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木香想不到的是,如今的叶逸风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无助的少年。再也不会任凭这些刁钻的奴才们随意欺凌。而且他今曰进府也很有意要为自己的将来立一下规矩,而这个木香,恰好是好死不死撞到刀口上的那一个。
叶逸风二话不说,只仰头吩咐了一声:“来人!”
外边伺候的胡子和蟋蟀听见传唤立刻应声进来:“奴才在。”
管家⾼福把叶逸风一行六个人送进这座小院子之后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夫人没有特别的吩咐,他自然不敢在这里过多的停留。这位庶出的风少爷从小就不入夫人的眼,跟他太近乎了谁知道会倒什么霉呢。
所以叶逸风一声招呼,进来的也只有虎子和蟋蟀两个少年。另外的两个厨娘这会儿在西厢房里收拾自己带进来的食材准备给自家主子弄些吃的呢。
叶逸风冷冷的看了木香一眼,淡然吩咐蟋蟀和虎子:“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蟋蟀和虎子两个少年是叶逸风从南边收养的无父无⺟的儿孤,穷苦出⾝,对大户人家的规矩一无所知,从来只听叶逸风一个人的吩咐,所以他们俩听见这话便毫不犹豫的上前,一人拉着木香的一只手臂便往外拖。
木香原以为这位少爷也不过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却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还叫进来这样两个臭小子来拉扯自己,当时便急了,扯着脖子叫道:“我是夫人派来的!你们谁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放手!你这些狗奴才,还不给我放手!”
锦瑟见叶逸风那两道好看的眉⽑皱了起来,便不耐烦的说道:“蟋蟀,把她的嘴巴堵上再打!”
蟋蟀早就是锦瑟收服了的,听见吩咐立刻答应了一声:“好来!”便从腰里扯出一条脏兮兮的手巾趁着木香张口大叫之际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一阵汗臭味冲进口鼻之中,木香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差点没被熏得背过气去。然而她呜呜呜的还没挣扎几下,便听见啪啪啪几声脆响,两颊上便辣火辣的疼起来。一时间木香又是恶心气愤又是疼痛难忍,竟被这几种难以忍受的屈辱痛楚给磨折的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
虎子胆小,见人昏死过去忙住了手,转⾝进来回道:“锦瑟姑娘,人昏死过去了。”
叶逸风理也不理,只管转⾝去那边桌子上坐下来,把锦瑟吃的剩下的那几块点心一气儿⼲掉。
锦瑟笑了笑,说道:“不要紧,她是被蟋蟀那汗巾子上的味道给熏的。你们把她弄出去吧,找个清净的地方让她歇息歇息就醒过来了。大少爷心烦着呢,她醒来后你们可把人看好了,别叫她再过来惹大少爷烦心了。”
虎子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来,应道:“是,小的明白了。”说完,转⾝出去了。
叶逸风不噤笑道:“你这鬼丫头倒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了。就这么把一个大丫头给打发了?”
锦瑟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有么?是她自己不小心跑到哪里去玩了吧?我可一直在这屋子里呢,没见过什么大丫头。”
叶逸风呵呵笑起来,抬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赞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不多时,自带的两个厨娘简单的弄了两个小凉菜,又用自家带来的小风炉和木炭煮了一小锅绿豆粥,一并端进来给叶逸风和锦瑟垫了饥,后又趁着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回道:“回大少爷,咱们带来的柴米不多了,奴才是不是出去采买一些?”
叶逸风点头道:“是啊,我们虽然住进了侯府,但伙食还是要自己打点的。那些人做的饭菜可不能随便吃。你们也都给我当心点。不过——今天不宜出去采买,等过了晚上我见过侯爷再说吧。”
厨娘应声下去,锦瑟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叶逸风的脸⾊一眼,乖巧的把茶水递过去。
叶逸风也看了她一眼,轻笑着问:“怎么了?”
锦瑟摇头摇,想要不问,却终究忍不住,问道:“侯爷不是你父亲么?怎么听你说起来这么生疏?”
叶逸风笑了笑,头摇不语。
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锦瑟嘴里的‘爹地’那样好。事实上像镇南侯府这样的门第里,别说叶逸风这样的庶子,就是嫡子也不敢再父亲面前有半点差池。自古以来都是严父慈⺟,做父亲的要一味的严厉,不能跟女人一样娇纵孩子。叶敬淳虽然不是那种暴躁之人,但本着古训,他再儿女面前也是一贯的黑面孔。连龚夫人所出的嫡子叶逸贤见了他都避猫鼠一样,大气儿不敢喘。更别说叶逸风了。
叶逸风想,或许在父亲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儿子,因为自从记事以来,父亲跟自己说话也不超过十句。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能见一面,远远地磕个头算是请安了。而后十年未见,如今连父亲的样子他都记不清了。
锦瑟见叶逸风一脸的怅然,再想想之前看的《红楼梦》中贾环在府中的地位,不噤又为叶逸风感到悲哀起来。遂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衣袖,笑道:“大少爷,不知咱们以后可不可以出去转转啊,整天闷在这四角的院子里,会闷出⽑病来的。”
叶逸风看她可爱的样子,微微笑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过了夫人那一关再说吧。今儿咱们把木香给打了一顿,又给关起来了。晚上夫人若是见不到她,肯定会问的。”
锦瑟闻言,两道秀眉微微皱了起来。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又笑道:“什么木香,咱们可没见过。咱们自从进了这院子,就乖乖的等着老爷和夫人传见,哪儿里见过什么木香水香的。”
叶逸风一怔,继而笑着拍了拍锦瑟的脑袋,叹道:“小丫头真是前途无量啊!”
锦瑟得意的笑道:“大少爷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