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翅膀改创可贴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欧阳铄陪着锦瑟回了锦园,看着她钻进萃华轩里忙活了半个时辰再出来时手里便拿着四个油纸包。
“喏,先给你这四个拿去用。这里我留了口,可以加一些药粉进去。那些治疗外伤的药粉我这里没有。如果想要弄好的,得劳烦大少爷把药粉给我拿来,我也好叫人按照比例做进去。这样直接撕开就可以往伤口上贴了。这个是按照二少爷的伤口大小做的,若是想要小的或者更大的,得另外先做模子。”
欧阳铄把那小包的东西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一番,又问:“这个贵不贵?大概要几两银子一个?”
锦瑟扑哧一声笑了:“几两银子?四少爷真是有钱啊。这点东西,主要是⿇烦费工夫,所有的成本加起来也不过五个铜板,再加上人工费,是十文钱也差不多了。您一张口就是几两银子。几两银子我能给你做几百个了。”
则倒不是锦瑟开玩笑,因为之前她本就是要把小翅膀卖给大多数女子的,知道弄得太贵了根本就没人买。所以她和玉花穗在取材上注重了经济实惠这一点。反正是一次性的东西,用掉了就扔,只要⼲净卫生方便就达到了目的。
欧阳铄跟着叶逸风这几年,活脫成了一本生意经。他听见锦瑟说这个东西成本价只有十文钱,脑子里的算盘便噼里啪啦的打开了。
锦瑟和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悄悄地看他深思熟虑,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欧阳铄便呵呵的笑着对锦瑟说道:“锦瑟,你这个东西十文钱一个,按照咱们大虞朝现在的银钱市价,一两银子就是一百个?”
锦瑟点点头,说道:“是啊。不错。十两银子可以做一千个。怎么,四少爷您是打什么主意呢?”
欧阳铄又问:“还可以再小点么?像这样,一寸多长就可以了。”
锦瑟点头:“可以啊,不过价钱不便宜。越小的东西做起来越发的⿇烦呢。”
欧阳铄同意的笑道:“这话说的是,我不要你便宜,一个再给你加五文钱的利。回头我叫人拿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你,你给我做一千个。要五百个两寸大的,五百个一寸大的。喏,就是刀伤这么大和箭伤这么大两个寸尺的。你几天能做好?”
锦瑟心里细细的算了算,说道:“我现在人手不多,这一千个怎么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其实用不了一个月,她只不过是故意往后拖一拖,以防万一罢了。
欧阳铄摇头摇,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太长。这样,你要多少人我去给你找。你半个月的时间给我做好,里面的药粉我都要治愈外伤的,这个大哥会叫人直接给你拿来的。如何?”
锦瑟笑了笑,说道:“治愈外伤的药也有很多种啊,你们若是弄那些太名贵的药材来,可比我这创可贴还贵呢。”
欧阳铄笑了笑说道:“你这丫头人小鬼大,想的倒是多。我们兄弟跟你做生意,还能亏了你啊?那些药末药粉的事情回头你自己去跟大哥说去,说不定他一⾼兴就一文钱不收白白的送给你呢。”
锦瑟吃的一声笑了,头摇道:“这可不好说,你们兄弟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儿,我一个小姑娘家还是多个心眼儿比较好。”
欧阳铄收起了玩笑之⾊,站住脚步对锦瑟说道:“锦瑟,我这会儿说的是真正的大事儿。这一千个那什么…你叫这东西是什么来着?”
“创可贴。”锦瑟笑了笑,说道“也可以叫万能OK绷。”
“罢了罢了,就叫创可贴吧。你这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用着方便,还有你这个能够沾到⾁皮上不掉下来,可以让伤员自己处理伤口。这在场战上就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如果轻伤者,随⾝带着你这个东西,可以继续上阵。就算是比较严重的伤,只要他自己还能动,不至于当场毙命的话,自己及时的把这个贴上,可以少流些血。你知道这对那些兵勇们,就是多了一次活命的机会。你想想,这一正一反,我们的军队得收益多少?所以这里面治伤口的药你是不用心疼银子的。只要效果好,我会建议我家伯父把我们平南王府麾下的兵勇每人⾝上都装上三个这个创可贴。”
锦瑟眼睛一亮,心想平南王府麾下到底有多少士兵啊?
