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西亚是从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中醒来的。
但是她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光,而是黑暗。
多曰来的眼盲让她逐渐习惯了。尽管看不到阳光,但是能感受到光与热。
“玛娜,能端点水来么?”
她慢慢的坐起⾝来,一手揉着自己凌乱的长发,有些浮肿的双眼还未从睡眠中醒来。这让菲利西亚看起来即狼狈又疲倦。
可是片刻的沉寂后,没有脚步声从走廊那头幽幽传来,更别提送水一事。
“玛娜?”
她又呼唤了一声,可是依旧没有动静。
菲利西亚清了清嗓子,只觉得口渴难耐,每一次的叫喊都叫她更加⼲渴。
无奈她只能揭开被褥,自己下地寻找。
部腹的刀伤已经缝合只留下一条丑陋的疤,多曰来的修养让她早就能下地,只是眼睛又出了问题这才不方便四处走动。否则这个时候的她只怕又回到办公室开始例行的忙碌。
菲利西亚赤脚落在绒⽑地毯上,她凭借自己对房间的记忆试图离开这里,一双细腻的手摸着床边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她就这样走了一会,每一步都很慢。不时挥舞的着手确认眼前没有障碍。
顺利是短暂的,在床脚转弯处时,悬空的手在挥舞时不慎碰到了某种很硬的东西。碰撞出的声音听得出是瓷器。
到底是记忆出了问题、没有掌握好空间,还是房间內的装饰变了?菲利西亚不得而知,由于毫无防备,力量也没有控制,在接触的瞬间菲利西亚就知道自己将其打翻。下一秒,就听瓷器带着液体稀里哗啦全部落在了一声。
瓶子的巨响吓得菲利西亚不由的缩了缩。
好一会,冰凉的水顺着地毯流到了菲利西亚的脚下。
“可恶!”
菲利西亚自暴自弃的喊了一声,无奈的放下了肩膀,将手揷入额前的发丝。
对于自己会作出这种破坏她也不是没有自觉,这个时候闯了祸的她本该乖乖回到床上,然后像大姐小一样责备女仆们为什么不前来帮忙。
但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都已经走出来了,口渴的她反正也要去喝水,所幸就这样吧。菲利西亚这么想着,继续摸索着向门外走。
打着赤脚的她毫无防备,踩到了硬坚的东西也是执意继续走下去,甚至没意识到小小的碎片割开了她的脚,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奈的继续前进。
“嘁”
突然的咋舌声从眼前传来,她抬起头,仿佛是要对上来者的视线似得。
“谁?!”菲利西亚一个激灵大声询问道。
无论是谁,自己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可不想被人看到。
但是来人没给回答她,菲利西亚一时间也感觉不到对方的位置。两人就这样对歧了好一会。
菲利西亚小心的迈着步子不断向后退去,寻找着可以求救的机会。
“够了”
“诶?”
没给她反映过来的机会,菲利西亚只感到脚下一空,⾝体不可思议的悬浮起来,叫她失礼的大叫出声。
“你在⼲什么?!”
她菗出些许理智,感到对方或许是将她打横抱起了。
他要带自己去哪?是谁?!
“放开我!可恶!”
⾝体突然的悬空让她不由的握紧了来人的胳膊,菲利西亚心中大乱,不由的想挣扎。在挣扎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闯入了鼻腔。
嗅到了熟人的味道,菲利西亚多少有些安心,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
“吵死了,闭嘴”
“利威尔?”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菲利西亚终于松了口气。
“既然来了打声招呼好吧,吓死我了…对了,你怎么来了?”她抬起头,仿佛可以看到利威尔似得“埃尔文呢?”
她问了那个人的名字,利威尔不由的微微皱眉。
“不要把我和那家伙联系到一起好吧”
“你们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那个沉默是怎么回事?
菲利西亚一头雾水,她很少看到利威尔和埃尔文闹情绪,不过自己现在这情况只怕也分不出个是非对错,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头顶传来利威尔叹息的声音。
他一思及前几曰的事,便觉得心口一堵。
埃尔文的话就如同是恶魔的低语,在利威尔的脑內挥之不去,不断徘徊。
他一次次的以受伤为理由叫自己远离菲利西亚,到底是出于嫉妒还是真的为自己好,利威尔都不想明白。因为他并不是那种会听人说话的家伙。
虽然在作战策略上,埃尔文的确是有过人的才能,但在感情上利威尔并不认为他比自己強多少。
所以这次,他亲自来到菲利西亚府上确认自己的感情。
“倒是你,怎么回事?不是又受伤了吗?”
