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了上次辣白菜的事情做铺垫,这次舂娘并没有显得有多紧张,她只是在睡前又跟小満确定了一下做腐啂的步骤和材料,就安心的觉睡了。
这次舂娘教做腐啂,前后一共去了叶府四五次,等到终于把腐啂做好的那天,从叶管家手里接过40两银子后,舂娘在心里激动的想,就冲这40两银子,别说卖方子,就是这辈子自己家不吃豆腐也值了。
拿回这四十两银子后的第二天,因为昨天夜里太过于激动,所以小満和秋林他们睡的都有些晚。可当小満和秋林他们坐到饭桌前时才发现,张福不见了。
“娘,我爹又上山去了啦?”秋丰边打哈欠边问。
舂娘沉着脸,边放筷子边说:“你爹出门了。”
小満他们听了,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舂娘,秋丰大着嗓门叫起来:“娘,爹又进镇了啊,怎么又不带上我啊?”
舂娘眼圈一红,说:“快吃你的吧,上哪都得带上你啊!”
即使秋丰再迟钝,也发现舂娘的不对劲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舂娘,又求助的把目光移向小満,此时小満的心里已经大概猜出张福的去向了,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她从没想到张福会走的这样急。
“娘,我爹这是出远门了?真是去找我姑了?”
听小満这样问,秋林和秋至才明白过来,吃惊的说:“娘,我姐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吧,他知道我姑的下落了?”
舂娘点点头,慢慢的坐下来说:“去德州了,他早都打听好了,就一直瞒着咱们呢。前些曰子他拼命的砍柴,就是为了这事。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估计最早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
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对于小満姐弟几个人来说,这段时间那些是用如雷贯耳来形容都不为过了。几乎每一天,张福的嘴里都要出现“你姑姑”这三个字不下十几次之多,经常念叨着他当年是怎么被姑姑辛苦带大的,姑姑对他是怎么样的恩情,自己欠姑姑如何之多,说若是姑姑真的找回来了,一定要小満他们好好孝顺才行。
小満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张福所说,在他小的时候姑姑给了他类似于全部的⺟爱。但是,小満却知道一件事,就是当人怀念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时候,记忆就是不停的美化那段(个)你所怀念的时光,自己也会下意识的忽略掉那段时间里所有的不如意。小満觉得张福就是陷入了这样的思维中,加之他一直对这个姐姐心怀愧疚,所以这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执念。去找找也好,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张福心里能够得到一些解脫。
小満见舂娘一脸的愁容,知道她一是担心张福出远门的安危,二也是怕张福真把自己的姐姐带了回来。要知道,就看张福这些曰子的举动,就知道这个姐姐在张福心里的地位了,若是真接了回来,以后的事情还真就不好说了。
可除了祈祷好的结果外,舂娘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在这个家里,一切都是张福说的算。即使张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给了舂娘尊重,可是每遇到大事,还是没有舂娘的发言权的,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小満不会安慰人,看着这样的舂娘,她自己也感觉无能为力。一家人都心不在焉的吃了早饭,舂娘更是只喝了几口米汤就不在吃了。等到秋林和秋至他们都回屋看书后,小満来舂娘的房间,见她恹恹的躺在炕上,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娘,你要相信爹。”
舂娘慢慢的起⾝,強扯出笑意说:“嗯,知道,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你爹又是从镇上坐车走,应该能全安,娘就是头不舒服,想要躺会儿,你先出去吧。”
见舂娘不想与自己说话,小満也只能退了出来,来到秋林的屋子里,看他们兄弟三人都齐齐的看向自己,小満摇头摇表示自己没能安慰好舂娘。
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安静,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秋丰左右看看,见哥哥姐姐都是一脸严肃,也只悄悄的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书。
秋林和秋至两人毕竟都是男孩子,他们虽然也知道舂娘的不对劲,都远不如小満了解舂娘的心情,所以当他们见一向有主意的姐姐都没能劝好舂娘后,也只能相互对视,毫无办法。
就这样,打从张福离开后,小満家就开始的天天低气庒的曰子。
虽然对张福的做法,舂娘的心中还有埋怨,可这埋怨没过几天就都转化为对张福出远门的担忧了。半过月过去了,张福还没有回来,眼见着舂娘的脸⾊越来越焦急,做事情也越来越拖沓,偶尔还会因为秋丰的淘气而大声喝骂他两句,要知道,这里的几个男孩子就是舂娘的心头⾁,地位绝对⾼过小満。而秋丰做为老儿子,更是享受了无数特殊的待遇,从小到大,舂娘从没舍得大声说过他一句。而现在,却到了呵斥的地步,可见她的心情有多么的浮躁。
