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县委大院里,董学斌把车停在自家楼底下,却没下车。
这时,带着那难看到了极点的大⻩狗的向仁杰挂着微笑告别了几个大学同学,不徐不疾地走进了大院,同一刻,胡思莲发现了董学斌的车,一踢脚蹬子锁上电动自行车,赶忙走了上来。
董学斌正琢磨着坑人呢,当然不想暴露,立刻摸出机手打给胡思莲。
铃铃铃,铃铃铃,不远处的胡思莲一拿电话,看到号码后微微愣了一下,瞥了瞥董学斌的方向,接道:“喂?”
“胡姐,求你帮个忙。”
“学斌,这是要⼲什么啊,可千万别…”
“我知道,那啥,你看见向仁杰了吗?他好像要回家?你帮我拖一下他,随便找找话,别让他上楼呢。”
“拖住他?什么意思?”
“就是拖住他一会儿。”
胡思莲苦涩道:“你有什么打算先跟我知会一声成不成?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慧兰县长还不骂死我?学斌,咱们俩也两年的交情了,你可别吭我啊。”既要办好导领交代下来的任务,又要给导领家人办事——秘书不好⼲啊,胡思莲无比感慨,尤其还是摊上像小董局长这样的导领家属,简直就别提了。
“我坑谁也不可能坑你呀,胡姐,拜托了。”
没辙了,董学斌的请求她也不好不答应。胡思莲挂下电话侧头一看,只好硬着头皮踱步走上去,叫住了正要回家的向仁杰“是仁杰吧?”
向仁杰脚下一顿,一瞅她“你是?”眼熟。
胡思莲笑道:“我胡思莲,谢县长的通信员。”
向仁杰下意识地皱皱眉,就算不懂政治,他老爹的政敌是谁向仁杰起码也知道,听说那个谢慧兰自打来了延台县以后,给自己老爸制造了不少⿇烦,连带着向仁杰对胡思莲当然也没有一丁点好感,语气冷淡道:“噢,我知道你,以前在安公局的吧?怎么了?有什么事?”
大⻩狗真是见谁都叫唤,见胡思莲过来,它突然窜到了胡思莲脚边,汪汪地叫了几声,很凶。
胡思莲吓了一跳,蹙眉后退了两步。
大⻩狗也追了上去“汪汪!汪汪!”
这时候按说狗主人理所应该叱喝狗几句,不让他扑叫,可向仁杰居然稳如泰山,甚至还笑看着大⻩狗对着胡思莲又叫又扑,一声都没出。
胡思莲脸⾊有点不好看了,你什么意思?放狗咬我?
放任大⻩吓唬了她一会儿,向仁杰才笑嘻嘻道:“大⻩,回来吧,回来。”
替老爸教训了教训县长一脉的人,向仁杰觉得挺得意,心说也不过如此嘛。
胡思莲心里虽怒,但也不好跟一个孩子计较。
不远处的董学斌脸⾊一下就沉了,要是以前的他,搁着事儿早下车冲过去一脚给那大⻩狗踹死了,爱谁谁,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董学斌也渐渐成熟了一些,把火生生给庒了下来。
蓦地,一辆县委的车驶入了家属院大门。
是向道发的车!来了!
新仇旧恨不由得在董学斌心里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自打下了延台县,董学斌自认为很对得起向道发了,要是没有自己找到的那些照片,前任常记书也不会下台,向道发再等三年也接任不了县委记书,加上董学斌在安公局时给县里做出的贡献,在招商局时给县里挣来的政绩,向道发因为董学斌一次又一次地得利,可换回来的是什么?不记董学斌的好也罢了,却还接二连三的捅刀子?抢董学斌的政绩?拿了董学斌的权利?恩将仇报!换了谁也没办法忍了!
董学斌眼珠子一眯,立刻紧紧盯住那边,只见向道发的车停在了楼下,门一开,向道发从车里走下来。
跟家里闹了脾气的儿子想通回来了,招商会的负责人也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今天的向道发心情很不错。向仁杰正背对着那边和胡思莲说话,没有看到他老爸,但大⻩狗瞧见了,哈拉着头舌庇颠庇颠地跑了过去,不过一只狗的⾝材还是矮了一些,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它。
董学斌等的就是这一刻,看到向道发微笑的表情,他心说哥们儿的权可不是那么好扒的!
腾折我,那就得付出代价!
——StoP!
时间迅即停住了!
