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梨园山庄,本来因着山庄两位管事同时大婚,总管事又发话说今曰每个人都有打赏,就都很开心,也很勤快,突然看到久未露面的小东家,更是撒了欢的往她跟前凑。
“行了行了,大家都先去忙吧,等喜宴开始了,就一起过去吃,当然,该当班的还得好好当班,我还有事呢,赶紧散了。”陆黎诗被闹得头疼,取了一大包的金豆子递给陆宿家的,让她自己看着发,说完话就去了给蕊娘安排的婚房小楼。
“快让我瞧瞧新娘子。”到了婚房门口,陆黎诗人还没进去,笑声就先飘了出来。
“哎哟,这不是东家小娘子么,小得给您道喜了,您快进来瞧瞧我们的新娘子美不美,不是小的说,小的办了那么多场婚事,就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新姑爷真是有福气的人呢,依小的看呐,您家过不了多久又会办喜事了呢。”喜婆推开门牵着陆黎诗进屋,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说着吉祥话。
陆黎诗笑着塞了一把金豆子到喜婆手中“借您吉言,都说您是这地的金牌冰人,有您在,我自是放心的,今个也辛苦您了,待会一定要多喝几杯才是。”
喜婆本就得了不少的打赏,低头看到那一大把实心的金豆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东家小娘子太客气了,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不是,来来来,新姑爷和新娘子知道您会过来,还特意给您准备了些糕点,您赶紧吃点垫吧下肚子吧。”
“多谢。”陆黎诗再次道谢,然后跟着喜婆上了楼。
等进了婚房,陆黎诗看到蕊娘一直规规矩矩的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边,想了会便对喜婆说“对了王婆,我来的时候,看到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反正离开席还有断时间,您也过去瞧瞧热闹吧,顺便吃点果子,喝点茶,这里有我呢,您不用担心。”
王婆听到这话,明显心动了,可又看了新娘子一眼,不由犹豫道:“这…怕是不好吧?”
陆黎诗又塞了一小把金豆子过去“没什么不好的,哎哟,您就让我同新娘子单独说会吧,一会就好。”
“那…行吧,您和新娘子就先聊着,小的过去瞄两眼就回来。”见又得了打赏,王婆便很“不好意思”的出去了。
待到王婆下楼出来们,陆黎诗才笑着走到蕊娘跟前“好了,现在没外人了,赶紧把盖头揭下来吧,闷坏了吧。”
蕊娘早就发晕了,听到这话,稍稍迟疑了片刻就把盖头揭开了“得亏您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这样坐到几时。”
陆黎诗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蕊娘,然后端了个凳子坐到床边,又细细端详了她一会才道:“王婆说得不错,的确是个美人呢,之前的你是出了名的冷美人,没想到化起红妆来,竟又增添了几分姿⾊呢,待会让我们的新郎官看到,可别看得失了魂才好。”
蕊娘被她的话逗得羞红了脸,那小模样更是惹人遐想“姐小,您胡说什么呢。”
陆黎诗很夸张的拿手挡了挡眼睛“别,快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受不了,都留到晚上,让新郎官来受吧。”
一听到“晚上”两个字,蕊娘本就红着的脸,更是艳得快滴出血来了,一拿起帕子往头上盖。
好在陆黎诗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好啦,不闹你了,要让新郎官知道我这般欺负他的新娘子,明天铁定跟我拼命不可!不过说真的,并非我自卖自夸,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我也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亲,当然,你也会是一个很出⾊的妻子,很出⾊的⺟亲,你们能在一起,真的很好,恭喜你们。”
“我知道的,他不光待我好,待我爹娘也很好呢,我爹娘都很満意他的,话又说回来,我和他能走到今天,真的都亏了您,姐小,请受蕊娘一拜…”蕊娘早在陆黎诗说话时就红了眼眶,到她说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陆黎诗趁她膝盖还没落地之前,赶紧放下杯子拉她起来“这是做什么?他要不好,我也不会同意他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啊,可更主要的是,能发现他好的那个人是你不是么,所以这跟我可没半点关系,还有啊,怎的到现在还叫我姐小?该叫阿黎了,嫂嫂!”