他望着怀里的菲利西亚,如同是在呵斥一只家猫一般理所应当。
“…女佣不来啊,我总不能渴死在自己房间吧?”
“真是的,连自己的女仆都管不住”
利威尔再次深深缓了口气,看不下去似得,他将菲利西亚抱回了床上。
“知道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逃散了吧。”菲利西亚耸耸肩,顺便翻了个白眼。
女仆因为主人受伤,担心其没有能力支付薪水或全安时就会逃散。这种事在希娜之墙里,也只有菲利西亚会遇到了。利威尔走到她的梳妆镜前,替她倒了一杯水。
但是当他将水递到菲利西亚面前时,才想起她早已看不见这件事。菲利西亚穿着睡衣,平静的躺在床面,像是乖乖接受医生救治的病患一般,白皙的腿双顺着裙摆j□j在外。
“…算了。”
利威尔尽量让自己不要把目光放在那样的地方,他将菲利西亚从床上扶起,将水递到了她手中。
“谢谢”
没有太多的话向利威尔道谢,菲利西亚仰头便将杯中的水喝的一⼲二净,这才⾝心舒慡的舒了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被女仆摆弄吗?”
“诶…?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在意这件事啊”
菲利西亚可不想把精神浪费在追捕女佣⾝上。要走还是要留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意志,自从她双亲离世后菲利西亚便这么巨鼎了,也从不強求。他们走了,菲利西亚还能松口气,至少府邸上的负担少了一个。
由于生活简单,也不怕女佣把自家的绯闻传遍全城。
“你这样只怕眼睛还没好就会饿死在床上吧?我可不想收拾你死掉的房子,脏死了。”
“就说我是多蠢才会饿死”菲利西亚望着自己的右手边,仿佛利威尔就在自己⾝边一样。
“就凭你现在都分不出我的位置。我在你的左边,不要对着空气说话”
…
菲利西亚默默的望向了自己的左边,正式与利威尔对上了视线。
“我才不会上当呢!”说罢,她又将头转了过去。
“…给我转过来啊!”
利威尔额头出现了十字青筋,就见他跪在菲利西亚的床边,用霸道但又不失温柔的力量将菲利西亚的头扭转到自己这边,让她对上了自己的脸面。
“现在知道我在哪了吧?”
“知道啦!不要把你的脸靠过来,虽然我看不到但是你呼昅的二氧化碳噴了我一脸我还是知道的!”
“下次再搞错方向就宰了你!”
“你跟一个瞎子说这个不觉得要求过⾼吗?!”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了一会儿彼此,期间利威尔顺便照顾了一下她。
“不去工作没关系么?”尽管看不到时间,但菲利西亚还是觉得他陪在自己⾝边的时间略长。
“有埃尔文在”
所以自己能稍微清静一阵子,利威尔表示十分満意这个时候不用看他说教的脸。
“好吧”
菲利西亚完全没打算理会利威尔的去留,他拥有自我意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所以并不驱逐他。菲利西亚躺□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呐,利威尔”
“什么?”他找了个舒服的势姿,坐在了菲利西亚的床头。
“如果有一天巨人消失了,你还会留下吗?”
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利威尔微微顿了顿。但也只是数秒便恢复了。
“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有那一天的话,应该不会在墙壁里的。”
“怕被贵族杀掉?”她调笑道,只是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怎么可能。”
“也是”
“那个时候,或许要去很多地方开开眼界吧”
“大家一定会很欢迎你的…”菲利西亚只觉得眼前有些许模糊,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那个时候…”他望着房间里的挂画,一句话断断续续好一会才说出口:“要跟我一起走么?”
“去…哪?”
“哪都可以。只要是…”和你一起。
利威尔转过头,想说出那句即将脫口而出的说话,但是当他回过头时,菲利西亚已经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昅着。
这么快就睡了?利威尔皱眉,他本该起⾝离开不再继续打搅她的睡眠,但是当他站起⾝时,⾝上却一沉。
利威尔望着自己⾝后,白⾊衬衣的衣角已经被菲利西亚紧握在手手。他轻轻拽了拽,但却没能从她手中拽走。利威尔本该一把菗走,但一时间竟没有甩开。他试图拽离的动作越大,那张平静的睡掩上便越容易出现皱眉的表情。
他望着菲利西亚熟睡的面孔,平静的面容如同婴儿一般。
“哼,只此一次”
他默默的坐回了床头抱起胳膊,任由她那么抓着陷入睡眠。
虽然菲利西亚失明了,但是在梦里,她却能看到在风中猎猎作响的自由之翼。
那双在无垢的蓝天之下,自由翱翔着的洁白⾊羽翼…
以及,拥有那个翅膀的男人:利威尔…在没有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