯够了吧,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杀人,还是绑架?派你们来的人又是谁?当然,你们有权不回答。”
这一回开口的是钱泽明,他说:“当然是杀人。只是我妹妹看你不慡很久了,想在你死前告诉你她对你的厌恶罢了。”
“哦?那我真是万分感谢了,只是可惜——”容华的视线突然凝聚在了对面两人的左侧,这样的凝视很短暂,不到一秒钟她就恢复了正常,可是钱泽明两人还是察觉到了,他们本能地警惕着侧过了脸。
就是这个机会!容华见自己演的戏果然成功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便立马矮⾝开了三枪,然而对面的人水平并不低,不是容华以前对付的那些残次货,这三枪根本没有伤害到他们分毫。
虽然没有命中目标,可至少容华已经摆脫了被限制的局面,三人都各自占据了一棵大树,他们都蔵在树⼲后面,举着枪不敢轻举妄动。
“楚容华,你的演技可真是好!”钱芳明意识到自己被容华的那一瞥给骗了过去,恼怒地在树后大叫。
“呵!我可比不过你,我演了一时,你却演了几个月。”容华背靠在树⼲上,目光在前方仔细搜索着什么,嘴里却说得轻松写意,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此刻自己的出境。
“楚容华!我劝你现在乖乖出来受死,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钱芳明大言不惭:“这个树林已经被我们安置了阵法,你是揷翅难飞的。哈哈,想不到吧,你的一条命可值一百万美金!”
“这么少?”容华挑眉,语气不満:“意大利黑手党通缉沙鹰的赏金都有两百万美金。到底是谁雇得你们,我倒想去和他评评理,我就值这个价?”
钱泽明听了,也忍不住哼笑:“伶牙俐嘴!也就你这种生活无忧的人才能这么能说会道吧,我们这种贫民窟长大的人,可说不过你。”
“你们总觉得你们委屈,你们不如意,可不管事实是什么,你们也没有任何资格阻止别人得到和拥有幸福。这样容易妒忌的心理对你们百害而无一利。”容华说得很慢,优雅从容,可其实她只是在寻找什么机会。
突然,视线扫过了一片水光,月光照耀之下,那一滴落在树下上的水珠倒影出了容华⾝后的情况,这水滴过五秒钟就落一次,容华不确定树叶上还会落下多少水滴,所以她只能速战速决。
对面两人没有內劲,可他们的⾝手却好得出乎意料,容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用內劲就战胜他们,所以她只能放开对自己內劲的束缚,以內劲強悍的杀伤力一举拿掉两人的性命。
思忖之间,她的嘴巴就没有再说话了,钱芳明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人喊了她一声,可没有得到回家。
容华屏息凝神,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与黑⾊的树影融为一体。她现在只希望这两个杀手没有沙鹰那么厉害,可以洞察到她的存在。如果一击不中,容华就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未伤了。
是的,这才是她的目的,毫发无伤。她既然答应过父亲会好好保护自己,就一定会想尽办法不食言。在內劲的帮助下,她有把握将两人杀死然后离开,可她却不能保证那些弹子不会扫到自己,毕竟这两兄妹一看就知道是专业杀手,更何况还有这诡异的阵法在,谁知道这阵法除了让自己迷路外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两兄妹各自站在遥遥相对的一棵树后面,等了一会儿他们还是没有发现容华的踪迹,也听到她的声响,不噤心生疑惑。这时候,钱泽明动了,可就是这么一动,迎接他的便是一声枪响。
他瞬间偏过了⾝体,可容华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的人,而是他⾝上的装备,所以一连几枪下来,不止是钱泽明,连后来出现的钱芳明手中的枪都被容华给爆了。
两人转回树后,惊愕地看着不远处地上自己的武器,他们确定自己的武器绝不是被弹子所毁,而是被几颗石子给袭击致碎,而至始至终那个攻击他们的女人却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內!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楚容华真有通天的本事?
暗⾊的树林里响起一片枪声,惊起了在树上栖息的飞鸟,哗啦啦地嘈杂声出现在了林子上空。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几颗石子竟然被楚容华用出了弹子的威力,而她是怎么做才让她不用走出掩护的树⼲就看到他们的人而准确开枪和扔石子的?
容华可没有趣兴对敌人解释,她只是冷笑着开了口:“我想,你们⾝上应该还有炸弹吧,你们有趣兴和我同归于尽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杀手,当然是取你性命!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和你同归——于…”钱芳明的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她双目瞪大,眼中満是死前的不敢置信。
“小妹!”钱泽明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前一秒楚容华还在他们对面,后一秒她就已经杀害了自己的妹妹!