关于她的那个秘密,并没有告诉蕊娘,她也相信若没有她的同意,李易是不会告诉蕊娘的,其实说不说真的不重要,因为和蕊娘相处的人是她,那样就够了。
“哎哎,我说你挺个大肚子跑这里来作甚啊,可仔细些别摔着了,你相公呢,怎可让你一个人乱跑啊!”
“陆婶,白姐小,您们也过来了啊,我夫君他去李公子那边帮忙去了,我不是听说姐小来了么,许久没见到姐小了,就让我同肚子里那小家伙的⼲娘说些话吧。”
“得,我扶着您上去吧,您可千万小心些,伤了你没事,要伤了肚子里的,我家姐小绝不会轻饶你。”
楼下传来的对话声,使得楼上的两人都笑了,陆黎诗快速的帮蕊娘补了下妆,就坐等她们上来了。
“婶婶说得不错,我⼲儿子要有任何的闪失,仔细你的皮!对了丽娘,预产期是几时来着?”等她们上了楼,陆黎诗便过去门边接手扶丽娘进房。
丽娘笑“您放心,就我住在山庄的这些天,老吴大夫见天过来给我号脉呢,补⾝子的汤药可没少吃,就说方才吧,我夫君还抓我去找给吴公子瞧了回呢,他们都说我胎位很稳,不出岔子的话,应该是在一个月后了。”
因着之前地震的关系,丽娘的婆家和娘家可以说都完全住不了人了,后来经过重修,但又因着入了冬,不管呆在哪一边,只要坐在屋里,就总觉得湿冷湿冷的,老吴大夫说这样对胎儿很不好,史亮和其他几位管事商量了下,就把丽娘接到山庄来住了。
说到老吴大夫,也是自那次地震,知道了吴长卿的实真⾝份后,就铁了心赖在山庄了,后来因为陆黎诗的病,接着又要替陆逸卓解毒,吴长卿就也一次都没去过山庄,于是乎,老吴大夫便成了梨园山庄的首席大夫了。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老吴大夫自从得到了吴长卿的“指导”后,对医术的着迷程度更为狂疯,是看到人就想抓来号号脉,虽然都看得出他很认真,但时间长了,反倒一看到他出现就落跑,弄得他郁闷得不行,所以逮到丽娘这个大肚婆,宁愿自己贴钱,也要帮她调理⾝子。
陆黎诗微微一惊“这么快啊?那这些时,你可真别到处乱跑了,也别动针线,就什么不舒服,就同老吴大夫说,他不嫌没事做么,尽管使唤他。”
丽娘又笑“我就知道姐小就是姐小,人虽然不来了,可心还在这里呢,真真什么都瞒不过您。”
陆黎诗也笑,想说些什么,余光看到白怜蕊面⾊不太好,便对丽娘说:“行了,瞧你挺这么大个肚子,我都替你慎得慌,赶紧坐下同我家嫂嫂说会话,顺便教教她何为驭夫之道。”
听到这话,丽娘立刻向陆黎诗投去一个“我明白的”的暧昧眼神,接着就扶着大肚子向蕊娘那边走去,陆宿家的还是怕她有闪失,就跟着扶她过去了。
陆黎诗头摇失笑,继而走过去挽住白怜蕊的胳膊道:“姨⺟,信儿那边可还好?今天您也累着吧。”
白怜蕊浅浅一笑“小虎子和小一鸣在信儿那边陪着呢,还有陈婶子等几家的小丫头也都在那边,我也没觉着累,你不用担心。对了阿黎,你可以见到你阿爹?”
陆黎诗闻言楞了个神“阿爹?我们从家里出来之前,阿爹就已经往这边走了啊,按理说他早就到了才对,姨⺟可有去别处找过?”
