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被刺的消息一时难以传出城外,但也没有多少关系,因为并州军现在真的到了南皮城下,而南皮城內的⻩巾军也确实因为张梁的被杀而乱成了一锅粥。()
有⻩巾头目提议杀出城去给“人公将军”报仇雪恨,立即遭到一致的白眼,其他人看他的眼⾊分明就是:要求你自己去,我们的精神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有⻩巾头目提议继续据城坚守,马上有人提出质疑:城內粮食不够几万人蹋糟到冬天,如果现在不赶紧出城到处抢掠一些粮食,只怕不用官军来打,到时候几万人饿也饿死了…
有⻩巾头目提议弃城逃跑,这下到没有人出声反对,最后大家却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往哪里逃。
“我们先派一些人趁夜偷偷溜出城去刺探一下乐成的动静,如果乐成还在人公将军手里,我们就先去投奔于他,如果乐成已经不保,那就向北逃,去找黑山张燕,或者向南逃,入进青州地界!”一个有些头脑的⻩巾头目建议道。
大家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便在夜里从城头上放下数十个探子,分头向乐成方向赶路,结果全部被城外的并州军抓获,送进了联合指挥部。
关羽横眉怒目地看着几十个⻩巾小贼,一拍桌在,大声怒喝:“还不从实招来!尔等夜半潜行,意图为何?”
几十个⻩巾小贼倒也硬气,竟然不为关羽的暴怒所忌,一个个低头不语。
“来人啊,给我讲这几个拉下去砍了,将人头送上来!”关羽下令。
不一会人头被端了上来,血淋淋地摆在了⻩巾小贼面前,奇怪的是这些人明显已经十分害怕,但仍然闭口不言。关羽还想动手再杀,却发现陈宮一个劲儿对自己使眼⾊,便让人将剩下的小贼拉了出去。
“不知公台先生频频向羽示意可有良策?”关羽问陈宮。
“吾观这帮⻩巾小贼,心中必有让其惧怕之事,宁死不肯开口说话,关军长如果让人杀头,反倒是成全了这帮人,却得不到想要的报情。”陈宮回答关羽。“吾这里有一计,保准这些⻩巾小贼透露南皮城內实情!”
“哦,军师快快言明。”关羽不由得好奇,急于知道陈宮的妙计。
“我们撬开人的嘴巴让其说话不容易,但撬开人的嘴巴让其喝酒还是可以做到,不如…”陈宮笑眯眯地对关羽说。
“此计甚妙,只是浪费了数十坛上好的长河大曲,罢了,为了并州兄弟的全安,就当关某请客了!”关羽同意了陈宮的计策。
被拉下去的几十个⻩巾小贼倒也镇定,一个个只求速死。其实,他们的镇定是有原因的,最近南皮城內一直在谣传:镇北将军手下的官兵喜欢吃人⾁、挖人眼、剜人心、煮人头,与其被那样磨折死,还不如来一刀痛快。所以有时候在更大的恐怖面前,有限的恐怖反倒吓不着人。
一心求死的小贼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被分别拉到了不同的营帐內,被人掰开嘴巴灌了一肚子的烧酒,反正不管能不能喝,把肚子灌圆完事。灌饱了酒水的小贼们又被丢在一起,还是没有人过来对他们“吃⾁、挖眼、剜心、煮头”倒是帐外传来了一群操着冀州口音的士兵唠嗑的声音。
“连长,你想家不?”一名副连长问自己的连长。
“想啊,咋能不想呢,从并州出来都三个多月了,也不知俺媳妇生了没有。”连长有些向往地问答。
“连长,你就别操心了,反正临走前嫂子已经被送进妇幼看护院里了,那里有华神医的亲传弟子坐堂,肯定不会有事的。听人说那名弟子当初是跟着华神医接生过振邦小皇子的,那手艺肯定没得说!”一名老兵油子凑过来安慰自己连长。
“大牛啊,小皇子这话出去可说不得,将军现在还是大汉的将军,一天不当皇帝,就不能称呼将军的孩子皇子,你懂不?”连长倒也没有大声叱责自己的部下,但还是很严肃地提醒大牛。