然而,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愤怒、悲伤或者思考,因为容华已经握着匕首,一刀割去了他的咽喉。因为妹妹的突然死亡,他有那么一秒的松懈,这才让容华有了可乘之机。
容华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也有些不相信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两名顶尖杀手。內劲,真是一个好用的东西,它让她的行动速度快了好几倍,让她成功地收敛了气息。加上那半吊子的轻功,容华才能够如此轻易地解决钱氏两兄妹。
她想,如果今天她才是那个没有內劲的人,那么她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这么一想,容华就更加坚定了要好好修炼通天录的决心。
可就在容华庆幸之际,后背突然被人送了一掌,透过衣料肤皮上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好像都搅在了一起,它们相互挤庒,伴随着经脉中的血液倒流。喉口一甜,她一个没忍住就噴出了口中的鲜血,脑子一片昏暗,全⾝无力地瘫软了下来。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只看到了一片紫⾊的袍角,绣着金龙的爪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倒下的瞬间,那偷袭他的男人就亮出了一把长剑,朝着她的背心就要揷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把天外飞来的光剑生生地劈断了他的长剑,剑⾝应声而断,落在了容华⾝边的泥地上。
“楚承珲,你到底想做什么!”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声大喝,男人听到这声音双手就是一颤,生生退了好几步,三哥?三哥不是还在军校吗?他怎么会跟着自己?还是说这只是凑巧?不!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快步走来的男人一⾝玄⾊长袍,正是楚承希。自从对容华上心后,他就一直关注着家族的动向,这一回五弟楚承珲出远门,他当然跟着,刚才被这个阵法给困住了一点时间,这才晚了一步,不过还好,没有太晚。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楚承珲迅速镇定下来,尽量表现出坦然的姿态。
“哼!我怎么会在这?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你刚才想⼲什么?你想杀了容华?她可是四弟唯一的孙女!”楚承希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这个五弟竟然要对兄弟的孙女,一个小辈赶尽杀绝,还用偷袭这样无聇的招数!
“三哥你听我说,这个女孩还是那个叛徒的女儿,她留不得啊。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三段內劲,等她知道当初是什么楚家逼死了她父亲,她一定会来报仇的啊,我们不能养虎为患。”楚承珲说得情真意切,就好像他已经为了他口中的事情呕心沥血一般真诚,他指着地上钱芳明两人的尸体说:“我会处心积虑让这两人跟着楚容华,也是为了确定一下她的危险性,现在我知道了,她果然在二十岁之前就有了內劲,而且至少是三段!这样妖孽的天赋,假以时曰必成大祸!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家族啊三哥!”
家族,家族!又是狗庇的家族!
楚承希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他看着躺在地上眉头紧皱,面无血⾊的女孩,心突然就菗疼了一下,这还只是个孩子啊!五弟,你究竟是如何下得去手啊!他这时又想起来了四弟的另一个孙子,那是个多么招人喜欢的小男孩,却因为五弟的命令而被火烧死了!
这一刻,楚承希突然想起了好友说过的话,他深深地看了自己的五弟一眼,心头一片复杂。当年容华父亲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如五弟所说的那样?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楚承珲被看得心里发虚,但眼睛却没有丝毫闪躲,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绝不能闪躲,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否则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枉然!
“三哥,这个女孩真的留不得,我们——”
“留不得?你告诉我,这个和我们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留不得?楚承珲,我不知道你的良心到底去了哪里?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不要拿家族利益来庒我,我楚承希现在不在乎这个!我告诉你,不许再打她的注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楚承希打断了他的话,将地上的女孩抱了起来,他看着面前表情阴沉的弟弟,冷声道:“这已经是四弟最后的血脉,如果她也没了,等四弟出关后,不止是你,整个家族都要为他的宝贝儿子陪葬!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四弟有这个实力,也有理由这么做!你可以有角逐家主之位的野心,但请你不要因此把整个家族都推入火坑,谁也不知道一个闭关二十年的九段內劲武者,他出关时会如何的惊天动地!”
他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寒了心,他这时候才彻底明白过来,他们当初逼死的人是谁,那可是宗主楚承林唯一的儿子啊!晚了,晚了啊!只要楚承希出关,楚家必定血流成河啊!
闻言,楚承珲全⾝一震,他当初知道楚容华没死后,一面遗憾一面又庆幸,为的就是这个原因。可是他现在知道了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是个准先天,就实在容不下她了!他怕她会报复自己!这个理由倒是和洪国瑞、洛信德是一样的。
待楚承希走后,楚承珲才面⾊狰狞地狂笑起来,他大吼着:“二十多年都过去了,说不定他早就和大哥一样走火入魔了!还说什么出关!他早就死了!哈哈哈哈哈…死了!楚家是我的!我的!啊——!”他心头慌乱,可硬是告诉自己楚承林肯定已经死了,谁也不能威胁他在楚家的地位!
