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诗一路往城东追去,那孩子真的跑的很快,但每每当她快跟丢的时候他又突然露个面,所以她百分之两百的确定他是故意的。
“出来!既然引我来此,为何又躲着不出来?”
也不知追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快力竭了,便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再抬头环顾四周,借着満月就发现自己到了一片果林,她虽学过几年女子防⾝术,袖子也有防⾝匕首,但经过之前和柳阳明的力搏就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斤两,所以这会也不敢贸然往深处走,大吼一声以示不耐。
“还不出来?那我可走了!”陆黎诗瞟眼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果树下有人影在晃动,眯了眯眼,作势就要往回走。
“公…公子留步!”
“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陆黎诗很配合的站定了,等那孩子完全现出⾝影才开口。
听到这么直接的开场白,那孩子看了陆黎诗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嘴巴张张合合数次却始终没蹦出一个字,样子显得很是犹豫。
陆黎诗细细打量了那孩子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便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换我说吧!之前因有你的指引我才能及时的找到我阿爹,本该向你道谢,但更早之前我们也救了你一命,咱们就算了清了,若你是想讨好报酬,恕我无能为力。”
“不不不!公子您误会俺了!俺不是想要报酬,俺是…俺是…”那孩子一听这话急得连连摆手,可说了半天还是没把重点说出来。
“别急着否认,但也别动歪心思,若你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盗取我⾝上的财物,那么很抱歉,我没钱,你找错人了。”陆黎诗勾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然她这听似很刻薄的话其实是有原因的。
她自然知道那孩子不是为了讨报酬,不然直接告诉他们陆逸卓在哪里就好,也不会暗中指引。当然,也不可能是报恩,否则又怎会多此一举的引她来?所以他肯定另有目的!
再则,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他如何得知他们在找人?自他们来这个地方,陆逸卓一直没出过旅店,他如何能知道他们的关系?答案很明显,那便是这孩子在跟踪他们,且在暗中观察过他们,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都看到了?”那孩子闻言大惊,猛的抬头看向陆黎诗,似不敢相信怎么会被人看到。
是,在被那狗腿公子诬陷的时候他很生气,虽然阿爹一再警告他不要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但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便报复性的偷了那人的东西。不过他以为自己出手很快,应该不会被发现,可…
再次迎向陆黎诗那洞察一切的眸子,一时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心间,数息之后,也不知他究竟在做着怎么样的挣扎,更不知他最后的决定又是什么,却看到他咬着咬下唇竟跪在了陆黎诗面前。
陆黎诗惊得往后连退了三步“…你这是为何?”
“俺姓李,单名一个易字,十六岁了,实不相瞒,俺爹当年是守卫边疆的大将军李广义,当年俺爹中了奷人的计要被砍头,但先皇念在俺爹劳苦功⾼,收了他的军籍和军功,并将俺家的家产充公后便放俺们走了,至此,俺家改嫁的改嫁,跑得跑,最后就只剩俺爹和俺流落到这个地方了。”
陆黎诗听到直皱眉“这是你们家的事,无需告知我。”
说实话,她不是不感慨李易是名门之后,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眉目之间有着不同于寻常穷苦人家的刚毅和倔強,想来他从小也是跟着他父亲习武的吧?然常言也道世事难料,只可惜了他这一⾝的好⾝手,但同情归同情,与她又有何⼲系?⼲嘛要对着她揭老底?见这架势,莫非他…
李易对着陆黎诗磕了一个头才道:“初次见到公子时便觉得您是有大智慧的人,而您不畏強权,先后解救了俺和令尊,这便是俺爹常说的仁义和孝义,俺爹从小还教育俺良禽择良木而息,良臣择明君而忠,俺虽识字不多,但俺知道您就是俺一直要找的那个人,所以跪求公子收留!”
陆黎诗听完他的话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果然哪,她刚刚才想到他就说了!摇了头摇,也不想说话,转⾝就打算往回走。
李易见状立刻起⾝追过来挡在她前面“公子!公子可是嫌俺没什么本事?但俺对公子的诚意天地可表啊!俺…”
“打住!”陆黎诗抬起一只手挡在她和李易之间,另一只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
“公子…”李易还想再说,却又一次被陆黎诗拦住了。
“别自作多情,我不是在救你!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从利益出发,也因此得罪了很多有⾝份的人,比如那个掳走我阿爹的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你不要再想着跟着我了,对你没好处的!”陆黎诗说完话又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谁叫人穷命贱呢,她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只要能活着,她真的不介意当一个十足十的小人。
仁义?别说笑了,很伤钱的!
也不管李易听到那番话作何感想,陆黎诗径直回到医馆,大夫说陆逸卓伤了內腑,也因为他们一行已经成了这里的名人了,所以那大夫格外热情,死活要留陆逸卓在医馆观察,陆黎诗想想便让吴长卿和信儿先回旅店休息,明早再来换她,同时还吩咐他们夜里别睡太死,虽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注意一下总没坏处,而后吴长卿和信儿点点头就带着一⾝的疲惫回去了。
然事实证明,陆黎诗的担心并非多余,到翌曰丑时末,他们住的那家旅店还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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