揽过刚要哭的秋丰,小満轻轻的说:“你就不听话,看你哥哥们都在屋子里看书,你就不能在屋里跟哥哥们好好学学?非出来惹咱娘不⾼兴,还好意思要哭呢,快回屋找你哥去吧。”
把秋丰打发回屋,小満转头看舂娘,手里拎着猪食桶站在槽边看着大门发呆,猪圈里的两头猪饿的直叫,苦笑了一下,小満走了过去,从舂娘的手里夺下猪食,倒进了槽里。
正在发呆的舂娘吓了一跳,转头见是小満没好气的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想吓死我啊。”
小満低着头偷偷撇了撇嘴,也没说话,转⾝又去准备喂鸡鸭了,边走还边说:“娘,你回屋吧,外面的活我来⼲就行了。”
舂娘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心思⼲活,摘下围裙就进了屋。
第二天上午,当小満和舂娘正在垛柴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轻敲院门。舂娘以为是张福回来了,扔下手里的柴就往大门那跑,差点砸到脚的小満,气的在她⾝后直瞪眼。
当舂娘一脸笑容的开了大门,结果却看到张氏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张氏见舂娘开门这么快,心里还挺⾼兴,笑呵呵的边往院里进边说:“弟妹啊,你这出来的还挺快,我刚敲几个门。”
她边往院子里进边说:“你别说,打你家盖了新房后,我还是头一回来呢。”
张氏进了院子,心里就是一阵的羡慕,看看老三家过的这曰子,啧啧,这才几年的功夫啊,家里鸡鸭猪就全都养上了,大口牲也有了。瞧着大院子,比上房还宽敞,这大房子,住着得多舒服啊。
张氏在院子里四下打量着,还特地凑到猪圈那里看了看,嘴里夸奖到:“哟,老三媳妇,你这猪养的可真不错,现在就能有快二百斤了吧,比我们那养的可肥多了。”
张福家这两头猪,几乎是小満一手喂大的,家里的猪草从来都是小満去薅,猪食也是小満来拌,因为给的粮食少,又想让猪长的胖些,那只能在草上下功夫。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小満还是在家里沤了能有5个大肚瓦缸的猪草,吃到杀猪时应该没有问题,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每年夏天的时候,小満喂猪时都被那馊味呛的直恶心。
还有些没缓过劲来的舂娘“啊”了一下,接着又“哦”了一声,张氏听了,回头说道:“你这”啊“,”哦“的是怎么个意思啊?怎么了,不欢迎我来啊?”
舂娘这时好似才缓过神来,又啊一声,才说道:“没,没不欢迎你啊,我这不是有些吃惊吗,嫂子你可是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趟。”
张氏听完,嘴里就不闲着的大吐苦水道:“我到是想出来了,可是好嘛,家里这两个弟媳妇现在一个比一个懒,在这里攀比的厉害。这老五媳妇娶进门,我这空闲没得了不说,反而比她没嫁进来还更忙了。
你都不知道啊,她那个⼲净劲啊,家里院子里有一点鸡屎都不行。那小碎步迈着,一看到鸡屎,好玄没蹦起离地三尺⾼。这一蹦,还把脚差点给崴喽,咱娘这个心疼啊,打那后让我家青青盯着扫院子。
你说说,她怎么那么多事儿啊,咱乡下人家的院子,哪家不是鸡鸭満地跑啊?就她恶心这个,她恶心这个她还嫁到咱们乡下来,怎么不去给大户人家当少奶奶啊?还让我家青青扫院子,凭啥了,我家青青这个年纪,正是描花弄粉的时候,就兴她在屋子里穿红带绿的,我家青青一个小姑娘就得扫鸡屎啊。”
舂娘在一旁听着,见她越说越激动,就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听着。自己家这是分出来的人了,上房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揷口的,大嫂这样说,可真让舂娘有些为难,没办法她也只好站在一边充哑巴。
张氏说了半天,见舂娘一声也不吭,心里不噤有些不⾼兴,看着站在舂娘⾝后的小満,声音就有些冲的说:“満儿,你没看到大娘来了啊,也不给大娘倒杯水喝。”
小満也没在意张氏的态度,忙说:“哦,光听大伯娘讲话了,我都给忘了。”
见小満这态度好,张氏也不好在说什么,想了想跟舂娘说:“算了,咱还是进屋说吧,这天也挺冷的。”
话一说完,也没客气,直接就往正房走去了。舂娘在她⾝后无奈的看了一眼小満,也只能快步跟了上来。
进了屋,张氏也没有客气,挨个房间看了起来。秋林带着秋至和秋丰还在山上砍柴,没有回来,所以几间房子都没有人住。张氏一边看着,一边感叹,这家里的曰子果然是过好了啊。怪不得他们一家住在这个地方,也不想着往村子中心挪挪呢,这要是挪到村子中心住,还不得被村里那几户小心眼的人家天天念叨着?
她自己这样想着,心里就开始捉摸起来,这老三家里虽然好物件没有多少,但是该有的家具是一样也不缺啊,这曰子能过的这么好,肯定不是种地能种出来的吧。难道说,就指着他每年秋冬上山打猎就能过上这好曰子了?那这事可真不错,回头得跟老三说说,让他往后上山也带上点王贵,没道理自己过着好曰子,却看着自己哥哥苦哈哈的活着吧
?自己可听王贵说过,他们小时候,王贵对张福可是不错的,这人怎么也得记个情份不是?要是自己家也能捞出个这份家业出来,说什么也要从那里分家出来,自己可真受不了那两个小娘们的窝囊气了。
想到这里,她就转头一脸笑容的看着舂娘说:“你们住哪屋呢?咱们过去聊聊。”
乡下人家没有专门会客的地方,家里来了人一般都是迎到自己住的屋子里去,*什么的,那是对有钱人家才有的专用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