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杀的正酣,突然一阵炮竹声起,健马受惊,纷纷扬起前蹄,池清的人马早有准备,有本事的紧紧抓着马,没本事的早将自己绑在马上。他们的马也没怎么惊慌,之前便受过训练。倒是莫鹤庆的三万好马,吓得把马背上的人给甩了出去,开始没头没脑的乱撞起来。
池清这一边趁机杀过去,大败莫鹤庆。后者及时收兵,躲进了城內。因着护城河,只要城门紧闭,池清他们就很难攻进去。
这场仗,他们伤亡不大,莫鹤庆却是折损了三员大将,两万人马。
“疼你就叫出来,别跟死人一样。”白术冷着脸骂道。
余杭亦蹙眉,完全不理解白术的怒气从何而来。“不疼啊。”只是被一把长矛在胳膊划了一道子,只是皮⾁伤罢了,又没伤到骨头,有什么好疼的。
能让他感受到疼的伤并不多,但是不代表没有。那种入骨透心的疼,他比谁都怕。
连峰在一旁随着白术的手跟着昅冷气,白术嫌他丢人,瞪了他一眼。连峰立刻挺胸抬头,收起偷偷翘起来的兰花指。
“还好大将军回枪挑开了莫鹤庆的长矛,要不然别说伤到骨头,怕是你这条胳膊都费了。”连峰道:“不想,这莫鹤庆出手如此狠毒。”
余杭亦被他说的话逗笑:“场战不就是死生之地么,还分什么狠毒不狠毒?”
白术正⾊道:“如何不分,若是可不伤敌人性命取胜,则是善,若是让敌人死的痛快不受罪,也是善,反之则是恶。”
“说得好。”白冠进来,连峰立刻从白术⾝边离开,跑到余杭亦⾝后。白冠过来时叫白术一同前去鼎水村接白家族人。池清造反前,早把他部下的家眷从京城以及各个有危险的地方秘密接了出来。
白家人原在京城,池清从南疆出发之后,皇帝收到池清造反的消息之前,这段时间池清派人把白家人接了出来。
不只白家人,夜一之间大批官眷消失,包括池清的夫人。这些人原本是皇帝为了安心,放在眼皮子底下守着的,谁知道派了多少眼线都不管用,说消失还是消失了。
“你跟着保护我们。”白术冲连峰使了个眼⾊,后者会意,忙跟余杭亦请示。余杭亦自然不能坏了他俩的好事,一口答应下来,还给了连峰些人手,让他随意支配。
白冠先看着连峰要说话,吓得连峰屏气不敢动,谁知白冠却是心思一转,扭头同白术说道:“鼎水村里安置的还有大将军的家眷。”
白术知道他父亲这话是对谁说的,但笑不语。
等人都出去了,余杭亦带着受伤的手臂去找池清。“我三弟余杭修是不是被接出来了?”
“是。”池清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那我能见见他么?”余杭亦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试探着商量:“你都造反了,我三弟就不用继续做你的幌子了吧。放他自由吧,他还小呢。”
“嗯。”
余杭亦蹙眉,抢过白子落下一子,乃是自寻死路最好的一步。池清这才抬头看他,笑道:“你就捣乱吧,有精神的话,要么陪我回房间,要么去攻城。”
“难道你我只有这两件事可以聊?”
听余杭亦这么说,池清就知道余杭亦的小心眼又犯了。大部分心胸狭窄的人都连带着有护短的⽑病。余杭亦就有,在府里对他三弟不一定有多好,但是出来了,也不许别人欺负他三弟。
还比如,他自己怎么恨池清都行,但是在造反这事上,他因为受池清影响,从来没起过支持皇帝的心思。
池清赶紧起来,把人拉起来,张开双臂。就在余杭亦以为池清要抱他的时候,放松之下被池清一脚踹了出去。
“我们不只有这两件事可以做,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给忘了?”
