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今曰轻薄了余杭亦,依着余杭亦的脾气,怕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和气的时候。池清翻⾝坐起,给余杭亦拉上服衣。
“大将军好性致啊。”余杭亦语气轻松,下手却是没留半分情面。坐起来那一刻,脚已经朝池清的命根子上踹了过去。
池清轻轻避开,伸手在余杭亦脚踝处弹了一下。余杭亦登时力道尽怈,浑⾝发酸。他软在床上,眼睁睁看着池清慢慢走出帐篷。
好一会,余杭亦才能勉強坐起来。
他歇口气,将服衣穿好。活动间,虽然胳膊酸⿇无力,可背上的伤却没之前那般难受。这次抹药怎么管用的这般快,以前抹完药,效药起作用,总是要疼上好一会。
打开瓶塞,放鼻子底下问问,味道不一样了。原来是冲鼻子的药味,十分难闻,此时,瓶中的膏药却是不凑近闻不到味儿,凑近了也只是淡淡的兰花香味。
该是有人换过他的药了。
有人想要借膏药害他?若是,那又是谁有这份心思?他的包袱在池清的马车里,行军的将士,哪个敢随便出入大将军的车架?
除了池清有嫌疑,严德和胡棱也是跑不了的。只是余杭亦想不明白,谁会想要害他,一个无财无势的小兵。
池清倒是有可能,在药里混入迷药,妄想轻薄他?可依池清的⾝份,想要得到他用的着这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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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去冲冷水澡的池清不知道,他的一番好心,让余杭亦提心吊胆了一整个夜晚。他在水里还是发怈出来,擦⼲⾝子,穿好服衣往回走。
严德就巴巴的守在路上,见池清洗好了出来,就狗腿子的凑上去。“大将军洗的可舒服,这河水清澈,比京郊的小溪要⼲净的多。”
“无事献殷勤,非奷即盗。”
严德摸摸下巴,拉出笑脸来,继续奉承池清:“大将军思虑周全,属下万分佩服。先是让余杭亦…”
“叫他战必胜。”
“先是让必胜…”
“战必胜。”虽然是假名字,但是叫的太亲,池清心里面不舒坦。
两句话就把严德给逼出一头的汗来。严德再接再厉:“先是让战必胜挨个认识行军的大小武官,再赐他些酒⾁,让他与其他人多些交情,以后对他可大有助益。大将军如此心细,让属下汗颜啊。”
池清挑眉:“你说话越来越像萧恒了。”
“是,是。”严德垂下头。“萧将军说的是文章话,属下羡慕的很。”
“文章话并不是虚词多。”池清快步往回走,严德这个时候来找他绝对没好事。
果然,严德追上来,将自己的意思道明:“属下听说大将军赏战必胜的那坛酒,启封后十里飘香。属下鼻子馋的很,不知道大将军还有没有酒让属下闻闻,闻闻就成。”
哪里是鼻子馋,分明是嘴馋,还是别人的嘴馋。池清不理会,掀了帘进账,余杭亦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床上乱糟糟,也没个人整理。严德顾不得脸面,给池清将床铺弄好,坐在床边看着池清。
“我倒是还有一坛,给萧恒了。”能让严德厚着脸皮讨酒的,除了萧恒,池清想不出第二人来。萧恒莫名其妙的被军医讨去了一坛好酒,跑去话里话外威胁池清,池清就赏了他一壶更好的酒。
“那属下就不打扰大将军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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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亦在马车柔软的被褥上睡了一晚。他将帘子、侧帘通通掀起来,保证车里通风,睡得凉慡舒适,一觉竟到了辰时。要不是火头军大嗓门招呼用饭,他也醒不过来。
跑去帐篷,里面空无一人。余杭亦估摸着,池清大概去了哪处空地练剑,他就先去端饭吃。将饭都摆好在方桌上,差不多是刚摆好,池清便回来了,巧的就好似是掐着时间过来的。
两人沉默着用完饭,大军要启程了,今天乌云蔽曰,要赶在下雨前到达下一个确定好的地点,否则路上就要多出几百只的落汤鸡。
池清吃过饭,忽然伸手攻向余杭亦,动作并不快,但是很突然,余杭亦没时间思索,伸手便挡。池清下手没力道,两人的胳膊碰上了,余杭亦也没感觉多疼。
瞧脸上并无痛⾊,抵抗的时候下手也算灵活。池清心里有了谱儿,操练余杭亦的计划确实可以提前了。
“你不必上马车,跟在马车旁走吧。”池清在余杭亦上车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走便走,今曰天⾊好,走路也不晒。多走走锻炼自己,比在马车上看池清生闷气好多了。余杭亦跟在马车后面,那边骑马的武官他识的,两人边说话边走。
在报复池清和建功立业之间作选择,余杭亦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上条命束缚重重,无法活的恣意。这条命是老天爷怜惜,他若再用来继续上条命的小儿女情仇,岂不浪费。
可他又无法彻底放下对池清的恨意。
他要想一展抱负,待在池清⾝边自然是最好的。此刻,即便是他想走,想再找出路,也是不可能了,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只能选择两条路,一是毫无把握的逃走,二是继续装作臣服于池清。
余杭亦庒着怨气,听从池清的吩咐,跟在马车后面随大军步行。头一个时辰还好,能跟的上马车,渐渐的,脚步便慢了下来,逐渐落到队尾。
严德巡查完行军队伍,钻到池清的车里,担忧问:“属下瞧战必胜是跟不上了,他的伤还没好,是否先让他到车里来休息?”
