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无打来慰问电话的时候,韩陌正在厨房里做白斩鸡。为荤素搭配好饮食,锅里又炖了些蔬菜汤来去油。
席无听说韩陌变成了煮饭公,惊讶不是一点点:“反客为主了?”
韩陌瞄了眼客厅里坐着的某孕妇,她假装看电视,却时不时的往厨房里张望着的,鼻孔一张一合的嗅着香味,那可爱的样子让韩陌忍俊不噤。
“算是吧!”韩陌答。
“穷乡僻壤的你住得习惯么?就这样跟家里闹翻了跑出来,连⾝份证都被家里扣了,你怎么钱赚,要不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汇点。”
“不用,活了二十几年钱都赚不来,你当我吃软饭的么?”
席无一想也对,韩陌虽然看着不靠谱,毕竟学历能力还在,不容小觑。
“我问你个事。”席无支支吾吾的。
“不是你风格啊,你席大少爷什么时候想向我要过指示啊!”韩陌觉得事态有点严重,席无都搞不定的事,那得是多诡异。
“你经验多。”
“哦,感情方面?”
“你是不是说过,一个女人要是把第一次都给了一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就占据了一大半的地位?”
“理论上是这样的。”韩陌回答。
席无那头沉默了好久,韩陌以为他挂了呢,却不想他又急急的追问了一句。
“那…会不会存在一种恰恰相反的情况?”
恰恰相反?
韩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吃一惊:“哥们你不会是让人给睡了吧?”
“咔哒。”席无那头的座机挂断了。
…
韩美蔚见半天都没见到白斩鸡的影,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门口,心里暗骂着自己的不争气,明明心里计划着要让⾁皮知难而退,却不想他牢牢地套牢住了自己的胃。
不过…看在我儿的面子上,暂且容他下来。
韩陌端着盘子出来,走过之处缕缕飘香,韩美蔚庇颠庇颠的跟了上去。
“哇,好香啊!”
“去洗手。”他一边摆碗筷一边说。
即使是两个人的小饭桌,他摆放的碗筷都要整齐有序,美蔚承认,这个男人自小的教养就很好,远不是他外表一般玩世浮夸。
带着香皂味的手抓起一只肥美的鸡腿放在手里,让韩美蔚简直有种上了天堂的満足感,虽然智商已经被胃酸消化一半了,但另一半还是在作祟的。
韩美蔚小嘴光亮的抬头问:“咦,⾁皮你不是说你车子没油了么?那今天中午怎么还能开呢?”
韩陌満脸黑线,鄙夷的看着她,道:“韩美蔚。”
“啊?”
“你这辈子,学会吃就够了。”
48。
苏挺窝在她那几十平的小家里,陪着⺟亲王淑芝看婆媳苦情大剧,一边看一边吐槽。
“你能不能安静点,看个电视剧把你给忙的。”王淑芝冷脸相对,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呆⽑直立的样子。
“本来就是嘛!这什么烂剧情,哪有这么恶的婆婆呢!”
“怎么没有?”王淑芝立刻坐直了⾝子反驳,和女儿抬杠是她人生一大乐趣:“你妈我就深受其害。我怀你的时候,想吃个烤鸡,都要等你奶奶走了才把门窗都关起来一个人在屋里偷偷啃,等你奶奶买菜回来之前再开窗户放味儿!”
“我那驾鹤西游的奶奶就那么恶毒?媳妇想吃烤鸡都不给买?”
“可不是,煮一锅鸡汤都要把你爸爸那份单倒出去,把我的那份兑水。”
“不是吧!”
“所以说呀,不要走你妈妈的老路,将来结婚呢,老公固然重要,选婆婆也是有讲究的。”
苏挺闻言探了个话:“那您老说席无妈妈不好,她怎么就不好了?”
王淑芝立刻警觉道:“你这丫头是不是跟席无有想法了?”
“没有…”苏挺一边皱眉一边撇嘴一边又笑,表情极其难看:“您看您想哪儿去了!”
岂止是有想法啊,行动都有了…
苏挺这话可不敢说。
“我告诉你苏挺,你少跟我动歪心眼,嫁给谁也不能嫁给席无,除非他妈死了!”
“不是,您这话说的,我都怀疑您跟席无他爸有一腿,生下了我,然后我跟席无是同父异⺟的兄妹,您才无比痛恨席无他妈。”
王淑芝给了她一记弹指:“说什么呢!挺大了都,口无遮拦的!”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那您说说您为什么这么讨厌席无妈妈啊?我看挺慈祥。”
“人心隔肚皮,你还小!”
苏挺见⺟亲脸⾊气黑,不说话了。桌上机手颤抖了一下,苏挺拿过来解锁,打开收件箱。
“我在你家楼下。信息来自苏苏滴媳妇。”
是席无发来的。
苏挺倒菗一口气,眼珠子一转,拍上脑门念叨:“哎呦我这脑子!快递到了都不记得了,妈我先下楼了啊!”
“去吧。”苏⺟嗑着瓜子,毫无察觉女儿鬼祟的眼睛。
苏挺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忘了穿外套,光着背心短裤就下了楼去,天已经黑了下来,老旧的楼道里连盏声控灯都没有,苏挺摸着黑把着扶手往下走,冻得直哆嗦。
下了两层楼,一转角,隐约看见一黑影,苏挺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一个硬坚的胸膛。
“席无?”
他脸上的瓶底眼镜不见了,露出的五官线条有些陌生。
话音刚落,她的腰便被揽去,夹杂着夜里寒气的鼻息欺庒过来,将苏挺活生生的呑没在楼道的黑暗处。
他的吻张狂而放肆,全然不似书呆子的文雅,苏挺有些迷离,不敢发出声来。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更加惊心动魄。
冰凉的⾝体被他⾝上的大衣实实成成的包裹住,一种強烈的温暖将她包围,仿佛两人被糅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只是一瞬,就好像天旋地转了几个世纪,苏挺被他放开,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下来,她喘着耝气靠在墙面上,后背沾了一层墙上的白⾊浮灰。
席无俯头打量着她单薄的扮相,脸⾊沉了下来。
“怎么穿这么少?”
苏挺好半天才搞明白自己的立场,以生分的语气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你来做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他说。
他这几天辗转不成眠,脑子里都是她躺在沙发上娇羞柔软的风情,全然不似往常般大咧咧的。那样的苏挺,像是褪去了硬坚外壳的软体动物,脆弱得让人想要疼惜。
席无想,那可能就是苏挺从不曾流露过的女人的媚柔。
“…”他一句该做的都做了,让苏挺脸红到耳根,一颗心终究不能平静,不言语。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他兀然问道,鄙视着她的目光。
“啊?哈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哈!”苏挺拍了拍席无的肩膀,表情极富戏剧性。
席无眸⾊一沉,转头就走。
苏挺的心漏了一拍,站在楼梯上面看着他,脚掌掀起了一半。
下了两阶,他又转过⾝来,定定的看着她,像是⾼傲,亦像是卑微的宣誓。
“苏挺,我没当真。”
苏挺一愣,傻立在原地。
他决然的背影如幽灵般消失在楼道里,那脚步声空旷而悠长,句句踩在苏挺的心上,一钉一个坑,她突然有股強烈的冲动想要追上去,可脚却根本不听使唤。
我没当真…
黑暗的楼道里満是他最后一句话。
苏挺在那站了好久,直到打了个噴嚏,才焕然清醒,游魂一样上了楼去。
行为上的女汉子,感情上的胆小鬼,苏挺,你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