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惟恩欸…”会议室里的女性一阵骚动,奋兴的交头接耳。
“抱歉,我问过外头的人,他们说⾼姐小在这里开会,要我直接进来找她。”
沈惟恩的表情很无辜,一双炯黑的桃花眼充満歉意,直捣女人心。
“刚才我敲过门,不过没人回应我,well,这扇门又太薄,隔音效果不佳,正好听见与我有关的话题,我想,既然贵公司员工对我的作法有疑虑,为了不妨碍我们良好的合作关系,我还是当面澄清比较好。”
陈副总立刻会意过来,热切的迎上前。“喔,沈总,欢迎欢迎。”
沈惟恩伸手与陈副总握了握,含笑的深邃眸光却直直望向⾼可茵。
“上回的媒体发表会让我见识到⾼姐小的能力,我个人很欣赏她,有些合作案想私下跟她沟通,不晓得⾼姐小现在有没有空?”
霎时,在场的女员工全两眼大挂爱心,心里对⾼可茵的桃花运是又羡又妒。
“可茵,沈总要找你谈,你没问题吧?”面对这头肥羊,陈副总可是怎样都不会放过。
“⾼主任能力可真好,好到能让业主直接找上门,单独谈案子。”朱慧淇酸不溜丢的嘲讽:“有没有考虑自己眺出去组公司?应该会有一堆男性金主愿意资助⾼主任吧?”
这根本是在拐弯抹角暗示着,⾼可茵与许多男人关系暧昧。
沈惟恩眉头微挑,黑眸闪过一丝兴味。他倒是挺好奇,这个⾼可茵会怎么回应?
“朱主任太看得起我了,我満足于现状,认为团队精神与同事情谊,远胜于个人利益。”
⾼可茵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
她面带微笑,白瓷般的脸蛋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五官细致优美,配合她说话不快不慢的语调,朗诵般的力道,令人觉得听她说话是一种听觉享受。
她美眸不闪不躲,笔直迎视着朱慧淇,纤细瘦长的骨架,视觉上看来像个不食烟火的纸片模特儿,却又散发出勇敢而无惧的气质。
包裹在纤细中的刚強。
看着她,这句美妙的形容句忽然掠过了脑海,沈惟恩扬唇,眼中笑意更浓,心底⾼涨的趣兴也渐浓。
⾼可茵微笑的说:“既然大家一同进到公司,在同一条船上,那就要懂得适时放下个人的偏见,以及自以为是的好胜心,以公司整体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别把个人恩怨那一套带进工作里,那很不专业,也非常不道德。”
朱慧淇心虚又恼怒“你说谁不专业?!”
“我没有暗指谁,只是不希望工作上有牵扯到个人恩怨的事,毕竟大家都是受过⾼等教育的成年人,有这种心态实在太幼稚了,我个人不做这种事。”
“你!”
“好了好了。”陈副总打断她们,开口催促:“沈总还等着跟可茵讨论,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哼!”朱慧淇恶瞪了⾼可茵一眼,抄起桌上的文件档案,蹬着⾼跟鞋离开。
经过沈惟恩⾝旁时,朱慧淇的阵光有些依恋地瞟了瞟,嚣张的气焰也稍稍减弱,脚步也矜持的跨小了些。
“做作。”洪碧涵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可茵淡睐向好友,撇了撇唇,给了一个“何必这样”的眼神。
“⾼姐小,有空吗?”
一阵温热的气息自⾝后传来,⾼可茵一回⾝,便望进沈惟恩那双深邃大眼的至深处,她胸口一窒,很难得地短暂的失了神。
他是什么时候靠她这么近的?为何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个男人…感觉并不像他笑容那样友善。
这个男人很危险。看着沈惟恩扬眉微笑,⾼可茵心跳莫名微乱,脑中飞掠过这个念头。
“人家沈总在问你话。”洪碧涵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不忘暧昧地眨眨眼。
惊觉自己走了神,⾼可茵连忙收敛心神,对全⾝上下都散发惊人魅力的男人露出制式而礼貌的浅笑。“我有空。”
“方便到你的办公室单独谈话吗?”他笑着,眼角微微眯起,一颗迷人的小黑痣就在左眼下方,若不是靠得非常近,甚难发现。
“欢迎。”她強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那颗痣移开,抱起开会资料,从他⾝前走过。
蓦地,⾼大的⾝躯微微一偏,他的俊脸凑近她,技巧性的隔着一小段距离,口吻低沉的说:“好香,是鸢尾花的香气?”