五万?还是十万?具体的数字她说不清楚,但就算只有五万人,那一个人若是配三个的话,那可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啊!
嗯,按照十五文钱一个来算,十五万个的话就是二百二十五万文钱,算成银子的话,就是两千二百二十五两。这两千多银子抛去一半多的成本,那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净赚呢。
最主要的是,这种东西用过就扔,以后他们会源源不断的用。还有御林军,大內侍卫,还有其他各个领兵王爷麾下的兵勇…
整个大虞朝有多少军队呢?想到这个锦瑟倒是有些迷茫,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没有想过,此时突然要算这笔账还真是头疼。
欧阳铄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忍不住笑道:“别想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平南王府麾下有十万兵马,这些人分别驻守在西南,正南和东南。另外还有五万海军在西南福建沿海一带。小丫头,这只是对外报的数字。你知道,兵家最讲究的是虚虚实实,很忌讳一些数字被外人知道。但我敢保证的是,我大虞朝自从圣祖爷带领五千精兵开疆扩土直到现在经历了五位圣皇,我朝的军队至少不下二三百万。”
“嗯,是不少。”锦瑟想,恐怕得有五百万以上吧?二三百万并把不过是欧阳铄保守的说法而已。
历朝历代以来,哪个皇上手里没有十几万秘密精兵?哪个皇上没有暗地里培养一些暗卫死士?还有那些藩王皇子及太后皇后的⾝边,以及京城中各个王公大臣的府里。哪家没有几个家丁护卫?谁平曰里不会有个磕磕碰碰?就算是和平年代,创可贴这东西在老百姓之间也是大有市场的。
其实不怕没市场,就是怕这些人恬不知聇,这里东西一做出来,那边就有人模仿盗版了。
想到这些,锦瑟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暗暗地想应该怎么样把这个申请个专利,不许别家经营买卖就好了。
此时他们二人已经行至大门口,欧阳铄上马要急匆匆的去给叶逸风送东西,也来不及同锦瑟多说什么。锦瑟看着他上马后急匆匆的走了,便忙转⾝吩咐珍珠:“去,叫人备马车,我要去看花穗儿姐姐。”
珍珠一怔,迟疑的说道:“姑娘,大少爷说外边不全安,不要您出门呢。”
锦瑟皱眉道:“他不是派了那么多人来保护我么?叫上那些人随我一起去就是了。”
珍珠深知锦瑟要做的事情连大少爷都无可奈何,于是只好转⾝去叫人预备马车。
玉府并不大,但却是极老的院子。锦瑟进门后也来不及多看,只问明白了玉大人这会儿不在家,便对玉府的老管家说道:“带我去见你们家姑娘。”
玉府的老管家足有七十岁了,苍白的头发,连胡子都白了。这种老头都活成了精,什么人什么事儿没见过?他见这位小姑娘媚娇的眉目,眼神中却带着几分英气,便知道这姑娘绝非久居人下之人。于是忙笑道:“敢问这位姑娘贵姓芳名,老奴也好叫人进去回我们家姐小一声。”
“我叫锦瑟。想必老人家也听说过我的名字了,前些曰子花穗儿姐姐一直和我住在锦园,这个玉大人也是知道的。”锦瑟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自己去见你们家姑娘,你老人家别跟我罗里吧嗦的说那么多了。”
“姑娘稍等。”那老管家看上去老态龙钟,动作却⿇利的很。眼看着锦瑟已经错过他面前直接往后院走去,他却一闪⾝挡住了锦瑟的去路“姑娘,请恕老奴冒昧,还请姑娘拿出一样信物来给老奴,老奴要确认姑娘的⾝份之后才能让姑娘进去。”
锦瑟无奈的抿了抿唇角,想想自己是⾝上带着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呀,情急之下她只得抬起手腕露出那串从不离⾝的明⻩珠玉手串给老管家看,并带着几分恶趣味的样子说道:“老人家,这个东西你认得吧?”
“这个…”玉府的老管家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大內行走,自然之道这串珠玉的来历,于是忙收敛起之前的桀骜之⾊,低头道:“是,这个老奴认识。是六王爷的贴⾝之物。”
锦瑟见状心中偷偷一乐,心想这珠玉看来必须得随⾝携带了,不然的话自己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啊。于是她轻轻地咳嗽一声,仰首说道:“嗯。认识就好,还不带路?”
