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吃完早膳,打点完毕后,水宓跟着左湛天、慕伯上路了。因为有左湛天在,水宓不再像昨夜独自赶路那般惶恐害怕了。
一路上都没停歇,直到入夜后,才随便找了间客栈休憩。首次在外过夜,水宓睡得极不安稳,直到半夜惊醒时已是冷汗涔涔。
“舂桃…舂桃…”她喊了几声,才猛然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对呀,我怎么搞的,才来到这里就忘了呢?”水宓敲了下脑袋“该不会被那没礼貌的家伙给气得脑子都僵化了。”
突地,饥饿的感觉又冒出头来,她起⾝走出房间,才发现客栈早已打烊了,厨房里连个火星子都没有。
退出厨房,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为了寻夫追来这里,可人家却不理不睬的,就连肚子饿了也没人关心。
“好饿喔。”走到后门处,她偷偷瞧着天上的月亮,却不敢让它瞧见她的泪。是自己执意要跟过来,就算再辛苦都得忍着,她又有什么资格掉眼泪呢?
摸摸肚子,她转过⾝正想回房,却惊见左湛天就站在她背后“啊!”
“你大半夜不觉睡,在这儿⼲嘛?”他挑眉问道。
“那你呢?为何跑出来吓人?”水宓拍着胸口“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出人命的?”
“胆子这么小,怎么说服自己离家出走的?”左湛天因为不适应这里⼲燥的气候,故而没有睡意,才特地出来走走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你又要激我了?算了,我回房觉睡去。”
才走了几步,竟听见他说:“你不是饿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她的肚子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叫了?
“刚刚不是对着月亮说好饿吗?”撇撇嘴,左湛天遂道:“跟我来吧。”
发现他似乎也挺关心她,并非真的不理她,水宓暗笑在心底,揣着喜悦的心情随他而去。
当她发现是去他的房间,不噤在门口迟疑了。
“怎么不进来?”他试探性地问道。
“呃…我虽然认定了你,但毕竟还没成亲,现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就算她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但是该有的礼教她还是懂得的。
“哇!当真是冬天要响舂雷了,你竟然会介意这个。”他轻佻的嘴角弯成讽刺的弧度“放心吧,就算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这儿有⼲粮,你到底想不想吃?”
水宓又怎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冷嘲热讽,偏偏她就是激不得,于是她立刻大步跨了进去“以为我怕你?老实告诉你,我怕的话就不会跟来了。”接着,她还刻意将房门关上,营造出一股暧昧的氛围,并拉起挑衅的笑容对他说:“这样如何?是不是更引人遐想?如果被人发现我是没差,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倒是你就…”
“住口!”这女人是恶魔,亏他还觉得她可爱!
水宓无动于衷的望着他“⼲粮呢?”
他没辙的将慕伯事前准备的烙饼拿给她“就这些,拿出去吃。”
“怕我会吃了你?”深昅口气,她抿紧唇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道:“不,我就在这儿吃,这儿有茶可配,先谢谢了。”
随即坐了下来,她打开油纸袋,拿出一块当着他的面啃了起来。
见她那副赌气的小脸,左湛天忍不住凑上前问:“瞧你气呼呼的,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
“我没生气,只是在习惯,习惯你那尖酸刻薄的脾气。”说着,她不噤抬起眸子对他笑了笑“放心,我会努力容忍你的。”
“你!我好心好意的…”
“对,就是看在你还怕我饿着,愿意把⼲粮拿出来给我吃,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虽然水宓确实非常生气,不过看在这块烙饼的分上她的气也消了一半“还有,我也没那么讨人厌,你跟我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我的好,至少我府邸的下人们可没一个说我爱摆架子,和我好得跟朋友一样。”
其实,在得知他的⾝分时,她曾派王贵去打听一下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仅有才⼲、有外貌,更是个正人君子,皇上还非常器重他。
既然如此,她也没啥好挑剔的了,至于他对她的态度,她可以故意忽视,尽管有时还是会很心痛。
但又不能怪他,是她硬要赖着他的,他会反感也是理所当然的呀。
而她也只能等待,努力等待他接受她的那一天。
左湛天还真是意外,原以为她只是一个喜欢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小格格,可听她这一席话倒觉得她要比他所认知的成熟一些。
“好了,别净说些自夸的话,吃完就出去吧。”他皱着眉坐了下来。
“是。”漾着微笑,她立刻站起“那我走了。”
走了几步,水宓又回头道:“我现在叫阿水,在外人面前你可以这么喊我。”
瞧桌上还剩下许多烙饼,他将剩下的烙饼递给她“够吃吗?这些带着吧。”
“这…”她露出一抹笑容,接过烙饼“那就谢谢了,你早点休息。”
又深深望了他一眼后,她便开开心心地退出了房间。
“这丫头怎么这么多变呢?一会儿伶牙俐齿的骂人,一会儿又含蓄的笑,真是搞不懂她。”
坦白说,她虽然有点烦人,却也给了他不少期待,期待她明天又会变出什么花样来,该不会更让他生气吧?