⾼可茵无动于衷的斜眸睐他。“我对香水的成分没研究,不晓得是什么的气味。”
“这个香气很适合你。”他深谙女人的虚荣心,她们大多喜欢这一套,没有女人会排斥听见异性的赞美。
“是吗?我倒觉得不太适合,应该找时间换掉。”⾼可茵自嘲一笑,随即撇开娇颜,踩动⾼跟鞋兀自往前走。
有个性。看来这个研究对象完全超脫他的掌控,非常的棘手,但也代表非常具有挑战性。
沈惟恩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抹渐远的娇影,眼底的笑意累积至満点,发觉自己満腔的心思全都绕着那女人转。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或许——只是或许,这个⾼可茵对他来说,不单单只是研究对象…
“对了,在沈总跟我讨论之前,有件事情我必须先提出来。”
⾼可茵边扭头望向⾝后的男人,一边抱紧怀里的文件往前走,一手熟门熟路的拉下门把,步入她专属的办公室。
“请说。”沈惟恩跟在她⾝后,眸光很自然的打量起眼前的空间。
虽然是公司拨发的办公室,但是里头的摆设极有她的风格。
墙上悬挂着粉蓝⾊的相框,里头是一张员工旅游的全体照,一组简单的褐⾊沙发,搭配胡桃⾊小长桌,白⾊的活动式书柜上摆着两小盆仙人掌,办公桌上有个圆形玻璃缸,里头装饰着彩石以及绿⾊水草,几只孔雀鱼悠游于其中,惬意的氛围软化了办公室的严肃气氛。
没有太多女性化的装饰,看来她刻意淡化了个人的喜好,不让造访者产生性别上的歧见,进而被质疑她的专业性。
“这两个花篮,⿇烦沈总让人拿回去。”
沈惟恩一收回视线,便看见⾼可茵指着被堆在门口处的那两个花篮。
“你不喜欢?”他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接的拒绝,倒是有些诧异。
“无功不受禄,沈总如果要送,就请署名整个行销团队,而不是我个人。”她严重怀疑这个男人是想藉由送花篮测试她的反应。
是也好,如果不是,那就更好,反正她可不想因为这两个花篮,又被朱慧淇乱扣帽子,而且还是很脏的那一种。
沈惟恩目光灼灼地锁定她,走到她面前,庒低嗓音,十足感性的说:“既然你都主动提起了,那我就老实招供了。”
你真是我遇过最棒的研究对象。这当然不能讲。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对你有种很特殊的感觉。”
⾼可茵秀丽的脸蛋微笑不减,却是客套又礼貌的那种笑。
“沈总真是爱说笑,你看过的女人何其多,我这么平凡又不起眼,哪可能会让你有什么特殊感觉,依我看,应该是你的错觉才对。”
沈惟恩深深凝视着她,阳刚俊美的脸庞近距离之下,宛若雕刻一般的迷人,他嗓音悠悠地说:“我对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否则他怎能写出《男人圣经》如此鞭辟入里的两性丛书?他一眼便能看出她不同于其他女人的那份独特,他从没研究过的特别女人。
特别到让他决定亲自下海,与她近⾝接触,并且犠牲⾊相诱惑她。
幸好,她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倘若她只是欲擒故纵,那么顶多撑到刚刚,绝不可能在他大方告白之后,还藉由自贬让他打消念头。
“那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一定会是你的例外,因为你的直觉在我⾝上失了准。”⾼可茵始终保持微笑,用着不失礼的温和态度。
“我不心花,不滥情,但是遇到适合我的,我也不会轻易让机会从面前溜走。你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
“很可惜,你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特别。”⾼可茵笑意盈盈,心里正在对他那张俊脸挥拳。
让她想想,他这些自信过度的表现,应该归在哪一类型的贱男人里?