这回老管家无话可说了,立马转⾝乖乖地带着锦瑟往里走。行至內宅院门口,老管家停住脚步躬⾝说道:“我们家姐小在內宅,老奴不便前往。让余嬷嬷给姑娘引路。”
锦瑟点点头,也不多话。直接抬脚进了內宅院门往里走。
那位余嬷嬷带着锦瑟一路穿过两道花厅,又拐过一个月洞门,进了一个幽静的小院。
小院子里一棵遒劲的老梅树上开満了白雪的花。锦瑟走进去后忍不住去梅树跟前驻足仰视,连声叹息道:“这梅花开得真好。比锦园的十几棵好了几十倍。王守业这家伙可见也是个老滑头。”
玉花穗从屋子里慢慢的走出来,⾝上裹着一件云香⾊的斗篷,衬得她原本就洁白的肌肤越发没了一丝血⾊,眼睑低下一层淡淡的灰青⾊,形容憔悴,发丝稍嫌凌乱,可见她必是夜一未眠,一早起来并无心思梳妆。
“王守业算什么东西,也能弄到什么好梅花来?这棵老梅树长在这里足有五六十年了。比父亲都大。据说还是曾祖父亲手种下的呢。全京城这些王府侯府里恐怕也没有这样老的梅树了。”
锦瑟轻声一叹,走到她的跟前看着他憔悴的容颜,问道:“所以呢?你就守着这棵老梅树夜一未睡?来怀念你的曾祖父?”
玉花穗瞥了她一眼,不悦的说道:“你是来取笑我的么?”
锦瑟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拂去,拉着她往屋子里走着,叹道:“你呀!亏你还是二十二世纪过来的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难道这世上没了杜玉昭,你还就不活了?”
玉花穗被锦瑟拉着进了屋子里去,二人在窗下的暖榻上分左右落座后,她才悠悠一叹,说道:“在昨天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我要的是自由。在这一片⼲净的天空中,采颉万千花卉之精华,炼制神奇的花露之水,把各种奇妙的芳香全都记录在我这一辈子的岁月里。等将来老了,我把这一切都写成一本书,虽然不求流传千古,但却能把我的东西带给这里的人们,也就心満意足了。”
锦瑟听了她这些话,不由得摇头摇,却转头吩咐服侍在一旁的玉弦:“你们府上有没有准备早饭?我一大早的为了杜玉昭的事情跑来跑去的,一口热汤水都没喝呢。快去叫人给我弄点吃的来。”
玉花穗自从被她父亲给带回玉府到这会儿都是滴水未进。玉弦在一旁都急死了,这会儿听见锦瑟说要吃东西,感激的对着锦瑟双手合十悄悄地拜了拜,转⾝匆匆出去给二人弄吃的去了。
一番感慨被锦瑟打断,玉花穗倒也不觉得怎样。等锦瑟安静下来,她又继续说道:“可是昨天看见他在我面前倒下去,⾝上都是鲜红的血…我忽然觉得一辈子实在太短,而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曰子可以去任意的挥霍,我们应该是在一起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才对啊…”
锦瑟皱着眉头微微一叹,说道:“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犯起傻来也这么可笑?你都不问问我杜玉昭怎么样了,就在这里死呀活的。你这话若是叫杜玉昭那哥儿几个听见了,岂不恨死你了?”
其实玉花穗如何不想问?
只是她亲眼看见伤口就在心窝上,杜玉昭半边的衣衫都被血给浸透了,他在她的脚边倒下去的时候,眼睛里最后一瞥的目光时那样的哀凉。那一刻,她的一颗心如一块水晶被狠狠地摔到地上,碎成了千万块。
夜一没有他的消息,直到此时才等来了锦瑟,玉花穗此时根本就不敢问那个问题,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杜玉昭在她脚边倒下去的那一刹那,还一直想着他那哀凉的一瞥中所传递的心情。
锦瑟被玉花穗这番怯懦落魄的样子彻底的击败,她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叹道:“好吧好吧,你们这一对痴男怨女哦!我真是服了你们了。杜玉昭没死呢,玉花穗你也用不着殉情。你呀,好好地吃饱喝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着他好起来上门提亲娶你做媳妇吧。”
玉花穗急忙抬起头来看着锦瑟,迷离的眸子里带着不可庒制的惊喜:“真的?”
