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孙于修?”美女的声音一如她的表情,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她从小背心口袋里拿出机手,纤纤细指在上头滑了几下,美眸瞄了瞄屏幕又瞄了瞄他。
突地,一股不妙的感觉从他的胸口窜出,他瞇了瞇眼。
不要告诉他…“妳就是张静心?”
美人那双水晶似的明眸淡淡地望住他,轻轻点了下头。
孙于修不可置信地瞠大眼,噢不,这美人竟然就是他今天的谈判对象,是他不得不娶的那个未婚妻
无视于他的震惊,张静心再次确认机手里的照片与她面前这男人的长相之后,才将机手收回口袋里,打量起他。
阳光从玻璃窗外映入室內,光影打上他的脸庞,那是一张极好看的男性脸孔,一双深如墨的黑瞳,两道浓飞的剑眉,直挺好看的鼻梁,优美略薄的唇型,而那一头显然经过专业设计师精心修整过的发型也特别时尚有型,尤其是那斜落的浓密浏海,将他俊美深邃的五官衬得更加出⾊。
孙于修看着对座的张静心,下意识的伸手捂在自己胸口上,表情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有女人能美到让他心痛。
张静心原本只是漠然的望着他,直到看见他这动作,冰冷的表情终于染上了些许的紧张与疑惑。
“你怎么了?”他该不会是有心脏病吧?
孙于修将手放下,轻轻叹息。
既然她就是张静心,那么无论她长得再美,都不在他可以染指的名单之內。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她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实在让他好心痛。
“没事。”他整理好心中的情绪,主动朝她伸出大掌。“初次见面,我就是孙于修,妳好。”
张静心狐疑地看了伸过来的那只大手一眼,孙于修回以一个迷人的帅气微笑。
她的响应是双手环胸,冷淡的开口“握手就不必了,你今天约我见面有什么事?”
孙于修的笑容僵了下,手也被晾在半空中好半晌,然后他终于确定她是真的打算无视他的礼貌示好。
他讪讪地放下手。
“我想和妳谈谈关于指腹为婚这件事。”
“妳今天见过孙于修,觉得他看起来怎么样?”
张静心下班回到家,疲累的⾝体才刚刚倒向沙发,就立刻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包围住。
“什么怎么样?”
“就是妳觉得他人看起来好不好相处,还有妳对他的印象怎么样啊。”张⺟一脸紧张的望着她。
“对啊,妳对他的第一印象如何?”张雅颜也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张静心分别瞅了挨在她⾝边的这对⺟女一眼,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双手一摊,一脸无聊的说:“没如何。”
“没如何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讨厌?”张雅颜脸上的表情虽然疑惑,但是口气却充満了焦急与期待。
“有差别吗?”反正不管喜欢还是讨厌,还不是都得嫁给他。
张静心的话一落下,张雅颜脸上闪过了愧疚,张⺟的神情也染上了无奈与尴尬。
她瞥了瞥瞬间陷入沉默的两个女人,有些没辙地抓了抓头,改口道:“看起来不讨厌啦。”
“真的?”张雅颜的丹凤眼立刻迸出希望的光芒。
她点点头。
“静心,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我们,妳也不用…”张⺟的脸上盈満歉疚。
“妈咪,妳不要这样说,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且孙于修感觉起来不难相处,妳们不用太担心啦。”
说真的,今天下午和孙于修见过面后,她确定他绝不会是个难相处的人。
若真要论难相处,她很有自知之明,她肯定比他难搞许多!
而且,他们今天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她所提出的要求不论合理与否,他都很⼲脆的答应。
因此,至少她可以确定履行这个婚约对她来说,应该不会是个太痛苦的决定。
“姊,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妳也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张雅颜突地一把抱住张静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哎哟,妳⼲么这样啦!”向来大剌剌的张静心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忍不住别扭的想挣脫她的怀抱,谁知道她愈是挣扎,张雅颜就哭得愈厉害,而且也抱得愈紧,搞得她哭笑不得。
“静心!”连张⺟也激动的扑了上去。
瞬间,张静心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紧紧抱住,两张泪涟涟的脸都在她的⾝上蹭来蹭去,抹了她一⾝的眼泪和鼻涕。
她无言又无奈的看了眼天花板,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真正被指婚的人是张雅颜,而不是她。
虽然她喊张⺟一声妈咪,张雅颜也喊她一声姊姊,但事实上,张⺟是她的亲阿姨,张雅颜是和她同年的亲表妹。
只是她的父⺟在七岁时因意外而⾝故,后来阿姨和姨丈收养了她,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后来她便改口喊爹地妈咪,多年下来,大家都以为她就是张家的亲生女儿。
所以,当指腹为婚这件大事被提起时,孙家的人自然而然以为他们该娶的对象是她,殊不知从头到尾,这个婚约根本不关她的事。
那为什么最后和孙于修结婚的人竟真的是她呢?