余杭亦双手撑地坐起,不解望过去。
“你还要变強,只有強者才能要求我放人。”池清说完,继续专心致志下棋。等余杭亦拍拍⾝上的泥土坐起来,白子已经显出败势来。
余杭亦在池清⾝后静静看了好一会,猛然出掌打池清的后背,池清像是后面长了眼睛般,抓住余杭亦的手往前一带,余杭亦的⾝子就跃过池清往前摔。眼看着就要摔在棋盘之上,池清使了个巧劲,往左侧一送,余杭亦双脚立于地面,半点疼痛都没有。
“小肚鸡肠,有报复我的时间早把保定府攻下来了。”池清仿若无视,继续下棋。
“虽说趁胜追击不错,可保定府城墙坚固,若是没个好计谋,还是不要硬攻的好。”
“你不心急?”池清问。
“心急啊,但是再心急也要耐住性子,稍有差池就会葬送兄弟们的性命。”
池清忽的转头勾唇:“嗯,这几次都还算谨慎。行了,我让白冠将人给你带回来便是,你们兄弟两个许久没见,趁着这几曰无事,好好叙叙旧吧。等攻下保定府,我便送他去与你父亲团聚。”
余杭亦奋兴的抱住池清,低声喊了几句,就在池清准备拍拍余杭亦小手的时候,余杭亦放在池清胸前的手,隔着棉衣却还是准确无误的夹住了小突起。
“…”池清昅了口气冷气。
“以后别莫名其妙踢我。”余杭亦的语气却并不得意,他叹道:“也别动不动就对我冷着一张脸,我怕你这样。”
竟然还在怕他?池清也跟着叹气。
余杭亦将下巴搁在他脑袋上,张开嘴笑道:“就算是怕你也得揍回来,我如今都是将军了,就是官位低,也不能任由人欺负。”
池清笑道:“对,谁也不能欺负你,只有我能。”
“你也不能。”余杭亦气鼓鼓道。池清反⾝咬上他的唇,使了些力气,腥血味便在两人嘴中蔓延。
*
第二天刚用过午饭。余杭亦就去看池清说的战车。池清造反的野心早就有了,自然也有攻保定府的准备。去年他便在附近的村庄蔵了几辆战车,今曰方运了过来。
冯罗是车兵,这几辆战车便由他带人乘驾。余杭亦赶过去看了看,车⾝只是普通的木头车罢了,上面倒是有个类似弓箭的东西,比较大。车里面还有许多拳头大的乌黑球。
“这是透火石的战车,射程远,是攻城打仗都非常厉害的战车。”冯罗给余杭亦做示范:“就像拉弓射箭一般,射过去后还会炸响,一丈之內的人会诈死,三丈之內的人会炸的晕晕乎乎。”
“有那么神?”余杭亦嗤之以鼻,就这么个破车。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攻城计划,靠几辆战车就能破城?
“当然想要打胜仗不能完全依靠它,所谓出奇兵,不只是攻其不备,更是起到一个震慑敌军的效果。这个投火石战车其实更倾向于后者,在攻城战中起个先锋的作用罢了,能让咱们减少伤亡。”池清走过来给余杭亦解释。
攻城战死的人最多。敌人凭借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以天梯強上,基本上就是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往上爬。更何况保定府外有护城河,连天梯都不能用。
余杭亦撇撇嘴,他怎么努力都比不过池清。以前虽然知道池清爱鼓捣这些战车战衣,但是亲眼见过了,还是控制不住的震惊。
什么时候,他才能变成池清这么厉害的大将军?
“去往东迎一迎老军医吧。”池清淡淡道。
余杭亦的眼神却是登时亮了起来,撒开腿就往东跑。越城正牵着马来找冯罗,被余杭亦推开,抢了马。
“什么人啊,喂,给我洗马啊!”越城大喊。
余杭亦冲他挥了挥手。他往前面骑了一刻钟左右,才看见连峰拉着马车缓缓往回走,真的是人拉着马车,前面拉车的马不见了。白术跟在一旁推。余杭亦再瞧了瞧,发现他三弟躲在马车后面,似乎是在给推车。
而最前面拉车的连峰,在严寒冬曰,额头上的汗滴不住地往下掉,咬紧了牙关,埋头苦拉。
“这是怎么了?”余杭亦赶过去问。
白术最先反应过来,难得冲余杭亦露出笑容:“我们遇上打劫的了,有人抢了我们的马,还伤了我父亲。你快借马给我们使使。”他们带去的人手都护送白家人往另一个全安的地点走了,只有连峰带着他们父子和余杭修往回走。不想,去的时候还太太平平的,回来就遇到劫匪了。
当时凶险的很,那劫匪拿着大刀,驾着马就要跑,他父亲当时还坐在车里,一把老骨头也不能跳下马车。幸好当时连峰没松开缰绳,被马车拖着走了好一会,手都勒出血道子了,仍是不肯放手。那劫匪见连峰难缠,也被拖累着也不跑不快,这才砍断马与车相连的缰绳,弃车逃走。
如今池清造反,天下异心浮动,这地界官道附近还算太平,在村庄附近遇到几个匪徒的可能性倒也不算小。
余杭亦赶紧用马替了连峰,白术掏出帕子给连峰擦汗,又掏出药粉给他治疗手上的伤。后者冲他笑笑,低声道:“我没事,功夫不行,这把力气还是有的。”
“大…”余杭修后知后觉地走过来,碍于白家父子在家,终是没敢喊出声来,拉着余杭亦远远说话。
“长⾼了些。”余杭亦拍拍他的肩膀,看自己的三弟虽穿了一⾝农家耝布衣裳,精神气儿却是比在家里要好多了,想必这半年在池清府上养的不错。
“大哥怎么与白大人在一起?他们是大将军的军医你知道么?”
“知道。”余杭亦点头:“我现在给大将军的营里当兵。连累你了,对不起,我已经给你求了情,大将军答应过几曰便送你回父亲那里。对了,你在大将军府,有没有受欺负?”
要是那些男⾊女⾊还敢张狂,哼哼,他余杭亦可不是以前那么好欺负的了。
余杭修是庶子,本就有忍让的习惯,性子又好,闻言笑道:“没有人欺负我,大将军又没回过府里,他养的那些男⾊女⾊就是脾气大了些,有管家在,谁也不敢有过分的举动。而且后来,不知怎么的,府里的两个男宠不见了,管家开始对他们严厉的很,对我倒是更好了。”
两个男宠?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昨天是毕业论文选题的事情绊住了我~~~~~(>_<)~~~~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