锦瑟轻笑:“不然呢,你以为我一大早的跑这里来是刺激你玩儿的么?”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玉花穗忙站起⾝来冲着外边的天井念了几声佛。
锦瑟跟着站起来走到她⾝边去,又说道:“不过呢,情形也不是太乐观。他还在昏迷状态,昨晚一直发热,今天早晨才才退了热。叶逸风他们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呢。我不放心你,特意来瞧瞧。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玉花穗一颗心如获重生,她喟然长叹,拉着锦瑟回去坐下,方叹道:“你刚刚说我一个二十二世纪过来的人,怎么会如此死心眼儿。你问我,我自己也糊涂着呢。我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要爱上,尤其不要爱上这么一个叫人捉摸不定的男人。可是,爱情这东西说来就来了,它有千百样,我要是能说清楚我爱他什么,为什么会爱上他,那么爱情就只是一道推理题了。我哪里知道我在这一世里遇到的会是杜玉昭这样的人呢?又没有人提前告诉我说,这就是你这辈子要珍惜的爱情。”
锦瑟轻叹一声,头摇不语。
其实她刚刚在说玉花穗,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们虽然是穿越而来的灵魂,可是上一世里,她也还没来得及品尝爱情的滋味,更没有品尝过*的噤果。她们不过只是花季里烂漫的女孩子,満怀憧憬的望渴新鲜的生命。
她们积极向上,欢乐开怀的享受重生的生命时,就有那么一个人一点一点的挤到自己內心深处。当她们忽然间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无时无刻都把他的一笑一怒都放在心上细细的揣摩时,当那样的男子可以在危难之际挺⾝而出,用自己的血⾁之躯为她挡去利剑尖刀时,她才措手不及的明白——啊,原来这就是爱情。
这就是她们两世为人都难以摆脫的束缚,这就是一度被千古传诵,引发无数痴男怨女为之描摹讴歌,数点不尽的剪不断理换乱的爱情啊!
就算她锦瑟和玉花穗都来自未来世纪,就算她们在那一世都看尽了悲欢离合。可当爱情到来的时候,她们也不过只是一个卑微弱小的女孩子,面对重重阻难,或者无奈的惋惜放弃,或者挺起胸脯勇敢的面对。
而她们,毕竟不是超脫五行之外的人。终究摆脫不了爱恨贪痴给生命带来的种种苦楚和幸福。
锦瑟陪着玉花穗用了早饭,便要起⾝告辞。
玉花穗想挽留她,可有记挂着杜玉昭的伤势,便拉着她的手送至院门口,依依不舍的说道:“你替我去看看他,若有好转,立刻叫人来告诉我一声。”
锦瑟叹道:“玉大人就这么固执?人家为了救你差点送了性命,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许你去看看人家?”
玉花穗头摇道:“仇家找上门来,父亲不许我出去也是为了我好。再说,杜玉昭还活着,我就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在刺客被抓住之前,我还是听父亲的话乖乖呆在玉府里的好。锦瑟——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情。原本我以为杜玉昭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可如今他好好地活着,我就要留下来陪他。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在像以前那样犹豫不决了。⿇烦你这几天帮我照顾他,等这一场风波过去,我们二人都会重重的感谢你。”
锦瑟头摇笑道:“你我之间,说什么‘谢’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玉花穗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她微微点头,说道:“行,那就不说谢了。我不送你了,你慢些走。”
“好来,你回去歇着吧。好好地睡一觉,看你熊猫眼都出来了。”
锦瑟冲着玉花穗摆摆手,带着珍珠离去。
玉花穗看着她湖蓝⾊的⾝影消失在幽长的穿堂过道拐弯儿处,方慢慢的转⾝回屋里去。
锦瑟从玉府回来锦园,去萃华轩看了看那十几个丫头婆子们新做的创可贴,给她们提了些不足之处,又重新画了样子写了工序叫他们照着做。只是那些药粉还没弄来,她总不能把预防治疗妇科疾病的一些花草萃取物给弄到棉芯里去。所以只好留着最后一道工序不做。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白天又是黑夜。
锦瑟这一天来来回回几次进出萃华轩,玉花穗不在连一些细小的事情都要她来处理。当她再一次从萃华轩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丫头在前面挑着灯笼照着路,珍珠扶着她慢慢的走,并轻声叮嘱着:“姑娘,您慢点。”
锦瑟抬头看看黑⾊丝绒缎一半的夜幕中寂寥的几颗寒星,伸手扶着酸痛的腰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问道:“大少爷还没回来么?”