张静心深深地叹了一口大气,再也忍受不住地推开那两个赖在她⾝上哭哭啼啼的女人。
“妳们两个不要这么夸张好吗?我是要嫁入豪门耶,妳们不是应该要替我开心吗?”
说孙家是豪门真的不为过,全球知名的化妆品集团—华京集团,就是孙家的,而且她的结婚对象孙于修正是华京集团的二少东,同时也是现任的执行副总裁。
“谁稀罕什么豪门!”张⺟揩了揩眼角的泪,先是不屑的撇嘴,但话说完后顿了一秒,心虚地抬起了泪眼,瞅向张静心。
张静心笑了笑,她们的确是不稀罕豪门这个头衔,但是稀罕他们的钱却是真的。
张家本来也过得不错,在她和张雅颜都还没出生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和张雅颜的父亲一起合开了一间人私小企业,专门经营运动器材的进口买卖,生意还不错。
后来,她的亲生父⺟过世了,爹地和妈咪直接收养她,爹地一个人继续撑着公司的营运,依然将她们几个小女人安稳的养在家里,让她们过着比小康还要富裕的好生活。
直到一年多前,爹地心脏病饼世,妈咪不得不接手公司,她们才赫然发现原来这几年公司早已负债累累,她们之所以能够过着无忧无虑的安稳生活,全是靠爹地利用公司长年的信誉去借贷而来。
一肩扛着家计的爹地怕她们几个女人知道这样的事实会担心,又不愿意让她们出去吃苦,所以从未告诉过她们,只是一个人苦撑着公司。
爹地最后还是撑不过这样的劳苦而心脏病发,离开了大家,公司顿时群龙无首,而一直被爹地养在家里的她们又不懂商场上的事情,最终只好做出最不得已的决定—将所有员工遣散,把公司收起来。
真正清算过公司资产与负债之后,她们才知道爹地的借贷对象除了行银之外,竟还有地下钱庄,所有的负债再加上遣散费,三人又各自以个人名义向行银
款贷,这些款贷自此成为三个女人最大的负担。
唯一庆幸的是她们虽然被保护得很好,却也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舂水,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大姐小,她有芳疗专业技术,出社会后就在一间芳疗SPA馆里工作,张雅颜也在一间贸易公司里做小会计,而为了早曰还清款贷,妈咪也重操年轻时的旧业,开始替人修改服衣。
三个人的收入加起来要负担她们的生活是够的,但若还要用来还那笔庞大的款贷,就算是省吃俭用也还是非常吃力。
这个时候,孙家人出现了。
他们拿着信物前来找妈咪,提起当年指腹为婚的事,希望她们履行约定。
此时的张家正被这债务逼得几乎喘不过气,没有多想,妈咪很直觉地就提出要求,希望她的女儿嫁过去之后,孙家可以替她们还清这笔欠款。
孙家人非常慡快地答应,承诺只要履行婚约,绝对立刻替她们还清所有的欠款。
事后,妈咪有些后悔自己话讲得太快,好像在卖女儿似的,而且真正被订亲的张雅颜早已经有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了。
可是话已出口,她们也确实非常需要这笔钱,于是三人商量过后,她主动提议这门亲事⼲脆由她来履行,反正大家都以为她才是被指婚的那一个。
因为在外人的眼里,她张静心才是张家的大女儿。
“姊,妳真的可以吗?这样真的好吗?”张雅颜泪眼蒙眬的望着她,根本开心不起来。
“我看我还是去推掉这个婚约好了。”张⺟昅昅鼻子,沉重的开口。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推静心出来代替雅颜结婚,一来她无意欺骗孙家的人,二来怎么说静心也是她从小就当成亲生女儿带大的,怎么可能在明知她有心病,却还为了钱不理会她的恐惧让她出嫁,三来人家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万一静心嫁过去之后不幸福,那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那天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静心自愿代嫁的这个主意。
张静心闻言,细眉一拧。“都已经答应对方会结这个婚了,现在怎么可以又突然反悔?”
“可是妳…”张⺟一脸担忧。
“放心,不会有事的。”张静心截断她的话,伸手拍拍两人的肩,给她们一个安心的微笑。
她并不是不担心,而是她今天和孙于修已经谈妥了婚后的“生活守则”那么应该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