白怜蕊微微皱眉,想了想,便头摇道:“我来这边之前,就去找过了,李公子那边,还有阿忠公子那边,都说没有看到,然后我还去山下找人问了问,他们说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还特意把进出的记录翻出来给我看,也确实没有。”
这话一出,陆黎诗心下顿时升起了一股很不会的预感,沉默了片刻便对屋里的其他三个人说道:“婶婶,丽娘,你们替我多陪陪嫂嫂,我同姨⺟去信儿那边瞧瞧。”
陆宿家的点点头“好,你们去吧,积雪多,你们瞧着路走。”
“知道了。”陆黎诗应了声,就挽着白怜蕊下了楼。
“姨⺟,您别太担心,刚刚没来,说不定这会就来了,咱们直接去山下问问就是了。”出了门,陆黎诗不由安慰道,当然,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白怜薇很勉強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低着头一直走,也一直没说话。
陆黎诗见她这样不行,便又找话题道:“姨⺟啊,您和阿爹进来相处的如何?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白怜蕊知道她的用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他吧,说是还记得病好之前的事,也记得与我相处的过程,他说他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娘亲,这一点永远不可能改变,但是呢,他知道我为了他牺牲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他说是他耽误了我的一生,如果我还是希望跟着他,他便娶我过门,还说他虽然没办法像待你娘亲一样待我,可他会尝试的同我好好相处下去。”
“那您怎么想呢,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此放手?”陆黎诗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言道。
白怜薇略有些诧异的望了她一眼,继而微笑着替她紧了紧狐裘“阿黎,你真的是这天下难得的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呢,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父⺟能生下你这样的女儿,我相信在他们无情的抛弃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终生。”
“姨⺟,请您告诉我您最实真的想法。”陆黎诗再次直言,显然她并不想继续关于自己亲生父⺟的话题。
白怜蕊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当他说愿意娶我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就因为我苦苦等候了那么些年的男人,终于肯娶我了,说实话,那个瞬间我并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是苦尽甘来的喜悦,亦或者…解脫,我唯一可肯定的是,我还是欢喜他,于此,我跟他说让我想一个晚上吧,第二天再答复他,他说好,然后我就回房一个人想去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会才又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比如这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比如你娘亲,还有…呵,说出来,你可别怨我,我还想到了你和飏王殿下之间的事,我觉得你和他真的很可惜,可是最后呢,我又想到你曾说过的一句话,就是一个女人真的没有多少年华可以等待,然我等了太多太多年,等到我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去向一个男人展现自己的美好…除了他,也只有他,所以到了第二天,我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娶,我便愿意嫁,他说好。阿黎你知道吗,其实让我真正定下心来的,是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也是这句话让我更加坚信,这个男人,我值得嫁。”
“他说了什么?”陆黎诗很配合的问道。
白怜蕊温柔一笑“他说,‘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们还有无数个曰曰夜夜相知,相守,相伴,我会努力让你住进我的心里,且并非代替她,于此同时,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努力’,所以阿黎,我觉得他这话其实是更想对你说的,也请你同他一起努力,好吗?”
陆黎诗听着听着,开始还很欣慰这两人终于能在一起了,结果听到最后,鼻头不噤发起酸来,暗自调整了会才道:“…我知道的,那个阿黎对阿爹的意义,是对女儿的爱,也是对亡妻的爱的延续,如果换做是我,我的孩子要是没了,我想我肯定会发疯,甚至会不顾一切的杀了那个取代了我孩子的人,可是阿爹只是排斥我,并没有赶我走不是吗,而我也知道自己每次出现在他面前,其实就是在往他心上划刀子,同时,我只要不出现,他又会害怕永远看不到我,他就是一直这么矛盾着,痛苦的矛盾着,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您放心,我也有一直努力着。”
而就在白怜蕊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包括阿忠在內的飏王六卫正朝着他们走来,每个人的表情还都显得有些凝重,不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陆黎诗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是一怔,待到他们走进,便开口道:“阿忠,你这个时候过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阿忠和其他几卫互看了一眼,后说道:“姐小,有一件关于陆老爷的事,想向您回报。”
“说。”听到这话,陆黎诗內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強烈。
阿忠道:“其实主子一直有派暗卫保护着您和您家人,然而就在您和陆婶出门之前,我们的人忽然间同保护陆老爷的人失去了联络,也是直到刚刚我们才收到消息说,陆老爷离开万荣居后有回去过一次,虽然不知道他回去⼲吗,但直到看到您和陆婶都出来了,却没有见到他,当下就起了疑心,结果等他们进去查探的时候,确定陆老爷失踪了,正准备放消息出来,竟被人弄晕了,所以这消息是他们醒过来之后才传过来的。”
白怜蕊惊呼出声“天,怎么会这样!怎…怎么办,怎么办啊阿黎!”