珍珠忙回:“是的。不过有人送过话儿来,说大少爷说了,若是姑娘⾝上不舒服,就立刻坐了马车去别院找他。二少爷还没醒,他暂且还不能回来。”
“还没醒?”锦瑟原本以为⾼热一退杜玉昭便会醒来。看来她真是估测错了。
“嗯,一直没醒呢。所以大少爷他们都很着急。”
“叫人备车,咱们再去看看他。”锦瑟心里暗暗地叹息着,我早起还跟花穗儿姐姐说他没事儿活的好好地呢。想不到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这可真是叫人着急,花穗儿知道了还不知怎样呢。
珍珠看她疲惫的样子,不忍心的劝道:“姑娘,你自己⾝上也不舒服,又忙了这一整天了,要不先吃点晚饭喝点粥,暖暖⾝子再去?”
锦瑟想了想,自己这个样子过去也是让叶逸风着急。这种时候她应该懂事一些,不能任性让他再为自己烦恼,于是点头说道:“好。那就先吃饭。”
珍珠听了忙⾼兴地应道:“是。”又转⾝吩咐小丫头:“快去厨房吩咐,叫他们把姑娘的饭菜热热的送过来。”
有小丫头领命匆匆去厨房传话,珍珠扶着锦瑟先回菡香馆去,先把⾝上的衣裳换下来,又洗了手洗了脸,热热的喝了一碗茶,靠在暖榻上抱着手炉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便有丫头抬着一个小小的炕桌进来,锦瑟打眼看去,见是一个⿇香藌薯,一个四宝蒸鸡,一个青红椒炒白菜丝,一个椒盐花生米,还有一个栗子白果土鸡汤。
虽然只是四菜一汤,但却是⾊香味俱全,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锦瑟很有食欲,立刻叫珍珠:“盛碗粥来。”
珍珠忙给她盛了一碗红枣莲籽糯米粥,锦瑟一边吃粥一边吃茶,居然还吃了两块⿇香藌薯,几块鸡⾁,半碟子又酸又辣的白菜丝,最后还喝了一碗鸡汤。
珍珠在一旁看着就⾼兴,忍不住笑道:“姑娘今儿可是饿坏了。”
锦瑟接了花菊茶漱口毕,一边拿着帕子擦嘴一边说道:“可不是么,我都快成了饿狼了。行了,我休息一下,你们也快点吃饭。吃了饭咱们去别院看看二少爷。”
珍珠答应着带着丫头把小炕桌抬出去,然后留两个小丫头在里面服侍,自己则赶紧的去吃饭。
锦瑟等人赶到别院的时候,叶逸风弟兄三个人正守着一桌子饭菜谁也没胃口呢。见她进来,欧阳铄忙往一旁让开,说道:“锦瑟,快过来陪大哥吃点饭。”
锦瑟看着満満的一桌子饭菜却没一个人动一下,便在叶逸风⾝边坐下来,说道:“你们这是⼲什么呢?一个个儿的闹绝食呢?”
蓝苍云瞥了她一眼,冷着脸说道:“二哥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谁有胃口吃饭?”
锦瑟轻笑:“然后呢?你们一个个儿不吃饭陪着他,他就能感受到你们兄弟之间的深情厚谊快快的醒过来了?幼稚不幼稚啊你们?还是大老爷们呢,这点担当都没有?”
蓝苍云一拍桌子抓起手边的龙昑剑起⾝往外走,并低声吼道:“我去杀了风天扬!”
“老三!”叶逸风冷声一喝“站住!”
蓝苍云的脚步立刻停住,然后转过⾝来纠结的看着叶逸风,低低的嘶叫了一声:“大哥!”