正午的骄阳,飞翔的⿇雀,徐徐吹过的威风,一切都静止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买了彩票后,董学斌最近的剩余时间有些紧张,也不想浪费太多,立刻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只哈拉着嘴巴正处于奔跑势姿定住的大⻩狗面前,笑笑,弯腰揪住它,一转⾝看向刚从车上下来的向道发,溜达到他后面,⾝子一蹲,董学斌直接将大⻩狗抓过来,掰开狗嘴对准向道发的腿。
这是家属院,人多眼杂。
董学斌顾忌到会被人察觉到不自然,于是选了一个很刁钻的角度,让大⻩狗的⾝子被向道发的车挡住,尽量找了个视线的死角。然后,他狠狠一捏大⻩狗的嘴,让狗牙穿透了向道发的西裤,咬在他腿上。
大功告成!
董学斌飞快返回自己的桑塔纳里,开门上车,默念一声StoP!
…时间恢复了!
毫无征兆的,安安静静的大院里突然响起向道发的一声痛叫“啊!”
这一声叫喊顿时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向仁杰和胡思莲错愕地回头看过去,家属院的一扇扇窗户也纷纷打开,都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可入眼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傻眼了,我靠!向记书被狗咬了!
让自己的恶狗咬自己,这种缺德主意也就董学斌想得出来,而且也就他可以办到。
向道发也懵了一下,大⻩可是他们家的宝贝儿,向道发一直把它当儿子一样养着,突然感觉到脚腕子一痛,叫了一声的向道发一回头看见是大⻩在咬他,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条件反射地一脚将大⻩踢开,让大⻩的牙齿离开了他的脚,可是,血已经顺着袜子印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爸!”
“向记书!”
向仁杰和路过的几个家属院的⼲部大惊失⾊。
向道发吃痛不已,这一下被咬得太狠了!
狗脸狗脸,说的就是狗这种动物往往是翻脸不认人的,不管你对他多好,很多时候只要一急眼,什么就都不管了,此时的大⻩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一个动物的脑子没有那么聪明,它一见向道发踢了它,登时就瞪起了眼珠子,汪汪叫了一声,被踢开的它立即扑了上去,还要咬他!
“大⻩!回来!”向仁杰大喝一声跑了上去。
董学斌一看就乐了,他觉得这一幕最适合向道发了,恩将仇报,也是该让向道发尝尝这个滋味了。
不过董学斌早也算计到了这个情形,动作比向仁杰他们可快了许多,拉开车门就冲了上去,假模假样道:“向记书!小心!”
向道发火道:“大⻩!你⼲什么?”
“汪汪!”大⻩张开了大嘴!
董学斌先一个冲了上去,二话不说,甩开一个射门的动作,一脚就踢了上去“死狗!连向记书也敢咬?”
“住手!”向道发对着董学斌大喊!
董学斌哪里会听他的?一脚丫子就踢在了这只恶狗的⾝上,碰,愣是将大⻩狗一下踢飞了出去,摔在两米外的地上,大⻩狗已经躺在了那里,⾝子动换了几下,已经是没命可活了,董学斌的战斗力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有底,他的一脚连个成年人都吃不住,更别说一条狗了。
“大⻩!”跑过来的向仁杰眼睛都红了!
闻言,董学斌装模作样地瞪了向仁杰一眼“大⻩大⻩个庇!你爸都让它给咬了!你不关心关心向记书还惦记什么大⻩?你怎么当儿子的!啊?”
向道发怒道:“董学斌!你⼲什么呢?”自己一直爱护有加的宠物被董学斌当着他的面踢死了,向道发根本庒不住火气。
向仁杰也吼道:“谁让你碰大⻩的!啊?大⻩!”他跟这狗感情也很深。
董学斌心下暗慡,嘴上却正气凛然道:“向记书,那恶狗咬您,我这看不下去了才出手救您,怎么还是我的不对了?我知道您可能对我有意见,有看法,但这事儿…得嘞,算我自作多情,我多管闲事,我手欠!”董学斌摸出钱包来就将里面的两千多现金拿了出来,一把扔在地上“这是狗钱!我赔!行了吗?”
说罢,董学斌转⾝就上了楼!
董学斌的嘴上功夫跟手上功夫一样厉害,不但恶毒,还爱给人扣帽子,这话一出,家属院里很多人都不噤在心里嘀咕了。
平心而论,小董局长在这件事上办的还真让人挑不出理来,甚至可以说是⾼风亮节!
你向记书刚捋了人家小董招商会的负责权,小董不计前嫌上来救你,没让那大⻩狗再给你⾝上多添伤口,嘿,怎么你们爷俩还口口声声怪罪上人家小董了?还让小董赔钱?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就算是小董下手重一点,可一只狗难道还能听你讲道理?你讲一翻共建社会主义谐和社会的思想理论,难道那恶狗就不会咬你了?这不是扯淡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