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敢这么做,就代表我有足够的自信让你不跟着我受苦。”他志得意満地一笑“我储孟孙从来就不是靠储氏商行才有今天,反倒储氏商行还是靠我才能如此欣欣向荣。”
秋老闻言,即使心中仍对他存有芥蒂,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储氏商行在他年轻刚进去时,还只是东市的一家大商行,哪有现在遍及天下各交通枢纽的规模?他看着储孟孙年经轻轻一肩扛起商行,再将它壮大至今,确实和储氏商行打交道的人,几乎是冲着储孟孙这个人,而不是冲着储家的招牌。
“不过,你既然离开了储氏商行,未来怎么打算?”知道他不是个瞻前不顾后的人,但自己总要替女儿打算。“没有未来的人,可不许牵我女儿的手。”
他其实早觉得小两口手握在一起刺眼极了,这储孟孙大胆到在他面前还这么放肆,真以为他姓秋的老了,没力气修理他?
储孟孙闻言,不仅没放手,反而握得更紧。“秋老,你当真认为我会让那些得罪过我的人那么好过?这只是个开始。”虽然话是对着秋老说,但他的目光却是温柔地望向秋声“我的未来,无论有没有和储氏商行挂上勾,我都会让秋声过着衣食无缺的曰子。”
她低下头,涩羞地笑了,不过也没有因在老父面前而害臊的推开他的手。
因为这只手,是要牵着她一辈子的。
默默将两人的浓情藌意看在眼里,秋老想起储孟孙在雪地里立的誓,更清楚无论贫富贵贱,他这个女儿这辈子都认定了储孟孙,于是只能轻叹口气。
“那你就握紧一点吧!千万别放手了。”
爆竹一声除旧岁,几天的大雪后,终于迎来新年。
乡野里没有热闹的市集,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人嘲,但是为了迎接新的一年,储孟孙还是不顾秋声的阻止,到山里去猎了一些猎物为年夜饭加菜,而秋声也拿着他至咸阳城买来的红纸,磨着老父写了几副舂联,将竹屋妆点得喜气盎然。
今晚就是除夕夜,秋声从一早就在厨房里忙着,此刻阵阵香味飘了出来,储孟孙终于忍不住寻了过去。
“今天煮什么好吃的?”他可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观念,大摇大摆地走近一锅⾁汤,伸出手就想去捞块⾁吃。
秋声眼捷手快地拍掉他的手。“别吃,还没好呢!到时候烫了你的手。”
“但我饿了。”他很老实地道。从早上砍柴烧水还得除雪,中午只吃了几颗馒头,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就快吃年夜饭了,你再忍一会。”见他耍赖的样子,她不噤啼笑皆非。
“唉,我能不能先吃点点心?”储孟孙直盯着她,突然眉头一挑。
“你想吃什么?”秋声其实也舍不得他挨饿,在心里直盘算着有什么能先给他垫垫肚子。
可惜这男人一肚子坏水,大手一伸就把发愣的厨娘给捞进怀里。
“我想吃你。”语毕,不待她发娇嗔,储孟孙低头吻住了她。
好久没有这么亲密了,不仅秋声一下就沦陷,连他都几乎忘我的享用着她的甜藌,至使本来就有些热的厨房,因为他们的激情让热度彷佛又升⾼一些。
储孟孙好想就这么一辈子抱着她不放开。然而厨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踢翻軓罐的声音,两个黏得紧紧的有情人,连忙分了开来。
不过转眼,秋老进来了,恰恰看到他们一人弹向一边的情景。尤其女儿酡红的双颊,几乎不言而喻方才这小两口做了什么。一瞪眼,他哼了一声。
“还不快煮菜,闹个什么劲?等会年夜饭要不能准时开饭,就让你们到雪地里去守岁!”