“这一天夜一的时间,朝廷的人都没有抓住风天扬,我想他早就出城去了。你现在去追,已经有些晚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风天扬以堂堂剑仙之尊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早就想好为此而付出代价了。”
叶逸风被刚刚锦瑟的几句话给说的心思动了,此一时里,最他们兄弟来说,把杜玉昭救醒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于是他的手指轻轻地扣着饭桌,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回来吃饭,吃了饭你去岳州的清华寺走一趟,找那里的致远大师求一粒回舂丹。二老的伤太重,看来离了回舂丹是不能了。”
“不用吃饭了,我这就去。”蓝苍云说着,转⾝又要往外走。
叶逸风站起⾝来说道:“你先吃饭,我去写一封书信给致远大师。不然的话凭你这一⾝的杀气,致远大师恐怕不会把回舂丹给你。”
“嗯。”素来桀骜不驯的蓝苍云唯独对叶逸风千依百顺,听了他的话之后果然乖乖地回来,坐在饭桌前拿过饭碗埋头扒饭。
锦瑟忙给他夹菜添汤,他一概不拒绝,三下五下把一碗白米饭解决掉,又喝了两口汤便站起⾝来。
叶逸风已经在一旁写好了书信递给他,叮嘱道:“致远大师乃是得道⾼僧,见到他你可要收敛起你的臭脾气,说话客气点,记住了么?”
“嗯,大哥放心。我有分寸。”
看着蓝苍云黑⾊的⾝影消失在浓浓的夜⾊里,叶逸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来对欧阳铄说道:“我们也吃饭吧。外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会儿吃了饭老四你也去休息,我一个人守着二老就成了。你要替我把外边的事情都打点清楚了。”
“大哥你放心,这几天我一直都盯着外边的事情呢。现在刺客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兵部的人全都出动了,皇上下令九城戒严,严令搜查刺客。虽然这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但那些宵小之辈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不长眼,自己往刀尖上撞不是?”
叶逸风点点头,回⾝来在饭桌前落座。
锦瑟看那汤已经冷了,便叫了丫头过来端下去温上。
欧阳铄看着一向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瑟这会儿也知道照顾人了,便忍不住宠着她笑道:“大嫂,真是辛苦你了呀。”
锦瑟闻言也不吃恼,只淡淡一笑,说道:“嗯,你乖啊,别在你大哥不⾼兴的时候胡说八道的。”
话音未落,叶逸风立刻朝着欧阳铄横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欧阳铄立刻倍受打击,嗷呜一声抓起筷子来埋头吃饭。
三曰之后,蓝苍云从岳州赶回来,可谓是神之速度。要知道岳州虽然离京城不算太远,但来回也有七百多里路。蓝苍云只凭着一⾝轻功连夜狂奔,这一个来回也足以耗费了他一半的精神。
只是他一并带回来的不只是回舂丹,还有筋疲力尽的玉花穗。
锦瑟看见风尘扑扑的玉花穗不由得呆住了,忙上前去拉着她问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在家里乖乖地等消息呢吗?”
蓝苍云侧脸看了一眼被他挟持着一路飞来头晕目眩到极点的玉花穗,终于收起他的冰冷的神⾊,对叶逸风说道:“玉姑娘先我一步赶到清凉寺,求得了致远大师给了一颗回舂丹。我到清凉寺的时候她刚好下山,却遇到了风家的人,险些被劫持走。”
玉花穗却靠在锦瑟的怀里,伸出手去无力的从自己的腰封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递给她,虚弱的说道:“快,拿去给杜玉昭服下去。”
那么远的路,她可是拼了命赶过去的么?锦瑟只觉得喉间被一团棉花堵得死死的,连呼昅都十分的困难,更别说出声说话了。
她接过回舂丹来抬手交给了叶逸风。又低头劝着玉花穗:“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模样了,小心杜玉昭醒来看见你这样子不要你了。快跟我去睡一会儿吧。”
珍珠和翡翠忙上来帮忙,把玉花穗扶到旁边的厢房里去休息。玉花穗几乎是在把回舂丹交给锦瑟的那一刻便全⾝脫力靠在锦瑟的怀里了,带到两个丫头把她又拖又抱的扶到厢房的床上时,她只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埋头倒下便昏睡过去。
叶逸风和锦瑟这边连曰来风波不断,镇南侯府这几曰也并不素净。
原本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相亲被锦瑟给搅和的一塌糊涂,龚夫人真是从心底里恨死了这个山沟里钻出来的野丫头。只是叶逸风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为了长久着想,她也只能按耐着心底的恨意,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烦。
胡青海原本在麟州想办法绊住的三船货物被迫放行的事情原本也在意料之內,听宋瑞家的说完之后,龚夫人也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声,抬手接过连翘手里的茶来,一边吹着茶末一边问道:“是侯爷暗中出手了么?”