有了,《你不可不知的贱男人》第四十六页,倒数第三行;无往不利,被女人宠坏的贱男人。
这种男人之所以贱,在于他各方面条件都优异过人,他对女人的挑剔程度已非寻常等级,也已经跳脫出一般的逻辑。
当他主动接近女人时,绝对不是因为爱,而是女人⾝上有某种值得他挑战的特殊点,当他服征了那个女人,也是爱情被终结的时刻。
⾼可茵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真有趣,想不到她竟然会遇上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如果这个沈惟恩早点出现,或许还能当她现成的写作活素材,供她好好研究一番。
这个女人真的是突变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一再被她拒绝,沈惟恩心中仍有些不悦。
听说她外号就叫“杀无赦”还真是有够杀…很懂得怎么杀男性尊严的那种杀!
“是啊,我并不特别。”沈惟恩不怒反笑。成熟的男人是不会在女人面前轻易动怒的,因此他从不对女人发火,从不。
这倒有趣了。听见他云淡风轻的回应,⾼可茵微微挑动美丽的细眉,有一咪咪对他稍微改观。
“我跟所有的男人都一样,要呼昅吃饭才能活下去,必须工作养活自己,想到任何地方都得仰赖交通工具,因为我不是超人,不能想飞就飞。”
他知道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他的策略也必须有所变动,大方承认自己的“平庸”便是第一招。
听闻此言,⾼可茵脸上的微笑已快撑不住,嘴角徐徐菗动。他…他到底在鬼扯什么啊?
沈惟恩幽幽叹息,又说:“我不是爱德华,没办法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也没办法给你永恒的爱,咬你一口就让你永生不死。我也不像钢铁人,有一颗钢铁心脏,我心脏很脆弱的,顶多只能早上起来跑个十公里健健⾝。我也不是国美队长,有拯救世界的能力,我没这么大的胸襟,我只顾得了我自己跟我爱的人…所以说,我真的不特别,非常平凡普通,就跟你一样。”
沈惟恩炯亮的眸子闪烁着笑意,有一点点的狡黠,一点点的顽皮,他笑说:“所以,像我们两个这样平凡又普通的人,不是更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故意拿她的话来反堵她!
⾼可茵错愕之余,真不晓得该称赞他聪明,还是反骂他阴险。“你说呢?平凡人。”
沈惟恩往前站一步,弯腰与她平视,浓烈的气息包围了她,俊美的脸庞笑容颇见得意。
有那么零点零一秒,⾼可茵发觉自己的心跳忽快又忽慢,宛若电力不稳的时钟,平衡的世界微微倾斜。
她微微张唇,却发现喉胧一噎,竟然不知该用什么借口反驳他,而且在他狡猾的笑睇之下,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热,心脏剧烈击撞着胸口。
“可茵…”他故意将音调放缓,催化暧昧。“你会介意我这样喊你吗?”
望着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可茵喉头莫名⼲涩,却力持镇定,冷淡的挑眉:“要是沈总不觉得别扭,那就这样喊吧,我一点也不介意。”
嗯,够冷静,够大方,而且表情完全无动于衷,她果然特别。沈惟恩被她勾起的趣兴更浓厚了。
“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晚餐吗?”他得寸进尺的问。
这个男人真以为他将她吃死了?⾼可茵內心不置可否的笑笑。
她轻叹一口气:“我也很想啊,但是这个礼拜的晚上我都已经有约,恐怕得遗憾的拒绝沈总了。”
“没关系,我可以请吃消夜。”他不屈不挠。
“我不吃消夜。”她眯眼微笑。
“午餐?”他再接再厉。
“我…”
“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请你吃午餐。”沈惟恩擅自敲定。
⾼可茵的秀眉微拧,却又不能得罪这号人物,只好勉为其难的微笑同意。
“好,那就午餐。”
美眸看见沈惟恩弯起自负而満意的笑,她也跟着甜甜的笑了。她忘了告诉他,明天中午她应该不在公司,必须出公差跟客户开会,恐怕“不得不”慡约。
当然,这时的她已经“忘了”嘛,所以就不构成欺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