司徒见陆黎诗撰着拳头,久久不说话,似气过了头,便接口道:“您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四处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其实他们大概已经确定是谁掳走的陆逸卓了,但…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索性很这么对付着吧。
“不用了,我知…”陆黎诗终于开口,想说不用了,她知道是谁做的了,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另外一批人正急速向他们走来,也是等那行人走进才道:“是你们?阿姐他们来了?义父呢,可有一道回程?”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斡亦剌的武士,而陆黎诗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是迪娜的随行护卫。
其中一名武士一看到陆黎诗便恭敬的对她行礼道:“八公主,末将等乃迪娜公主的人,大汗因为有要紧的事要办,就直接回斡亦剌了,稍后会派人过来同八公主说明,然则末将等此次前来,是受迪娜公主的吩咐,将一件要紧的事同八公主说。”
“说。”陆黎诗沉着脸说道,并在心中暗暗祈祷这些所谓的要紧的事并不是同一件。
那武士答:“回八公主,迪娜公主之所以没有随大汗一道回斡亦剌,是因为收到了云阳国太皇妃的邀请,去参加飏王殿下的大婚典礼,而就在迪娜公主进到飏王府时,无意中看到一群人抬着一个人朝着王府深处走,再经过迪娜公主的辨识,觉得被抬之人与八公主的生父长相相差甚少,于此,就让末将等来核实八公主的生父是否安好。”
他的话一说完,白怜蕊就彻底失控了“那一定是他,不会错的,一定是他!我要去找他,我…”
“白姐小稍安勿躁,飏王府不是任何人想进去就能进去的,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陆老爷平安的带回来的。”虎子离白怜蕊较近,一看到她这样,就及时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六卫迅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了一番,不多会,似已经商议好了决策,刚准备行动,竟被陆黎诗给拦住了。
“慢着。”陆黎诗无意识的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阿忠的袖子,等众人都回过头看她,才快速的指示道:“阿忠,你别忘了你是今天的新郎官,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虎子,⿇烦你和其他几位帮我送姨⺟去我婶婶那里,什么话都别说,他们要问起我,就说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还有,今天是我陆家的大喜之曰,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来坏事,这里就拜托各位了。最后,司徒,以及几位将士,请随我去飏王付赴宴!”
“阿黎,你一个人去没事吗?真的没事吗?”白怜蕊听到她要单刀赴会,担心陆逸卓的同时,更担心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似得不到百分百确定的答案,她绝不让她去一样。
“姨⺟别担心,虎子说得不错,我一定会把阿爹平安带回来的。”陆黎诗轻轻拉开白怜蕊的手,沉默了一会,又把头转向山庄大门处,冷笑一声“太皇妃三次盛情邀请我去观礼,我又如何能不去?司徒,以及众位将士,请随我走。”
哼,亲自送帖子还不够,还来两次?可不就是盛情么,就那么望渴看到她这个失败者的模样?是心理态变呢,还是太看不起她?
很好,她这次就让那女人见识一下,到底谁更态变!
撇开虽然她这么说,但还是放心不下白怜蕊,和几位斡亦剌武士不提,六卫听到她说三次,都有些疑惑,后来想想…
第一次是太皇妃亲自请请柬,这点毋庸置疑,第二次是…指的太皇妃的人弄晕他们的人,再借由他们来转达么?那第三次是指…迪娜之所以能看到陆逸卓被抬进飏王府,并非她眼力好,而是太皇妃故意让她看到的?这…
这个答案同时在六卫脑中出现,不由一齐深看了陆黎诗一眼,同时心底都很佩服这个女子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如此冷静,且迅速的分析问题,真是…了不起。
“阿黎,小心些!”
“是。”
“是。”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末将等愿听八公主调遣。”
…
随着众人的应诺,陆黎诗又向白怜蕊保证了一句,便无所畏惧的昂首前行,目标,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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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要出门一趟,只能写这么多了,明天一定把说好的H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