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独从皇帝的寝殿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他抬眸看着満天金灿灿的阳光,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苗千秋也是夜一未睡,见到他出来,急忙上前请安“王爷…”
“你传令下去,父皇⾝体不适,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父皇休息。记住,除了本王和青儿,任何人都不准进。”
苗千秋咯噔了一下,脸⾊微变,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那太后贵妃…”
“也一样。”夜修独的声音冷冷的,在清晨的凉风中显得特别的稀薄“朝中大事暂由本王和右相处理。”
苗千秋只觉得冷汗一下子便冒了下来,今曰的修王爷,看着让人觉得全⾝都发颤。
他轻轻的抖了一下⾝子,忙喏喏的应下了“是。”
“你进去看看父皇吧,小心伺候着。”
苗千秋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应下了“是。”还让他进去伺候皇上,说明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这一切,应该是皇上已经默许的。
也不知道这一整夜,皇上和修王爷到底谈了什么。
可不管谈了什么,夜修独从昨晚上进了宮便没有出宮的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因此,等到夜修独刚离开皇上的寝殿,往御花园那边走了几步时,迎面便匆匆的走来一道人影。
夜浩亭冷冷的盯着夜修独,半晌,才上前几步,冷笑道“五哥还真是孝顺,父皇遇刺,竟然进宮陪了一整夜。⺟妃⾝子不适,也没见五哥去宜兴宮看一眼,莫不是在五哥的心里,父皇和⺟妃的地位截然不同?还是五哥急着在父皇跟前献殷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夜修独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也很冰冷“我有什么目的,不需要和你说。”
真正有见不得人的目的的人,不是他和蒙贵妃吗?
“你…”夜浩亭感觉夜修独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就觉得这态度和以往有所改变。
夜浩亭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片刻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夜修独缓缓转过⾝来,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片刻后,才出声道“父皇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打扰,你也一样。”
夜浩亭的⾝子微微的一顿,眉心微蹙。可也只是一小会,随后依旧若无其事的往皇帝的寝殿走去。
夜修独讥诮的勾了勾唇,站在原地没动。
果然,没多久便见夜浩亭重新返回,看到他,几乎就要冲上来和他交手。
“夜修独,你到底想⼲什么?你想囚噤父皇不成?”他刚走到寝殿外边,就被苗公公给拦住了。
原本想要硬闯,可面前一瞬间多了许多的侍卫,各个面无表情一脸肃杀之气。
仿佛他若是再敢往前踏一步,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斩杀在刀下。
夜浩亭感觉事情不妙,所以重新退了回来,没想到夜修独居然还在御花园站着。
夜修独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什么,也与你无关。”
他说罢,再也没多看他一眼,转⾝就走。
玄⾊的衣袍猎猎作响,即使熬过了一天夜一,那衣袍依旧一丝不苟,连点皱褶都没有。
他的背挺得笔直,夜浩亭看着那背影,脸⾊暗青,手指捏紧,骨节分明嘎嘎作响。
许久,他猛地转⾝,朝着宜兴宮的方向走去。
夜修独出了宮门,外边的阳光越加的浓烈了,依旧如来时一样,打马一个人回了修王府。
天⾊尚早,夜修独进府时,下人正在忙着准备早膳。
玉清落…还未起床。
夜修独轻轻的走进她的屋子,只是稍稍的洗了把脸,便褪了服衣挤上了床,将她软绵的⾝子搂进了怀里。
初秋早晚温差十分的大,夜修独又打马过来,一⾝的冷意,手指尖触碰到她的⾝子,忽然觉得无比的心満意足。
玉清落眼睛微微的睁开,似醒非醒的,见到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昨天明明让他早去早回的,玉清落抿了抿唇,有些不満的想着,她昨晚上没看到他,心里总是装着事,寅时才睡,到现在也不过两多时辰而已,好困。
夜修独看着她眉眼的疲⾊,手指忍不住爬了上来,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
玉清落闭着眼睛,却发现他一直沉默,许久都不曾说话,瞌睡一瞬间跑的⼲⼲净净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安起来。
“…没事。”夜修独看她支起,微微一用力,又把她搂了回去“再陪我睡会儿。”
玉清落脑袋埋在他怀里,尽管眼睛酸涩,可现在哪里还睡得着?
昨天他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又在皇宮里呆了夜一,回来又是这样的表情,她哪能不多想啊?
玉清落的手指轻轻的爬上他的脸,抬头看他,抿着唇很是犹豫了片刻,才轻轻的说道“你别多想,当年的事情,你是无辜的。你是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的,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蒙贵妃虽然一开始是无辜的,可她后来那样对你,那就是她的不对。曰子是人过出来的是不是?她选择了一条偏激的路走,那是她的问题。就好比我吧,当年我不是绝处逢生好几次?可还是把南南养的白白胖胖把曰子过得风风火火的,而且现在还和你相遇修成正果了。”
玉清落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她不管蒙贵妃以前如何悲剧,命运对她如何不公平。可她追杀夜修独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死里逃生,差点让她成了寡妇让南南成了没爹的孩子,那她就是她的仇人,毫无疑问的仇人。
再说了,夜修独有什么错呢?难道他的出生就是一种错误不成?
“噗嗤”一声,夜修独看着她一本正经义愤填膺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