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新死了,死得不能再死,面部血⾁模糊,颈椎骨都断了。原来落下去的时候,脑袋磕在了那道围墙上。六层楼的⾼度,可想而知那脑袋摔成了什么模样。
当天早晨,任建新的老婆孩子跑到市局,一番哭天抢地的闹腾。人都死了,而且死在了大院內,他们能不找局导领班子理论理论?特别是一把手路局长,更是他们死缠烂磨的对象。
“路局长,我们家老任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任建新的老婆一边哭着,一边哀嚎“他昨天托人向家里说暂时回不了家,到底是为什么!”
路局长觉得这事儿挺⿇烦,弄不好,就成了他把任建新逼得精神崩溃而跳楼了毕竟是他把任建新关起来的。所以,路局长只能说任建新涉嫌参与了一桩谋杀案,而现在有可能是畏罪杀自。反正无论是“涉嫌”还是“可能”都没有把话说得太死,留了点余地。
任建新的家人吓得脸⾊铁青涉嫌犯罪、畏罪杀自?假如是这样,他们家什么都剩不下!连点抚恤金都不会有!
于是,任建新的老婆大呼冤枉,在路局长的办公室里哭天抢地打滚儿撒泼。路局长总不能跟老同事的老婆去较劲,更何况她男人还刚刚惨死,只能借机离开一会儿,让班子成员里面那个女纪检记书帮着照应一下,自己赶紧躲到副楼里某个地方了。静一静,这事儿太闹了,头大。 ”“
而这时候,一个年轻察警跑过来,对路局长汇报:“路局,吴辉支队长说想见见您,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吴辉?哦,让他来。”路局长一怔,心道确实忘了这一茬了,一下子关了两个人,还有一个被关着呢。既然任建新畏罪杀自了,那么吴辉自然就是白清的。而且无论路局长还是易军,昨天就猜着是任建新从中捣鬼。只不过一时之间没有证据,这才把任建新和吴辉两个人都关了起来。
不一会儿,吴辉双眼通红的走了过来。昨天夜一未眠,眼睛有点受不了。但作为一个经常指挥行动的老刑警,熬夜之后还是能保持不错的精神头的。他的步速比较快,走到路局长所在的那间小办公室之后,反手把门关上,甚至在里面反锁了起来!
“吴支队,你这是做什么?”路局长一愣。
吴辉揉了揉脑袋,坐在了路局长的对面,说:“局长,昨天任副局是冤枉我…”
不等吴辉说完,路局长就摆了摆手说:“其实早就知道,包括部里来那位狂龙同志心里头也跟明镜儿一样。只不过一时之间没有证据,总不能只把老任一个堂堂副局长说关就关了毕竟关押你们俩本来就不合规定。因此才把你一同关起来的,你别在意。这不,老任他畏罪…哎,算了,这是他的命。不过他的杀自,倒也同时证明了你的白清。”
“局长,现在不是扯责任和是非的时候。”吴辉这家伙是个直肠子、死脑筋,向来只觉得办案是最重要的,谋杀案更是重中之重。能力才华不见得太出众,但是对于本职还是相当敬业的家伙。“事实上,我怀疑任副局长不是杀自。”
“什么…!”路局长脸⾊一青,竟然忍不住站了起来!
不是“杀自”就是“他杀”!
而谁能在堂堂市安公局、而且是副省级城市的市安公局,谋杀一名副厅级别、挂着警监警衔的副局长?!
即便任建新有犯罪嫌疑,但是在组织上没有将他免职、法律没有将其定罪的时候,他还是金陵市安公局的副局长、班子成员!
要是真的如此,这件案子可就大发了,一旦爆出去势必轰动国全!
路局长的脸⾊阴晴不定,似乎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吴支队,你怎么断定他不是杀自?毕竟,你到现在都没下楼,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
吴辉说:“凌晨时候,暖瓶忽然连续炸爆。恰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楼后有一声⾼空坠落的闷响。局长,时间太过于巧合了!我觉得,对方肯定是用暖水瓶炸爆的声音昅引局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将任建新给推了下去。”
“还有,”吴辉说“昨晚在医院里,任副局百般诬陷我,那就证明他极有可能参与了秦淮河底的谋杀案。而现在,秦淮河底的三个杀手,一逃两死。那样一来的话,警方查找线索的唯一突破口,就是任建新!”
“局长您想,医院里那个gang门被捅的杀手死了,线索断了。而现在任副局再一死,线索就彻底断了⼲净!局长,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的手法,而且极其⾼效、⾼明!只不过也太狠辣,连堂堂市局副局长都敢于杀死,甚至还是杀死在我们市安公局大楼內!”
可以说,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吴辉的考虑是很细致的。
但是,路局长却皱着眉头问:“但是,谁能在那个时候,走进关押任建新的那个房间?我问过执勤的几个⼲警了,说是没有任何人走进你和任建新关押的休息室。期间,只有一个⼲警跟你隔着窗子说过话,也无非是你询问外头暖水壶炸裂的事情。也就是说,没人入进任建新的那间休息室,怎么会是他杀?”
吴辉却走到窗子边,说:“局长,我和任副局关押的休息室在副楼的六楼,也是最顶层。假如从楼顶攀爬下去的话,倒是可能入进这个休息室的。”
路局长拧着眉⽑说:“吴支队,其实你一切的猜测,都源自于暖壶炸爆和任建新跳楼的时间巧合。确实,有点巧合。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从任建新被关押起来,到了凌晨之前的时候,是他最疲惫、精神庒力也最大的时候。假如承受不住庒力而跳楼的话,其实最可能的本就该是那个时间段。所以和暖水壶炸爆的时间很接近,甚至巧合的凑在一起,说不定还真的…是巧合呢。”
吴辉依旧在争辩:“局长,要是正常人跳楼也就罢了,可任副局明明涉嫌了昨天的大案,而那个大案的幕后黑手又已经证明了具有杀人灭口的狠辣手段。这么看,可就不能以巧合来解释了!”
“够了,我看你是夜一没睡、精神庒力太大,进而开始胡思乱想了!”路局长当即斥责说,表情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