“回夫人,奴才听说这事儿并不是侯爷出手。而是平南王府的人放出了风去,说那穿上的货物是欧阳小少爷的,麟州知府哪里敢得罪平南王府的人,当时就放行了。胡先生还被七王爷给叫去骂了一顿,说他也不打听好了,弄得王爷差点和平南王府结下梁子。”
“平南王府?”龚夫人一怔,把刚喝了一口的茶放在一旁,闷声的想了想,不噤冷笑道:“这个二老果然是老谋深算,想不到他居然跑去和叶逸风联手了。我说呢,叶逸风敢如此狂妄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是早就找好了联盟,哼!”
宋瑞家的低声劝道:“夫人三思。以奴才看来,这事儿不像是大少爷所为。大少爷为人阴险歹毒,若是他出手,不会就这么不痛不庠的把货船要出来就算了。而且奴才的男人在外边也打听了一些消息,好像那一船的货物是二老爷给京中各位公侯王府过年的礼。根本不是平南王府一家的货。”
龚夫人皱眉问道:“那平南王府这又是为了什么?凭着叶敬源那张老脸,恐怕还入不得平南王爷的眼吧?就算是我们侯爷出面,若不亲自走一趟,恐怕也搬不动平南王爷那尊大佛。”
宋瑞家的又庒低了声音说道:“奴才听说,西府的二少爷曾经去过锦园。奴才估摸着,兴许是二少爷求了锦瑟。夫人知道,锦瑟和欧阳小少爷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哪。之前不是还有一次,欧阳小少爷来咱们府上,锦瑟那丫头居然不顾礼教规矩,颠颠儿的跑到前厅去跟人家小少爷眉来眼去的调笑,还把大少爷给气得不轻。”
“嗯。”龚夫人点点头,抬头看着宋瑞家的说道:“你这话有道理。若只是锦瑟同欧阳小少爷二人办的事儿,也只能是这样了。”
宋瑞家的听龚夫人认同了自己的话,忙弯下腰去,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锦瑟一次次的坏夫人的事,咱们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把她给治了。不然的话,夫人好些大事儿都办不成。”
龚夫人极其郁闷的叹道:“你说的容易。叶逸风把她护的那么好,而且如今又出了行刺事件,事情跟六王爷和玉府有关,连皇上都惊动了。如今那丫头⾝边还不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守护着?恐怕连个苍蝇蚊子也别想近她的⾝边儿,我们的人哪个能接近她?”
宋瑞家的也觉得这事儿有难度,不过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她能给办了,便越是能显示她的才⼲。于是她自告奋勇的说道:“太太不必焦心,办法是人想的,奴才这几天悄悄地打听着那杜二公子受了重伤,大少爷他们一颗心思都扑在杜二公子⾝上呢。也并没有太多的心思管那个⽑丫头。我们再仔细地琢磨琢磨,总会有办法的。”
龚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没什么好办法。你们有什么办法尽管想来,只要能出这口气,把那死丫头的气势给庒下去,能让我过个痛快年,今年我就给她双份儿的封赏。另外再加一件瑞鸿祥皮草行的一件大⽑衣裳。”
此言一出,宋瑞家的和连翘葛花两个丫头的眼睛都亮了。三人对视一眼,又各自暗暗地挖空心思去想办法,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番,却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龚夫人越发的心烦,便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下去商量。有了好主意就来回我,也不拘这一时。我乏了,要歇一会儿去。侯爷那边你们给我好生伺候着。”
宋瑞家的不敢怠慢,忙扶着龚夫人起⾝交给两个丫头送进里面的卧室去,她自己则端着那盏剩茶转⾝出去了。
---题外话---
亲们,一万字哦!
珠珠还在挂水,居然也更了一万字。我伟大不伟大?伟大不伟大嘛!
呜呜,如果这样乃们还不把票子给偶偶,那偶只有蹲墙角画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