“嘿嘿,这个道理俺懂,这不是没有外人嘛!将军爱民如子、爱兵如子,如果这样的人不当皇帝,俺⻩大牛第一个不答应。去年的时候,俺开始也是一名⻩巾,结果被赵子龙将军给拐到了并州,再后来又被关将军给收进了先锋军,现在才算是过上了好曰子。早知道并州这么好,当初我⼲嘛要当⻩巾造反,直接拖家带口迁入并州该多好…”⻩大牛有些悲伤地说。
“大牛,你的老婆孩子死在了⻩巾祸乱之中,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不要灰心,只要好好为将军打仗,肯定还能娶到媳妇,将来生很多娃娃也养活得起。要是你立下大功勋,说不定还能央求将来的皇帝给你家娃赐名呢!”副连长挤眉弄眼地开导⻩大牛。
“嘿嘿,副连长,你咋知道俺心头咋想地呢?要是镇北将军能亲自给俺以后的娃娃取名,那我老⻩家可真是光宗耀祖了,我也对得起死了的爹娘!”⻩大牛被副连长瞬间鼓舞出斗志来。
“咦,连长,营帐里头关着的那群⻩巾小贼是咋回事?”⻩大牛有些好奇地问。
“一帮蠢货,死咬着牙不肯开口说话,明知道不说话就得死,说了话就能被当场施放了,可这帮傻鸟竟然全他娘地不开口!等今晚我们出去再抓一批头舌回来,就把他们丢会南皮城,让张梁手下的人收拾他们…”帐外的人语声渐渐远去,显然是要出去抓头舌了。
帐內已经有七八成醉意的几十人,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终于彻底放松了警惕,开始相互拉家常,诉说心中的苦闷。有的说着说着就眼泪鼻涕横流,有的越说越激动,声音大的吓人,还有的要么傻笑,要么扇自己耳光,总之是丑态百出,言无不尽。
“我⼲他娘的小渠帅!自己躲在南皮城內玩娘们,吃香喝辣,却逼着老子出城⼲这要命的买卖!”一个小贼说完了自家事开始骂“导领”
“就是,什么鸟玩意,凭啥就该兄弟们砍头,他们荣华富贵!”第二个小贼跟着附和。
“唉,要不是横竖都是个死,并州赵剃头杀人不眨眼,咱兄弟也就招了,管他娘地城內那群八王蛋地死活!”第三个小贼叹口气说。
“你放庇,我们那只眼睛瞧见并州军吃人⾁、挖人眼、剜人心、煮人头了?八成就是那群八王蛋吓唬我们胡乱编造的谣言。刚才门外那几个说话的并州士卒,一个个都是操着冀州口音,分明就是去年从巨鹿投奔过去的同乡,人家一个个不都活得挺滋润,咱没有被煮成人头呢?”第二个说话的小贼反驳第三个。
“也是啊,刚才门外那几个并州大头兵好像都是从冀州投奔过去的,也没见人家被剜了心肝啊?”其余人开始符合。
“唉,你们听说过没有,这阵子谣言没有起来之前,我可是听说镇北将军只拿贼酋,不杀附从,广平城和廮陶城內许多人都被迁往并州了,比被朝廷抓到的下场好多了,我们明天不如说实话看看,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万一人家传的都是真的,你我的小命岂不是保住了?”第二个小贼又说话了,而且说得极富煽动性。
“对,横竖都要死,不试一试怎么瞑目,我明天就招!”有人开始符合。
“⼲他娘地,好,我们说实话,…”一群醉鬼们互相鼓劲和打气。
第二曰,果然有人带头交待问题,交待完问题之后便被人松了绑,当时就赐坐并且送来了酒菜,当着大伙面开始大块朵颐。后面的小贼们立即有了方向和目标,纷纷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了笑眯眯的陈宮和李进思。这些小贼多数都是渠帅、小渠帅的心腹和亲兵,私下里听到的信息十分繁杂,但的确有用,将南皮城內如今的情况那是说得明明白白,为今后并州军的行动省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