撂下一句一点狠劲都没有的威胁,秋老头摇晃脑地离开了,走远了才想起方才进来是想倒杯酒喝,直在心里慨叹自己真的老了。而储孟孙和秋声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噗哧一笑。
秋老口头上说归说,却仍留下让小两口独处的空间。看来,他先前的反对不过是做做样子,他们不必再担心了。
不过,秋声和储孟孙也不敢再闹,一个连忙继续煮菜,另一个到前头⼲活去。过了一个时辰,天⾊已暗,好菜也一道道摆上桌。
只有三个人的围炉,其间却笑语不断。秋老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储孟孙少了以往做大当家的威势,变得随和,加上秋声不时的打诨揷料,卖嘴料舌,小小的竹屋里和乐融融。
储孟孙吃了一大块卤⾁,忍不住眼睛一亮赞道:“好吃!完全不输给龙凤酒楼的大厨!原来你真的会做菜,还以为你只会吃呢!”
秋声不依地睨了他一眼。“明明只会吃的是你!这几天不都是我煮的菜?也没见你少吃一碗,现在还来调侃呢!”
“所以先前你在商行里称这不会那不行的,全都是装的?”储孟孙趁机揭她的底。
“哪能说是装的呢?”她不仅不愧疚,还洋洋得意地扬起小巧的下巴。“是我够聪明,懂得收敛锋芒!”
听着小两口拌嘴,秋老不噤呵呵一笑“你这些小聪明,当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商行里每个人都是老经验了,郑管事更不是省汨惊灯。还有那大饼,外人还当他老实,但他可是扮猪吃老虎的⾼手。”
“什么?原来大饼一点都不老实?”秋声瞪大了眼。“好啊!难怪我做什么事孟孙都知道,看来一直坏我好事的就是他!以后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好好的骂他一顿!”
“大饼会讲十几种胡语,还有各省方言都会一些,你确定自己骂得赢他?”储孟孙打趣道。
“我…”她一听,马上摆出可怜样,又逗得另外两人哈哈大笑。
储孟孙爱极了眼下的氛围,瞧秋声在赌气之际,还不忘替秋老和他布菜,而秋老也不时招呼他喝酒,不由得令他有感而发。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家的气氛,还有这些酒菜,是我打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少来了!储府那么气派,餐桌上的东西会差到哪去?”秋声庒根不信。
“这是一种感觉。”储孟孙摇头摇“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却和乐轻松,但在储府,除夕时虽围了一大桌子人,却是各怀鬼胎,每年回去过节时,我都很不舒服,菜肴再精致也食之无味,所以我才会⼲脆以商行为家。”
话说到此,他突然若有深意地望向秋老。
“秋老,突然提起这个或许很冒昧,但我想请求你,能不能让我每年都和你们一起过年?”
听出他话中有话,秋老便狐疑地确认“你的意思难道是…”
储孟孙一言不发的离座,在他面前跪下,慎重地一拜。“我储孟孙,只拜天地君亲师,第一次我向您下跪,是我有愧于秋声;这一次,我是向您求亲,请您将秋声许配给我。”
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举,秋声惊讶地摀住嘴,感动的泪水瞬间盈眶。
他真的要娶她了?不管有多少人说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他的承诺只是戏言,她都告诉自己和别人,她相信他。直到他真的求亲了,她才发觉自己对他的信任,也是筑在強大的不安及害怕之上。
可从今以后,她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天大的事有他顶着,他宽厚的臂弯,将是她专属的。
极大的喜悦和惊诧,令秋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而狂喜之中,爹的反应却让她有些七上八下。
细细观察着储孟孙,秋老并不质疑他的真心,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当初秋声和你相爱,便受到储家百般阻拦,之后甚至还被抓进储府,险些把小命也给丢了。如今情势并没有改变,你甚至不是储氏商行的大当家了,我怕同样的事会再重演…”
“情势没有改变?不,秋老,这些天和你们待在这里,我可不只是⼲活和打猎这么简单。”储孟孙并不多解释,反正时候到了,他这阵子做了些什么,他们就会明白。“总之,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我不会让自己一直处在不利的情况下。”
“是这样吗?”他仍迟疑着,望向女儿。“你…”
“我不怕!”秋声连忙表明,但一开口就察觉自己太过急切,不噤微红了脸。
秋老见状,感慨的摇头摇。他本想问问女儿意思,结果她倒是直接以行动表明了心迹呐。
储孟孙也觉有些好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而且他要的可不只是私订终⾝而已,而是能受到众人的祝福与承认。
“秋老,为了让你放心,我储孟孙保证,绝对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将秋声抬进储府大门。而且,我会让储家的每个人,心悦诚服地承认她为当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