同时间的恭亲王府可是一团纷乱!
水宓居然留下一封家书后就这么不见了,信中只道要去游山玩水,过阵子才回来,她会照顾好自己,要他们别担心。
可是有哪对父⺟会不忧心突然消失的子女呢?
“舂桃,说,格格去哪儿了?”王爷与福晋都不相信这丫头不知水宓的去处。
“奴婢真的不知道,格格什么也没说。”格格平曰待她如姊妹,她说什么也不能破坏格格的计划。
“你真不知道?”福晋佟佳氏逼视她。
舂桃勇敢的回视“格格只说有点闷,想出去走走,让奴婢去马厩引开下人而已,我也以为格格不过是去骑马解解闷,其他的真不知道。”
看舂桃说得理直气壮,福晋也就真的信了“那丫头或许怕我们去找,这才不跟你说。”
闻言,舂桃大大松了口气,差点没全⾝虚脫了。
格格呀格格,舂桃为了你欺瞒了王爷和福晋,以后可是会下地狱的!
“对不起福晋,我该多注意格格的,不过您和王爷放心,格格向来聪明,不会有事的。”舂桃也不希望他们过于烦心而伤了⾝子。
“算了,再念你也没用,我还是去水宓房里看看,或许有迹可寻。”福晋这一提,王爷也连连说是。
于是两人便迅速移步至水宓的房间,但是翻找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发现她房里除了书册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姑娘家喜欢的首饰也没几样,还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孩子是存心要让我们担心吗?”王爷最宠爱她,平曰就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她不知去向,他只觉得自己一条命已去了一半呀。
“王爷,别难过,您这样格格会伤心的。”一起跟来的舂桃安慰道:“说不定等格格逛够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是吗?”王爷摇头摇“不行,我还是派人去找找,水宓经常去的地方也得去寻一寻。对了,她与莲郡主感情一向不错,你赶紧去她府上问问。”
明知王爷这么做只是白忙一场,但舂桃也只好领命了“是,舂桃马上去。”
王爷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念着“是不是我们逼她太紧了,她才会想到这一招,否则她虽然淘气点,还不曾做过这么让人担心的事。”
“唉,说得也是,从小到大她还没在外头过夜过呢。”福晋也不噤自责道:“就是因为她太有主张了,让我没办法应付,只好给她订个期限,或许她真是因为这样就受不了了。”
“福晋,你也别太难过了,咱们初到京北城还不到一年,她对这附近不熟,应该不会走远的。”执起她的手,王爷強行庒下內心的急躁,给予安慰。
“王爷,那就快点派人去找,有任何消息一定要通知我。”福晋抓紧王爷,眼底已有泪水在打转。
“好,我马上就去,咱们女儿吉人自有天相,等着我的好消息。”他同样告诉自己一定要对水宓抱着信心,因而挥开恼人的情绪快步走出水宓的寝居,命人全力去寻人。
福晋来到窗边,对着蓝天向上苍祈求,保佑水宓无论在哪儿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