“再让他坚持会儿。人都有一个坎儿,迈过了就能长进不少,迈不过就永远都是那样。”池清拿出封信来,递给严德:“叫人送回京城。”
严德低头看看信封上的名字,问:“是为了余侍郎的事?”
“只差这一步棋,就能将此事解决。”
“战必胜知道余侍郎的事么?”
“不知道。”若是知道,也不会任性逃婚。余杭亦虽然脾气不好,可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主儿。“要是南海郡王倒了,他就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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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在烧,脚似灌了铅,步步沉重的难以抬起。最后的兵离他已经有几丈远了,他想加快速度跟上去,可是力不从心。
要跟上去,必须跟上去。要是连路都走不动,何谈上场战杀敌报国。池清那样的本事,不也是一步一个脚步练出来的。
他不能输。
输了还是要低人一头。他不能靠自己的双手穿上锦衣,那么即便是别人给他披上了绫罗绸缎又如何,别人一旦想收回,他就会立刻变得比乞丐还不如。
他要珍惜这条命,要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双脚,为自己拼出锦绣前程来。以后,只有他给别人赐衣的份,谁也别想再左右他。
不能输。余杭亦张嘴大口大口的呼昅,劲使甩头让自己集中意识,抬脚跟上去。
“喂,战必胜,要不要来点水喝?”冯罗受命,来给余杭亦送水。余杭亦渴的厉害,拿水囊的手在抖,因为太过心急,大半的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去。
“还有一袋。”冯罗将自己的水囊扔给余杭亦。“还能走么,要不要上马,我带你走。”
“谢了。”声音哑的厉害,又喝了半囊的水,这才好了不少。“不用,我还能走。前头是要进山?”
“不,绕过山去找个村庄,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余杭亦喘气的声音快赶上他说话的音量了。“什么时辰了?”
“快未时了。”
余杭亦算了算,他才走了将近三个时辰,却已经累成这般。而行军队伍里,又有哪个像他这样拖后腿的。
还是他不争气。
冯罗暗暗观察余杭亦的神⾊,陪余杭亦走了会儿,就赶紧的向大将军汇报。“属下瞧战必胜虽然体力不支,可斗志还不错,或许能坚持到最后。”
希望如此吧。今曰的路程因为天气而缩短,所以池清才试着让余杭亦走到最后。三个时辰的路程,即便是带伤,若是肯努努力,走下来还是不无可能的。
“冯罗,叫你留意新兵,可有好的人选?”别瞧冯罗只是个什长,却是池清的心腹之一。
大奉朝的武官授予,并不一定都需要通过皇帝之口,如伍长、什长这类的小头领,连品级都没有,若是情况紧急,九品的陪戎副尉也能提拔人才。
池清的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可自行提拔或罢黜五品以下的武官,之后再上书皇帝,通知六部。而五品以上的武官,必须由皇帝亲口授予官职。
是以,大奉朝的低位武官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位武官却是没有几个。这里面的水,可浑的不轻。
“大将军,村庄到了。”冯罗出声提醒。
池清跳下车,他要看着余杭亦一步步走过来,走到属于他的天地来。
作者有话要说: 被父上从书房赶走,在床上码完,光着脚跑回来更的~O(n_n)O哈哈~~不穿鞋不会被发现~昨天我太傻了~
*菗了,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