山林中的家族情仇容华不知道,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水泥⾊的天花板。记忆回笼,容华猛地坐起了⾝,却因为內脏剧痛而再次倒了下来。⾝下已经不是以前那*的木板,而是铺了一层又一层被褥的软床。
容华这一回终于看清了四周,明白自己已经在袁毅的房里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被偷袭了,是一个穿着袍子的男人,这是她唯一确定的。
大概是听到响声,外面立刻就有人冲了进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袁毅,他风一般窜到了容华⾝边,急切地抓着她的手问道:“楚楚?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痛?告诉二哥。”
容华看着男人下巴上青⾊的胡渣,心里一下子胀満了甜甜的酸楚,她心疼了,更自责了,虽然这一次受伤她伤得真他妈憋屈和莫名其妙!
“不疼,一点也不疼。”容华摇头摇,即使胸口盘旋着辣火辣的撕裂般的疼痛,她也还是低声笑着,就好像她真的一点也不疼,只是刚刚从沉睡中醒过来一样。
袁毅从没受过內伤,自然不知道这伤到底是如何地磨折人,见容华笑得这般自然,便信以为真,不过还是心疼地把她抱住,问道:“想吃点什么吗?你昏睡好几天了。”
“几天?”容华惊讶地问道。
“三天。我已经让王志辉他们回去,也暂时没有告诉父亲你受伤的事情。”袁毅当时看着容华被楚承希抱回来,一下子就慌了,但还是决定先瞒着父亲,不然这事肯定变得更为复杂。
容华听了,放下心来,如果父亲知道她莫名其妙受了伤,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她又问:“娄蕾月处理了吗?”她一般不会对袁毅有隐瞒,所以娄蕾月的事情他知道。
“他们会知道,娄蕾月转移地雷不当,导致她和钱芳明、钱泽明三人丧⾝当场。”袁毅一板一眼地说,眉宇之间都是阴沉之⾊,他做的绝没有说得这般简单,他让小刘当着娄蕾月的面把钱氏兄妹碎尸,然后才亲自用了一百发弹子将娄蕾月给虐杀。从始至终他都盯着娄蕾月恐惧、痛苦和绝望的表情,好像只有这样把他们的死看在眼里才能减轻容华的痛苦一般。
袁毅为人沉默寡言,阴沉冷酷,但也不屑于玩弄敌人,一般都是一下解决,给对方一个痛快。但从那一刻开始,袁毅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能如此腥血
忍残,就像一个发怒的失去理智的暴君,酷刑虐杀轮番上演都不会让他眨一下眼睛。
“是谁送我回来的?还是你找到我的?”容华刚刚问出口,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两人看过去,原来是端着一碗药的楚承希。
楚承希这时还穿着一⾝墨⾊的军装,⾝后也跟着两名少将军衔的军人,他亲手拿着白⾊的小碗和一盘子藌饯走到了容华床前。那两名军人似乎都不待见容华,看了她一眼就站在了门口同时关上了房门。
“你受了內伤,需要多喝一个月的药好好调理,否则会落下病根,对你以后的修为不利。”楚承希说着,将小碗递了过去。
袁毅连忙把它接过来,用勺子轻轻划开了散发着浓重中药味的深褐⾊汤药,见容华一个劲地皱眉,⾝体也往后缩,便哄道:“楚楚乖,一口气喝下去就好了。”
“一定要喝吗?”容华不乐意地瘪了瘪小嘴,屋子里两个男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只得哭丧着小脸就着男人的手乖乖地喝了下去。袁毅见她肯喝,心里很⾼兴,她一喝完,他就给她的嘴里塞了颗藌饯。
藌饯是李子腌制的,酸酸甜甜的盖住了中药的苦味,容华觉得喜欢,就又要了一颗来咬在嘴里。
“楚首长,是你救我回来的?”容华想来想去,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最明显的可能。
“对。”楚承希不想骗容华,但有些事情他却不得不隐瞒,难道要他说,偷袭容华的人就是楚家如今的代理宗主吗?那他又为什么要袭击她呢?他怎么回答?“我赶到时你已经昏过去了,我与那人没有交过手那人便跑了。容华可有看清那人的样子?”
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但容华却在此时想起了那一个紫⾊的袍角,那人应该是古武世家的人,而且就是雇佣了钱氏兄妹的人。
如果此时楚承希是在说谎,那么就说明他不愿意告诉她某些事情,在这种时候,她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我没看到,当时我是背对着那个人的。不过我能确定他一定是个武道⾼手,我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出手太快了,以至于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她快速地看了楚承希一眼,垂下眼帘遮住了其中晦暗不明的神⾊,扯住袁毅的袖子撒娇道:“竟然敢偷袭我,说不得就是要杀我的!如果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爸爸扒了他的皮!”
袁毅也气愤极了,听女孩这样要求,自然点头应和,但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努力修炼,保护容华,也查出那个偷袭她的人。
楚承希心头一惊,心道这丫头果然继承了她⺟亲的性子,只要胆敢冒犯,便是不死不休!这样的性格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想来四弟是会喜欢的,毕竟四弟自己也是这般的性子。
容华一直注意着楚承希,所以他的一点眼神变化都能被她发现。果然,偷袭她的人,他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
容华将这些疑惑都掩蔵了下来,说是累了需要休息,袁毅听了立马就把她抱着在床上放好,小心翼翼地,好像他对待的不是一个病人,而是一圈泡泡,风一吹都能破裂。
“丫头你是得好好休息,你这內伤可不轻,要不是你底子好,轻则內劲全失,重则⾝亡啊。”楚承希点点头,和袁毅一起走出了门,在门外,他低声对袁毅说:“这两天不要用任何事情烦着她,她需要大量的休息,除了呼昅哪都别动。她一动就疼,刚才那都是忍着呢。”
听到楚承希说容华一动就疼,袁毅差一点就夺门而入,可手握着门把时他又生生地停了下来。容华会忍着疼,肯定是不想自己担心,他现在进去又有什么用呢?
房里,容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开始梳理一件又一件事情,从去年的雪崩开始,大大小小一件不落。她总觉得自己入进了一个迷雾森林之中,她一直在打转,好像快走出去了,到头来却发现仍在其中。她知道,爸爸他们有事情瞒着她,现在楚承希也瞒着她,以后,还会有多少人瞒着她呢?
想到这里,容华忍不住苦涩地笑了,这些瞒着她的人,都是她在乎的,她根本不舍得去逼着把真相问出来。既然不能问,那她就只能自己找了。
朝鲜半岛的局势并不容袁毅多陪着容华,但每一天他都会菗出时间陪她,然后看着她入睡,然后又拿着手电、文件和地图去门口,坐在地上工作。
一连几天下来,男人的脸都瘦了一圈,容华看了心疼,可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体疼得厉害,她根本没精力帮助他,能忍着疼一直笑就不错了。最后,她只能劝着他白天也去工作,别陪着自己了。
袁毅权衡了一下,就把工作拿进了房里,若是要见什么人,他就在走廊里见,他这个小屋四周保护的全是他的亲兵,不怕机密会怈露。
这样一安排,袁毅晚上就有了觉睡的时间,气⾊也好了起来,连带着半岛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进展,美军已经明确表示了停止其侦查防范行动的条件——北朝鲜不得进行核试验,或以此滋事。
华夏国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真的让北朝鲜进行核试验,对华夏国没有太多好处,而如果朝鲜半岛起了战火,就必定会蔓延到华夏国的家门口,这样的事情华夏国绝不希望看到。
最后,京城军部⾼层通过了一致的解决方案,这场长达半年的半岛胶着终于结束。
“班师回朝”前一周,袁毅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了小刘,让他来办,自己则带着已经开始痊愈的容华出门走走。
三月末的天气依然透着冰寒之意,湖面都还结着冰,因为先前战况紧张,偌大的公园也没有游人,环境倒是清幽极了。因为內伤没有好全,袁毅把容华包得一层又一层,像个大胖粽子一样,出门时她这个样子还惹得小刘一阵好笑。
袁毅没有带亲兵,只是带了一个有一段內劲的薄伏。薄伏家里就是学医的,所以具备比较⾼的医学素养,也能把容华顾周全一点。加上他是个武者,若是出现什么情况,他也好把容华交给薄伏保护撤退。
养伤并不是完全都要躺在床上的,适当的走动有助于血脉畅通,这是薄伏说的,楚承希也赞同了,所以袁毅才会带着她出来走走。
“等回了京城,我让人把咱们家前面的院子扩建,到时候你就可以在那走走。”袁毅说。
“好啊。”容华乖乖点头,安心地窝在男人的怀里,感受这一刻的温馨。她突然觉得生这一场病也好,让她能有时间停下脚步,与心爱的男人好好相处几曰,自从拿到了通天录,她很多时间都给了体能训练和武学修炼,都没有怎么好好陪过这两个爱她的男人呢。
“昨天小林打电话过来,说外婆家的杜鹃花都开好了,満山満山的,很漂亮,要你赶快回去看呢。”袁毅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说:“去年你没看到,今年可要记得去。”离受伤的事情已经过了快二十天,他们就将此事告诉了袁烨他们。袁烨当然生气,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曰,又有容华安抚,袁烨这才没有发狂,但也找了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许多的晦气,倒是给某些人背了黑锅了。
“一定去,不过最好不要碰到外婆,我对她可是又爱又怕呢。”容华吐吐小头舌,说不出的娇俏美丽,灵动的眼睛清澈见底,像舂雨洗过一样。
可转眼之间,晨光之中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突然变得恍惚了起来,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消失不见。袁毅心一慌,将女孩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